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晋倔强的偏过头去，他就生闷气，让他自己猜。
司铮将他护在身后，凶狠看周围看热闹的东西们，“你们缺了损了什么东西，来找我就是，为难他算什么？”
“我们没有啊。”
见他真的生气了，那群东西轰的作鸟兽散。
但是！他们是真的冤枉。
谁知道张子晋怎么唱着唱着歌就哭了呢？
那么难听的歌声，作为观众的他们不哭就算好的了。
司铮：“……”
张子晋：“哈？”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明明是他惹哭的，怎么就变成了别人？
“他们没有欺负我。”张子晋说话的时候还明显带着哭腔。
那……司铮注意力稍微分散，才看到地上还在发光的电子蜡烛。
“刚刚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知道？
张子晋委屈的瞪大双眸。
眼中水汽散了一些，他生气偏头……发现司铮刚刚并不是从洞府里面出来的，而是从旁边过来。
此时他手中还牵着一辆古色古香，精致奢华，雕梁画栋，四角还挂着珠玉做成的风铃，有一栋小房子那么大的马车。
所以刚刚司铮没在山洞内？
看来他是时候摒弃人类需要脚踏实地才能行走的古老思维了。
“我睡不着……”张子晋结结巴巴给自己找借口，“出来走动走动。”
他们之间还真是有大误会。
司铮揉揉他的脑袋，“喝酒了？”
“嗯。”
人发酒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儿，是可以理解的！
司铮也没再问什么，小意温柔喂他喝解酒的东西。
张子晋怪难为情的，左顾右盼，顾左右而言他，“这个马车用来做什么呀？”
“宝宝。”司铮认真起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啊？”张子晋颤巍巍，“我罪不至此吧？”
今天他似乎闯了许多祸，但不都解决了吗？
在门口唱的几首歌，他都没有听到，不管是何想法，也不至于要拉他下地狱。
难道他是想殉情？
他们应该也不用到这个地步。
如今没听说过人妖不能相恋啊，再说，他也变成妖怪了，只是还瞒着罢了。
实在不行……
“今日是七月半。”张子晋天马行空想东想西，司铮知道他是误会了，无奈解释道。
“啊？”
可张子晋更迷惑了。
七月半也不用亲自到下面去接老祖宗吧？
司铮：“七月半鬼门大开，下面有集会，很好玩的。”
他想了一整天，正好想到可以利用这个集会做文章。
下面的东西张子晋并不认识，他们玩着玩着走散了，有鬼怪出来闹事，他再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岂不是美滋滋。
张子晋：“下面还有这种活动呢？”
“好像是学的西方的什么万圣节。”
“呵呵……做了鬼，还玩得挺花哈。”
“嗯。”司铮迫不及待带他上了马车。
前面的两头白马生出翅膀来，冯虚御风，并不用人驱使便能找到去路。
张子晋忐忑的东张西望。
这马车，里面更加奢华，金杯玉盏，紫檀木做的床榻，天蚕丝织就的锦被，传说中的鲛绡做帐子，连茶几都是象牙的，上面点了千金难求的龙涎香。
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殿宇。
“你确定，我去了地狱之后还能回来吧？”只是他如今一心都扑在这个问题上，来不及好好享受。
毕竟做了二十年的人，对这种地方总有点恐惧。
司铮哭笑不得，“我能回来，你便能回来。”
“好吧。”
张子晋放心了，上天入海，这哥啥地方去不得，又回不来。
他就地躺平，开始好奇，“怎么突然想着弄辆马车来？”
他们以前不都是直接飞的吗？
“这是我以前在人间的车子。”司铮边说边观察张子晋的神色。
人间取老婆都是要有车有房的。
他的这辆车应该勉强还行，算够格的吧？
房子，他也已经在准备了。
以后他们在一起了，他自然不会委屈他一起住山洞。
“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换成现在的铁壳子车。”
“啊？挺好的，不用换了。”
马车里的一个香炉拿出去就能换栋别墅，要换成现在的跑车，岂不亏了。
而且他们一般也用不着这玩意，也就偶尔装装风雅了。
转瞬到了一个渡口，马车停下，外面淅淅沥沥的吓着小雨，两岸有彼岸花妖冶摇曳。
“客观，坐船吗？”
戴着斗笠的老者热情上前。
司铮询问身边茫茫然的小可爱，“想坐船还是直接过去？”
忘川河的拦得住过路的鬼魂，可拦不住他。
张子晋：“坐船吧。”
也算是种经历。
如今他估计不会早死了，摆渡人的船自然也没机会体验。
只是，一下马车他就后悔了。
