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晰并不知道贾元春此举彻底惹怒了皇后,他连忙逃回储秀言,也不忘将这事告诉了自个母妃。

  他幼时吃过太多吃来自贾元春明里暗里的亏,再加上外头还有一个搞事不怕丢脸的王夫人,这母女两强强联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

  徒晰也是有几分担心,这才找了甄妃商量,毕竟今时不同于往日,做为皇子,真要闹出什么的话,旁人不明究理,在惜弱的惯性之下,怕是会认定是他之错,他即使再不重名声,也不想帮二房背锅啊。

  宫里没有秘密,甄妃早早就知道贾元春见徒晰一事,但听到贾元春竟然敢要胁徒晰,当下气的脸都绿了,冷声道:“好个贾元春,当我甄家无人吗?”

  原本想着找到了儿子,贾母又在儿子认祖归宗一事上出了点力,便放荣国府一马,由得他们去了,但如今荣国府找事,便就怪不得她下狠手!

  她甄家虽然不能和林家这般有实权的人家相比,权势上也比不过四王八公,不过要对付区区一个荣国府,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荣国府大房无权,二房不过是个六品官,在京城这个地界压根不入流,一捉一个准,费不了什么气力。

  徒晰沉吟道:“荣国府二房的确很讨人厌,但是荣国府大房对我多有照顾。”

  他略略将大老爷先前赔他牡丹水墨画一事说了,一方面是让甄妃知道,大老爷对他也算有心了,再则,也是让甄妃明白,虽然荣国府看似没落,但还是有几分人脉的,若是真闹的很了,还不好说是谁输谁赢呢。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虽然眼下甄家好似比荣国府强上一些,但如果甄家当真和大老爷对上,他总觉得倒楣的会是甄家,而不是大老爷。

  甄妃沉默了一下,最后叹道:“放心吧,母妃心里有数。”

  贾赦当真是个厉害的,捉住了晰哥儿重情性子,处处施恩,倒是让她不好出手了,不过贾赦不好动了,但贾政她怎么也不会放过,所谓女债父还,谁生的女儿,自然是该由谁来担。

  她看着那牡丹水墨画,笑道:“我儿既然不愿意拿荣国府送的牡丹水墨画做寿礼,不妨早早退还给荣国府便是,荣国府里的二姑娘年纪还小,要等到荣国府二姑娘成亲,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说不得到时我儿也忘了这回事了,不如早些还了。

  况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荣国府嘴上说的好听,内里还不知道在那儿等着呢,早些退还回去,也省得麻烦。”

  晰儿贵为皇子,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贾赦不是个普通人,会赠晰儿如此大的礼,必有所求,虽说贾赦之子早过了做伴读年纪,眼下荣国府又被圣上厌弃,前程尽毁,想来赠画不过是示好罢了。

  但想着荣国府三不五时躞鼻子上脸的二房,甄妃还是让人将牡丹水墨画退了,一方面是表明不愿意和荣国府再扯上关系,另外一方面也是让人暗示贾赦,让他好好管教一下二房。

  贾赦知道贾元春所做之事后,着实大怒,让人直接断了二房与宫里的连络,省得王夫人又教嗦贾元春搞事,他总算看出来了,自家侄女也是个蠢的,蠢蠢连手还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让贾元春乖乖待在宫里,等满二十五岁出宫之后,他给她寻个好婚事,让她平平安安的嫁出去便是。

  不只如此,贾赦亦私下找了王子腾一趟,让他好好管管自家的妹子,他心里明白,贾政虽迂腐蠢笨,但惹事有限,不过就是个窝里横的,但王夫人不同,王家女向来胆大,无视律法,天知道王夫人能捅出多大的娄子。

  且不说贾赦和王子腾同时出手,压住贾政和王夫人,另外一方面,徒晰忙活了好几日,他和林妹妹合作种的那二株五色牡丹竟然都成活了,不但都成活了,而且花形艳丽,要是不说,谁会想到这二株是才嫁接没几日的牡丹呢。

