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温逾印象里自己昨晚没等到维杰森回来就睡着了, 但起床的时候,一摸后颈,抑制贴已经被重新贴好了。

  他也没计较这件事,翻身伸了个懒腰, 看见床头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餐, 拿起智脑,发现维杰森给他发了消息。

  【维杰森:有工作要处理, 很快就回来。吃完早餐记得量体温。】

  【维杰森:温伯山答应的手续已经差不多了, 只差你签字,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

  温逾愣了下,噌地从床上坐起来, 拿起测温枪抵在脑门上“滴”地一声, 36度3, 体温正常。

  他迅速拍了个照片——

  【WWW:[图片]】

  【WWW:我好了哥哥!】

  【维杰森:……】

  【维杰森:刚睡醒体温偏低, 过半个小时再测一次。】

  于是温逾利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起床洗漱, 吃完了早餐。

  半小时后他如法炮制,又测了一次体温,温度依旧在37度以下,立马又拍照片——

  【WWW:[图片]】

  【WWW:我好了哥哥!】

  【维杰森:知道了, 再多休息一天。】

  【WWW:不,我今天就要去!烧都退了,还休息什么?】

  【维杰森:事情我已经让人办得差不多了, 就算你不去签字,下午我也会让人把骨灰拿回来,别心急, 身体养好再说。】

  温逾心跳有点快,低头飞快打字。

  【WWW:但是我不想让别人代劳, 想亲自把我妈接走,而且我还打算当面嘲讽温伯山呢。】

  【WWW:你别担心我,我真好了,不用休息。而且我发烧只是因为信息素不耐受,现在退烧了说明我腺体已经度过这个适应阶段了,一点事没有。】

  【WWW:再说了,你要是不带我去让我一直惦记着,整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那不是对我身体更不好?】

  【WWW:你也知道我妈特别讨厌温伯山,她肯定一秒钟都不想在温家多待,我想早点把她带出去。】

  【WWW:行不行啊哥哥?你不会连这点要求都拒绝我吧?】

  【WWW:好哥哥>3

  温逾连环炮似的发消息,一点喘息机会都没给。

  【维杰森:……】

  维杰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他。

  【维杰森:最后那个表情是?】

  温逾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因为这个表情自己之前已经发过很多次了。

  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

  【WWW:亲亲。】

  【维杰森:现实怎么没有?】

  【WWW:有就能带我去?】

  【维杰森:可以考虑。】

  啧,诡计多端的狗东西。

  温逾耳朵有点红,加上终于能和妈妈重逢了,心情很好,故意打字逗他。

  【WWW:你怎么能利用我的孝心来满足你的兽.欲?真变态,我的事在你眼里难道不重要?】

  【维杰森:重要。】

  【WWW:那你撤回那条。】

  维杰森隔了五分钟才回他。

  【维杰森:撤不回了。】

  【WWW:……】

  【WWW:你故意的吧?】

  【维杰森: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WWW:…………】

  狗Alpha,不带这样回避话题的。

  温逾气得在屏幕上戳戳戳,连发了三十多次“竖中指”的表情包给他。

  ……

  维杰森是在中午之前回来的。

  温逾不太想搭理他,但又想立刻飞到温家和温伯山彻底做个了断,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果断下楼。

  维杰森刚刚进门,甚至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就被温逾揪住了衣领。

  维杰森垂眼看着他,没动。

  温逾抬头踮了踮脚,可对方身材过于高大挺拔,踮脚的高度仍然不够,他啧了声,又用力扯了下维杰森的领子:“低点。”

  维杰森把头低下去。

  温逾板着脸,耳朵略红地凑过去亲他,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

  “这样就行了吧?是不是可以走了?”

  维杰森显然并不满意:“就这样敷衍?”

  温逾:“什么叫敷衍?我那个表情本来就这样。”

  维杰森:“我觉得不是。”

  温逾:“那你觉得应该什么样?”

  维杰森:“舌吻。”

  温逾:“…………”

  草,这人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

  温逾脸红到不行。

  “你看起来还在发烧。”维杰森抬手摸了摸他脸侧。

  “没有,我不烧了!”

  “那是因为害羞?”

