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帝犹豫许久,终于让李远和徒晰见面。

  不过这一次见面之时,永正帝让人悄悄地在李远的牢房四周埋了铜管,既然知道了铜管传音这种好东西,他便不可能不使用上。

  不只如此他,还自己悄悄地躲到了隔壁房间,亲自偷听远哥儿与晰哥儿的谈话。

  苏培成面上平静,在内心里疯狂大喊,圣上!你的威严呢?怎么可以做这偷听之事!?

  虽是惊愕,但做为永正帝的贴身太监,苏培成聪明的保持沉默,还很贴心的让人搬了龙椅过来,又让人奉上了香茗,让圣上舒舒服服的坐着偷听。

  徒晰倒是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李远竟然会突然说要见他,下意识的疑惑道:“圣上还没处置李远吗?”

  按照道理来说,以其背主的情况,李远应该早就被圣上处死了才对,怎么能活到现在呢?除非……

  一想到永正帝怕是已经知道了李远为其子的事实,饶是像徒啪这般讨厌永正帝的,也不由得为他默哀了三秒钟,在某方面来讲,这真的的确迈惨的。

  先前猜出李远身份后,徒晰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自然也知道了李远养母李钱氏和当年生育了徒历的钱氏曾是一家人,如此一来,李远的身份也不难猜了。

  再则,李远和徒历看似不像,但仔细瞧瞧,眉眼间还是有着几分相似的,再加上李远曾是棺材子之事在李家村里也不是秘密,徒晰前后一兜上,便也猜出了几分。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远可是有青玉铃兰的不科学认证的,百分之百是皇子,绝对假不了。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李远竟然会因为双胎之故,而被养母放弃,最后阴差阳错的成了太监,这命也真是够倒楣的。

  苏培成不知道徒晰已经猜出了一些,但他也不敢让徒晰知道李远的真实身份,难得的尴尬了一下,含糊道: “李远对圣上还有用处。”

  他低声道:“无论李远说了些什么,还请晰皇子都不要往心里去,李远此人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下……下人,那能跟晰皇子相比呢,那些妒嫉之言,不听也罢。”

  要说些旁的也就罢了,就怕李远说明自己皇子身份,倒时让晰皇子对圣上有所误解便就不好了。

  徒晰微微挑眉,"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了。"

  他也不想掺和进徒历和李远兄弟之间的事儿,趁机避开也好。

  这怎么成!?

  苏培成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哄的徒晰同意见李远一面,见徒盼同意了,连忙领着徒晰去瞎李远深怕晦了一点到时晰阜子又改变了心音

  点,判时晰呈子又改变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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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慎刑司的黑牢之中,李远已经久候多时,他捂着嘴不住轻咳,一旁的小太监连忙送上药茶,吱吱啊啊的请他喝下,李远连瞧都不瞧一眼,淡淡道:“放下吧,我不想喝。”

  小太监那肯,一个劲的吱吱啊啊的,跪下后将药茶高举过头,不断磕头,求李远用药茶。

  院判说的明白,远公子早产,自幼便失了调养,再加上身为太监之身,阴阳失调,这身子骨比常人还要虚弱些,用不得药,只能用药茶调养,即使这样,也得极为小心,不然寿元难保。

  他们这些被毒哑的小太监的性命已经和远公子连在一起了,远公子要是有了事,他们这些伺候的言人一个也跑不掉,是以小太监只能死命求着李远略略保重一下自己的身子,好歹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以多活几年。

  李远被烦的很了,只好拿起药茶轻啜了一口,随即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的身体是治不好了,何必花这么多的心思给他调养身体呢?不如让他早些去了,大家也省了麻烦。

  他随口轻啜了几口药茶便就放下,小太监有心再劝,但想着李远的性子倔强,劝多了反而会反感,只能罢了,横竖肯喝就好。

  李远倒不是有心折腾小太监,只是他当真无心去管其他,一想到总算能和徒晰见面,他便心情激动,好在等不了多久,徒晰便就来了,曾是主仆,实为兄弟的两人如今再见面,多少都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徒晰看着李远,如今的李远和先前大不相同了,虽然李远仍旧消瘦,但好歹脸上有了点肉,整个人整体的气质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李远身上的那套衣裳虽然不是什么皇子蟒袍,但也是上等内用的布料,再加上合体的剪裁,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倒是把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显了出来,也越发可以看出李远和徒历的相似之处。

  说起来李远和徒历应该是异卵双胞胎,但那眉眼可说是一模一样,要是李远遮住下半张脸,那上半张脸和徒历当真极像,特别是那美人尖,当真是一模一样。

  徒晰沉默了一下,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这话问的李远有些哑然,说起来,他只是凭一股气,说什么都要见一见徒晰,问上一句,可真见到了徒晰,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心里明白他该找的人不是徒晰,而是永正帝,但就如同永正帝怕见到他一般,他也怕见到永正帝,最后还是找了徒晰了。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住你。”

  他在宫里做小太监也有好几年了,自然知道像徒0晰这么一个体贴下人的主子有多难得,待在徒晰身边的那段时日是他最轻松的时日,不用去揣磨主子的意思,也不用顾忌主子而不敢说话,只可惜…亲疏有别,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亲兄弟。

  徒晰点了点头,直言道:"你是对不住我。"

  先不说李远背后的身份,做为一个主子,他待这些小太监绝对是极好的,特别是像李远这般的贴身太监,在他用考试成绩排身边的小太监工作之的,他还曾经教过身边的九个小太监识字,李远便是其中之一。

  要知道,在这言里,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不识字的,光是教这些人识字便花了他不少心血,想到自己的心血都喂了狗,徒晰着实不想再看见李远。

  他顿了顿道: “如果你是想跟我说上这么一句,我听见了。”

  说完徒晰便转身就走。

  李远可没想到徒晰竟然说走就走,连忙道:"等等!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徒晰转身,似笑非笑的睨视着他,“有话快说,我的时间可宝贵的很。”

  李远顿了顿,咬牙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恨不恨当年抛弃你的圣上?"

