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晰皇子赏了酒酿汤圆给大家暖暖身,所有守着五色牡丹的大小太监的脸上都不自觉得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徒晰虽然回宫不过短短一个月半,但是大家也可以踹出晰皇子平易近人,而且极为慈善,即使是面对刚入宫的小太监也是客客气气的,而且眼眸里从来不似其他人那般,把他们当成什么臭虫一般,总是带着不屑之色。

  能在宫里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人精,一瞧就知道晰皇子这份平易近人不是假的,而是真心的尊重着每一个人。

  做为奴才,要得到银钱不难,要得到地位也不难,要得到旁人恐惧,更是容易的很,可是要得到旁人的尊重,那绝对是难上加难。

  即使是爬到像苏培成那般地位的,那个皇子不是对他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内里却鄙视着他们这些无根之人,像晰皇子这般的当真是极少见的。

  见到了李远亲自捧着酒酿汤圆过来,早有好几个机灵的小太监前去帮忙捧着托盘,弯腰笑道:"这点子小事,李哥哥直接唤几个小子去拿便成,何必亲自拿过来呢。"

  “这可不成。”李远笑道:“晰皇子心疼大家,这才让我亲自拿过来的。”

  虽是如此说着,不过他也顺手将那一托盘的酒酿汤圆递给了小太监,甄贾两家是老亲,贾家的饮食可说是食不厌精,除不厌细,要论精致处不比言里差了,甄家自然也是如此,而且甄家曾经接驾多次,其饮食更是兼具江南风味与宫廷特色,着实一绝。

  储秀言小厨房里的点心可说是出了名的,虽然只是小小的酒酿汤圆,但做的异常精致,隐含着桂花香气的甜酒酿蛋花上浮着二枚不大不小的汤圆,透过薄透的皮,可看出一个是芝麻馅,另外一个是花生馅,上面还点缀着二颗鲜红的枸杞子,光是瞧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小太监吞了一口口水,在这言里虽然吃喝不愁,但也只是吃饱,好东西是到不了他们嘴里的,也只有晰皇子肯拿这些好东西赏赐他们。

  众人分了一分,却不见李远的份,其中一名小太监半讨好的将自己那碗掉到李远面前道:"李哥哥也来一碗?”

  所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舍得这么一碗酒酿汤圆,便讨得李远的好也是值的。

  要知道李远原本是甄妃亲自挑给晰皇子的贴身太监,虽说这考试成绩差了些,在宫规考试上输了小林子一筹,但晰皇子还是将李远点做贴身太监,能做皇子的贴身太监,只要不犯大错,将来一个王府的总管太监总是跑不掉的,跟着李远,他们以后还愁不能吃香喝辣吗。

  "不了!"李远压根不接,反倒退了一步,笑道:"我刚已经用过了,这可是晰皇子赏给你们的,赶紧用了,不然等凉了后,这汤圆的味道就不好了。"

  “哎!”小太监笑道:“谢谢李哥哥,还是晰皇子心疼咱们。”

  李远扯了扯嘴角,虽是笑着,但这笑容隐隐透露着几分不自在,几个小太监也没察觉,兴冲冲的分食。

  大伙守了一夜的花了,早就困倦的厉害,这酒酿汤圆一下肚,顿时整个人的身子都暖了。

  只是按理来说吃了这酒酸汤圆,这身子骨一暖,应该是越发精神才是,结果没一会儿,好几个小太监便打起了磕睡,而且这睡意越发难以控制,没多久便一个接着一个睡着了。

  见到众人睡着了,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药虽然厉害,但一口气要药倒这么多人,他也有些担心,好在最终还是成功了。

  他看着被小太监们护的死死的五色牡丹,眼眸微冒,扑上去猛地狠狠的辣手催花,直到把五色牡丹给踩成一团烂泥之后,这才住手。

  看着地上的残花,李远总算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听皇子,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偏偏是皇子!”

  他不能让晰皇子认祖归宗,不能让晰皇子跟四皇子争位!

  正当李远要离开之时,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叹,"皇子怎么了?皇子吃你家的大米了吗?"

