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帝完全没把徒历的家暴当一回事,在他看来,死几个宫女压根不算是事,傅氏的确是有些可怜,但她既然嫁给了徒历,这也是她的命,等傅氏生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徒历自然会待她好。

  当然,他另外一个不好插手的原因便不能明说了,傅氏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的确是很对永正帝的喜好,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不只是苏培成,就连皇后也注意到了几分。

  虽然皇后对永正帝的人品有信心,但毕竟曾为夫妻,皇后要是全然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是以永正帝也不好出手,他要是一出手了,说不定会让皇后疑心起来,反倒不美,只能强压着心思,对徒历的一切视而不见,只不过让人暗地里多照顾傅氏几分罢了。

  当然,像这样的小心思是绝对不能跟徒晰说的,是以永正帝只能冷着脸赶徒晰出去,并且要他也别插手徒历房里的事儿。

  不只是永正帝,在知道徒晰瞧不习惯徒历家暴一事后,莫说皇后与和妃都特特找了徒晰谈心,就连徒画也忍不住眼徒晰吐槽,“你这还算好咧,我还是忍了好几年了,可怜我家平安不知道被吓了多少次了。”

  平安是用药强求来的孩子,身子骨本就比一般人要来的差一点,一点点吵闹的声音便会让她睡不安稳,因着徒历家暴之故,平安三不五时便被吓的哭闹不休,气的徒画没少给徒历使绊子。

  偏生徒历此人着实不懂得看人眼色,照样打老婆,最后还是告到了永正帝处,徒历这才略略收敛了一些,不过所谓的收敛,也不过就是把女人的嘴捂住后再打。

  徒画无奈叹道: "晰弟,实话告诉你,这种事儿谁能看得惯!我可是有女儿的人,一想到平安将来说不定也会碰到徒历这种人面兽心的玩意,我就很不得揍回去,可这毕竟是人家夫妻家的事,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寻常夫妻,还有可能让其和离,但这毕竟是皇家,皇家只有丧妻的份,可没有和离这一说的,说到底还是傅氏命苦了。

  “这事谁都管不了,连父皇都不好管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该管的还是别管了吧!”

  徒画此行前来,一则述苦,另外也是劝一劝徒晰,徒晰的性子,大伙都有几分了解,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有些事情当真沾不得。

  一个不好,到时像父皇那般传出什么有的没的事儿可就让人头疼了,徒画都有一些怀疑,徒历-直追着四皇子妃揍,是不是因为听说了那个传闻。

  他直言道:“现下没有比你册封太子更重要的事了,还是放一放吧。”

  他的身子骨是不行了,将来平安的好歹还是得看她叔伯的,比起徒历,徒晰才是他真正能够安心拖孤之人,他着实不愿意徒晰牵扯进这遭心事中。

  徒晰默默地饮了一杯,他还没动手呢,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来劝他。

  他沉声道:“你可曾想过,徒历是有病!”

  “你们只注意到四皇子妃,可你们可曾注意到这短短二年间,光是他的院子里便死了多少言女?"

  徒画正想说死几个宫女算得上什么,这紫禁城里那天不死人,早习惯了,只听徒晰比了一个‘六’字后,续道:

  “这二年里,徒历足足活活打死了六名宫女。第一名大宫女死在二年前,是南安郡王的外室女;第二名大宫女死在一年半前,出自理国公柳家旁系;第三名大宫女死在一年前,出自齐国公陈家……最后一名大宫女是冯紫英的族妹!”

  如果仔细分析,便会发现徒历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这半年来,徒历越发狂躁,光是这一个月里就活活打死了二个宫女,打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徒历这家伙当年得了四王八公的支持,有什么比姻亲更来的可靠的,是以那几年里,不少四王八公之家都送了人进去。

  在一般情况下这些女孩都是该被供着的,即使不供着,也得好好照顾,只有徒历,说打就打,说杀就杀,要不是徒历此举,他也不会失去四王八公的支持,最后在朝上孤立无援。

  听到此处,徒画也不由得愕然,“徒历是疯了吗?”

  他是知道徒历弄死了不少宫女,可他并不知道这些宫女的来头可不小,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都是名门之女,即使不供着,也该好好待着,徒历此举也未免太不给四王八公之家面子了。

  徒画仍有几分不信,连连问道:“你确定吗?要真是四王八公之女,那会这么悄然无息的入宫?”

  宫女又非强制性的,要真是出身于四王八公之家,以其身份压根就不必进宫,况且要是进了宫,怎么会这么无声无息的尽都分到徒历那院子里了。

  徒晰不客气的白了徒画一眼道:“我也奇怪你们怎么不知道?虽说四王八公还有几分势力,可这手怎么也伸不进紫禁城里才是,你们怎么会没发现?”

