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

  玄野慌忙坐起身将他额头上的碎发撸去脑后, 小声轻唤:“小乖?醒醒,告诉哥哥哪里难受?嗯?”

  “……唔。”

  江雀子被吵着了,皱着眉头直想往旁边躲, 可他烧得浑身骨头疼, 使不上一点劲儿。

  玄野心脏一揪, 连忙下床打了冷水上楼,将湿毛巾拧个半干,把他身上的衣裳都脱下,只留了小衣小裤, 擦了个遍。

  可体温还是降不下来。

  江雀子就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 无意识的呜咽, 眼帘发颤, 细密的眼睫毛上满是泪水。

  “不,不要……”

  玄野听见他细不可闻的哽咽气音:“……打…我……别, 打我……娘……”

  “不打,乖, 不打你, 没人敢打我们家乖乖。”

  玄烨心里慌得厉害,连忙取了早早跟老大夫根据江雀子身子情况特殊定制的退烧药丸, 喂他吃下,又取了些白酒, 将他身上里里外外擦了个遍,玄野才敢靠坐在床头,将他抱在怀里, 不断轻拍他的后背哄:“乖啊, 不怕,哥哥在呢, 哥哥在……”

  “呜,呜呜呜……”

  江雀子意识朦胧,但嗅到玄野身上的气味,哭着在他胸膛处蹭了蹭,眼泪糊了满脸。

  迷糊间,他揪着玄野的衣摆,低低哭着叫唤:“哥哥……”

  便不肯再松开手。

  玄野心肝脾肺肾都快疼炸了,又气又急。

  可三更半夜,再急也没办法,他抱着吃了退烧药昏睡的江雀子在床头整整坐了一晚。

  天色逐渐变得蒙蒙亮了,江雀子退了烧,才慢慢睡安稳。

  玄野后槽牙紧绷,小心翼翼把江雀子柔软的身子放回床上,给他盖上了稍微厚些的软棉毯子,才起身,下楼。

  村子里,勤劳的农户早早起床了。

  站在院子门口往远处眺望而去,前方平坦的庄稼地水田里,许多穿着短打的汉子躬身劳作。河岸边,不少妇人夫郎在浣洗衣裳。

  晨雾还没散去,绿茵茵的树木和逐渐升起的朝阳,一切都显得安乐且美好。

  如果这些美好能让他家小乖看见的话!

  玄野站在院子门口,舌尖舔过尖锐的獠牙,凶兽的气势恐怖而骇人。

  他家小孩儿还在床上躺着难受,这些人凭什么……

  玄野心里的黑暗不断滋生,意识到这一点,他猛地闭上双眸,强制自己缓下情绪,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李工头带了一帮汉子过来干活,正好遇见他在院门口,连忙上前笑问:“主家汉子,今个儿怎的这般早了?”

  玄野缓缓睁开双眸,眼底的阴郁狠戾一掠而过。

  不知情的一帮汉子只觉得脊背发凉,莫名其妙,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茫然的挠挠头。

  “无事……”

  玄野让开门口让他们进屋,面无表情道:“你们迟些干活,我家小孩儿身子不舒服,刚睡下不久。”

  “不舒服?”

  李工头蹙眉:“昨个儿见他还好好的……可是贪凉感染了风寒?”

  玄野脚步微顿,冷声道:“是江福有那一家子……”

  “江福有?是你们村里那个死小气的江福有吧?”

  李工头身后的糙汉子还没听他说完,便不满的抢话道:“那汉子我知道,人品不行,他大女儿二女儿嫁的汉子我都认识,也不是什么好人品的玩意儿,昨个儿傍晚还来我家找我喝茶,说看看能不能让我也带带他干活,他们也想跟着过来主家汉子你这儿干,我特娘的想也没想就给他拒了!”

  玄野抬眸看向他。

  那糙汉子挠挠后脑勺,不屑道:“说真的,那种人寻常说说话就行了,可真不能深交。”

  玄野颔首,转身走进厨房。

  李工头看着玄野的背影走远,拉着一众汉子蹲到院子角落,问:“怎么回事,你们谁知道昨个儿傍晚我们回去之后,主家汉子这儿发生什么了?”

  “我怎么感觉他今日特别凶狠?那气势可太吓人了。”

  “玄野说江哥儿身子不舒服,又提到江福有,这该不会是……”

  “嘶,不可能,不可能吧?以玄野那性子,还有他那一看就强悍的实力,他能眼睁睁看着江福有一大家子欺负了江哥儿去?”

  “怎么就不可能是江福有那一家子趁玄野不在时欺负的?!”

