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野挑眉。

  耐心的在浴室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江雀子终于把自己洗干净,泡出了一身汗。

  从池子里出来后,他用大毛巾将自己擦干,便害臊的慌忙接过玄野在门外一只手递进来的衣裳,连忙穿上出去。

  玄野上下打量他一番,毫不吝啬夸奖道:“我们家小乖怎么这样好看啊?要是脸上的肉肉再多些,再长胖些,哥哥都不敢想乖乖会有多精致,就像是天上的仙童似的。”

  江雀子:“……”

  江雀子羞得脸色爆红,慌忙躲开他的视线,假装自己很忙,跑向杂物房道:“我,我饿了呀,我要找吃的,我想吃南瓜酥饼……”

  玄野望着他羞得脑袋冒烟,慌慌张张的背影,失笑出声,扭头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小孩儿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捏着南瓜酥饼,一手捏着水晶马蹄糕,腮帮子鼓鼓的,吃上了。

  他披散在后背的长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玄野蹙眉,连忙走向他,一看,小孩儿倒还算聪明,知道往后背上垫一块儿毛巾。

  “笨小乖。”

  玄野挨着他坐下,无奈的握住他湿漉漉的长发,拿着干毛巾一顿揉搓绞干。

  江雀子习惯了他的照顾,往他嘴里塞里一小口南瓜酥饼,含糊道:“才不笨呢,分明昨天哥哥还夸奖我怎么这样聪明……我知道了,哥就是想说我不绞干头发,只顾着吃东西,懒兮兮……”

  玄野诧异,好笑道:“哥哥可没这样说啊,都是乖乖自己说的,可不关哥哥的事。”

  江雀子扬起下巴得意的“哼”了一声,又忧心忡忡道:“哥哥,你说……那些擅自进山的汉子,他们会不会被族老骂死呀?”

  玄野想了想,道:“会,所以小乖绝对不可以擅自进山,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告诉哥哥,不然会把哥哥吓死的。”

  玄野在脑海中预想了一下江雀子和几个乱七八糟的同伴进山,结果遇见危险……想想他都心肝儿胆颤,绝对不行。

  “我才不会呢。”

  江雀子咬了一口酥饼,又想给玄野塞一口水晶马蹄糕。

  玄野握着他半干的头发,身子往后直躲,无奈道:“江小乖,哥哥不爱吃这些甜滋滋的玩意儿,你自己吃,乖。”

  “哥哥不要吗?”

  江雀子张了张口,大大叹一口气:“这样好的东西,我最喜欢吃了,哥哥你居然不爱吃……”

  玄野被他夸张可惜的语气逗笑了,胡乱揉了他脑袋一把,哄道:“乖乖替哥哥吃就好了,可以再吃一块儿。”

  村头祠堂,擅自进山的几个汉子跪在端坐在神像旁侧的族老下首,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祠堂中央,镇上的老大夫被江家村的人请来,正蹲跪在地上替伤得最严重的那个领头汉子诊治包扎。

  那汉子不仅摔断了一条腿,还全身擦伤,深可见骨,一条胳膊甚至骨裂,内脏更是摔出了极大的暗伤……只是表面看不出来。

  老大夫看着这样的伤势,从一开始就绷着脸摇头,直摇到包扎完,长叹一口气,道:“听天由命养着吧。”

  这汉子,要是能活,这辈子就是瘸子。

  但极大概率是……熬个几天,便活不成了……

  伤得太严重,饶是他医术绝佳,也回天乏术。

  老大夫叹气摇头。

  其余伤得比较轻的汉子更惊恐了,蜷缩着身子,跪着,深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祠堂四周,甚至院子外,到处站满村民。

  许多夫郎嫂子压抑的哭着,却不敢大声。

  没人敢说话。

  空气凝滞死寂得骇人。

  族老们脸色阴沉难看,整个祠堂弥漫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低压气息。

  玄野牵着江雀子到祠堂门口,自动有村民给他们让路。

  他们一路走到祠堂门口下首处,站定。

  族老冷冷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怒气散了些许,冷声道:“野狗子来了。”

  众人齐齐扭头看向玄野。

  玄野颔首,将紧张得绷着小脸的小孩儿护进怀里,揽着他的肩膀,站到一边没出声。

  约莫是早上十点多,日头已经彻底升起来了。

  空气有些闷热。

  江雀子和玄野都洗了澡,穿着素雅干净的棉质短打,在一众熬了整个大夜,状态萎靡,衣着狼狈的村里人中间,有些显眼。

  江雀子攥着玄野的衣摆,带着小小的鼻音,仰头小声问:“哥哥,我们过来干什么呀?赵叔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呢,我们不去帮忙吗?”

  玄野半弯下腰,与他平视,小声道:“这种大事,我们作为江家村的一份子得在场啊小乖。”

  否则怎么提高在江家村的地位?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东西,可他家小崽子单纯得很,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欺负了,玄野就不能不在乎。

  至于赵三,玄野已经跟他说了这两日的活计,他便侍弄田地里的庄稼即可,不耽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