正如当年贾源妻所担忧的, 贾李氏虽然是个无可挑剔的妻子, 特几个孩子也极为慈爱, 但她的骨子里始终还是一个朝鲜公主,在朝鲜与大晋的利益之间, 她选的必定是朝鲜, 而非大晋, 即使她和她的子女都在大晋这块土地中生活也是一样。

  贾李氏不过略略考虑了三天, 便就答应了,以她的身份,要接触到甄氏纺纱机或着是甄氏机布机, 可说是再容易不过了, 况且贾李氏当年深受朝鲜训练,记忆力极强, 要记住甄氏纺纱机与甄氏机布机的特点再容易也不过。

  不过短短几日,贾李氏便画好了甄氏纺纱机和甄氏织布机的结构图, 让人送给朝鲜使臣们,不过她万没想到,她的人才刚踏出了荣国府,便让人给捉住了。

  王氏当年因为贾郁亭之故而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床上直到病逝, 贾珠与贾元春也因此不得不寄居在荣庆堂中, 这丧母之痛无论对贾元春还是贾珠而言,都是难以承受,无法忘怀的伤痛。

  对两人而言, 贾李氏的弑母之事是他们这一辈子绝对无法原谅的,贾元春选手直接远嫁东北,从此不再相见;而贾珠则是等待……等待贾李氏自寻死路的机会。

  贾珠在荣国府里亦有些人手,其中贾珏住在荣庆堂中,其奶嬷嬷也时常出入荣庆堂,时时暗中监视着贾李氏,从知道朝鲜使臣来荣国府后,贾珠便让人注意起贾李氏,贾李氏安排的人手才刚出了荣国府,便让贾珠给捉住了。

  贾珠一得知贾李氏有意将甄氏纺纱机和甄氏织布机的资料交与朝鲜,也顾不得宵禁,连忙敲宫门求见莫故。

  若非发生大事,臣子们断是不敢深夜进宫,贾珠一敲宫门,太监们也不敢等闲视之,连忙将贾珠迎进了养心殿。

  贾珠深夜求见,就连莫故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低声问道:“发生何事了,让你连天亮都等不及便就来了?”

  明儿又不是沐休日,再过几个时辰也该天亮了,什么事让贾珠连这短短几个时辰都等不及,赶着来了?

  贾珠磕了一个响头,将自己刚从贾李氏的下人怀里所搜出的资料递给了莫故,颤声道:“臣刚查到,荣国府贾老太太将甄氏纺纱机与甄氏织布机的资料泄露给朝鲜使臣。”

  “什么!?”莫故大惊,连忙将资料仔细翻阅,越看,莫故的脸色越是阴沉。

  朝鲜,也就是后世的韩国。莫故对于后世韩国人的无耻劲向来是极为不屑,什么孔老夫子都是韩国人,活字印刷是韩国人发明的,把华夏大部份的发明几乎给占了个遍,对于这种韩国起源论一说,莫故向来是极为嗤之以鼻。

  不过万没想到韩国不但有在自己脸上贴金的习惯,还有偷盗别人成果的习惯,莫故丝毫不怀疑,如果朝鲜顺利偷盗了纺纱机和织布机的技术,马上,这纺纱和织布技术又是韩国人发明之说也要出来了。

  比起韩国人的无耻,莫故更没想到即使出嫁这么多年了,甚至还给贾代善生育了子女,贾李氏心中心心念念的还是朝鲜,不惜为朝鲜偷盗大晋朝的科学技术。

  莫故沉吟道:“你可知道,这事一但公布,你势必在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说不得连今日眼下的官位都保不住。你膝下有儿有女,值得吗?”

  贾李氏的行为自然该受到惩罚,但告发她的贾珠只怕也讨不了好,毕竟大晋以孝治国,贾李氏虽然不是贾珠的亲祖母,但对他有养育之恩,贾珠今日所为,知道的人会说是大义灭亲,但更多的人怕是会说他太过狠心无情了。

  贾珠和王熙鸾成亲多年,在连流了二胎之后,好不容易得了一双儿女。贾珠以一男子之身,入赘本就受人轻势,再闹出了不孝之事,只怕也无法再继续为官了,贾珠此举不但影响到自身官途,说不定连儿女的将来都会被影响到,如此做是否值得呢?