  李远吓的往后一瞧,只见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孩子,虽是孩子,但这孩子长的与晰皇子可说是模一样,只不过年岁却比晰皇子还要小了二、三岁。

  不只如此,那孩子的身影若影若现,好似半透明一般,李远甚至可以看见透过那孩子,看见在孩子身后正呼呼大睡的小太监。

  李远吓的惊声尖叫,“有鬼啊!”

  这妻厉的尖叫声顿时引来了无数太监言女,更是惊动了正好歇在甄妃房里的永正帝,几人匆匆赶来,瞧着满地残花,永正帝当场大怒,“好大的胆子!”

  他也是在宫里长大的,怎么会瞧不出来李远是奉了其他人的命令来辣手催花。

  因为来的匆忙,甄妃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外衣斜斜的披在身上,瞧着满地残花,甄妃心下大怒,虽然早猜到必定会有人来捣乱,但她可真真没想到,安排了那么多小太监竟然没一个中用的,更没想到,动手的竟然是她亲自点给儿子的李远。

  她怒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花是救不回来了,可再怎么的,她们也得知道动手的是谁。

  李远早就被吓傻了,手指指着那孩子消失的地方抖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道:"有!有鬼啊!"

  徒晰无奈抚额,他是让青玉铃兰盯着,看看是谁动的手,但那想到李远这家伙时运低,竟然会看到青玉铃兰呢?而且把青玉铃兰给误认成鬼了,看来以后不能随随便便的放青玉铃兰了。

  青玉铃兰气的踢了徒晰的肚子一脚,“你才时运低呢。”

  按他看,这家伙是有些运道,这才能见到他。

  想到此处,青玉铃兰定睛一看,突然惊道:“咦!这家伙身上也有龙气!”

  怎么可能呢?这小子不是太监吗?

  徒晰不明所以,没好气在心里回道:#宫里谁没有龙气。#

  只要生活在这紫禁城里,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了些龙气,只不过多与寡罢了,李远曾经是他的贴身太监,身上沾了些龙气也不足为奇。

  不料青玉铃兰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旁人身上是沾,他是真的有。”

  透过他的眼睛,他可以看见源源不绝的龙气从永正帝身上提供给了李远和晰哥儿,只不过晰哥儿身上的龙气全都被留了下来,而李远身上的龙气则是从他下面全都泄走了。

  怪不得他先前没察觉,这家伙泄的速度可比吸收的速度要快多了,要不是现下正好永正帝就在旁边不断的提供龙气,说不定他也不会发现李远这人身上也是有龙气的。

  从下面泄走……

  徒晰下意识看向李远下面,然后反省了一下,对不起,他污了!

  且不说徒晰的一时歪楼,他心中一动,记得覃拓等妖说过,龙气这玩意只有皇室中人有,莫非李远这家伙是皇室中人?可堂堂皇室中人,即使是个王爷的庶子,也不该沦落成了太监啊。

  他仔仔细细瞧着李远的眉眼,说起来,能被选做皇子贴身太监,相貌好是一定要的,要是长的太差,即使其能力再强,也不能近身伺候皇子。

  李远的相貌是真的不错,颇为俊美,又生的一双杏眼,还有着尖尖的美人尖,这模样即使是在宫里也是出挑的,虽然不过才十一、二岁,但也可以看出李远只要不长歪,将来必定会是个美男子,而且眉目依稀间竟然有几分眼熟…

  一瞬间,徒晰想到了延禧攻略!

  他看向永正帝的眼神越发古怪,他原以为渣爹偏宠年妃,对自己的亲骨肉不理不睬已经够渣了,现在他才知道渣爹还能渣出新高度。

  虽是有些同情李远,但这背后之人还是非捉到不可,见李远被吓的语无伦次,徒晰喝道:“说!究竟是谁让来的?”

