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宇跟何晓宁兄弟俩丝毫不知道, 趁他俩不在家之际,白露不但跑到应天府把院子给买了,路上还顺便救了人。
偶尔休沐回家, 发现白露跟府丞夫人有来往, 还挺纳闷。自家母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很少见她有朋友, 咋突然跟府丞夫人那么要好了?
做点儿什么好吃的都要给人送过去?府丞夫人也三五不时的请她去赏花、吃酒、游玩。白露给出的解释是府丞夫人喜欢她的绣活,两人因此结下深厚友谊。这话也没毛病,刘氏确实喜欢她的绣品,尤其是双面绣, 喜欢的不得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何晓宇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在大越国,他这个年纪, 大多男子都已经成亲生子。书院曾经不止一个夫子看好他,想把女儿许配给他。旁敲侧击他都非常坚定地表示婚姻大事必须要听从母亲的意愿。
夫子一听这话,忍不住犹豫了,回家跟自家夫人一琢磨, 觉得这门亲事不能结。何晓宇兄弟俩是寡母养大,这样的孩子心疼母亲会格外孝顺,当儿子是好的,可当女婿, 嗯……就见仁见智了!
再想想白露一寡妇, 能独自一人把两个孩子养大,不强势是不可能的。如此算来, 何晓宇虽然才华横溢、前途可期,但家境毕竟只是一般, 又有强势的母亲,自家娇生惯养的闺女嫁过去,日子想想就觉得难熬,嫁女的想法也就淡了。
何晓宁考过了乡试,虽然名次没有当年何晓宇高,但也进了前二十,能称得上是少年英才。放榜后不久,一家人开始收拾行李搬家,这回终于要搬去应天府了。刘氏笑白露这是效仿孟母三迁了,为了两个儿子也是煞费苦心。
白露仔细想想还真是,为了两个孩子读书,从村里搬到了县里,考上秀才后搬到了州府,现在考过了举人,又要搬到应天了,哎,为了孩子,她这个老母亲真是付出良多。
白露突然发现,她现在已经非常适应老母亲的身份了,果然是崽崽养多了,想法都变了。曾经何时,她也还是个赖在父母怀里撒娇耍赖的宝宝呢。
坐船一路晕到应天府,下船的时候,白露发现自己虽然还是晕,但恶心难受的感觉减轻了很多,看来还是船坐得太少了,有机会一定要练练,直到不晕了才行。
她们这次来应天府,家里的东西,包括两匹马和一辆马车都带了来,虽然船费贵,但晓宇和晓宁兄弟俩舍不下他们的大黑和大白。说到他们俩的这两匹马,那是白露从空间里给挑的,陪着他们一起成长,越长越神俊,唯独这名字有点儿拉胯,但兄弟俩觉得白露这名字取得好,坚决不肯改。
下了船,兄弟俩本想着先去客栈安置,结果白露直接把人领回了家,到家门口这俩孩子都是懵的,他们家什么时候在应天府买宅子了,还是两处挨着的三进宅院。
应天府的宅子本就不便宜,更何况是三进的宅子,没有两万两银子下不来吧,难道是母亲提前请府丞夫人帮着买的?
白露让他们自己去脑补,反正是绝对不可能承认是几年前趁俩儿子不在家偷跑来买的。她提前买院子还真是买对了。这三年来,应天府的房价那是打着滚的往上涨,就这两处宅子,没有两万五千两根本买不下来。
白露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呀,站外面傻乎乎的抬头看着不累?赶紧的把马和马车都牵进来,这两处宅子你们自己选,喜欢哪个就住哪个。”
晓宁有些不开心:“咱们就一家三口,怎么能分开住呢?”
白露赏了他一巴掌:“你和你哥不成亲、不娶媳妇啦?现在是一家三口,等你们各自成了家,那人就多了。”
晓宇沉声道:“那就等各自成了家再说,晓宁,我住东院,你选西院,成家之前先跟着我住东院。跟以前一样娘住正房,我和晓宁住东厢。”
白露想想也行,反正儿媳妇还没影儿呢,不过这家里地方大了,也该买丫鬟、婆子和小厮了,自家这俩儿子连个书童都没有,以前是整天在书院读书,书童可有可无,这以后要是考上了进士,该有的下人也得预备起来。
买人的事儿,白露准备自己去办,她从袖口里掏出两个钱袋递给晓宇和晓宁:“你们俩都是大人了,往后家里的事儿你们哥俩说了算,一人一千两银票和几十两碎银子,自己拿着吧。
出去跟同窗游玩总是需要花银子的,别怕抛费,不够了,跟我说,咱家的家底我跟你们交一下,买完这两处宅子,万把两银子还是有的,足够给你们置办彩礼娶媳妇了,所以该花的银子别抠抠搜搜的。
你们俩是要走官途的,跟人相处落落大方,该怎样怎样,咱们可不能学人穷志短的毛病,也不用为了前途和家世委屈自己娶那些官家大小姐,人生在世,畅快活着是一辈子,憋憋屈屈也是一生。认真想想自己是为什么什么!”