  晰皇子的身世瞒不了人,大伙都知道,与其说晰皇子是被荣国府所偷走的,还不如说是永正帝为了年妃而抛弃的。

  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宠妃而遗弃自己,他真的很想知道,徒晰当真不恨吗?

  一旁偷听的永正帝难得的有几分不平静,他那时抛弃晰哥儿了,他只不过当时忙着给年妃收尾,无暇顾及到网出生的徒晰处罢了。况且当时小太监已经来报说晰哥儿一出生就没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忍去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莫名被冠了一个抛弃儿子的罪名,永正帝觉得自己冤枉极了,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偷听,说不定早就忍不住冲出去纠正李远的话了,虽是如此,但他也气的老脸通红,郁闷极了。

  徒晰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远沉默一下,“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拿另外一件徒历的秘密来交换。”

  徒晰晒道: "如果你是想告诉我徒历讨厌我,想找我麻烦的话,你就不必说了。"

  徒历讨厌他是全紧禁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想找他麻烦也非一天、两天的事儿,这次被御史挑毛病一事,虽然最后跳出来的是廉亲王的人,但他怀疑背后是徒历搞的鬼,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李远大可以不必说了。

  “哦!”李远微微挑眉,“原来你知道?”

  他沉吟道: "的确,徒历想搞大事呢,这么大的动作,到处钻营,怪不得能察觉到一二。"

  徒晰微微挑眉,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意思。

  李远笑着点了点自己脑袋,直言道:“我能感应到徒历的想法,我感觉得出来,他这两天正准备搞一件大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初见徒历,就知道徒历是他兄弟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并非李父之子,而是那种兄弟之间的感应瞒不过人,不只是他能感应到徒历,就连他的痛苦也会传到徒历身上。

  很少人知道,做为太监,他们身体上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毛病,像是因为缺少了物件,以至于没法正常解手,那身上永远散不掉的尿味,还有每到了夜里,身上那股子难以言述的燥热感。

  有一次,他正因为身上的燥热而难受的时候,徒历突然发起狂来,揍了身旁的吴书来一顿,那时他就明白了,他们双胞兄弟的感觉是相通的,徒历能感受得到他残缺的痛苦,同样的,他也能感受到徒历的算计。

  徒晰直直的看着李远,一瞬间倒是想到了双胞胎间的心灵感应,可这两位是异卵双胞胎吧,会有这么神吗?

  他沉吟了一下,“徒历又想搞什么?”

  他虽然不惧,但徒历一再搞事,也让人很厌烦啊。

  李远诡异的一笑,“你先说!”

  言下之意,便是不得到答案,便不会跟徒晰说。

  徒晰沉吟了一下,直言道:“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

  从他还在母妃的肚子里时,他便知道永正帝这位父皇是什么样的货色了,没有期望,自然便不会失望,更谈不上什么恨不恨了。

  李远一愣,他万万没想徒晰给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他惊问道:"他可是你父亲,是最该保护你、照顾你的人啊,但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而弃你与不顾,你不恨他吗?”

  徒晰叹道: "你大概是没碰过那种真不把儿子当人看的父母吧?圣上跟我先前的养父相比,着实算得上是不错了。至少圣上只是不理,而我养父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了再说,我养兄都快被打出残疾了,那个还是他亲生的呢!”

  他这话倒不假,先前贾元春哭喊宝玉快被贾政打死了,他虽然不想管,但机灵的小太监早早就帮他调查清楚,将消息传到他手上了。

  贾政打起儿子来,当真是没在怕的,再加上赵姨娘的推波助澜,不过短短一个月,贾宝玉就被打到连唤了三次太医了,最后一次还被打的险些落下了残疾,可见得贾政当真是往死里打的。

  也是贾政实在打的太狠,贾赦终于看不过眼,亲自给贾政说了说,又把贾宝玉送到书院里去附学,省得贾宝玉再继续待在贾家,被他爹给活活打死。

  听到此处,李远愕然了一下,许久后才道:"也是。"

  不把儿子当人看的父母,他不就遇到了一个吗?当年的李父不也是这样,不!因为李父知道他不是他的亲骨肉,这才能如此狠毒的为了多几两银子把他卖到宫里,要是像弟弟一般是李父亲生的…

  李远沉默了一下,最后直言道:"小心徒历,他最近似乎和廉亲王走的很近。"

  能感应到这,也算是他的极限了。

  “八皇叔!?”徒晰奇道:“他还不死心吗?”

  先不说这一年来,永正帝早就把皇位给坐稳了,再则,太上皇还在呢,他真以为他拉下永正帝之后就能轮到他吗?

  李远诡异一笑,“这可是至高无上的皇位,谁能放弃的了?”

  廉亲王不行,徒历也不行,就连他也曾梦想过,不过他明白,这一切全都是梦罢了。

  他顿了顿直言道:"一个徒历对现在的你而言或许算不了什么。"

  毕竟和妃现下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做为皇后底下的第一人,甚至还硬生生比年妃要高上半截,和妃要是还护不好自己儿子,那着实可以包袱款款,直接回甄家了。

  他提醒道:“但你别忘了,廉亲王也凑和了进去。”

  但如果要是徒历再加上廉亲王的话,那杀伤力可就不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徒晰微微皱眉,“他到底要搞什么?”

  “大事!”

  “但是……”李远不客气的一摊手,“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

  甚至于他连搞事的方向也摸不清,这一切的一切只能靠徒晰自个查了。

  徒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你何用!”

  这说了等于没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