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领头的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山贼瞪圆了眼睛,挥了挥手里的雪亮的长刀, “好大的狗胆!兄弟们给我剁了这狗贼!”

  宁风眠将食指放在唇边: “嘘……小声点,不要吓着我家小。”话音未落,宁风眠手臂突然发力,手中树枝立刻如离弦之箭朝站在最前面的山贼射去。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那山贼扔下刀,双手捂住自己的左眼,鲜血立刻就从指缝之间涌了出来。

  宁风眠捡起那把被扔下的砍刀一个闪身冲进山贼群中,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山贼们只觉眼前一花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都已经身首异处。

  宁风眠把刀抵在最后一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山贼的喉间: “说了让你们小点儿声你们不听,吓到我夫人孩子们你们可担不起。”

  “饶……饶命啊大爷……”一股骚臭味儿弥散开来,那山贼已然吓得失了禁。

  “我不是什么大爷,我是那位漂亮小公子的男妓,”宁风眠邪邪地笑了一下旋即又立刻冷下脸, “雇你们的主顾是谁?”

  那山贼看到眼前这男妓的笑容,仿佛酷寒雪原中突然绽放的一朵遥不可及的冰花,而那简直堪称奇诡的美丽瞬间就被更加酷寒的冰冷所取代,他吓得牙齿打颤舌头发直: “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要求我们去打劫,劫财杀杀杀……你,但不要伤到那位白白白衣公子,他要去救他!”

  “玩英雄救美的戏码?”宁风眠眯了眯眼睛, “他长什么样子?”

  “他他他……蒙着脸,高高瘦瘦,穿得很华贵!”脖子感受到刀刃贴近的冰凉,山贼的脑子转得从未如此高速过, “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茶叶香!”

  茶叶香?

  宁风眠顿了一下,远处孩子们的笑闹声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他干脆利落地抹了最后一个山贼的脖子。

  “哎?终于回来了!”沈槐之正兴致勃勃地和孩子们在岸边玩打水漂, “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被后人称作人肉GPS的宁风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高高举起手上的几只野兔和山鸡: “烤野味,想吃吗?”

  “当然啊!还没吃饱呢!”沈槐之俯下身,一个漂亮的甩手,薄石子“咻”地一下飞出去,在水面上连着蹦跶了足足九下才最终沉下去。

  “槐之哥哥好厉害啊!”那群堪当氛围组的小崽子们的称赞跟不要钱似的,全都奋力鼓掌,张张小脸都兴奋得发红。

  “看来昨天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嘛。”宁风眠笑得意味深长。

  沈槐之立刻想起来今天早晨自己仗着被欺负狠了,哼哼唧唧装疼使唤宁将军一早晨伺候穿衣穿鞋吃饭喂水的事情,老脸一红嘴硬道: “影响再大也不能在孩子们面前显出来啊!”

  “那真是辛苦我夫人了。”呵,宁风眠懒得戳穿,转身就忙活烤野味去了。

  在大家大快朵颐的时候,田启明已经急得来回转了好几圈了,这群山贼也忒不靠谱了,莫不是得了钱就跑了吧?!不会啊,我都说了劫下来的财都归他们啊,山贼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莫非……沈槐之走的时候真的没有去沈家要出一星半点的家产?山贼觉得不划算于是溜了?

  田启明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决定还是去那个小树林看个究竟,刚走到树林附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再一看,那群山贼已经横七竖八零零碎碎地躺了一地。

  “啊!”田启明毕竟只是个商人,哪里见到过如此场景,一声惨叫后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声音?”沈槐之放下手中的烤得冒油的兔腿,撞了撞宁风眠,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

  “是乌鸦,”宁风眠给沈槐之擦了擦满嘴的油光, “提醒你此地不宜久留,要不然整座山都要被你吃空了。”

  沈槐之:???

  就这么走走停停好几日,一行人终于在春意正浓之时抵达行江城,沈槐之对这一趟春季研学班的组织工作非常满意——虽然他们为了省钱一直都靠宁风眠打猎为生。

  宁风眠通过这一趟难忘的带娃远程穷游,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人的秉性是刻在骨血里的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沈槐之不愧出声商贾世家,虽然挺能花钱的,论省钱他也不遑多让。

  沈槐之:呵,开玩笑,控制成本节省开支充分调动员工工作潜力,你当哥的精酿馆是白开的么!

  “啊!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了!”沈槐之叉着腰望着行江城气派的城门感慨道, “孩子们,这就是我们今后生活的地方,行,江,城!”

