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汉子一想, 也是。

  玄野自身名声不好,臭得厉害,他爹娘兄嫂都把他分了出来, 江雀子的爹娘更是极品, 全家人欺负他一个小可怜, 玄野若是还不争气,不疼自己的夫郎……他们这日子,真过不成现在这样。

  众汉子纷纷竖起大拇指,敬他是条汉子。

  玄野把干巴巴噎人的饼子几口吃完, 喝干杯里的凉白开, 加入了干活的队列。

  中午, 因着玄野没空给他们准备午饭, 工人汉子们下工回了趟家吃饭。

  许多人就住在隔壁村,他们相互邀约着, 去近的工人家里吃。

  玄野也没留他们,擦干净身上的汗水, 进了厨房。

  江雀子迷迷糊糊醒了, 从小床上爬起身,瞅见玄野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傻不愣在床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掀开薄被下床, 唤道:“哥哥。”

  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像早上那般虚弱无力,带着些许清脆。

  玄野一听见声儿,立马擦干手转过身, 见他鞋子都没穿好就摇摇晃晃走过来了, 连忙道:“慢些,身子可好些了?”

  “唔嗯, 已经好了。”

  江雀子走到厨房门口,耸耸鼻子,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呀哥哥,好香啊?”

  玄野猜到他身子恢复之后会想吃些重口味的食物,笑道:“小馋猫鼻子这么灵,闻不出来是什么吗?”

  江雀子早上只吃了半碗小米粥,早就饿了,揪着玄野的衣摆,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撒娇道:“我不知道呀,是什么呀?”

  玄野反手握住他温凉的手爪子,捏了捏,把他往餐桌推,道:“乖,去餐桌坐好,等哥哥把午饭端过来你就知道了,快去。”

  江雀子回头:“我帮忙呀?”

  “不用。”

  玄野拍了他屁屁一把:“快去,桌子上有凉白开,先去倒一杯喝掉,乖一点。”

  “哦……”

  江雀子捂着屁屁,踉跄几下,屁颠儿走过去了。

  玄野转身把炒好的酱油鸡,炖的鸡腿竹荪山药汤,温凉黏糊的南瓜小米粥一起端出来,道:“来,我们吃饭了。”

  江雀子咽咽口水,眼巴巴的等着。

  玄野把装了汤的漂亮陶瓷小碗放到他面前,叮嘱了句:“小心烫啊。”才夹起一个划了许多刀,炒制后炖得十分入味儿的鸡腿,放到一个空碗里,送到他面前,软声道:“乖乖先吃这个,这个特别香。”

  “唔嗯。”

  江雀子连忙吹吹,埋头咬了一口:“烫烫烫……”

  “慢着点儿。”

  玄野无奈又好笑。

  小孩儿总算是恢复了些许活泼,昨个儿晚上和一大早烧得病恹恹的样子,差点没把他吓死。

  玄野照顾他吃了午饭,还没吃完,工人们回来干活了。

  玄野让他们休息会儿,自己安排。

  几个汉子怕身上的衣裳脏,干脆蹲坐在门口,笑问:“江哥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早上那般磨人,我们看着都难受。”

  “是啊是啊,咋这般大人了,竟还跟小娃娃似的耍脾气不肯去看大夫,嘿!”

  ……

  他们朗声笑着打趣。

  江雀子:“……”

  江雀子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蛋通红。

  玄野给他夹了一块儿鸡中翅,好笑道:“不管他们,乖乖吃饭,吃完午饭再睡个午觉,嗯?”

  江雀子刚才用手拿着鸡腿啃了,满手满嘴都是油,干脆继续拿起鸡翅啃,胡乱道:“不睡了哥哥,我下午得写大字了。”

  他已经落下了好多天的写字课程。

  现在是认得许多个字了,但是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江雀子知道了认字的方便,便不想再当傻瓜文盲,学习的劲儿可认真。

  玄野不想打击他的积极主动,只得答应。

  吃完午饭收拾好餐桌之后,玄野帮他把写字的笔墨纸砚在大餐桌上铺展开来,给他写了几个新的大字,解释了几遍词义,就让他照着自己描写。

  玄野看了他一会儿,便跟一众汉子在外面干活。

  突然有人艳羡道:“怎地我就不是个哥儿了,我要是玄野家的哥儿,不知道得多爽快!”

  玄野干活的动作一顿,直起腰,缓缓打出一个:“?”

  众汉子哄笑:“还真是,我光看着都羡慕江哥儿。”

  “有夫郎你是真疼啊玄野!”

  玄野笑笑,没搭他们的腔。

  他也不是见着一个哥儿便会这样对他好的。

  但是一众汉子在那边干活,唧唧歪歪嚷嚷个不停:“吃完饭碗也不用洗,还有识字认字儿的郎君教着识大字……完了坐在那儿写,一边写还一边有瓜果点心肉干摆着吃,水也是倒了现成的凉白开……啧啧啧!”

  他越说,听的人越羡慕。

  江雀子也听得见,写着字,屁屁就跟有针扎似的,挪来扭去,羞得焦躁不安。

  “行了都闭嘴吧。”

  玄野淡淡打断他们道:“我家小孩儿还生着病,烧刚退,他不写大字不认字,怎么打发时间?你们不疼夫郎我可疼。”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哄笑开了。

  傍晚,李工头和赵木匠带着一帮汉子从山上下来,擦汗汇报道:“还不错,比想象中的好处理。”

  赵木匠灌下一大壶水,擦脸道:“确实不错,一路引下来,路况好走,要是每天都这般顺利,十天便可完工。”

  “多带上几个汉子去帮忙干活呢?”玄野淡淡问。

  “那便缩短一半日子。”

  赵木匠把水壶放下,道:“难的不是引水,是管道拼接,但是我们今日琢磨出来了,有经验,不难!”

  玄野颔首,打算集中工人先把水引下来。

  夕阳西下,天空中呈现出橙紫色,到处都是低飞的蜻蜓,知了声聒噪。

  阳光炙烤了一天,土地都弥漫着热气。

  江雀子在家宅了一天,眼巴巴想出门走走,逛逛。

  玄野摸了一把他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揪得紧巴巴的,道:“怎么又烧起来了,乖乖。”

  江雀子脸蛋晕染着红,茫然仰头问:“什么烧起来了?”

  “你的体温,你发烧了知道吗?”

  玄野叹气,把他拉起来,盯着他吃下退烧药丸和甜滋滋的凉白开,软声严肃道:“若是晚上还烧得难受,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去看大夫了……”

  下午看着他好好的,本以为已经没什么事了,谁知道……

  玄野头疼的捏捏鼻梁。

  江雀子端坐在椅子上,嘴里含着一大口水,腮帮子鼓鼓的,眼巴巴瞅着他。

  玄野眉头一皱。

  江雀子立马可怜兮兮的低下头,小狗狗似的耷拉着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

  玄野心脏又软又涨,卡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抱起来,软声哄道:“哥哥不是凶乖乖,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担心,你这小身板,一发烧就骨头疼……哥哥心疼,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