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天都来羡仙院的那位罗相公还不错,长相平平,但胜在有才,家世看着也还不错,苏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罗相公?”老鸨提议着。

  她回想着近日追求过苏楠的人,然后自顾自的说着,“之前的那些追捧你的贵公子就不行了,特别是郭小少爷,追你的时候什么情话都说得出口,出手也确实大方,可家里老子一插手,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多月了,到现在都没看到郭小少爷的人影。”

  “这种没才情没本事又没骨气的人要不得,罗相公倒是这么久了还能一直来羡仙院,可见他家里的人要么不介意你的身份,要么就是他自已能独当一面,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的。”老鸨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哎呀,以罗相公的才情,你嫁给他以后,他要是考中进士什么的,你就能做官夫人了,即时他替你脱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老鸨拍掌欣喜的说。

  “青姑,别说了,你也知道罗平他是要考取功名的,我万不可拖累他。”苏楠严词道。

  “这怎么是拖累呢?趁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就该牢牢抓紧他,要是他考不上,你们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不差,但要是考上功名,那就是荣华富贵一生呀,而你又是从他还是个小秀才的时候嫁给他的,他定然不敢随意休弃糟糠之妻。”

  青姑不死心的继续劝着:“你虽贱籍,但也是个清白又有名气的哥儿,你和他在一起,传出去也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古往今来,这青楼女子和状元郎的故事还少吗?民间都喜欢这样的话本子。”

  青姑越说越觉得他和罗平相配,但她还未说完,就被苏楠打断,“青姑,你不要再说这些无稽之谈了,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青姑这才看到苏楠一脸疲色,面色苍白,长叹一口气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青姑缓缓退出雅阁,苏楠长吁一口气,目光呆愣的看着翻滚的黑云。

  疾风忽起,一时间风吹满楼,室内纸张翻飞,细小的物品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小石头正急忙地收拾。

  半盏茶的功夫,大颗大颗的雨霹雳啪啦的砸在青石板上,没一会儿地面就全湿透了。

  苏楠轻声呼唤道:“小石头。”

  蹲在地上的小石头抬起头来等着苏楠的吩咐。

  “你去拿把伞送给罗相公。”

  小石头应声出门,待她回来时,苏楠依旧独坐廊前,风夹杂着雨水染湿他的衣衫,他却视若无睹。

  “苏公子,快进屋吧,您衣衫都湿透了。”小石头出言提醒。

  “伞给他了吗?他走了吗?”

  小石头立在苏楠身后乖巧的回答着:“给了,这么大的雨应该马上回去了吧。”

  苏楠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对了,罗相公还让我带了一样东西给您,他说,方才看您脸色不佳,怕您没休息好,所以拿了一个有安神作用的香囊给您。”小石头双手将香囊递给苏楠。

  苏楠接过一瞧,一个浅青色一点刺绣都没有的素香囊,想到罗平家中无女主人,平时身上携带帕子都是素帕。

  香囊里是一些安神的药材,散发一股淡淡又持久悠远的清香,确实有安神之效。转念一想,这香囊很有可能是罗平从周红珠家丈夫那儿白嫖而来的。

  罗平和他的好友相处的方式很新奇,他们会时常去对方家里打秋风,还管这种打秋风的相处方式叫白嫖,罗平和他说过,这一切开始的源头就是应有初。

  说是打秋风,但真实的情况是他们互相帮助,相互交换和给予对方。这种真性情的相处方式,让他很羡慕罗平,他会不知不觉间想要靠近罗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苏楠手指轻轻摩擦着素囊,脸上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挂上了笑容。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今天早上起来后发现天空万里无云,被雨水洗后的晴天更加湛蓝。

  休息了一天后的应有初精力充沛的来到南宁书院,到了教室一看,罗平今日也在。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书院了?不去羡仙院吗?”应有初放下书包随口问道。

  罗平面带喜色,“我来是想讨教一下应弟的。”

  应有初单挑眉头,嗯?他身上还有只得罗平可学习的东西吗?

