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药人”的到来让的药王谷中的长老们欣喜若狂,原先对玉京还持有的几分疑虑,也因为“朝暮药人”取消了。想来是因为急需用药,她们这回默认了“朝暮药人”的存在,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便永远无法退回去了。不过“朝暮药人”的诞生本就是利于九州之事,玉京颔首也不算奇怪。

  “药人的身上是素问师兄的药封之法,不过师兄脚程慢了些许,还需要在天药阁收尾,要过几日才能回谷中来。”

  “先将药人送到谷主那处去吧。”

  “谷主昨夜传讯说闭关了,再等几日吧,素问师兄要回来了。”

  如今的“朝暮药人”是药王谷中最珍贵之物,他们虽然瞧着心痒,恨不得在药人身上试验药方,可到底不敢擅动,毕竟这药人可没有那么好炼制。

  只不过对灵荆道君而言,这朝暮药人来得还是晚了些。药王谷深处,瀑布飞流溅落在水中,扬起了一大片朦胧的水雾。他悬立在了水面上方,宽大的道袍随风飘舞,一双温煦的眼眸在此刻精光爆射。

  冰寒的水涧中有一道黑影,他体长不到一丈,黑色的高大背鳍如镰刀弯曲,两侧的鳍肢是黑白色的,被散发着寒气的锁链穿过,牢牢地束缚着他的身躯。他的双眼很小,几乎被黑色覆盖,只是在抬头注视着灵荆道君的时候,隐隐泻出几分愤怒的红芒。

  灵荆道君注视着底下的“鲲”,若是在这位妖圣全盛时期,他的血气极为庞大,洋洋洒洒充塞于天地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可如今沦为阶下囚被折磨百年后,他的气息骤然萎缩,甚至连个才入金丹大道的弟子都不如了。灵荆道君沉思了片刻,一扬手,便见一炷半尺高的灵香悬浮在身侧。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了封存着暴王烈丹的玉匣,轻轻一探便取出了一枚流淌着神秘流光的红色丹药。

  并非所有妖族都能觉醒血脉神通的,就算是同一个族群觉醒的神通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极为强横,而有的则是毫无用处。他接手的三生城那批丹药,目的就是为了让妖族的神通提前觉醒,向着更强的方向发展。那一套药方中有七种是温和的丹药,像是在缓慢地打基础,而这一枚最难炼制的暴王烈丹才是重中之重。

  妖族催发血脉神通到底在谋划什么,并不在灵荆道君

  的考虑之中,他只知道一旦这新式的药方重新问世,他的修为或许能够撬动那道关隘,迈入新的境界。灵荆道君屏住了呼吸,他将这枚灵丹扔入了鲲鹏的口中,便轻巧地落在了一侧的小亭子中,拿着玉简誊录鲲鹏服药后的变化。

  天色阴沉,近来总是落着淅淅沥沥的雨。

  到了黄昏的时候,暮色四合,天地间更是无比昏暗。只不过这股昏暗并没有持续多久,泼天的雨水砸落,交织成了一片蒙蒙的雨幕。疾风骤雨倏然而来,雷光在云层中微闪,照得整个药王谷煞白一片。

  木屋中。

  明月风、楚璧、湛明真、李持盈四个人在推叶子牌。

  外头时不时传来风雨扣窗的轻微响声,可没有一个人在意。

  楚璧是被强拉着坐下的,除了剑道之外她无一事能精通。

  这才不到一刻钟,她身上的灵石就输了个精光,惹得明月风连连哀嚎。

  “不玩了,不玩了!”明月风垮着一张脸,不高兴地嘟囔。白猫如烟如幻,从她的肩上掠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在桌子上打了个滚,将牌局搅和得乱七八糟。在李持盈伸手揪住它后颈的时候,它又匆匆忙忙化作了一道淡白的烟气,回到了天机剑中。

  “这狂风骤雨,看起来是药王谷干了什么遭天谴的事啊?”湛明真捂着唇轻咳了一声,笑眯眯地开口。

  “朝暮药人已经够糟心了,真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明月风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摸出了两枚铜钱,摩挲了片刻后便往外一掷,数息后,她又道,“应天时。”

  楚璧玩叶子牌玩得迷迷糊糊的,在听见了“应天时”三个字的时候,蓦地打了个激灵。她抬眸望向了明月风,眼神凛然凝肃。

  李持盈问道:“他们使用朝暮药人了吗?”

  明月风摇头:“没有。”

  “那应的是什么天时?”李持盈怪异地扫了明月风一眼,又道,“六师妹,你不会又在这里信口开河吧?”

