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说的简单明了,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是叙述一遍郁文的话。

  崔慎听完云初叙述后出声道:“嫡庶有别,郁文作为嫡子,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爵位继承者。顾愫心想要和离这并不难,但是带走郁文,却是不可能。”

  云初捧着脸,盘腿坐在小榻上也发愁呢。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郁文和他娘亲才不得不在侯府里面受罪。

  云怀瑾对那平阳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他听云初说的,顾家门第似乎也不低。

  他问了崔慎郁家和顾家的情况,这两家结亲,当时在雍京城也传的沸沸扬扬。

  没有人说是顾家高攀侯府,都说是侯府撞了大运,能娶到海平名门的贵女。

  因为当时是京中热议,崔慎也听了不少。他不仅说了两家的情况,也说了当年他听到的那些热议的言论。

  云怀瑾听完后似乎明白为什么郁家这么的对顾愫心了。

  自己没本事,还不准人说,要通过打压来证明他们才是主导的上位者。

  而且还一边打压逼迫,一边要花顾愫心的钱,受着顾家的好处用顾家的人脉。

  这一大家子,从小的到老的,也真是有脸这样做。

  云怀瑾想了一下后说:“其实也不用非要和离。”

  “阿父你有办法?”云初急忙问道。

  崔慎也看向了云怀瑾,随后就听云怀瑾说:“郁家的根基并不稳,靠的是顾家的扶持。而且平阳侯夫人有才学有手段,不然也不会将郁家这个烂摊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现在平阳侯做的这些,无非就是为了快点逼着平阳侯夫人认错服软。他要是真有那时间功夫和平阳侯夫人慢慢耗着,也不会走如此极端。此般行事,就是想速战速决。”

  “毕竟平阳侯府没有从顾家带来的嫁妆做支撑,想将这门面撑下去其实很难。”

  崔慎点头,确认了云怀瑾的推测。

  “郁家发迹突然,此前毫无根基。若非有顾家,也不会有如今的门面。”

  “不过他家是武将,又有爵位。平阳侯手里握着些兵权,雍京权贵不会哪怕不会帮平阳侯,但也不会帮着顾家。这事且有的闹。”

  崔慎想到云怀瑾刚刚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对他说:“你若想帮顾愫心,没人敢对你怎样,有我在只管放手去做。”

  云怀瑾知道崔慎这是在给他撑腰,不过还没到那一步。

  “不算是帮,是合作。”

  云怀瑾将心中所想详细的讲了,“按着你说的顾家是名门望族,族中子弟是在各府做官。他们官职并不低,全都有实权。或许这对其他权贵来说,依旧是不够看。但我是个商人,出门在外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当地官府。若是官府好说话,生意自然好做。要是不好说话,很可能赔了买卖又折兵。”

  云怀瑾对顾家的权势分布十分的感兴趣,刚刚听到崔慎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些计划。

  他唇角带笑,继续说道:“顾家族人分布南北,而我瑾初农庄的生意,亦是南北皆有。若是与平阳侯夫人合作的话,瑾初农庄的规模会再扩多倍。而一个人有钱,和有很多钱又有不同。”

  “平阳侯夫人的嫁妆是多,但想来对郁家来说没有多到让他们畏惧害怕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拥有更多的钱,彻底掌握了郁家的话语权。”

  崔慎问他,“你是说,让顾愫心掌控郁家的经济命脉?”

  “是啊。要是平阳侯后面因为缺钱而收受贿赂,那平阳侯夫人或者是郁文还可举报到监察司。我记得这种情况下,只会惩治平阳侯,不会危及妻儿吧?”

  崔慎给云怀瑾详细的讲了相关律法条例,“只要是顾愫心和郁文提供证据,主动报给监察司,在查核之后,二人可免罪。郁家其他人会根据贪污受贿的金额多少,判定其罪。”

  云怀瑾煞有其事的说:“陛下手中没军权吧?那时候,陛下可以有。”

  崔慎低头看了云怀瑾一眼,轻笑道:“胆子倒是大,连陛下都敢利用。”

  “你别胡说啊,我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的小老百姓。”

  云怀瑾说完端坐回去,又笑眯眯的对云初道:“乖宝,阿父的话可不能再说出去哦。”

  云初抬手捂住嘴巴,猛地点头,“我一定不说的。”

  “阿父之前说可以不用和离,就是让郁文的母亲能彻底拿捏了郁家。自身有了绝对的资本,也不怕郁家再用这些小手段恶心人。”

  云怀瑾对云初说:“乖宝明日去私塾,可以与郁文说,阿父有意与他母亲见一面。至于如何选择,就看他母亲自己。”

  第二天,云初到私塾后,就拉着郁文转告了云怀瑾的话。

  听到云怀瑾要见他娘亲,郁文多少也猜到一些原因,八成是有办法了。

  “好!我回去就和母亲说!”