  温逾很想让他闭嘴,气冲冲地拽着他的领子,仰头咬他的嘴唇,被维杰森按住了后脑勺,加深亲吻。

  ……

  片刻之后,维杰森才松开他,告诉他还得再等一会,需要让江重过来给他再做一次检查才能彻底放心。

  温逾于是老实地多等了半个小时,直到江重来做完检查,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检查结果表示温逾的腺体与信息素的确已经恢复稳定。江重也挺欣慰,顺便又提醒他们,经过这次发热,温逾的腺体成熟度和耐受性又提高了一级,可以接受更进一步地信息素刺激了。

  江重还要赶着回军区,也没留下吃顿饭就匆匆走了。

  温逾今天无心考虑什么信息素,简单吃了点东西,积极地催着维杰森带他出门。

  有了维杰森的关系网,手续办理得很快,温逾几乎没怎么费事就拿到了母亲林漾青的安葬权。

  原本按照帝国相关法律,温逾作为林漾青唯一的儿子,本就该是拥有安葬权和后续处置权的第一顺位人,但由于林漾青过世时温逾还没有成年,姥爷已经不在人世,姥姥又身体不好,患有老年痴呆,这份权利才落到了那位舅舅身上。

  成年后,温逾其实也可以申请将安葬权和处置权转移到自己身上,但他以前不太懂这些,也没人提醒过他可以申请转移权利,而且母亲那时都已经被安葬几年了,温逾想破头也料不到,竟然有人会在这上面捣鬼。这才被温伯山钻了空子。

  温逾不想过问维杰森是怎样让他舅舅将这份权利老老实实交出来的,更不好奇他舅舅对这件事的反应,他相信维杰森已经帮他处理得很好。

  手续办好后,温逾的智脑收到了安葬权转移成功的通知,以及相关的条款信息和法律证明。

  他坐在飞行器副驾驶上,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很久。

  似乎是注意到了温逾的情绪变化,维杰森一路上什么也没说,驾驶舱内维持着刻意地沉默与安静,静得落针可闻。

  舷窗的玻璃被调低了透明度,以至于高空飞行时的光亮不会那么刺眼,窗外倒退的景色也因此像叠加了一层微暗的滤镜,整座城市都在滤镜下变得朦胧。

  明明天色还早,却像驶入了暮色。

  直到外面的风景建筑变得熟悉,温逾才抬起头。

  就快到温家了,飞行器开始平稳地下降,温逾缓慢地呼吸了口气,将舷窗的透明度调为正常。

  温家的大门前,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他们要来的消息,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他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端着一个厚重的黑盒子,直到温逾走到面前,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温逾接过来,垂眼摩挲着盒子的质感与纹路,表现得出奇平静。

  他抬起头,凉声对管家道:“我还要进去拿点东西。”

  管家给他让了路:“您请。”

  温逾踏入大厅,温伯山正站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等待迎接,温逾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从他眼前走过。

  温伯山想和他身后的维杰森攀谈两句,也被维杰森拒绝了,只能脸色极差地目送着他们两个走上楼。

  温逾走进自己曾经的房间,将怀里的黑色骨灰盒轻轻放下。

  维杰森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今天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间屋子——

  大约是许多东西都搬出去了,房间里有些空荡,家具和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曾经居住的痕迹几乎都被抹掉了。

  左侧的墙壁旁有一排整洁的玻璃储物柜,里面的东西倒是没被动过,那里珍藏着各式各样的手办和模型,其中大部分都与机甲相关,也有一小部分是动漫和游戏的周边。

  再往前,有个较矮些的、四角呈圆弧形的玻璃柜,里面的东西种类要丰富得多——

  复杂的拼图、折纸、半透明植物相框、陶艺品等等,有些能明显看出手工的痕迹。

  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温逾亲手做的。

  维杰森并没将注意力在这上面集中太久,他看见温逾走向了墙角,那里有个不太起眼的壁柜。

  拉开柜门后,能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存放了不少东西,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温逾上学时荣获过的各类证书、奖牌和奖状。

  维杰森被吸引了视线,走到温逾身侧,随意翻看了几个——

  圣普曼顿精英奥数竞赛,一等奖。

  IMMQ星际物理联赛·决赛,冠军奖。

  GTI科技创作飞越杯星际小组赛,第一名。

  西区中小学慈善公益作文竞赛…………爱心参与奖。

  维杰森:“……”

  维杰森眉角略微挑动,有点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温逾将那些奖状类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而又去搬最里侧的大箱子。

  那箱子是木质的,做工精美厚重,份量不轻,温逾试着搬了一下,差点没搬动,还是维杰森伸手帮他搬了出来,放在柜子前的厚绒毛地毯上。

  “里面都是什么?”维杰森问了句。

  温逾坐在地毯上,随意地盘起腿:“我小时候的东西。”

  箱子用的不是现代的高科技电子锁,而是最淳朴原始的密码锁,温逾拧动密码滚轮,很快就将锁取了下来。

  但就在即将打开的前一瞬,温逾忽然动作停滞了,似乎在犹豫。

  他抬眼看看维杰森,要开箱子的手又慢慢缩回去了。

  维杰森挑眉:“怎么了?”

  “没。”温逾含糊其辞道,“就是……突然不想打开了。”

  维杰森脸色产生细微的波动,高大的身形在他身侧坐下,略带压迫感:“里面有我不能看的东西?”