为什么诗词传说中浪漫的忘川河实际这么恶心？
血红的颜色咕噜噜冒着泡，里头有鬼怪挣扎翻腾，不时发出阵阵渗人的嚎叫，更是臭气熏天。
张子晋：“我现在说后悔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一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摆渡人嗬嗬阴笑，“小公子，上了我的船，不到目的地是下不去的。”
张子晋面无表情：“那你能让河里的东西不要碰我吗？”
那些妖鬼身上黏糊糊的汁液都抹到他衣服上了。
这渡船捡漏得连个遮挡都没有。
“他们呀~”摆渡人阴恻恻回头，“都是过不了这忘川河的，只能在里面千年万年的沉沦。”
“小公子。”
他忽然抬了一下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
“啥？”
他们的船陡然翻了！
摆渡人站在对岸，阴沉着说道：“忘川河不渡有情人。”
“……”
张子晋怀疑忘川的摆渡人要么是真万年单身狗，要么是被哪个男人女人伤害过，要不然都做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司铮铮~”河里血色的泡泡要将他吞噬分解，张子晋连忙呼唤他的盖世英雄。
“别怕。”
一直没说话的司铮一秒贴上他，将他揽在怀里，情深几许，“我在。”
“快带我出去啊。”
张子晋快要被恶心死了。
这时河里的妖鬼集体向他们聚拢了过来，盯着他们像盯一块落入狼群的肥肉。
“他们在找死替！”
司铮正色起来。
忘川里的鬼妖们找到替身便可以出去，过黄泉，渡奈何，饮下孟婆汤，重生转世。
它们所受的种种责罚，将由替身要承受。
千年万载，永不超生。
张子晋哆哆嗦嗦，“那怎么办啊？”
他知道自己很厉害，可他暂时还不会用法术。
“有我在呢。”
司铮一手护着他，一手祭出战矛。
不过是一些生前作恶多端的妖鬼，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还怕他们？
便是他们群起而攻之，在他手底下也走不过一招。
只不过他要保证自己动作足够潇洒，招式足够帅气，打斗的时间才拖得有点久罢了。
也要偶尔让一两个小妖怪快要触碰到张子晋，他在关键时刻来个绝地反杀，才能体现自己的英武不凡。
“啊——！”
“司铮——！”
“来了，来了，又来了……”
张子晋尖叫，尖叫，再尖叫。
这些东西不吓人，他恶心人。
在忘川里面泡了半小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腥臭气腌入味了，他不干净了。
“……”见他实在受不了，司铮意犹未尽的放了一个大招，横扫千军，带着他出了忘川。
刚刚已经覆灭的妖怪们顿时又冒出来，不死心往他们这边游。
张子晋：“？”
“这些东西是杀不死的。”司铮带着他走远了一点，“他们只能永生永世在忘川受苦。”
“可怜之鬼必有可恨之处。”
张子晋扯扯他的衣裳，“我们回去吧。”
什么七月半，什么盂兰盛会，他不参加了。
现在！他只想回去泡他个几天几夜的牛奶花瓣澡，最好褪一层皮下来。
“！”
这可不行。
司铮哪还顾得上英雄救美的把戏，和风流雅致的情趣，刹那之间，带他换了个地，“此为净池，当年地藏的宝贝，进去泡一泡就好了。”
张子晋：他一道家弟子，用佛家地藏王的东西合适吗？
合适！
特别合适。
他甚至还想把一池子的水都抽干，带回去给他家师父师兄用。
果然是圣水啊。
不单能除污祛秽，还有洗经筏髓的功效，他身体都轻了不少，不禁有些飘飘然。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没有其他人用？”
“他们找不到这里。”
司铮目光闪了闪。
其实要不是知道张子晋是烛龙，他也不敢带他来用这池子里面的水。
佛家大能的东西，别的妖魔神佛一接触就会化成一滩血水，身死魂灭。
好在张子晋也没有多问。
他换了一身以上出来，磨牙霍霍，“你能找到摆渡人不？虽然但是，今天不揍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什么忘川不渡有情人，他就是针对他们。
司铮在他恨恨的，殷勤的眼神注视下，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
算了，过后多给摆渡人一些好处，他会理解的。
半个时辰后，狠受了一番皮肉之苦，鼻青脸肿走路还有点跛的摆渡人：白虎上神它没有心！
诸般种种，他不过是按吩咐办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