  明月风:“……”

  “这狂风暴雨难道不应景啊?”湛明真歪着身子,眼见着要倒向了李持盈。只是在偷瞄到她那难为情的神色时,又坐直了。她的眼神灵动,指尖轻轻地点着桌上的叶子牌,轻笑道,“适合抛尸。”

  “这个就不必了。”明月风快言快语,“有大师姐在用不着,兴许连渣都不剩了呢!”

  楚璧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觉得明月风说得不对。

  “风狂雨狂百物凋……”湛明真轻轻地哼着,她爬了起来,走到了窗畔将那虚掩的雕花红木窗整扇推开。滚动的雷声轰隆隆响,惨白的雷芒映照在了湛明真带着笑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邪诡。

  她正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李持盈一直注视着湛明真,乍一看她神情的时候心中有些发凉。

  风雨打在了窗棂、枝叶上,或是啪啪或是簌簌急响。

  湛明真伸手接住了冰凉的雨水,手掌倏地握紧,像是凭空抓碎了一颗心脏。

  “二师姐?在看什么?”明月风双手撑着下巴,她转向了李持盈,眸光灵动而狡黠。

  李持盈没接腔,她起身,正准备走向湛明真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阵雷爆声。闪电自天幕向下掼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撕成两截!在雷芒中,灵机乍然奔走,好似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屋中的人神情骤然一变。楚璧是第一个动作的,她如一道电光掠向了深沉而又惨淡的夜幕。

  李持盈眉头一皱:“有人在呼救!”

  “哈哈,不会是朝暮药人吧?”明月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朝着李持盈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向着外头奔去,追上了化作剑光疾驰的楚璧。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

  湛明真歪着头望了李持盈半晌:“药王谷有变,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不用湛明真多说,李持盈自然是要过去的。

  泼天洒落的雨幕中,惨白的雷芒与艳红的灯笼交织。

  灵荆道君须发散乱,束发的冠帽早不知跌到了哪里去。他上半身满是斑驳的血迹,那张和煦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恐和畏惧,皱巴巴的面皮如同老树皮耷拉着,至于下半截……空空荡荡,灵力催生了血肉,却又悄然无声地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吞噬。

  这个雨夜之中被惊动的不仅仅是李持盈一行人,还有药王谷中的弟子和长老。

  他们满目惊骇地看着血肉被吞噬的灵荆道君,一时间不敢往前走去。

  楚璧眸中掠过了几分兴奋之意,她将剑芒一催,整个人似是

  化作了一柄凛凛的出鞘之剑。至于对手是灵荆道君,还是看不见踪影的诡物,她全然不在意。

  “药王……坐化?”李持盈的语调有些古怪,她抿着唇望向了灵荆道君和半空中交错的淡金色剑芒。那原本看不见的诡物悄然无声地现出身形,他身着一件玄色的长袍,披头散发,面颊雪白,猩红的眼眸中俱是癫狂与杀意。

  灵荆道君大口大口地喘息,此刻的他惊恐万分,极其费力地挤出了一句话:“鲲、鲲鹏!”

  暴王烈丹在鲲鹏的身上得到了验证,那被剥离的血脉神通重新开始成长,并且将鲲鹏的修为推到了更高的境界。只是这药方是残缺的,找回了力量的鲲鹏理智缺失了,只剩下疯狂、无情的杀戮!他被鲲鹏的“无尽吞噬”打中,如今只能够靠着精血和灵机来催生血肉,一旦身上的精血消耗殆尽,他逃不开陨落的结局!

  楚璧犀利无匹的剑芒追逐着鲲鹏而去,金光与惨淡的雷芒交缠,如一轮在雨夜骤然升起的大日。湛明真落在了后头,她那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了死里逃生、被药王谷诸长老簇拥的灵荆道君,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灵荆道君正不管不顾地吞服着灵丹妙药,倏然间,他的身躯蓦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升,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他仿佛被冻僵似的,打了个哆嗦。他没有看清湛明真是怎么走近的,眼前一花,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落入了湛明真的手中。

  那一只纤细的、漂亮的仿佛玉石般的手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到了半空中。浑身运转的灵力倏然间一停滞,那渐渐复原的血肉又被诡异的力量吞噬。鲜血滴落在地,很快地便被雨水冲散,他身上发凉,感知到了生命力的流逝。此刻的他已不是药王谷的医圣,而是一个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虚弱老者。