  徒晰心下暗叹,林妹妹不愧是绛珠转世,他也私下弄了一株在青玉空间之中,明明是用灵泉水细心养着,但却没有眼前这二株养在林妹妹跟前的五色牡丹来的好。

  看着这二株五色牡丹,林如海也总算同意徒晰拿这五色牡丹做为寿礼,嫁接的牡丹极为少见,更别提这是五色嫁接,可说是闻所未闻,想来德贵太妃必定喜欢。

  只是林如海仍有几分不放心的再三提点徒晰,虽说这牡丹有二株,难保那人会狠下心来,将这二株牡丹都毁了。

  牡丹虽好,也得包装,徒晰拿来装牡丹的是他让内务府预先准备好的上好的楠木箱子,因为时间不够,也不过上了一层清漆,并粗粗雕刻着牡丹纹饰罢了。

  虽是样式简单,但内务府出品,必属精品,只不过这价格也贵的很,不过就这两个楠木箱子,便花了他足足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黛玉瞧着那二株被小太监小心翼翼装箱的五色牡丹,歪了歪头,满脸疑惑之色,“我怎么觉得这牡丹似乎有些不对?”

  林如海心下一紧,“有什么问题吗?”

  该不会才刚要送进宫,便出了事吧?

  黛玉沉吟道:“感觉像换了朵花似的……”

  总觉得怪怪的。

  不只如此,黛玉还拉住了徒晰,小鼻子在他身上嗅啊嗅的,“我怎么觉得似乎在晰哥儿身上呢?”

  徒晰暗暗抹汗,林妹妹这绛珠之心也太敏感了,他方才的确是把其中一株五色牡丹和他种在青玉空间里的五色牡丹交换了,没想到隔着木箱,林妹妹也能感应得到。

  他装作将盖子打开,往里瞎了一眼,笑道:“我瞧着花还好好的呢,想来你是太紧张了点。”

  黛玉歪了歪头,虽然没再说话,但眼神里明晃晃的写满了:我觉得有鬼。

  徒晰又哄又说的,好不容易这才打发了黛玉,将这二株五色牡丹带回宫里。

  五色牡丹着实罕见,这两株五色牡丹一带回宫中,就连甄妃也忍不住好奇一瞧,她也忍不住唛唛称奇,“还以为你这孩子是在胡说呢,没想到你当真把这给嫁接出来了。”

  更难得的是从寿礼被毁,到这两株五色牡丹嫁接出来,不过花了短短六日的时间,这么短的时日竟然能将这五色牡丹给弄出来,她儿子当真能干!

  徒昕笑道:“这次多亏有林妹妹帮着,不然光凭晰本人,怕是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种出来。”

  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如果光凭他一个人,即使灵泉水也用上了,这花也绝对不会养的如此精神。

  徒晰说的是实话,但要反妃却是不怎么相信,甄妃嗔道: "你这孩子也太自谦了,那士豆和地瓜井不都是我儿的功劳!”

  土豆自不用提,虽然是个新作物,不过言里已经吃上了,确实美味的很,特别是晰哥儿让人做的薯条,就连圣上也爱的很,每日都少说要吃上一颗土豆。

  至于地瓜井吗,她虽然不懂,但听闻言里几个农家出身的小太监说这番薯虽然高产,但往往过了冬就留不了种,是以人人都知道番薯是抗饥的好东西,但就是种不了。

  可晰哥儿弄出来的地瓜井竟然能让番薯在过完冬后还能留种,以后这北方也能种种番薯,贫苦人家也不怕再饿肚子了,就凭不饿肚子这一点,她便知道自个儿子当真是做了个大事。/>徒晰笑道:“儿子不是帮林妹妹说话,而是在这莳花弄草上,儿子当真是不如林妹妹。”

  瞧着徒晰满口夸着黛玉,说话时那眼睛亮的厉害,跟他父皇见到年妃时的神情一样,甄妃心下微酸,看来是时候和林氏见上一见了。

  说起来,做为婆母,她本该见一见林家女,但晰哥儿的身份还没落下,这桩婚事也没过了明路,她也不好名见林家女。

  再则,她毕竟是甄家教养出来的,虽说后来对甄家冷了心,但骨子里的教养还是让她事事偏着甄家,虽说甄家没有适年龄的女儿,但旁枝的女儿着实不少,她有意给晰哥儿指个甄氏的侧妃,便不好太亲近林氏了。

  但眼见林家着实帮了晰哥儿不少,处处体贴周到,当真是把晰哥儿当成贵娟来看待了,甄妃也不好再无视林家,怎么说也得给林家一个面子,当下便决定待德贵太妃大寿过后便召见林家女,也顺便瞧瞧这未来的儿媳的性子是不是配得上晰哥儿。

