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净的卧室内温暖如春,香炉里焚的香燃尽,最后一丝淡紫色的轻烟袅袅婷婷地升到半空中,然后无声无息散了个干净。

  沈槐之睁开眼睛,发现床帐外已经天光大亮,他稍稍侧了侧脸,果然,身侧那套深蓝色素锦被整整齐齐,而宁将军本人也一如既往地不知所踪。

  就离谱,昨晚等姓宁的等到半夜实在熬不住,明明只是打算躺床上眯一会儿,怎么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所以宁风眠到底是一夜未归还是早起走人了?沈槐之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就是自从来宁风眠的卧室睡觉以后,自己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守身如玉的直男在面对疑似基佬时的作风哎……

  话说这位队友到底是直是弯啊!

  沈槐之坐在床上发呆,柔软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肩上,一身雪白的里衣因他实在是难称文雅的睡相早就散得差不多了,松松垮垮堪堪挂着,露出颈一下一片胜雪肌肤,平直细瘦的锁骨一直延伸至里衣深处,而这人又恰恰生得精致俊俏得如桃花花瓣一般,整个人懒在锦绣堆里确实是一派大好春光,只可惜这无边春光的主人先是傻傻地愣在那里思考了半天宁风眠到底是不是基佬这个问不出来答案的问题,继而发现此题无解后又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吱嘎一声,门开了,沈槐之打完呵欠满眼盈满水光下意识地就朝声源处看去,而宁风眠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颇具冲击力的画面——头发凌乱的沈槐之两眼波光潋滟,正迷茫又无辜地看向自己,而那单薄的雪白里衣的一侧竟堪堪只挂在肩头欲滑未落,从来就是清雅俊俏的少年郎此时竟充满另一种……耐人寻味的味道。

  宁风眠:……

  “覃烽,你先出去。”宁风眠对站在自己身后覃烽吩咐道,电光火石之间,宁风眠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绝不让其他任何人看到沈槐之的这般模样。

  “啊?”覃烽都还没来得及往屋里瞟一眼就被莫名其妙地赶了出去, “哦。”覃副将往后退一步,然后转身走回连廊,心中悲愤交加,怎么感觉自己失宠呢?怎么感觉这姓沈的抢了自己风头呢?怎么感觉将军不再最爱自己呢?覃副将满眼悲凉,生无可恋地望着院中那狗啃似的女贞灌木丛,和被保护得好好的蔷薇老树,心中突然涌现一种十分诡异的猜测。

  不会吧?!将军他?怎么可能!铁血直男覃烽觉得该猜测因为过于恐怖而无法想象,整个人沐浴着冬日和煦的暖阳,还是被吓得一哆嗦。

  “该起来了。”宁将军没有再看床上这位衣衫不整的少爷,直接走到衣柜前,给沈槐之挑起了衣服, “今天是我娘冥寿,不能再穿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了。”

  说着拿出一套早就准备的衣服递给沈槐之,那是一套十分素雅的正装,纯白色衣袍,衣襟用深蓝色丝线细细绣着安西侯府的家纹,繁复且雅致,腰带则是深蓝色白色织纹,正中间有一枚白脂玉配饰。

  “哇,连腰带都有玉。”沈槐之拜服拿到手后啧啧称奇,不愧是安西侯府,财大气粗啊!

  “这是我的私人物件。”宁风眠淡淡说道。

  沈槐之:……

  等换好衣服沈槐之才发现,自己的这套衣服和宁风眠身上穿的居然是情侣装,自己是白色配深蓝家纹,而宁风眠则是淡青色配深蓝家纹,看上去似乎毫不相干,但是自己的里衣是淡青色的而宁风眠是的白色!

  真的,倒也不必如此强凹恩爱人设的将军……

  宁老夫人的冥寿宴设在晚上,许久未见的宁老侯爷一身素黑,花白的头发扎得十分服帖,不同于冬至那天热闹非凡的团圆家宴,今日宴席上全是素菜,宁雨渐也一身素白,宁晚意头发上甚至连钗环都没有用,大家显然对仙逝的宁老夫人十分敬重。

  “孩子们都长大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宁老侯爷给空置的酒杯里斟满酒, “这是你最爱的你亲手酿的酒,今天我把剩下的两坛全都拿出来,以后就没咯。”

  “爹,为什么把娘的酒全都拿出来啊!”宁晚意有些不开心地问。

  “凡事总得往前看,如今我们宁家长子已经有自己的家室成了宁家脊梁,我和你们的娘也早该退出宁府了,”宁老侯爷突然转向沈槐之道, “槐之,你入宁府这么久,我对你也没有太大的期待,毕竟开枝散叶也指望不了你和风眠,我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和和睦睦走下去,以后雨渐和晚意的孩儿你们也可以多多照拂即可。”

  “老侯爷您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宁将军的,以后咱们宁府有什么事情,我责无旁贷。” ——你们家宁将军的未来还得靠我来救呢,你们宁家的名节还得靠我来保呢。

  “好!我就喜欢槐之这样的爽快性格!”宁老侯爷大笑道,招手让人把一坛酒放到宁风眠和沈槐之中间, “这是风眠的娘酿的好酒,这么多年都只在她冥寿的时候我才让人取出来喝,今年是槐之来我们宁家的第一年,也是我们风眠成家立业的一年,你和风眠两个人把这一坛分了吧,素灵在天之灵也会祝福你们的。”

  “好!”还没等宁风眠有机会说上话,沈槐之倒是激动得直接满口答应下来——哇,古法威士忌!这可是真正的古法威士忌啊!

