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琰看向他:“周廷的小儿子?”

  小刘连忙回答:“是,叫周禹溪。”

  周廷是这两年的商界新贵,还是A市工商联的副会长,他们公司主要研究半导体设备,也有相对完善的上游供应链,而鑫瑞生产的太阳能板正好需要使用到部分半导体材料,因此两家公司这几年一直都存在合作关系。

  不过关系好不好倒是其次,对于这种“不三不四”的活动和宴会,郁琰平时都是能推就推,他不喜欢烟酒味,更不爱应酬,平时这种人情都是小刘代他去做的。

  但今天郁琰却破天荒地开口问:“什么时间?”

  “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小刘说,“十一点之后就是周小公子的私人聚会时间。”

  郁琰稍一点头:“那我晚上亲自过去一趟。”

  小刘面上闪过几分惊讶,但很快便收了回去:“好的。”

  *

  晚宴上不乏生意场上的熟人,都围在厅里同周廷夫妇说笑寒暄,朝弋懒得过去凑热闹,径直从侍应生手上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就找了个角落坐着。

  宋栖沅跟过来,也拿了杯香槟,两只玻璃酒杯碰撞发出脆响:“我靠你闷不闷啊,怎么去朝阳当了半个月的副总,被传染成个小老头了都,里边十好几个小明星小网红呢,身材都个顶个得好,不去看看啊?”

  “没兴趣。”

  宋栖沅不相信:“你是伤了胳膊不是伤了老二吧?”

  朝弋直接给了他一脚:“滚蛋。”

  “操,朝弋你有点素质吧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宋栖沅朝那个侍应生招了招手,“过来帮我把裤脚擦擦。”

  那个侍应生立马放下托盘,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就过来了。

  “多少害点臊,”朝弋说,“谁家君子一口一句老二?”

  与此同时,这场生日会的主角周禹溪忽然朝他们走了过来,他身边围着的不论男女,都是浓妆艳抹,个顶个得扎眼,应该就是宋栖沅方才所说的那些明星网红,但朝弋一个也不认识。

  “怎么都在这儿坐着?”周禹溪接过身边穿着包臀皮裙的女孩儿递过来的酒杯,然后和两人分别碰了碰杯,“这外边都是一群老家伙在谈生意,有什么好看的,内场才有意思呢。”

  亏得那群“老家伙”离得远,不然听见他的话,估计脸都得气绿了。

  “没想到你会来,”周禹溪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我前两天给你发微信你都没回。”

  朝弋不紧不慢:“最近工作忙,不怎么看私人账号。”

  宋栖沅也道:“人最近忙事业呢,别说你了,就是对我这么个情比金坚的铁子,他也爱答不理的。”

  周禹溪笑起来:“我记得朝弋不才二十出头吗?比我还小几岁呢,这么早忙那些干嘛啊,找罪受。”

  他倒是个活脱脱的纨绔,看起来也没什么脑子,朝弋只记得他男女通吃,身边的小女朋友和小男朋友一茬一茬地换。

  “我不比你啊,”朝弋又和他碰了碰杯,话音里刻意带上几分羡慕语气,“周小公子上头还有个大哥呢,当然怎么玩都没人管。”

  “生日快乐,”朝弋又略带敷衍地笑了笑,“祝周哥从今往后新欢不断、情人常新。”

  这一句“周哥”抬得周禹溪心里熨帖,后边那句贺词更是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傻笑起来:“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完当即就要把自己身边的年轻女孩儿分给他:“小童,你去陪朝少聊聊天。”

  朝弋:“周少的人,我怎么能横刀夺爱呢?”

  “什么横刀夺爱,这个我还没碰过呢,”周禹溪半点眼力见都没有,反而还朝他眨了眨眼,有些猥琐地抚了抚那个女孩子的后背,“雏儿、干净的,你要是喜欢就好好聊聊,楼上那间主卧我给你俩留着。”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女孩儿推进了他怀里,女孩轻软软地撞在他胸膛上,然后半贴着他的手臂坐下了:“朝、朝少。”

  看向他的那双大眼睛里好像汪着水,的确很惹人怜爱。

  这会儿把人推开或是赶走都不合适,朝弋早不是以前那个二愣子了,毕竟是人家的场子,多少要给周禹溪留点面。

  “我这只手臂刚拆石膏,”朝弋对着那个叫小童的女孩子说,“让你碰得有点疼呢。”

  他的语气说不上坏,甚至还有几分温柔,于是小童立即移开了身子,红着脸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周禹溪干脆靠着沙发坐下了,然后笑吟吟地:“小童,这么不懂事,朝少手疼你就给他揉揉嘛。”

  于是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便再度攀了上来,随即又揉又捏的,香气和温度都近在咫尺,若是一般男人,这会儿想必已经心痒难耐了,但朝弋和“一般”两字差的实在有些远。

  他的世界永远就那么丁点大,开满了一片名为郁琰的玫瑰。

  最爱唯有他一人,最恨的也唯有他一人,爱与恨、贪与嗔、痴与妄……他所有的情绪,几乎都与他息息相关。

  所以当郁琰出现在会客厅里的那一瞬间,朝弋整个人都愣了愣,他总能第一时间把那个人认出来,哪怕只有一个遥遥的背影,一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大概是太过意外,所以朝弋一时没能收住目光,于是宋周两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与此同时,郁琰似乎被身后那人叫住了,因此不徐不疾地一转身,露出一张冷淡又煽诱的脸。

  这人太耀眼了,特别是站在这样一群样貌庸常的中年企业家之中,显得矜贵又纤薄,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我操那人谁啊?”周禹溪心里莫名被勾起了一点痒,“长这么带劲,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跟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或放浪或轻浮,周禹溪偶尔倒是也会招几个清纯青涩的大学生换换胃口,但却没一个像郁琰一样。

  周禹溪形容不出,那人像一朵白玫瑰,通身带着那种又冷又薄的月光白,可那对桃花眼里却又染着几分艳色和摄人心魄的欲,勾着要人去把他揉碎、弄脏。

  “那是朝文斌的儿媳妇,郁琰。”宋栖沅回答说。

  周禹溪一脸吃惊:“朝阳集团那位啊?他能让个男的当他媳妇儿,老爷子也太开放了吧?就算长得再好,那也是个男人啊!”

  宋栖沅笑了笑:“你这就不懂了吧,听说朝冶当时为了和他在一块,差点和家里都闹掰了,而且朝郁两家是世交,郁琰他爸还在的时候,两家关系就好得不得了,跟亲兄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