  “好啊好啊!”氛围组再次给力。

  “槐之哥哥,”男孩中的老二开阳问道, “我们在行江城住哪啊?”

  是啊住哪啊?

  一张张小花似的脸蛋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由兴奋转为茫然,他们齐刷刷地望向一路上的超级大管家落栗,落栗接力赛似的又望向少爷沈槐之,沈槐之又不负众望地望向宁风眠。

  还得是大将军!

  “当然有地方住,就是没仆从了,以后咱们万事都得靠自己了。”宁风眠一一拍了拍那七个小脑瓜,最后以弹了沈槐之脑门一个栗子作为收尾。

  沈槐之:……

  母亲乔素灵留给宁风眠的宅子位于闹市靠水处,倒是一处极其难得的闹中取静的宝地,这地方若放在现代,那就是大都市繁华市中心的大公园处,是最为金贵的地段。

  “啊……这……”沈槐之望着这一处已经打扫干净却没有挂上宅院主人姓名的大宅子满脸疑惑。

  “我把这处宅院过继到你名下了,”宁风眠走过来道, “时间在你我成亲之前,直接由我娘过继到你名下,算是没见过面的婆婆对儿媳的宠爱,所以不在宁府抄家财产之列。”

  沈槐之心中十分感动,没想到宁风眠的考虑居然如此周全: “你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个结局吗?”

  宁风眠沉默了一下,很深地望了沈槐之一眼: “未曾预料,我以为我会死,我想我死了话,也得让你能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地。”

  沈槐之没吭声,觉得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什么,而宁风眠却把沈槐之的不吭声当作谈论到死亡时的感伤,连忙原地换了个人设,兴高采烈地问道: “哇,这宅子可真气派!沈公子可否带陆某参观一二?”

  陆某……沈槐之的神魂立刻归位,这处宅院虽然清静但四周也还是有不少店铺的,崔绍这条老狐狸,就算相信了宁风眠失踪这种鬼话,也一定会差人监视自己的行踪的,季染自己之前就已经放话要去行江城,这行江城内现在恐怕已经布满了眼线才是。

  别担心,宁风眠轻轻捏了捏沈槐之的肩。

  嗯,沈槐之点点头,继而也兴高采烈地摸了一把宁风眠柔韧有力的腰: “陆公子,我这宅院可是颇有讲究的,今晚就和小爷睡东厢房吧,嗯?”

  宁风眠瞬间傲娇起来,扬了扬下巴: “那得看看沈公子这屋子栓不栓得住我这只金丝雀了。”

  沈槐之:……宁风眠我真的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将军!

  “那就请吧?”

  沈槐之抬头看看这座尚未写上屋主名字的宅院,高高的白墙青瓦之上,有竹海合奏而成的浩瀚风声,仿佛是乔女士在欢迎心爱的儿子和他的爱人到来,沈槐之突然对未来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信心,踌躇满志地回道: “请!”

  两人牵着一串葫芦娃十分有默契地一起抬脚同时迈进这座十分雅致的庭院。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建筑风格和宣城厚重沉稳的侯爷府完全不一样,粉墙黛瓦,房屋均在如海的竹林间影影绰绰,檐角挂满铜铃,在和煦的春风中叮当作响。

  “真美啊!”沈槐之是南方人,打出心底喜爱这样清新雅致的苏式园林建筑,在院子开心的到处溜达。

  “是你的房子,慢慢看不着急。”宁风眠背着手,在蹦蹦跳跳的小狐狸身后慢慢走,落栗已经按照宁风眠之前的吩咐去给孩子们安排房间了,原本吵吵闹闹的庭院花园一下子居然只剩他们两个人。

  “哎?这个!”沈槐之惊讶地看着一处地势最好的花圃,里面居然已经种了之前在安西侯府种好的,不仅如此,还已经在未来会爬藤的地方搭好了竹制的花架。

  “抄家之前让人把院子里的都挖出来种在了这里,”宁风眠蹲下来仔细观察那些已经开始抽芽的老藤, “看来它们适应得不错!”

  “本来也是南方的花,”沈槐之也在宁风眠身边蹲下来,轻轻碰了碰泛着些粉色的嫩芽, “这些都是老藤,天气热起来后长势会很猛的!不过你可以来行江城以后再买一些苗啊,不用大费周章地把安西侯府的挖过来啊!”

  “那不一样,这些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我怎么能把送给你的东西扔弃在侯府呢,它们才刚开始发芽还没有长大。”

  沈槐之发现宁风眠这人,看上去又冷淡又毒舌,可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根本没法招架啊!

  ————————

  终于!开新地图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