  温逾欲盖弥彰地找借口:“当然没有,就是里面的东西太无聊了,没什么意思,我怕你看了浪费时间……我要拿的就这么多,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维杰森:“不急,我今天时间很充裕。”

  温逾:“……”

  温逾知道他这是打定主意要看,于是忽然耍无赖似的往大箱子上一趴,用身体压住了箱子,严严实实地抱住:“不行,不给。”

  维杰森:“……”

  维杰森淡道:“看来你小时候的经历很不一般。”

  温逾不吭声。

  维杰森:“怕丢人?”

  激将法就像特效药,一剂下去说见效就见效。

  温逾“啧”了声,当即噌地坐直起来,不服道:“才不是,老子从小优秀到大,有什么怕丢人的?”

  维杰森不信:“是么?”

  温逾:“……”

  温逾气得把箱子往他面前一推,极其不爽道:“开就开。”

  温逾将箱子打开,里面意外的没什么东西,只占据了不足箱子的一半。

  维杰森一眼看到了摆在最表层的相册簿,封面就是一个年轻漂亮、身形高挑的金发女人在沙滩上抱着小男孩的合影照。

  那小男孩长得精致,有着耀眼的金色自来卷,白嫩的肌肤在太阳下略微泛光,睫毛浓密纤长,五官过分可爱,像散落在人间的精灵,以至于让人怀疑是AI做出的建模。

  维杰森将相册簿拿起来,问:“这是你小时候?”

  温逾说:“是啊,我小时候好看吧?”

  “嗯。”维杰森指尖点了点他照片中双手插兜的模样,“从小就喜欢装酷。”

  温逾:“……”

  维杰森将相簿翻开,发现相簿意外的很薄,只有十几张照片,每张照片的背后都写了拍摄时间,是从温逾刚满月起,到15岁。

  每一张背后的日期都是温逾的生日,每一张都是和那个女人的合影,直到15岁,戛然而止。

  这让维杰森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天。

  高中校区一年级的期末刚刚结束,操场上充斥着放假前夕的闹腾喜悦,礼堂里在举行期末典礼。

  只有温逾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坐在空荡荡的自习室里,对着桌子红着眼睛发呆。

  那个时候的温逾,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无助,好像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世界在他眼里变得空旷渺茫,没有了生气。

  维杰森的视线在最后一张照片的日期上定定看了几秒,才收回目光,将相簿合上。

  “我妈长得也很漂亮吧?”

  温逾神色安静如常,眼睛泛着润亮的色泽,像是玻璃柜里透光的珠石。

  “她年轻的时候也很优秀,而且音乐天赋很好,唱歌和钢琴拿过很多大奖。”

  “可惜遗传了我姥爷的哮喘病,那么早就过世了。”

  “看,这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木箱里还有一个微型全息储存器,里面存着更多的相片和视频。

  温逾将母亲林漾青的童年照找出来,画面中的小女孩同样也是金发,微微蜷曲的自来卷,五官精巧灵动。

  “你和她长得很像。”维杰森说道。

  “那当然。”温逾语气甚至有点骄傲。

  维杰森看了看储存器里的照片,有的是温逾母亲的个人照,也有的是和温逾的合照。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视频,包括了他们一起过生日、旅游、弹钢琴的琐碎片段。

  “你也会弹钢琴?”

  维杰森看见视频里,四五岁的温逾坐在双脚无法够到地面的钢琴凳上,笨拙地操控着手指弹奏,背景里隐约传来林漾青的笑声。

  “一点点吧。”温逾道,“但我没我妈那么高的音乐天赋,小时候我妈教过我一段时间,后来看我实在没不喜欢音乐,就放弃教我了。”

  维杰森继续往后,一条条地认真翻看着视频内容。

  看到后面的时候,温逾表情有些不对,阻止地按住了他的手:“再往后都是我特别小的时候了,你就别看了吧哥哥。”

  维杰森抬眼看他:“为什么?我觉得很有意思。”

  “有意思也不行。”温逾眯起眼道,“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光屁股的视频你绝对不能看。”

  维杰森:“……”

  维杰森把脸别过去笑,过了几秒才把视频关掉。

  除了照片和视频之外,储存器里还有一个分类,名叫“信息”。

  维杰森又问他:“这是什么?”

  “是我妈以前给我发过的消息,我把能找到的都保存下来了。”

  温逾语气还算轻松,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淡的事。

  “自从到了温家,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有时候是隔一周,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温伯山总不让我见她,不过我们在智脑上联系得很频繁。”

  “就是可惜以前的消息记录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么多。”

  维杰森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日常的闲聊和嘘寒问暖。

  温逾有时候会在妈妈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孩子,言语亲密活泼得让维杰森觉得嫉妒,但有时候又会假装成熟,告诉妈妈他在温家一切都好。

  维杰森这时又看到箱子角落里的东西。

  他问:“这些信封是?”