  且不说甄妃心里的打算,这五色牡丹才刚进宫,不少人便就知道了,一般的牡丹并不稀奇,但一株牡丹上竟然会有五种不同颜色,花形不同的牡丹,这就着实稀罕了。

  不只是储秀宫里的几个小言妃寻了理由来瞧,就连和甄妃交好的宋嫔等人也好奇的亲自看了一眼,甚至于平时不踏足储秀宫的永正帝也来了,说是问一问徒晰近况,其实暗地里是来瞧一瞧这五色牡丹呢。

  永正帝瞧着这五色牡丹,着实喜欢,要不是知道这是儿子给德贵太妃的寿礼,不好要了,说不定他早就讨要一株,让人送到翊坤宫和年妃一同赏玩了。

  虽是如此,但徒听也瞧出永正帝的喜爱之情,笑道:“圣上若是喜欢,晰明儿再给圣上培育一株。”

  珍稀的花草对别人而言极难得到,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更别提小小的嫁接,只要给他时间,别说是一株五色牡丹了,来个十株都没问题。

  永正帝点点头,轻咳一声,“朕喜欢梅花。”

  徒晰会意。

  横竖都来储秀宫了,永正帝少不得问一问伴读之事,这皇子选伴读自有规矩,一个必定是母家人,另外一个自然是大臣之子,虽说他私心觉得皇后先前挑的那几个伴读略略高了些,但想着皇后视晰哥儿为亲子,略略偏心也是在所难免,也就罢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后所挑之人听哥儿一个都瞧不上,反而瞎中了一个商人子!?若这真的是晰哥儿自己选的也就罢了,就怕是甄妃收了薛家什么好处,误了晰哥儿。

  徒晰虽然知道自己选中薛蝌,少不得会让人狐疑,但可真没想到永正帝二话不说便给自个母妃扣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

  他不敢看向母妃都快气的变了形的脸,解释道:“薛家子很好,我和薛远有旧,知道他儿子是个忠厚的性子,又自小跟着薛远走南闯北,见识极广,晰身边就是需要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 "晰所培育出来的良种并非种在京城一地,如果培育出来,少不得得在全国各地推广,要推广之前,需得熟知当地气候环境,旁的伴读虽好,眼界终究限于京城一地,相较之下,薛家子大江南北都曾走过,最是适合晰不过。”

  而且他敢说只要他略略起了个头,薛远必定会大江南北的买庄子给他做试验田,说不定还会自动跳下来帮着种也不定,像薛远这般要一给十的研究金主上那儿找呢?

  就冲着这一点,全京城的官家子可没一个及得上薛蝌的。

  听到此处,永正帝缓和了脸色,“你一直不忘良种培育之事,极好!”

  他虽然不觉得晰哥儿小小年纪能培育出什么良种,但无论成不成,能有这份心思倒是极好的。

  见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为父分忧,永正帝高兴之下,第一件事便就是赏。

  想着晰哥儿搬去北五所之后,也得上上书房读书了,当下便赏了一套文房四宝,并着几本新书,又想着徒晰时时出入京城,这安全可是重中之重,永正帝沉吟许久,便直接赏了一个暗卫给徒晰,让其专门保护徒晰安危。

  徒晰可真没想过这年头还有赏人的,而且赏的还是暗卫,再见那人乍看之下鸟止过是一名普通的老太监,眼睛半眯半闭,好似打着磕睡,但偶尔一睁眼,便可见其眼中精光四射,似有无穷精力。

  这世上那个少年没有武侠梦呢,要不是顾忌着永正帝在旁,说不定徒晰早就忍不住缠上去问问那人练的是不是葵花宝典,是不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了。

  即然来储秀言里赏花,永正帝也不好看完花后便拍拍屁股走了,再加上先前误会了甄妃,少不得得补偿一二,当晚便顺道留宿下来,甄妃虽然不耐伺候永正帝,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是受宠,对儿子越好, 乖顺的服侍永正帝休息不提。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甄妃足足派了七八个个宫女守着,说什么也不能让五色牡丹被毁,一行人直守到天将亮时,突然李远捧着热鸭膊的酒酿汤圆过来,说是晰皇子赏给大家暖暖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