  “阁下这是何意?!”药王谷的长老脸色沉得厉害。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吧?”湛明真轻笑了一声,她眼中闪过了一抹粲然的金光,身上的灵力沿着干涸的碎脉猛然间一冲,化作了铺天盖地的狂潮猛地砸向了被她猛然间丢向半空的灵荆道君。碰一声,余下的半具身躯连带着元灵一道散作了一蓬腥臭的血雾。

  “湛明真?!”李持盈面色骤变。

  这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连阻止都来不

  及。

  湛明真敛住了眸中的杀机,她捂着唇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鲜血顺着她的指缝间流淌,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向李持盈,用那轻柔而又甜蜜的语调开口:“他会死,是因为天要他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我让他早日安息,他们药王谷应当感激我才是。”

  李持盈:“……”

  药王谷长白长老闻言脸色铁青,怒吼了一声:“这笔账我们药王谷记下了!”

  李持盈看着那头与楚璧、明月风缠斗的鲲鹏,她抚了抚腕上的玄珠,拧眉道:“私自炼制朝暮药人、拘禁妖族大圣,是你们药王谷该给个解释才是。”

  “我们药王谷几时拘禁妖族大圣了?”长白长老咆哮了一声,气得不轻,“至于朝暮药人,我等是为了整个九州着想,若要断罪,合该让九州众修一并旁听!”药王谷弟子行医济世,一旦那些失传的药方重现于世,受益的便是整个九州的修士。再说那朝暮药人,是对方愿意如此,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鲲鹏是如何出现的?为何从药王谷深处出来?难不成妖族的大圣刻意来药王谷暗杀你们?”湛明真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她藏到了李持盈的身后,仿佛先前给灵荆道君致命一击的人不是她。

  长白长老语塞,半晌后才道:“或许是呢。”

  李持盈冷峻道:“这位是在长河之战中战死的妖族大圣。”

  被李持盈盯着,长白长老额上冷汗簌簌往下冒。他虽然不知道这妖族大圣什么时候出现在药王谷的,但是可以确定他的来历,八成是三生城那边送来的。谷主怎么会如此冒进?!他战战兢兢地对上了李持盈的视线,咬了咬牙道:“玉京非要干涉我药王谷中事吗?”他飞快地朝着余下的两位长老使了个眼色,并没有多少恋战之心。只要他们能够护着朝暮药人离开,总能找到支持他们的修士!再不济,可前往三生城。

  “若是玉京非要如此,我们便将朝暮药人的药方散入九州。”长白长老语带威胁,他相信会有人乐意去尝试的。

  湛明真一听长白长老这不要脸的话,顿时乐了:“你们真以为朝暮药人炼制成功了啊?”从朝阳城开始,但凡与明月风接触的人都被“虚实之间”影响。原本“虚实之间”没这般威能的,只

  是药王谷一众内心深处始终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故而的在明月风稍加影响后,他们便笃定惯来持正的玉京也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你、你们——”

  李持盈打断了长白长老的话:“药王谷于九州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你们这些罪魁不是。”药王谷长老、弟子大多驻扎在外,靠着救死扶伤来修自身之道。真正卷入“朝暮药人”之事中的唯有一小部分人而已,“诸位,束手就擒吗?”

  李持盈垂眸。药王谷中以灵荆道君修为最高,可惜他自寻死路已经陨落。不过剩余的三位长老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斗战能力稀松平常,然而深研医药之道,功法诡谲莫测,要真打起来恐怕短时间内结束不了。“大师姐、六师妹,我们走!”李持盈忽地扬声高喊。

  鲲鹏大圣被楚璧、明月风合力拦截,才没有在药王谷中肆虐。若是她们一撤,就算药王谷长老有机会逃出,恐怕谷中伤亡也不会小。更别说玉京这几位不是真正地离开,八成会在谷道外守着。

  长白长老瞪大了眼:“你、你们玉京眼睁睁见着我谷中弟子惨遭屠戮吗?”玉京的几位元君、道君他们极少面对面的接触,只是从鸿蒙之中得来了大半的印象。其中最多的就是九嶷元君了,也不说她在鸿蒙中最为活跃,而是因为过去郁流丹提了她。什么“深仁厚泽”“抱朴含真”,都是狗屁!

  “就因为玉京为撑天之柱,便能断我等死活吗?”应理长老自知逃不过,啐了一口,恨声道,“我们跟你们回玉京也行,但是要鸿蒙开堂,九州共证!”

  李持盈深深地望了应理长老一眼,点头道:“可以。”她当然知道这位打得什么主意,恐怕是想借“朝暮药人”脱罪。可能定他们罪孽的又不只是“朝暮药人”一条。这些长老们养尊处优,不懂世故,以为到了鸿蒙开堂,就能想说什么是什么吗?