  “她写给我的。”温逾说道,“以前每年过生日,她都会写一封手写信给我。”

  除了手写信,箱子里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以及车票、ID卡之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温逾妈妈留下的旧物。

  再然后,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狗项圈——

  温逾说,小时候他和妈妈一起住,家里养过一条很温顺的伯恩山犬,叫“肉丸”,刚来家里的时候还不足三个月大,陪了他们一年多。

  温逾刚被温伯山接走的那段时间,那条伯恩山犬每天看不见他,食不下咽,几乎抑郁。

  再后来没过多久,伯恩山犬去世了。

  不是因为病死,也不是意外,而是某天它出门散步时见到湖边有人溺水,它跳下去救人,自己却因体力不支无法上岸而溺水身亡。

  温逾又收拾了一些其他零碎的东西,打包起来,准备一并带走的时候,维杰森忽然注意到一个包装厚重的红色小盒——

  因为放的时间太久,盒子有些旧了,上面不知为何沾了洗不掉的泥土,以及一大块不可忽视的、干涸了许久的血渍。

  见他视线许久没动,温逾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将那个厚重的小盒拿了起来,跟他解释。

  “这个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好几年前捡到的。”

  维杰森:“……捡到的?”

  “嗯,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

  温逾想了想,继续说。

  “说来也巧,这里面是块手表,和我送你的那块是同一个牌子,而且也是当年的最新限量款。”

  “我查过它的价格,非常非常贵。”

  “当时为了找到失主,我去过专柜,也报过案,可最后居然连警方也没找到他……”

  维杰森表情似乎沉默了下,眼神幽深:“既然你不清楚是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一直收藏?”

  温逾很珍重地把这只小盒放进箱子里保存好,答道:“为了纪念。”

  “……纪念?”

  “是啊。”温逾口吻轻松地挑眉,“纪念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绑架,还差点被撕票的经历。”

  维杰森:“……”

  温逾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娓娓道来。

  “五六年前,那段时间正好是温伯山事业做得最有起色的时候,赚了很多钱,但也惹了些不该惹的人,给他自己和家里都招了一身腥。”

  “当时我还是个未成年,那些人大概是觉得从我这里好下手,于是就盯上我了。”

  “他们趁天黑尾随我到一条没人的巷子里,还给我下药……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被绑走了。”

  “后来听警察说,他们每个人都不简单,有的坐过牢,有的杀过人,前科累累,应该是被温伯山的仇家雇来的,身上还带了什么棍子、刀、麻绳、特殊药剂、摄影机……到底想对我干什么,很难说。”

  维杰森垂了垂眼:“……后来呢?”

  “后来,温伯山就稍微重视一点我了,让家里的司机接我上下学,给我雇了一段时间的保镖。”

  维杰森也起了身,瞥他:“所以,那天是谁救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那天被人救了?”

  温逾挑了下眉,但也没继续追问,回答他。

  “救我的人是我哥,贺随。”

  维杰森:“…………”

  维杰森表情略沉。

  温逾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是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带了警察赶过来救我的。”

  “不过。”温逾顿了顿,“在他之前,其实还有一个陌生人……但我当时被下了迷.药,看不清东西,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记得他是怎么救的我。”

  “后来我想去找,但怎么也找不到,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不是警方辨认了当时现场的血迹,说确实有过这么一个人在场,我差点都以为他根本不存在了。”

  “至于这块手表……”

  温逾看了眼那枚四四方方的红盒。

  “是贺随交给我的,他说是他救我的时候,恰好看见我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

  “可这个根本不是我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也不是那群歹徒的,他们要是这么有钱,也不至于干那种事……”

  “所以我猜……要么是那些歹徒抢来的,要么,是那个救我的人不小心弄丢的。”

  维杰森默然了下,问:“所以这块手表,你没戴过?”

  “当然没有。”温逾有点诧异地看看他,理所当然地答,“又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会戴?”

  维杰森顿了下,瞥他:“……可你就没想过,这个东西之所以会出现在你的口袋里,也许是因为它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怎么可能?”温逾想都没想地反驳,“谁会在那种情况下送我礼物,趁我被绑架昏迷的功夫,塞我口袋里?那不是有毛病吗?”

  维杰森:“……”

  维杰森眉角一抽。

  他正要再说什么,这智脑忽然响了,打断了他们谈话。

  维杰森似乎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起电话。

  “……知道了,这就来。”

  电话内容很简短,维杰森只说完这一句就挂断了。

  温逾问:“谁打来的?”

  “墓园工作人员。我前两天已经和他们联系好了,今天就可以安排下葬流程。”

  维杰森像是原本有话要说,又止住了,垂眼揉了揉他蓬软淡金的头发。

  “走吧,我送你过去。”

  温逾点点头,跟着他站起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