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徒历有病,徒晰也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在太上皇弥留之际愤起揍人!

  不过试想一下,倒也不奇,他先前以给太上皇祈福之故,将徒历所有的妻妾全都移了出去,只留下一些力大的粗使仆妇供其使唤。

  别看徒历有着家暴的毛病,但他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他敢欺负柔弱的妻妾,但面对力大的仆妇就不敢下手了。

  原本徒历还想对自个院子里的小太监下手,但苏培成早早猜到了他的举动,安排到徒历院里的全都尽是些粗使太监,再不就是又老又丑的老太监,徒历一见就恶心,自然没动手的心思了。

  要知道,徒历打人也是会挑的,他偏好见到娇柔的美人被打的凄楚哀求的模样,特别是在女子洁白的肌肤上染了血,宛如白雪红梅一般,份外诱人。

  至于那些湘鄙的仆妇和老太监压根挑不起他的兴趣,再加上徒晰在一旁盯着,徒历只好一直强忍着。

  仔细算算,徒历少说憋了一个多月,再加上今日这药能让人泪流不止,自然是有些副作用的,会严重影响人的情绪,徒历又自做聪明的加大剂量,再加上庆郡王这么一点火,这不,徒历顿时捉狂了。

  其实徒历这拳头一出后也知道不好,但拳头即出,也收不了手,庆郡王本就身子骨虚弱,那挨得住这一拳头,顿时咚的一声,被揍倒在地上,哀哀叫痛。

  永正帝当下大怒,怒吼道:“徒历!你疯了吗?”

  “我……我……”徒历不住颠抖,他也不知怎么了,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眼睛更是红的好似能滴出血来,看着人的眼神也隐隐有着几分戾气,似乎随时会爆发,择人而噬。

  徒晰见状,连忙一把将永正帝拉到身后,冷声道:“来人!还不快将徒历押下!”

  永正帝微感不悦,正想喝斥徒晰,怎么说徒历也是他兄长,不该如此无礼,可是瞧着徒历的眼神越发血红,呼吸也越发粗重,似乎有控制不住自己之势,永正帝心头咯啦一声。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徒历当真有些不正常。

  “快!快押下徒历!”

  侍卫们匆忙赶来,徒历虽然欺狂,但罕竟以奉,姓故四手,当场就伏住了,徒历心慌意乱,连忙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我没疯!我没疯!"

  “疯不疯不是你说了算。”徒画也被吓的厉害,一个劲的让人绑住徒历,他恐惧的心脏碰直跳,试想一下,要是徒历在宫里发疯的话,要是他的平安恰巧碰到发疯的徒历的话……

  他不是不知道徒历打死了不少宫女,以往也不是没见过小嫂子们被徒历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但对于这些人,他还能做到视而不见,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如果要是发生在他的小平安身上呢?

  旱竟他们在北五所里就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离死亡只差一线,他便想把徒历丢到金水河里再也不见。

  就这么闹的一闹,好不容易等庆都王收拾好去见太上皇时,院判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圣上、回庆郡王,太上皇已经殡天了!”

  太上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跟阎罗王偷过来的,就这么迟得一迟,太上皇就已经去了。

  庆郡王两眼一翻,景了过去,顿时整个畅春园都忙乱了起来,没有人想到,因为徒历这一闹,竟然让大伙来不及见太上皇最后一面!

  这下子,这事情顿时闹大了。

  以往徒历再怎么发疯都是宫里的事情,虽然打死了好几个宫女,但宫女吗,本就是下人,死几个宫女算得上什么,宫里都没当一回事了,宫外更不可能当一回事。

  而且由于徒历会装,又趁着徒晰不在时经营多年,虽然无能,但在宫外的名声倒不差,可这事一出,徒历的名声一落干丈。

  张廷玉……等人虽然不至于让永正帝大义灭亲,不过这折子里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请把绳子系好,别让疯狗出来咬人了。

  永正帝脸色阴沉,一看到苏培成进来,不等苏培成行礼,连忙问道:“可查明白了?”

  苏培成尴尬道:"回圣上,奴才只查到一部份!"

  “一部份吗……”永正帝微微皱眉,最后不悦道:“说!”

  所谓知子莫若父,徒历是个什么样的人,永正帝最是清楚.

  徒历的确有着不少的缺点,比如志大才疏,好色无行,但有一件事情他是确定的……

  一那就是他的儿子绝对没有疯病!今日颠狂之事,必定另有隐情!

  事实上也是如此,侍卫一制住徒历之后,院判便注意到徒历的狂躁不正常,亲自给其把脉,万没想到,徒历身上竟然中了如此多种之毒!而且最很毒的,是徒历身上竟然还中了当年让废太子移了性情的秘药。

  这秘药不但害了废太子,害了他,更是毁了徒历,永正帝自是要查个明白,他着实担心……这秘药出自徒晰之手!