  “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福有一家……”

  李工头一把将手里的狗尾巴草甩地上,低低骂道:“真他娘的该死啊!”

  “要不我们找他去?”

  “就是!这样好的主家汉子,这是能深交的人,我们在这儿干活,这么多人,还能让江福有那一家仗着身份欺负了玄野和江哥儿去?”

  “他妈的,老子自己就养了哥儿,最看不惯的就是不拿哥儿当人看的爹娘!”

  “出来混的讲的就是那点子义气,玄野这汉子他做人行,我们找江福有去!”

  “找他去!”

  “对!找他去!”

  ……

  汉子们蹲在角落,压低了声音义愤填膺。

  李工头咬牙切齿想了想,猛地站起身,道:“走,他娘的!”

  一众汉子哗啦啦一拥而出。

  院子一下空了个干净。

  玄野端着甜滋滋的红糖南瓜小米粥路过客厅,看见李工头带着一帮汉子气势汹汹出门的背影,眉头微皱,端着粥转身上了二楼。

  房间里,江雀子虚软无力的嘤咛声细细小小,缓缓睁开眸子。

  他又烧起来了,低烧,烧得浑身骨头疼,疼得他想哭。

  “乖乖,睡醒了?来,哥哥抱你起来。”

  玄野连忙将粥碗放到旁边的桌上,擦干净手,坐到床边把他抱到大腿上,摸着他额头问:“难不难受?乖啊,我们起来吃点东西了,好不好?”

  “唔嗯……哥哥……”

  江雀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唇角一扁,眼泪就控制不住自己掉下来了,埋头往他脖颈处蹭,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小声呜咽:“疼……我疼……哥哥……”

  玄野张了张口,心都快疼碎了,托着他屁屁抱着他起身哄:“乖,乖啊,我们起床吃点甜甜的南瓜粥,然后再吃个退烧药丸就不疼了,好不好?乖啊,待会儿哥哥带你去看大夫,啊,不怕,不怕……”

  “不,不要……”

  江雀子委屈的哭了一通,埋在他肩头上,有气无力的呜咽:“不要去,不去看大夫……”

  “好,好好,不去,我们不去……”

  玄野怕他继续哭下去,无论他说什么都先答应,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才哄着他吃了半碗红糖南瓜小米粥,吃了退烧药丸。

  吃了药后,小孩儿死活不愿意去看大夫,也不想再回房间睡觉。

  可是他烧得全身骨头疼,尤其后腰和尾椎骨特别疼,疼得他站不住,坐不下,躺不好,还使不上一点气力。

  玄野给他换了身中袖棉质衣裳,把他抱在怀里,粗壮结实的一只手掌就托住了他的屁屁,让他趴在肩头上,抱着他四下走走。

  生病了一直待在家里,反而容易加重病情。

  玄野趁着早上空气好,太阳刚出来不炙热,边哄边带着他沿着河岸边逛。

  “这边长了好多野花,乖乖看看?”

  玄野轻声哄他:“哥哥给你摘一朵怎么样?”

  江雀子靠在他宽厚的肩膀处,歪着脑袋看他的喉结,越过喉结,蔫蔫的瞅向玄野摘起来的粉紫色小花,小声萎靡道:“好看的……”

  “可惜了我们家小乖今天没簪头发,不然可以把小花插在发簪旁边,一定很好看。”

  玄野把小花别到他耳边,用脸颊轻蹭蹭他的额头。

  小孩儿的体温降了些许了。

  玄野在心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身后远处吵吵嚷嚷,声音巨大。

  江雀子都被吵着了,恹恹的抬起头。

  玄野见他好奇,转身走向热闹的人群道:“我们过去看看。”

  吵嚷声是从村尾那边传过来的。

  他们走近,才发现是江福有家在吵。

  一大家子坐在自家被烧毁的杂物房前的地上,撒泼打滚,哭得呼天抢地,仿佛死了全家般凄惨。

  玄野抱着小孩儿到了一处围观人少的后方站定,看去,江福有抱着被烧成木炭的房梁嚎啕大哭:“这是我家啊,我的家啊,天杀的,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放的火烧了我们家啊啊啊……”

  “没了,全没了,全都没了,呜呜呜……”

  “烧什么不好,烧我们家专门储放粮食和杂物的房子,天杀的,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杂种,我一定杀了他!”