  由两个孩子传话,云怀瑾和顾愫心在三日后于护肤品铺子的雅间内见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顾愫心只带着墨冬就出了门。

  云怀瑾已经在雅间里面等着,顾愫心让墨冬在外面等,她进雅间之后,顺手关了门。

  “云庄主,久闻大名。”

  云怀瑾起身请顾愫心坐下,“平阳侯夫人,尝尝我这的茶。”

  “云庄主唤我顾娘子便可。”顾愫心端起茶杯,嗅着茶香,有些惊喜,“好茶!”

  护肤品铺子雅间待客的茶水,都是从酒坊那边运的山泉水。每天运水都是固定的时间,云怀瑾会开储物水球里面的灵泉水。

  因此泡出来的茶水清香怡人,入口亦是回味无穷。

  顾愫心没忍住喝了一杯后才放下茶杯,“想来我家中的事情云庄主已经知道了,这次前来,我想听听云庄主的意见。”

  “说不上是意见,就当是你我闲聊。”

  闲聊的话不必当真,云怀瑾是想让顾愫心自己做主,而不是估计他的身份听了他的话,就一定要那样做。

  顾愫心听明白了云怀瑾的意思,她笑着颔首,“好,就当是闲聊。”

  雅间内除了二人以外再无旁人,正常的说话音量,外面守着的人也听不见。

  云怀瑾将他的想法与顾愫心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及陛下那一句。

  但顾愫心并不傻,云怀瑾即便是没有提,顾愫心自己也能想到。

  这么多年来,因为郁延续和老太太的态度,顾愫心对郁家心中是有恨的。只是一直以来,她还是顾忌着体面,不想弄的太难看。

  这次与郁家翻脸,她心里有想过,郁延续和老太太会不会对她低一次头。

  哪怕就一次。

  事实证明,没有。

  郁家这一家老小,换着法的打她的脸。她给郁家脸,郁家却从未想过她的尊严。

  不仅没有想,还将她的脸面狠狠地踩在地上。

  这些事情,她都不好张口和好姐妹说。要是说了,肯定会担心。后面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如今有人愿意拉她一把,而且这人还很有能力背景,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而且,这样一来,若是郁延续最后也不敢贪污受贿,她还能用足够的钱掌控着郁家。

  想到这里,顾愫心对云怀瑾恭敬道:“云庄主,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分上下。”

  云怀瑾将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让顾愫心看。

  顾家人分散的很开,大雍各个州府县都有顾家的身影。有许多官职不高,可身为一方父母官,那权利够大啊。

  有了007提供的储物水球后,云怀瑾开设工坊,也不再局限于一地。

  他也想多建设一些工坊,能让更多的百姓能有活干。

  同时也是为了云初和云风以后铺路,让他们能稍微轻松一些,至少不会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顾愫心仔细的看了一下合作的契书内容,简单来说,是以她为中间人,用顾家的人脉在各地开设瑾初农庄的工坊。她可以在这些建立的工坊里面投钱,每年拿分成。投的多,拿的多。

  顾愫心放下契书,详细的问了这些工坊是做什么的。

  云怀瑾只说了一句话,“百宝阁里面最热销的吃食,全都是出自瑾初农庄的工坊。”

  这让顾愫心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最喜欢的百宝阁吃食,竟然就是瑾初农庄的!

  她笑道:“这么看来,还是我们顾家占了云庄主的便宜。这些工坊真要是建立起来,对当地的父母官来说,就是政绩。”

  “我做生意,喜欢合作共赢。”

  云怀瑾将磨好的墨往顾愫心那推了一下,顾愫心提笔沾墨,在契书上签上了她的名字。

  她实在是想不到不签的理由,要不是因为顾家的人脉是云怀瑾能用上的。她都没有投钱的机会,瑾初农庄想要扩建,还能差她这点钱?

