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江雀子似懂非懂,扭头看向族老前面跪了一地的汉子。

  “是谁,纠集了你们,十三个人,进山去打猎的?!”

  玄族老攥紧了手下的椅子扶手,脸色阴沉,语气缓慢,又狠又冷厉,终于开始算账。

  跪在下首的一众汉子齐齐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了,没人敢出声。

  “一群小兔崽子!”

  江族老终是憋不住怒火,猛地一拍桌,怒气冲冲指着他们鼻子破口大骂:“为了你们几个,昨个儿晚上全村人都被折腾了起来,家家户户担惊受怕!进山去找你们的各家汉子分了三队,也就野狗子和明狗子带的队安全从山里回来了!剩下那两个队伍,他们险些被野物咬死在山里,伤得惨重,你们对得起他们吗?!啊?!”

  江族老喘着粗气,老皱的脸上狂风暴雨欲来。

  进山找人的另外两个队伍,或轻或重,人人都有受伤。

  最严重的几个汉子,手摔断了,腿摔断了,被野物撕咬掉大腿的一大块肉,尖锐的树刺扎穿了手脚掌……

  老大夫连夜被江家村的人叫来诊治,连轴转,忙了大半个晚上,到现在才算是歇一口气。

  玄野和玄方明带的队是最迟回来的,当时村里人一度对他们队伍的安危感到绝望。

  玄族老担心惧怕得手都抖了一整夜……

  这让他们怎么不愤怒?

  两位族老刚骂完,死寂一瞬,四下围拢过来的村民立马喧哗起来。

  他们的嗓门很大,骂骂咧咧,指责声又大又嘈杂。

  玄野蹙眉,伸手捂住了江雀子的耳朵,隔绝掉大半脏话噪音。

  “哥哥哈啾……”

  江雀子下意识扭头看他,张口却打了个喷嚏。

  玄野:“……”

  玄野心疼的把他揽进怀里,撩起干净的衣摆内侧,把他唇边的湿润擦干净,低声哄道:“哥哥在呢,乖乖怎么了呀?”

  “唔……哈啾……”

  江雀子胡乱擦掉嘴边的口水,张口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玄野:“……”

  玄野蹙眉,捧起他的脸蛋,捂住他额头试了试体温,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凝重问:“乖乖可有哪里难受?”

  江雀子摇摇头,吸吸鼻子道:“就是嗓子疼……鼻子有点堵住了好像……”

  “你家小夫郎又感冒了?”

  老大夫捋捋山羊胡子,肩上挎着个药箱,当着众人面,慢吞吞走到他们身旁。

  玄野颔首,拉起江雀子的手腕道:“劳烦你给我家小乖看看,我摸着像是没有发烧……昨个儿晚上淋了些雨,受了雾气,可能是着了风寒……”

  老大夫慢悠悠掀起眼皮子看了紧张的江雀子一眼,伸手探上他的腕脉。

  江雀子看见老大夫就害怕,扭头埋进玄野胸膛,慌张的直往他怀里钻。

  “不怕,哥哥在,不怕,乖啊。”

  玄野环紧他柔软的身子,滚烫宽厚的大手轻握住了他的小手臂,方便大夫诊脉。

  老大夫捋着胡须沉吟一会儿,收了手,道:“小问题,只是受了凉,问题不大……他身子骨弱,平日里吃着的调养身子的药不必停,早上喝点红糖姜茶,中午时,给他煲个车前草猪骨汤,放薄盐,两三日便好了。”

  玄野颔首,一一记下,追问:“他身子调养得如何了?”

  老大夫慢吞吞道:“还是不错的,养得很好,他能长肉,就说明他的身子骨一直在好转……调养后,月事可来过了?”

  江雀子:“……唔。”

  他攥住玄野腰间的衣摆,埋在玄野怀里,耳朵尖都红透了。

  玄野摸摸他后脖颈安抚,认真道:“之前只一次,疼得发了高烧,不肯看大夫,我给他喂了你配置的退烧丸,停了几日调养身子的药,而后到现在,月事还没来第二次,已经有将近三个月了。”

  江雀子羞得后背出了一层细汗,紧紧攥着玄野腰后的衣摆,不肯抬头面对。

  老大夫好笑的瞥他一眼,道:“成了,照这么下去吧,近段时间的药方不用变,过两日,若是有人参须子,浅年份些的,你让他早上起床洗漱后,含一小截在嘴里……”

  他们话还没谈完,对面,突然“碰”的一声拍桌巨响。

  江雀子被吓得浑身一颤。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

  玄野忙摸摸怀里小崽子的后背,低下头小声安抚:“乖啊,不怕,不是凶我们。”

  “发,发生什么事了?”

  江雀子怯生生的从他怀里探起头来。

  转眼看去,正好看见玄族老气得狠狠摔了手边的茶碗。

  土陶碎片碎了一地。

  几个跪在地上的汉子还梗着脖子喊:“凭啥就他可以,那山里那般多能换银钱的东西,都是无主的,我们也想去淘些,猎些,补贴补贴家里,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