  徒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是死几个宫女,又都是徒历的屋里人,谁会去调查这么多,要是查得多了,说不定又有什么流言酱语,最好的做法便是置之不理了,那知道这几个宫女背后都不简单。

  他倒不是怀疑徒晰在这些宫女的背景上胡说,要是旁人的话,这消息来源恐怕得打个折,但如果是牵涉到四王八公的话,有贾赦在,徒旧析这边的消息准确率可说达到百分之百。

  徒画略略思忖,倒也猜出了几分,进永正朝后,他们对内务府的掌控力是弱了点,当年平康朝时,管理宫务的无论是皇贵妃还是四妃,都是极厉害的人,当真是把整个紫禁城掌控的如铁桶一般,什么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

  可到了永正朝,他自个母妃也就算了,无论是皇后还是和妃都是在宫务上不上心的,他又不好伸手进内宫之中,这不就让人有了可趁之机吗。

  不过明知是名门淑女还下狠手弄死,徒历也着实太无顾忌了。

  莫名的,徒画对于徒晰所说的徒历疯了一事上倒是相信了几分。

  徒晰续道:“我怀疑徒历是得了狂躁病,这病严重起来,甚至可能会无差别杀人!”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建议将徒历关押住的原因,跟个疯子讲道理!?这简直是在做梦。

  “即使如此,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徒画不客气的指出一点,“只要父皇保他,我们就什么也不能做。”

  徒晰淡淡道:“只要圣上不保他便就成了。”

  又或着圣上再也保不住他时便成,如果他没估计错,徒历已经快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了,只要再推一把火,便可……

  ×××

  且不说徒听悄悄地让人安排了起来,他跟皇后打了声招呼,让她们以为太上皇祈福为由,安排宫中所有女眷到慈宁宫里的大佛堂里祈福,就连小宫女都不留,只留下几个粗使的仆妇让其使唤着。

  特别是徒历屋里,更是要做到清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徒晰此举是因为他估算徒历动手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让徒历屋里的女眷去大佛堂里避避也是好的,再则,太上皇的确到了弥留之际,徒历向来以孝心出了名,很是该做些事情表现一下。

  皇后忍不住骂徒晰多事,“即使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难不成还能把她们一直强留在大佛堂里?即使咱们不介意外人怎么说,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呢。”

  大佛堂里清苦,日日吃素,年轻的小姑娘们那受得了。

  徒晰笑道:“说不定她们还乐意呢。”

  小林子悄悄地打听过了,一听到能去大佛堂里躲上几个月,不少宫人都高兴的很呢,尤其是四皇子妃,可说是喜极而泣了。

  皇后沉默了一下,好吧,以近来徒历打人的频率,也怪不得她们想避难,不过……

  “这也不成!”她不赞同道:“言里讲究规矩,没有徒历屋里的女眷去了,但徒画、徒时房里的女眷不去的理,此举太过针对徒历,这可不成。"

  至少大面上,所有的皇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徒晰房里没有女眷暂且不论,但徒画和徒时房里的女眷也得去才成,不然徒历要是抗议起来,她这个嫡母也会没脸。

  “母后放心。”徒晰笑道:“我已经跟五哥说好了,五哥也会把人送到大佛堂里避一避。”

  要说这事上最上心的莫过于徒画,他屋里还有一个小娇女呢,当真是半点危险都冒不得,一知道徒历是疯病,徒画二话不说的便把平安给送到耿嫔宫里了,可见其防备。

  "这……"既然兄弟几个都商量好了,皇后微微沉吟,"好吧!我让宫中女眷去大佛堂里祈福便是,不过这事顶多拖上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总得回去的。”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百日之后,总得各归各家,总不能一直不让徒历亲近自个妻妾,要是误了子嗣事,谁能担得起呢。

  徒晰断然道:“不出百日,此事必有个答案!”

  他一直在等,等着太子册封的那一日,所有王公大臣聚集之时。

  要是徒历今日弄死的只是一家的女儿也就罢了,但如今当年亲近徒历之人,那一户人家送进去的女儿没被打过,只是被打死和没被打死之差别罢了。

  大部份的人家都对徒历有几分怨气,只要他再略说一说,想来那些人家巴不得利用这事跟徒历切割干净,这么多户人家请命,永正帝再怎么的,也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没想到徒晰还没等到四王八公聚集,倒是太上皇先撑不住了

  永正帝和徒晰收到消息,说太上皇病重垂危,要他们立刻进畅春园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