  贾珠眼眸微闇,许久后诚实道:“弑母之仇,珠一日未曾忘过。”

  他也想像妹妹一般直接躲得远远的,装聋作哑,将老太太当年害死母亲之事装作不知,但他做不到。

  他难免会想,如果他母亲还在,会不会在父亲逼迫他之时先站出来护着他?会不会眼睁睁的见着父亲把他逼到不得不入赘以求远离父亲的地步,越想……他越是无法将当年贾李氏害死其母之事给忘怀掉。

  贾珠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珠不后悔,只是辜负了圣上多年来教导的苦心。”

  他虽然不过只有九品,但在朝中有谁敢小看他了,能有今日,大半多亏于圣上手把手的教导,只是此事之后,他也不好在朝中继续为官,终究是辜负了圣上多年的教导。

  莫故沉默许久,“罢了,你且回去,这几日也不用上朝办差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虽是不可能隐暪贾珠在件事里的所作所为,不过他给贾珠放了个长假,让他避开之后的纷乱。

  “多谢圣上。”贾珠再跟莫故磕了一个头,虽是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了,但贾珠始终迟迟不肯离去,似是还有所求。

  “有话就说吧。”莫故叹道:“别像旁人一样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便是。”

  贾珠求道:“求圣上饶她一命。”

  贾珠没明言这个她是谁,但莫故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便是贾李氏。

  莫故无奈一叹,贾珠亲自告发了贾李氏,却又不希望她死,这情感虽然矛盾,但却也不难理解,贾李氏虽然害的王氏成了植物人,但要不是她的照顾,贾珠和贾元春根本不可能平安长大。

  且不说贾政那个压根不懂得照顾孩子的家伙,光就邢氏一个人就绝对不是当时还不过是小孩子的贾珠与贾元春所能招架的住的。

  这么多年的祖孙之情,终究也不是假的。

  “放心吧!”莫故沉吟道:“贾李氏罪不致死,顶多就是终生圈禁罢了。”

  贾珠走后,莫故连夜让人拘补贾李氏与朝鲜使臣,并在隔日的朝会之上宣布了这事,举朝震惊。

  那怕大晋朝还没有什么专利权的想法,但大伙仍对朝鲜偷盗大晋朝的技术一事气愤不已,王子腾最是好战,当下便站了出来表示愿为主帅,攻打朝鲜。

  “不到最后一步,不可轻易开战!”战争故然是一了百了,以大晋眼下的能力,攻下朝鲜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战争本身就是劳民伤财之事,不到逼不得已之际,莫故不愿意轻易开战。

  见王子腾还有些不平之色,莫故晒道:“女真之战才过去未久,东北一地的老百姓都还没缓过气来呢,再跟朝鲜开战,你那东北的老百姓该如何过日子?”

  按他看来,朝鲜可比女真要麻烦的多,一则,朝鲜的人口数可比女真多的多,又占了地利之便,不似女真在补给上颇有几分困难,再则朝鲜地形多山,虽然限制了朝鲜的发展,但也造成攻打不易,攻打朝鲜,弊大于利,不如不打。

  东北那地才经过先前的女真之战,人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如果再次开战,东北一地势必再次遭受战争洗劫,这让东北的老百姓该如何过活?不是东北老百姓因战争之故而死,便是为了避战而内移,到时十室九空,影响巨大,不可不慎。

  王子腾恨恨道:“难不成就这样便宜朝鲜人了?”

  昨儿贾珠告状之前,也曾跟他说了说,他这个做兄长的,直到昨日才知道自家的妹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在贾李氏的手上。

  他一方面心疼侄儿、侄女,难为这两个孩子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方面又痛恨自己,要是自己当年机敏一点,让人仔细给妹妹看病,说不定能发现贾李氏动的手脚,妹妹也不至于会在床上一躺这么多年,最后虚弱而亡。

  “战争的行事有很多种。”莫故眼眸微利,“与其花费人力物力打仗,不如来一场经济制裁!”

  “经济制裁!?”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圣上口中所谓的经济制裁是何意。

  “这经济制裁吗……”莫故难得的又做了一次先生,细细跟众大臣讲解起所谓的经济学与经济制裁了。

  这经济制裁的最好例子莫过于现代的贸易战。虽然很恶心某国的作法,但不妨碍莫故从中借镜一二。

  听完莫故所说,被莫故带坏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露出愉悦的笑容,这种欺负小国的感觉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