何晓宇跟何晓宁对视一眼,对于成亲他们不抵触,但也不愿意将就。出身家世如何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不作妖、人要贤惠,对母亲要恭敬。
之前在上云书院时,曾有夫子暗示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他假装没听懂,只说要娶母亲喜欢的姑娘。那两个夫子家的姑娘秉性他早有耳闻,姓王的那个是骄纵,他在假山后僻静处练拳时,曾亲耳听见那姑娘跟丫鬟谈论书院里的学子,语气里的尖酸刻薄,令人不喜。
姓许的夫子的女儿是母亲嘴里的白莲花,跟书院里几个世家子弟的关系很亲密,整天哥哥、妹妹的喊得那叫一个亲热,还经常做鸡蛋糕、水煮鱼这样的稀罕吃食,送给那几个公子哥,明摆着是要攀高枝的,
也就许夫子觉得他家姑娘既善良又贤淑,且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他一个穷小子,就是看上了,他也不敢娶啊,他可不想头上绿油油的。
忙了两天,把家里都收拾好后,晓宇的几个同窗好友约他去游湖,他把弟弟晓宁也给拎上了,说是让他涨涨见识。
白露则去了牙行,牙婆听完她的要求,把她领到楼上雅间,命人端上茶水,自己则去后院挑人,没过多久就领着二十多个丫鬟走了进来。
白露挑了六个眼神清正,长相一般,手上有老茧,一看就能干的丫鬟,家里两个还没娶妻的傻小子,买的丫鬟可不能买长得好看的。
牙婆看白露是个厚道人,听她说想买个厨艺好的厨娘,就给她介绍了一个。这个厨娘身价银并不高,但是她带着一个看上去憨憨的,据说很能吃、力气特大、反应有些慢半拍的女儿,哪怕厨艺非常好,但很多人一听买她必须把她的女儿一起买了,就打了退堂鼓。
牙婆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不是老婆子我不厚道,给您瞎胡推荐,实在是这苏氏手艺是真好,她那个女儿特别乖,很能干。唯一的缺点儿就是能吃,比两三个小伙子都能吃。”
白露只听到了手艺好,立马就拍板:“这个苏氏我买了,能吃不算什么毛病,只要是个好孩子就行,我对下人的要求就是守规矩。”
牙婆松了口气,苏氏母女俩实在是可怜人,她也希望她们能遇到个好主家。听到白露说要守规矩的人,再领过来的婆子、小厮都是老实憨厚的,白露有小系统这个作弊器,挑出来的人秉性都还不错,其他的慢慢教。
白露这一回买了六个丫鬟、厨娘母女俩加上两个婆子、六个小厮,其中有个小厮有个老爹,说是老爹其实也就四十来岁,白露也给买了下来,让他住在前院门房,看个大门,扫扫前院的地。
付了银子后,白露跟牙婆打听:“不知道贵行有没有那种教人规矩的老嬷嬷,我想请个回家,教教新人规矩。”
牙婆点头:“有,不知道夫人是准备直接买,还是请回家教多长时间那种?”