  ……

  江福有一大家子又哭又骂,满地撒泼。

  玄野冷冷扫了一眼,垂眸看看怀里的小孩儿。

  江雀子小脸泛白,嘴巴微张,愣愣的望着那一片狼藉。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昨晚,江福有家独立存放粮食杂物的茅草房和厨房烧了大半夜,火势迅猛,没人敢冒着危险去救火,被烧得一干二净,原地只剩下倒塌的漆黑泥土墙,其余全被烧成了炭灰。

  几乎大半个江家村的村民都在看热闹,嘈杂喧闹

  围观的村民们指指点点:“太惨了,这把火怕不是他的仇家放的,江福有这次难咯。”

  “他们家平时这么抠搜,肯定省下不少银钱,轮的着你们替他担心?”

  “依我看啊,肯定是他仇人故意放的火,我特地绕到后面去看过了,那边沟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这把火烧得再大,都不会连累邻居的房子或是后山,就是冲他们家来的。”

  “嘶……江福有一家这是得罪谁了啊?”

  ……

  玄野听着村民议论,神色淡漠。

  要不是因为江福有是江雀子的亲生爹,他怕自家善良的小崽子还顾念亲情,昨个儿可不只烧了房子那么简单。

  “不是,江福有,你他娘的还是趁现在有时间,收拾收拾狼藉吧。”

  “就是,哭哭哭,全家人的福气都给你们哭没咯。”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你可别把人引来,连累了江家村的村民!”

  李工头带的一群汉子嗤笑着,冷嘲热讽:“怕就怕你招惹来了悍匪,那些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嚯,要真是招来了匪徒,你们江家村可就危险咯!”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把围观的江家村村民们吓了个半死。

  有人慌慌张张去请族老,老村长和年轻村长来了,指着江福有一大家子就骂道:“族老,江福有一家品行实在不端,你们且看看他家,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烧了他房子,他们还无凭无据怨是别人烧的,现在还扯上了悍匪,我是真怕他连累村里人!”

  “族老,是啊族老,什么人报复能干得出放火这种凶恶的事?这除了老天就只能是悍匪了啊,这实在是,实在是……”

  族老四下环顾一圈,浑浊的眼球转动,视线在抱生病小孩儿似的抱着江雀子的玄野身上停滞,半晌,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朝身后玄野的方向看去。

  “哥哥……”江雀子转头埋进他脖颈处,揪紧了他的衣襟。

  玄野往上托了托他的身子,低头小声安慰道:“不怕,乖乖不怕,哥哥在呢,没事,啊。”

  众人沉寂一瞬,四周一片死寂,而后瞬间炸锅:“玄野?他怎么这样抱着自个儿夫郎就出来了?!”

  “光天白日,这抱着像什么样子?”

  “怎么回事,不是,我看江哥儿好像病了?”

  ……

  人群吵得很大声。

  族老杵杵拐棍,沉声威严道:“安静。”

  四周立马寂静下来。

  族老盯着玄野,沉声问:“你怎么回事?”

  玄野语气淡漠:“不好意思,我家小孩儿发着烧,浑身骨头疼得厉害,我得哄哄,你们继续。”

  “发烧?”

  李小花穿过人群,几步走到玄野面前,蹙眉问:“可是贪凉了?昨个儿我远远瞅见他,他还活蹦乱跳的,怎地好好的就发烧了?”

  说着,他上手想摸江雀子的额头。

  “唔……”

  江雀子抗拒埋头,两条胳膊紧紧环抱住玄野的脖颈。

  他红肿的脸蛋和脖颈一掠而过,触目惊心。

  李小花惊愕:“他,他脸上身上这是怎地了?!”

  李小花震惊大声的话一出,人群忍不住朝他们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惊吓着了。”

  玄野面无表情伸手护住江雀子,大手盖住他后脑勺,走动几步,道:“江赵氏和江莺子打他,昨个傍晚在河边洗衣裳的人恐怕都看见了。”

  玄野这话一出,村民们因大火儿暂时抛到了脑后的记忆回笼,纷纷大声道:“就是我跟你说的,江赵氏和那江莺子,昨个儿傍晚揪着江雀子打的,哎哟,厉害的哟!”

  “江莺子那哥儿还没出嫁呢,就这般狠毒,还敢打自家嫁出去的哥儿弟,嘶啧啧啧,我看这往后谁还敢娶他?”

  “可不是,那场面,后来要不是玄野赶回去了,江哥儿那不知道还手的小哥儿,不定被他们撕巴成什么样呢。”

  ……

  人群喧哗声越来越大。

  族老猛地一杵拐棍,冷声道:“都闭嘴!”

  众人又瞬间安静下来。

  族老威严的盯着玄野,问:“这把火,可是你放的?”

  玄野面无表情抬眸,冷漠道:“人是我打的,往后谁若是敢欺负我家小乖,我照样打。”

  但火是自燃,不是他放的。

  他这话一出,人群又小小哗然了一阵。

  族老活到这把年纪,自认能看出玄野是个什么样的汉子,冷冷蹙眉了一会儿,警告道:“杀人越货,放火打劫,此等乃强盗行为!”