  回想一下,从他被年妃堵在御花园里,被贾元春堵在坤宁言前,还有二次寿礼被毁,处处都可瞧见背后有黑手操控这一切。

  要是不捉出这幕后黑手,他说什么也不安心。

  要是旁人追问,李远说不定会死硬着嘴,说什么也不肯说,可问话的人恰恰是徒晰,而且徒晰又跟那只鬼长的一模一样,李远顿时一惊,心惊之下,大叫道:"是徒历!是徒历让我来的!"

  众人脸色大变,苏培成当场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诬蔑四皇子,还直呼四皇子之名!简直该死!”

  李远突然诡异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叫他的名字?我——”

  他猛地住口,眼眸间流露出深刻的恨意,要是他旱出生一刻,徒历便就是他了。

  永正帝冷冷的瞧着李远,冷声道:“来人!堵住他的嘴,将此人送去慎刑司!”

  无论这人是不是攀附皇子,这事只能到此为止!

  李远被当场押下,送去了慎刑司,送去慎刑司之前,李远的嘴还被人死死堵住,深怕他再说出-字半句不中听的话。

  永正帝好生安慰了甄妃母子一番,又让人送了一株牡丹名品一姚黄过来。

  这原本是他预备送给德贵太妃的寿礼,如今晰哥儿的寿礼出了差错,只好先拿这株牡丹名品给晰哥儿充作寿礼,至于他自个吗,再另外寻一件充数便是,横竖他和德贵太妃是亲母子,自不会计较这些。

  徒晰倒是没想到便宜渣爹在知道这事之后,竟然会第一时间拿自个的东西贴补他,不过他已有准备,倒也不需要渣爹的贴补。

  徒晰平静道:“多谢圣上,晰其实种出了三株,其中一株正放在书房中,本想留下来自个赏玩,如今正好借花献佛,献给德贵太妃便是。”

  永正帝也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这五色牡丹进宫之时闹的太大,知道的人着实不少,要是没了这五色牡丹,德贵太妃的寿宴并必差了点,虽然只剩一株,但物以稀为贵,留得这么一株,倒是比先前一对时还要来的珍稀了。

  永正帝再略略宽慰了几句,未了忍不住说道:"这事想来不是你四皇兄所为,你四皇兄素来懂事,怎么会做出这等子没人伦之事,而且我瞎那人眼神古怪,想来必定是想诬陷你四皇兄。”

  也不知老四是怎么得罪了那人,竟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诬蔑皇子!

  甄妃气的柳眉倒竖,正要说话之时,徒晰突然开口淡淡道:“圣上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他早就心里有数了,无论李远招出来的背后之人是谁,永正帝必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只是不知道永正帝这一审,能否审出李远的真实身份,他也有些不明白,李远方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不假,即是如此,又为何要帮着四皇子做事?而且如果青玉铃兰没看错,这李远身上也是有龙气的,那他好好一个皇子怎么会成了太监?

  说句不好听的,四皇子府也算是规矩深严,他邦时是岔了气,是以才会被人误以为没了,但好端端的四皇子府总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孩子吧?

  徒晰总觉得这内情不简单。

  徒晰这平淡的态度让永正帝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仔细回想一下,自徒盼回宫之后,虽说是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但却从来没叫过他父皇,总是唤他为圣上,原以为是因为徒晰一时无法接受,如今想来,是这孩子看的太明白了。

  一瞬间,永正帝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但想说的话哽在喉间许久,却始终说不出口,再瞧着徒晰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更让他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他最后叹道:“你也是我儿子!”

  他是帮着老四说话,那是因为老四是他的儿子,可徒晰也是他的儿子,他不是不重视徒晰,只是不愿意他们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一瞬间,永正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他和老八相争之时,平康帝每每看着他和老八的神情会如此无奈,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两个都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晰哥儿呢。

  原以为听了这话之后,徒晰即使不感动,也会有所触动,没想到使O析诡异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退了一步,竟然有几分避着他的意思。永正帝心下一痛,知道自己先前之举终究是伤了孩子了。

  做为皇帝,做为父亲,永正帝着实说不出什么道歉之言,他沉吟了许久后吩咐道: “甄妃伺奉有功,册封为和妃。”

  他没法子跟儿子赔不是,永正帝只能变着法子补偿在其母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