白露没想到这种教规矩的老嬷嬷也能买,牙婆看出她的疑惑,就把这里面的门道好好掰扯开来跟她解释。原来那些签了卖身契直接发卖的嬷嬷,都是主家犯了事儿被抄家流放,她们这些奴才就会被重新发卖。
要么是年龄大了,出宫后家人都不在了,自卖自身,找个合适的主家养老。
说完把这些个嬷嬷的背景详细的跟白露说了一下,然后才把人领了过来。白露在小系统的建议下选了一个虽然衣着朴素,但却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眼神里透漏着温和,无论走路行礼看着都非常舒服的舒嬷嬷。
而有几个虽然规矩是极好的,但眼里的轻蔑还是不小心被白露看到了,这种一看就是跟着以前的主子心都被养大了。她是想找个能教丫鬟、小厮规矩的嬷嬷,不是请回去个高高在上的菩萨,这种直接不考虑。
这么多人,她的那辆马车根本就塞不下,好在牙行有租车业务,付了车费,就能把人给送到家。到家后,白露领着他们在东院转了几圈。然后就把安排住处的事儿交给了舒嬷嬷。
舒嬷嬷是前尚书的母亲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主家被抄家后,她们这些奴才也跟着再次被卖。不愧是当过管事嬷嬷的人,很快就把家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丫鬟、婆子和厨娘安排在东西院的后罩房。
小厮和门房安排到前院,并根据他们的特长各分其职,谁负责的区域出了问题,就找谁责问。
白露领着两个婆子从西厢仓房里拿出几匹深蓝色、灰褐色、青色的棉布,让她们领着几个丫鬟,这几天给每个人都缝制出来两套换洗的衣服。
又把自己之前在空间里加工的十来套衣服给拿了出来,分发给众人,让舒嬷嬷领着他们先去厨房烧水,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鞋袜。
她决定了,以后家里的小厮,统一穿深蓝色、灰褐色,丫鬟一律穿青色。简简单单,穿红戴绿是不用想了。回头还得跟家里的两个傻小子说说,严令禁止出现家里的丫鬟爬床事件,如果有,要么打死要么发卖。
家风不正,是乱家之始。别人家什么样,她不管,但在她们家,这样的事儿想都不要想。就算以后的儿媳妇不合她的心意,她也做不到像其他恶婆婆似的给儿子塞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苦女人为难女人!
如果两个臭小子想纳妾,她也不会拦着,堂堂正正的抬进来正经的妾室可以,但要是丫鬟心大,爬床成了姨娘,她可是容不下。
那些个心大丫鬟爬床成姨娘,目的可不止当姨娘这么简单,她们想的多半是要生下孩子,这样才能在后院站稳脚跟。说句不好听的,最了解那些世家大小姐的也许不是她们的父母,而是跟她们一起长大的丫鬟。
一个对你非常了解的丫鬟成了你相公的姨娘,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厉害如王熙凤,却被自己的丫鬟平儿衬得一无是处。平儿在贾府的口碑是有口皆碑的好,小厮兴儿曾说过,但凡犯了错要被王熙凤罚,求求平儿就能免于被惩罚。
而跟她的好口碑对应的是,王熙凤众叛亲离,这样的丫鬟说时候真的有点儿可怕,尤二姐的事儿是平儿告诉王熙凤的。王熙凤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岂会不知?尤二姐被虐待、自尽,她这个告密者反而成了好人。是忠义两全还是两面三刀,这个见仁见智吧,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好处她全占了,锅王熙凤全背了。
梳洗换上同一颜色的新衣服后,也到了中午了,厨娘苏氏领着给她打下手的丫鬟和婆子,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的菜,主食就是糙米饭和大馒头,管饱。白露喊了舒嬷嬷陪着自己一起吃饭,其他人男女分开,放开了吃。
舒嬷嬷刚开始有些拘束,后来跟白露聊着聊着也就放开了。白露也把自家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之所以敞开了说,是小系统已经把主仆契约给用上了。无论以前如何,今后他们这一批仆人是不可能背叛的。
舒嬷嬷现在是真心把白露当成主子,在了解了自家两位小公子一个要参加来年春闱,一个已经考过了秋闱,准备考应天府这边的书院时,给了不少中肯的建议。
白露表示,我对嬷嬷很信任,以后家里的事儿就劳烦嬷嬷了。家里的小厮、丫鬟你看上哪个,好好调教调教,日后想认作干儿子、干女儿也行,留在何府养老也罢都随她。
一生未嫁的舒嬷嬷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老了无处可去的问题,白露的承诺让她心里暖暖的,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白露的信任。
厨娘苏氏的女儿妞妞饭量真不是一般的大,光大馒头炫了十个,糙米饭不算菜造了三碗。众人都惊呆了,白露揉揉她的脑袋:“妞妞吃饱了吗?”
小姑娘摸摸肚子:“还能再吃点儿……”
白露笑:“那就吃,苏嬷嬷,你别瞪妞妞,饭还是得让孩子吃饱的。”
小姑娘欢呼一声,拿着自己的碗蹦蹦跳跳的跑进厨房又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跑回来萌哒哒的夹了些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小系统感叹:“这姑娘天生神力,所以才吃得多,但是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吃饱过,可惜了,这要是放到现代,进部队或者进体校绝对是个好苗子。”
这话白露赞同,这个时代对女孩子太不友好了,她买得这些个丫鬟,家里的日子其实也不是过不下去了,但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父母给卖掉了,有个叫二妮的,竟然是因为要供堂哥读书,才把她卖了。而那些小厮则是要么父母双亡,要么家乡遭了灾,不得不自卖其身寻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