  玄野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小孩儿安抚,胸腔震动,说出的,全是霸气护短的话:“我本身是猎户,野物杀得,欺负我家小孩儿的人也没什么杀不得。”

  顿了顿,他淡淡道:“诸位不是好奇我这房子是怎么起的么,我这便告诉你们,这是我在深山里,用一把小铁刀,徒手割了一头老虎的喉管换来的,若是有不怕死的,就算是我家小乖的亲爹娘,就算是我亲爹娘,你们往后谁胆敢再凑上来扇我家小乖一巴掌,我就敢剁了你们的头。”

  他语气平静又淡漠,期间弥漫着的血腥气,带着骇人的疯感,在场的众人被唬得后背发寒,噤若寒蝉。

  良久,老村长摇摇头转过身,浑浊却透露着精光的眼球转向江福有,道:“你们这一家子,唉,真是作孽。”

  江福有的名声在江家村里本身就不好。

  如今族老也不肯再多说,就更没人凑上去帮他了。

  江福有一大家子吃了闷亏,呼天抢地的哭嚎。

  玄野抱着江雀子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吵,便慢慢悠悠走向家门口,边哄边轻揉着小孩儿的后腰问:“还疼不疼乖乖?”

  药效发挥作用,烧是退了,可骨头还是疼,只缓解了些许,还是疼。

  江雀子虚弱的趴在玄野肩头,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哼唧着。

  李工头和一帮汉子跟在他俩身后,个个眼底都满是震惊。

  玄野宠爱江雀子的程度,比他们疼爱自己家小孩儿的程度都有过之,甚至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没有一个汉子会这般爱护自己的夫郎,但是玄野做到了,他们甚至有些羡慕江哥儿……

  回到家门口,玄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李工头,你和赵木匠安排几个工人兄弟一起去干引水的活计,手脚轻的汉子留下来修理院子,别闹出太大动静。”

  李工头连忙点头:“你且放心,兄弟们心里都有数。”

  玄野颔首,抱着江雀子进了屋。

  可是一想把他放下,江雀子的瞌睡立马就醒了,哼哼唧唧抱紧了玄野的脖颈不肯松开。

  小孩儿生病磨人,玄野心疼,只得继续抱着他,拍哄着他的后背,在屋里走动,轻晃。

  半个多时辰后,吃下去的药效彻底发挥出来,江雀子的骨头也不那么疼了,在玄野怀里沉沉的睡着。

  玄野想把他放下来,让他睡得更舒服些,但又害怕他一醒来看不见自己会害怕,想了想,抱着他出门道:“你们来帮我个忙。”

  原本在卖力气扛石板的几个汉子连忙放下石板,拍干净手,走近小声问:“主家汉子,怎地了?”

  玄野低声道:“帮我把杂物房里的小木床抬出来,拼装上,放到客厅去。”

  几个汉子一听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害”了一声,用气音小声道:“放心交给我们几个,只是拼装可能大声些,你们且出去等会儿,马上就好。”

  玄野颔首,抱着睡着的江雀子在院子大树阴凉下来回走动了几圈,直到那几个汉子出来小声叫他:“已经整好了主家汉子,擦干净了。”

  玄野道了声谢,抱着江雀子进了屋。

  小木床是单人雕花木床,正好夏天在客厅乘凉睡午觉用的。

  玄野上楼把一床厚棉被提下来当做垫子,在最上面铺上了竹席,才小心翼翼把睡着的小孩儿放到他的枕头上,给他盖上小薄毯子。

  刚一粘床铺,失了安全温暖的怀抱,江雀子无意识的嘤咛一声,揪紧了玄野的衣襟不肯松开。

  玄野撑着手跪俯在他身上,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小孩儿自己松了手,埋在枕头里睡得香甜。

  玄野松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薄毯子,站直身捶捶绷直了一上午的后腰,进厨房喝了好大一壶水。

  一早上鸡飞狗跳,慌慌张张,只顾着他家小乖了。

  玄野捡了块饼子就着凉白开,一边吃一边出了院子。

  干活的汉子瞅见他终于松快了些许,纷纷打趣他:“身上的挂件儿可算是摘下来了?”

  “我家儿子生病的时候就这样闹觉,难受得怎么也睡不着,非得要大人抱着,哈哈哈。”

  “你家夫郎都快被你宠成小孩儿了吧?”

  ……

  工人汉子们善意打趣。

  玄野无奈的扬起唇角,啃着饼子道:“没办法,小孩儿生病了是磨人些……谁家的夫郎谁知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