  毕竟要是徒历出了事,最占便宜的自是徒晰,以前的徒晰或许不会,可现在的徒晰吗……永正帝着实有些不好说了。

  苏培成也察觉到永正帝似是疑心起了晰皇子,就连册封太子大典一事以太上皇过世为由,暂且停了下来,连忙拉了慎刑司里的几个老朋友,将这事查了个底朝天。

  说起来,徒历身上中的毒早早就有迹像了,当年卫八利用徒历算计永正帝时可是连徒历也一起算计了进去,徒历身上也中了点毒,再加上徒历过继给卫八之后,在卫府里时卫八也没少下黑手。

  更重要的,这一年半来,还有人持续不断的给徒历下毒,而这毒还不只一种,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毒都有,是以徒历身上中的毒一直不断累积,本就滨临爆发边缘了,再加上今日徒历又给自己下重了剂量,以至于最后颠狂至此。

  永正帝听到此处,沉默不语,最后叹道:"当年我也不该一时意气用事,将徒历过继给老八。"

  老八是什么样的人,压根就不安好心,要不是他当年之举,也不会给了老八可趁之机。

  苏培成扁了扁嘴,不好说话。

  按他看,即使没有卫八,历皇子怕是也好不了多少,要知道,即使离了卫府之后,身边没了卫府的人,但这些年来历皇子没少被人下毒,虽说慎刑司还没查出下毒者是谁,但从院判险出来的几种药物,他也大致猜出了一二。

  要知道,当年四王八公没少送人到历皇子身边,那些女人出身四王八公之家,手里自然有一些独门秘药,历皇子三不五时便把那些女人当成沙包似的来揍,谁能受得了,自然会忍不住拼上一拼了。

  苏培成将院判验出来的情况细细说了,也不忘轻声道: "那些宫女已死,查无可查,可那些秘药来源倒是不难寻找,仔细回推,大致也猜出是谁动的手。”

  各府的秘药对一般人而言是秘密,但对他们而言不是秘密,只需一查,便知道出自那一府。/>

  一则,历皇子之所以会颠狂至此,主要和先前中的药有关,和今日加大的剂量可没什么关系,犯不着特特提出来。

  再则,到了今日这份上了,谁不知道晰皇子继位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何必平白得罪晰皇子呢,是以大伙便来了个闷声大发财,装作不知道。

  永正帝沉默许久,他可真没想到,徒历小小年纪,竟然累积了这么多的仇恨,按他身上所中的秘药来看,还真没几个世家和他没仇的。

  他沉吟许久,“这事背后可有甄家!?”

  苏培成暗叹,连忙道:“圣上,晰皇子这二年里一直待在东北,和妃也不管宫务,这事与晰皇子无关啊!”

  圣上平时不知道有多防着和妃和晰皇子,和妃手里的宫务都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别说在吃食上下手了,甄家的人略略靠近一下北五所都会被慎刑司的人刷下层皮,那有那本事给历皇子下毒。

  至于晰皇子就更别提了,二年前晰皇子几岁!?那有这份心计?况且这些年来晰皇子又在那里?只能说永正帝偏起心来,当真是瞎了眼了。

  “罢了!”永正帝心里也明白,若要将这事牵涉到徒晰身上也着实太过了,说到底,这也要怪他,当年不该胡乱将徒历过继。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 “徒历风寒严重,让他回宫里好生休养,并且让四皇子妃好生照顾。”

  直接说徒历得了癔病是绝对不成了,只能另外寻个理由让其回宫医治,至于安排傅氏……等人侍疾也是理所当然之举,她们可是徒历的妻妾,自然该与徒历一起同生共死,至于是真同生共死呢,还是被徒历打死,这就不在永正帝考虑的范围里了。

  由此可观出,永正帝对傅氏固然是有几分怜惜,但绝对不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很心的直接推其入火炕了。

  苏培成诡异的抬头瞧了他一眼,嘴唇微抖,似乎是有什么事想说但不敢说,注意到苏培成神色古怪,永正帝不悦道:“有什么问题吗?”

  还真有!

  苏培成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庆郡王与恒郡王与诸王公大臣,长跪在畅春园前,求圣上严惩徒历!”

  永正帝大惊,“什么!?”

  他怒道: "老九这家伙怎么没半点做长辈样!?不过是区区小事便不依不饶!说到底,徒历也没很伤到他,不过是一点子小伤便要严惩侄子!?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心下着实不悦,原本是看在太上皇的份上,略略抬抬手,可没想老九竟然瞪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而且还有王公大臣陪着老九胡闹!?这群人是想造反吗!?

  “圣上!”苏培成轻声解释道:“庆郡王的伤势自是不重,可是因着历皇子之故,两位郡王无缘见太上皇最后一面,这……"

  说到最后,苏培成也不由得长叹一声,这对庆郡王还有苦苦撑着一口气,一直等着见两位郡王最后一面的太上皇而言,是难以承受之伤痛啊。

  永正帝眼眸闭了闭,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保不住徒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