  “二师姐,这妖族大圣没有神智,根本没办法当证据啊!”明月风的声音从雷声、雨声中传来。跟越打越兴奋的楚璧不同,她并不能以战意养灵机,逐渐有些支撑不住。

  “喂?”湛明真抬手戳了戳李持盈的后腰,“再借我点灵力呗?”

  李持盈抿唇,想到了方才的那一幕,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她转身瞪了苍

  白憔悴的湛明真一眼,眉眼间满是恼怒。

  她怎么就相信了湛明真的“誓言”。

  湛明真哪会不知道李持盈的生气了?她弱弱地抬眸望了李持盈一眼,可怜巴巴道:“那不是到了关键时刻了吗?”

  李持盈神情冷冷的,像是冻结的冰碴子。

  湛明真拉住了李持盈的手,又笑嘻嘻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是认定灵荆道君是唯一能救我的人,可他罪不可赦。你看,我多好啊,主动地出手抹杀了他的存在,之后你压根不用再为难了。”

  李持盈眼睫颤动。

  映入了她眼眸中的是一张苍白的脸,被绯色衣裳包裹的身躯纤弱而单薄,好似风雨中即将被摧折的花。

  “你以后不要跟我立誓言了。”李持盈握住了湛明真的手,朝着她的体内输送灵力,她抿了抿唇,沉闷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口。”

  湛明真低头,没有吭声。

  半晌后,她才认真地望着李持盈:“你也一样吗?”

  李持盈心中像是塞了一团棉,堵得厉害。或是在过去她违背了诺言,但是从现在开始,她会做到。

  湛明真见状大笑,笑得眼泪都渗了出来,她整个人依偎在李持盈的怀中。等到她觉得笑够了,才道:“借我灵力,我替你们御敌!”她的眸色幽幽的,像是酝酿着一股风暴。李持盈也知阻不住湛明真,暗叹了一口气道:“小心。”

  湛明真微笑道:“我就在你身边。”灵力在破碎的脉络间流淌,仿佛钝器重重撬开血肉,无时无刻不在疼。湛明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做到了面不改色。那一点轻痛便惊呼的“娇”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无常的世事教会她忍耐。

  李持盈紧盯着湛明真,声音微微不稳:“明真?”

  湛明真安静地望着李持盈,她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温和的灵力好似春雨在她的手臂间流淌,她的掌心浮动着一团灵光。幽暗的、阴云密布的天穹,本不见星月,可在这一刻,皎洁的流光从那重重阴翳中跃出,形成了星月风雨、电闪雷鸣交织的怪诞景象。七枚赤色的星辰从天穹轰然坠落,奔涌的灵力如排山倒海,好似要将整个药王谷掀翻。在这片璀璨的光芒之中,在这漫天燃烧的灵力飓流中,湛明真从中抽出了一支

  一尺半长的通体碧绿的七孔玉笛。

  在这灵力洪流中,李持盈看清了玉笛上金光氤氲的两个篆字:天理。

  这是李持盈第一次见到湛明真的本命法器。

  在笛声响起的时候,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意识似是沉入了一个迷离的世界,隐约间她找到了几分熟悉之感,并非是曲子,而是那种掺和着道韵的笛音。

  鲲鹏大圣的黑衣被鲜血染红了,他的身上都是交错的剑芒,可这只是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倏然间化作了一只百丈长的大鲲,落下了无穷无尽的阴影。他的神通为“无尽吞噬”,可并不能化去万物。譬如楚璧的剑意,在被他吞噬之后于体内激窜,仿佛要将他的肉身斩破。

  庞大的妖身垂落的阴影悄声无息地吞噬着药王谷中的灵草,一点点地滋补受损的□□。可这对鲲鹏来说,并不能缓解体内那股叫嚣的渴求,重新成长的神通需要无穷的资源来填补,他几乎要被折磨得发疯。可就在他的狂躁越来越盛的时候,清冽的笛音灌入耳中。音波如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身躯,恍惚中似是回到了母神的怀抱。他微微抬起了鳍肢,口中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悲鸣。

  “大师姐,等等!”明月风眉头微微一蹙,见状忙掠到了准备趁这时机一剑斩向鲲鹏的楚璧身边。她拉着剑意凛然的楚璧往后退,双眸一瞬不移地望着开始收缩妖身的大鲲,“大师姐,要是战意不消,就去找药王谷的长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