  而且瑾初农庄真要慢慢发展的,不那么快的话,甚至连顾家的人脉都不用。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少有的,顾愫心一把就抓住了。

  在三份契书上都签了名字后,顾愫心满意的收好她的那一份。临走的时候不忘问云怀瑾,“云庄主,那我以后是不是想吃多少果酱面包,就能有多少啊?”

  云怀瑾轻笑一声,“按理说是这样,至少你和郁文吃,是不限量的。”

  顾愫心满意了。

  “对了,冰我让人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送去府上?”云怀瑾没忘记云初给他强调的事情,听云初说的,郁文这两天都快抱着私塾的冰盆不撒手了。

  顾愫心一拍脑袋,实在是太高兴她把这事给忘了。

  “今日吧,我去相府取。正好也让我狐假虎威一次,那些人看看。”

  云怀瑾没有异议,带着顾愫心回了相府。

  当顾愫心带着一车的冰回到郁家后,郁延续和老太太收到消息,说夫人从相府拖了一车的冰回来时,二人是又惊又急。

  惊的是顾愫心竟然能和相府搭上关系,急的也是顾愫心竟然和相府搭上关系了。

  不过二人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只是拉了一车冰回来罢了。那崔相家的小公子和郁文是同窗,有联系也是正常。

  ……

  隐匿于山间的一座工坊内,高大的火炉风箱呼呼作响。

  工坊外时不时的传来海浪声,这座山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

  “已经失败许多次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

  匠人面对着火炉,有些不确定。

  另一个工匠回道:“主上给的琉璃配方不会错,还不成功的话,就再想办法提高火炉的温度。行了,时间要到了,快取出来看看吧。”

  “好。”

  随着一声应下,匠人小心的打开火炉,用长长的精铁棍从熔炉里挑出矿物被高温煅烧后融化的液体。

  铁棍前端一片火红,这铁棍是空心,匠人开始对着口吹气。

  前端的物质随着匠人的吹气变大,越发的透明。

  这个反应还是第一次出现,与配方里说的成功后的反应是一样的!

  成了!!!

  匠人高兴不已,但也没忘了要将这琉璃瓶弄成。

  吹了一会后,匠人将已经鼓胀起来的琉璃球再次放进熔炉,又裹了一层的溶液。

  使劲的吹大,随后放进准备好的铁磨具中。

  那磨具是两边开的,有专人握着左右的手柄将其合上。在模具合上之后,手持中空铁棍的匠人要继续快速的吹气。让琉璃变大,与模具相触。

  吹成之后,打开模具,漂亮通透的琉璃瓶出现在了眼前。

  周围的匠人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不敢想象,竟然真的做出了价值千金的透明琉璃。

  瓶身用裹着棉布的大钳子夹住,与铁棍相接的那一段被烧红的火钳烫开,后面需要进行细致一些的打磨,做最后的收尾。

  琉璃工坊做出来的第一个琉璃瓶,被即刻包裹严实,快马加鞭送去了雍京崔相府。

  而琉璃工坊在成功的制作出琉璃瓶后,就开始着手制作云怀瑾所需要的琉璃瓶。

  他要的瓶子比较小,模具早就备好了。因为体积小,吹的不费力,匠人们一口一个,速度快的很。

  琉璃成功做出的第五日,从雍京城外一路北上,运去边关的草料,也到了地方。

  军营的传令兵从城门口一路策马,跑到了军营校场汇报,“将军,雍京那边来人了!”

  李将军正打着赤膊提长枪于马上,与一小将对练。他身如铁塔一般,麦色的皮肤上是刀剑伤疤。听到说雍京来人,他将手中的长枪一丢,不远处的陪练小将一把接住。

  “奶奶的终于来人了,老子还以为那群白面书生把咱们给忘了!人在哪里?”

  传令兵回道:“此时应是已经到了驿站安置。”

  “我亲去会会!”

  李将军双腿一夹马肚,烈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反应过来的小将抱着长枪高喊一声,“将军!穿上衣服!不要再吓着城中百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