  沈槐之兴冲冲地直接用小刀打开坛封,动作之娴熟令坐在一旁的宁风眠瞠目结舌,紧接着,一股混合着麦香和一丝烟熏味道的醇香扑鼻而来。

  “唔,不错!但是储藏容器还可以改进,橡木桶还是有道理的啊!”沈槐之老练地倒出半杯酒液, “酒香扑鼻,色泽澄黄如蜜,这个等级的酒已经走在时代的最前端了!”

  沈槐之端起杯刚准备喝,才意识到整间屋子一片安静,大家都睁大眼睛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沈槐之:……坏了,暴露了!

  “这么好的酒,宁老夫人不愧是酿酒天才啊!”沈槐之高高举杯, “我敬宁老夫人一杯!”

  说罢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一股醇厚的辛辣直冲鼻腔,有复杂的香气,馥郁清新的花香包裹着粮食纯粹的甜香,沈槐之情不自禁赞道: “好酒!”

  酒过三巡之后,吃饭的气氛果然好了很多,宁晚意把芝麻汤圆薅过来拉着落栗大谈小猫的冬季护理,沈槐之拉着宁老侯爷探讨乔家酿酒工艺的利弊和改进措施,宁风眠没啥事,开始关心起弟弟雨渐的职业发展起来。

  “雨渐,听说最近崔左相十分看重你?”

  “嗯。”

  “崔相才华还是有的,为人严苛,但他不是良师,你且最好与他保持距离,在朝中也不要因为一些小利而与他过于亲近,知道吗?”

  “谢兄长教诲。”

  “如果他找你要什么,你不要给,崔绍……是头不得不防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宁风眠在弟弟面前好不避讳语言是否需要慎重,试图用最简单直白的话告诉弟弟不要靠近崔绍这个危险人物。

  “我自有分寸,不劳哥哥费心。”雨渐有些反感地揉了揉自己的鼻翼,而在宁风眠眼中却只是长大成人的弟弟不愿意再让长兄插手自己生活的小叛逆——在军营里的新兵很多都这样,宁风眠很能理解。

  而这个略带嫌恶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就惹沈槐之不高兴了,他拿着酒坛和杯子有些踉跄地扑过来,一把搂住宁雨渐的肩: “哎?雨渐你居然不听你哥的?崔绍能给你不少东西,但是……你得对得起你的……良心!”

  良心,这个词实在是太刺激了,宁雨渐啪地一下把手中的筷子摔到桌上: “哥,这人喝醉了,你赶紧把他带回去吧!”

  “醉?我才没醉,我看得清清楚楚,宁雨渐你就只喝了一杯酒!”沈槐之不满地指指点点,操起酒坛就打算给雨渐斟酒。

  “风眠,”宁老侯爷发话了, “雨渐一会儿要去值夜,不要让槐之闹。”

  “是,父亲。”这一坛酒全是宁风眠和沈槐之的,但是很显然宁将军因为被物理禁锢,根本抢不赢某沈姓狂徒,此刻终于瞅准机会,一把抢过酒坛仰头全喝了,才最终终结这场战争。

  夜深了。

  宁风眠终于开始觉得整个身体不对劲起来。

  好热,怎么这么热!宁风眠走到看了看躺在床上醉得软绵绵的沈槐之,烈酒让他脸上全是红晕,原本白皙的皮肤泛出如蜜桃一般的粉红,显得皮肤柔软多汁香甜可口,蜜桃粉一直延伸,延伸至脖颈深处,又突兀地被淡青色的里衣粗暴地阻断,他的里衣在被落栗和覃烽一路拉拉扯扯进房间再摇摇晃晃地倒进柔软的床里的时候已经松开了,淡淡的青色柔软里衣里包裹着透着粉色的皮肤。

  里面还有什么呢?沈槐之的皮肤在宁风眠的眼中突然变得极其诱人起来,仿佛一个又饿又渴疲惫不堪的旅人,突然看到自己面前从天而降一只饱满多汁柔软熟透的水蜜桃,静静地在自己面前,舒展又天真,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想扑过去吃的冲动。

  真的好热!宁风眠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几乎用尽全部意志力才让自己别过脸去,快步滑到内室,我需要沐浴,我需要清醒。

  宁风眠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的皮肤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而某处也正发生着此刻不应发生的变化。

  呼——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点燃了火,在血管里疯狂奔腾,在咆哮在叫嚣在渴望着什么,宁风眠凭着本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行,清醒!宁风眠晃了晃被烧得模糊的视线,颤抖的手拿起身边常备的短柄匕首在自己的手心狠狠划了一刀。

  而此时的疼痛不仅没能让自己一如既往地清醒过来,反之,血的腥甜和痛感将自己推向名为欲望的更为绝望的深渊。

  红色在池水中丝丝缕缕,仿佛无数根丝线要将自己捆缚住,宁风眠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醒醒!不要出去!宁风眠的手指深深戳向自己刚刚划开的伤口。

  “你洗澡怎么不叫我啊……”

  突然,一个柔柔软软明显不清醒的慵懒声调在自己身后响起,宁风眠倏然回头,然后瞳孔猛地缩紧,眼前的沈槐之已经快把自己给脱干净了。

  “好热啊,”随着一声懒淡的感慨,最后一件衣衫无声地飘然落地, “好想凉快一下啊……”

  宁风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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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你们不要看啊!!!!狗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