  “说来听听。”

  “昨日不是下大雨吗?在羡仙院的时候,苏公子昨天竟然主动给我送伞了。”罗平激动的说。

  不就送个伞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应有初不解,但嘴上还是说着恭喜。

  “你快帮我想想,我下一步该怎么做?”罗平讨教着,他看应弟平日里和俞安的感情这么好,在感情方面肯定能教教他。

  “呃……”

  应有初卡住,他穿书之前从来没有追过任何人,一穿书就白捡了个漂亮夫郎,他和俞安属于先婚后爱类型,反而这正常的恋爱流程还没走过。

  不过他没走过正常的恋爱流程,但不妨碍他理论知识丰厚呀。

  于是,他将教科书般追人方式一股脑的说给罗平,最后,“其实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付出真心才能打动对方,还有就是要坚持不懈,俗话说,舔狗……不是,烈女怕缠郎,你要是能一直保持你现在对苏公子的热情,他迟早会被你打动的。”

  他想说的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应有初一本正经的教罗平如何追苏公子,结果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伴随着一声嗤笑。

  他们回头一看,此人正是吕仁康。

  “你有病啊?笑什么笑,你爹没教过你偷听别人讲话很没有礼貌吗?”应有初厌恶的皱眉怼他。真正让他生气的还是吕仁康说的那句话。

  吕仁康被他突如其来的骂,一下哑口无言,而罗平听到他的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顿时感到难堪。

  “自己也长那副挫样,好意思说别人,亏你还考上了秀才,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应有初连珠带炮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等吕仁康想好回击的词后又上课了。

  罗平听到应有初维护他的话后心里的不适感也逐渐消失殆尽。

  早上夫子上完课后,夫子通知着众人,“明日将上六艺中的御,刚开始这几天的课程比较简单,所以你们当中会的骑马的人后面五天可不用来上课,不过,六艺在岁前也是要纳入考核中的,你们最好别想着偷懒,明白了吗?”

  “明白了,夫子。”众人齐声回答着。

  下课后,吕仁康也没再挑衅他们,只是瞪了他一眼就离去了。

  应有初回想之前吕仁康对他们的态度,虽算不上好,但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他疑惑的问罗平:“这吕仁康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对我们这么有敌意?”

  “可能是前几天我在羡仙院遇到了他,然后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原因。”罗平淡然的说着。

  “发生什么了?”应有初问道。

  “就是他对苏公子满口污言秽语,我制止了他,可能就因为这样记恨上我了吧。”罗平无所谓的说,吕仁康记恨他也无所谓,反正他打又打不过他。

  应有初了然的点头,他还说呢,之前吕仁康还一直对罗平示好,今日怎么突然嘲讽起罗平了,原来是他们在羡仙院发生了口角。

  苏楠可谓是罗平的雷区,吕仁康敢在罗平的雷区蹦跶,他被骂了也是活该。

  事情并不是应有初想的只是发生口角这么简单,那天吕仁康央求自己表哥好久了才同意带他去一次羡仙院。

  他以为去了就能见到苏楠弹琴的,结果他在羡仙院花了大半年的积蓄,连苏楠半片衣角都没看到,这让他很气愤。

  就在他烦闷之时,他偶然看见在二楼雅间的罗平,他欣喜万分,想着罗平果然如他听到的一般,爱逛青楼又有钱,那可是二楼雅间,至少花了上百两银子。

  于是他立马上楼找罗平攀谈,罗平对他的态度很冷漠,但他为了接触罗平也就继续自顾自的说话讨好罗平,无意间他扯到了羡仙院头牌的苏楠身上。

  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于是开始贬低苏楠:“不就是个妓子吗?有什么可拽的,见他一面除了要花钱还要对上他的诗句,不满意还不见,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装什么清高,指不定在背后对多少人岔开过大腿任人……”

  他话还没说完,罗平端着茶杯喝茶的手,“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力道大到杯子都拍碎了,不等吕仁康反应过来,他就被罗平一拳打到在地。

  吕仁康和罗平这么高大威武的身形对比下,他像个小鸡崽儿一样,只有挨打的份儿。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对着罗平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回家让我爹弄死你!”

  吕仁康显然不知道罗平的家世,他回家找他爹告状,想让他爹给他出气,他爹当场也同意了,结果两天后,他又遭到他爹的一顿毒打,骂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问他爹罗平的身份时,他爹也不清楚罗平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罗平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吕仁康的没能报仇,心里也就记恨起罗平来。

  但他不敢拿罗平怎么样,只敢在口头上过过干瘾。

  应有初想到吕仁康说罗平是癞蛤蟆的话,这句话真的戳到罗平的痛点,他曾经因为相貌三次科举不中,以至于他现在喜欢苏楠但因为长相的原因而自卑到不敢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爱意,只能在背后默默付出。

  都快卑微到尘埃里了。

  他宽慰了罗平几句,“不要容貌焦虑,你现在已经脸上大好,印子都看不见了,身材又这么优越,吕仁康他这种人就是找不到别的缺点来抹黑你才故意这么说的,没必要将他的瞎话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罗平点了点头,但他无可避免的还是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来,心情郁闷的他直接回家了。

  应有初看着罗平的背影暗暗摇头。

  他不知道的是,吕仁康惹不起罗平,于是他将恨意转移了,还转移到应有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