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被长善误会了的罗平,一脸无欲无求的走进羡仙院,刚进门就被一个体态丰腴的老鸨拉住,她面上画这浓妆,声音尖细:“哟,这青天白日的就来羡仙院了,爷快里面请,”她带着往里走,一边热情的说,“瞧着爷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罗平抗拒和她肢体接触,于是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拉扯,“嗯,要个雅间。”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入门后,堂中有一大圆台,高架上布满了各种绸缎和流苏作为装饰,想来这里是艺妓上台表演的地方

  老鸨拿到银子顿时喜笑颜开,眼睛都要笑没了,“爷小心脚下。”她领着罗平到二楼的雅间,“爷想要点什么服务?我们这里的姑娘哥儿,个个生得水灵,多才多艺,吹拉弹唱都不在话下。不过,爷您是第一次来,我还得提醒爷,我们这儿的姑娘和哥儿都是艺妓,他们卖艺不卖身,还请爷不要难为他们。”

  罗平了然的点头,他来这儿又不是真的为了享受的,他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你们这儿最红的是哪个?”

  “那自然当属教坊第一部的苏楠,虽是位哥儿,可他在古琴上的造诣不说整个南宁,就是整个大越朝都是排得上名号的,您别不信,当朝太傅都慕名来听过他弹的古琴,瞧见大门上的那块匾没?那可是太傅亲手题的字。”老鸨骄傲的说着。

  罗平诧异,他进来的时候就觉得门上的匾透着一股与青楼不相符的气质风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不禁对苏楠产生一点好奇,不是对他的琴艺好奇,而是对他本人好奇,都这么有名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青楼呢?“那可否请苏楠与在下一见?”

  老鸨高深莫测的一笑,“想要见苏楠可没这么容易,您得通过奴家和苏楠的考验才行,这首先第一步就是‘点花茶’。”老鸨拿出刚刚罗平给的银子示意道。

  罗平“哦”了声,他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从怀里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老鸨,“爷想吃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你随便上就行。”

  他反正花多花少都是应有初报销,一想到他在青楼当苦力,而应有初却舒舒服服的在书院坐着,不多花一点他的钱,他心里都平衡不了。

  末了他补上一句,“钱有的是,现在可以见苏公子了吗?”

  “还不行,爷现在只是才通过我的考验,接下来才是重头,‘打茶围’。爷今日来早了,苏公子都是夜里才偶尔见一回客的,您要是不想别的姑娘陪您,那就还得在这里待好些时间,说不定等到今晚也见不到呢。”

  罗平愣住,他也是听过京中的纨绔子弟来青楼的流程,原以为只是花花钱,对对诗,卖弄一下风雅就能见到头牌的,谁能想到这么费时间。

  “请问如何能早些见到苏公子?我来这里也不是想听他弹琴的,我这也没想留在这里过夜呀。”罗平急切的问道,他还想回家吃下午饭呢。

  老鸨看着罗平一脸慌张的样子,这么魁梧的一个人,竟然像个愣头青一样,她噗嗤一笑:“罢了,今日我心情好,帮你问上一回,不过你得作诗一首,苏公子看了满意,你才能去雅阁见他。”

  老鸨将苏楠出的题念给罗平听,罗平执笔不假思索的赋诗一首,老鸨拿到纸张一看下方的署名,惊讶出声:“呀,您就是罗平呀,真是久仰大名,您之前写的诗,我们院的姑娘们都很喜欢呢。”老鸨又抬眼仔细打量他,“今年大人必定高中。”知道此人是罗平这位传奇人物后,她称呼也变了。

  罗平略害羞,他是没想到自己三次不中的事迹连青楼姑娘都知晓了。

  老鸨拿着墨迹未干的纸小心翼翼地出门,半响,老鸨回来邀他去雅阁相见苏楠。

  经过几道弯,又过一引桥,总算来到老鸨说的雅阁,这里位于三楼最高的房子,这栋楼的顶层就这一个雅阁,可见苏楠的特殊性。

  “苏公子,罗相公到了。”老鸨轻敲房门,轻声低语道。

  “进。”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不似他想象中的谄媚之音。

  罗平推门而入,老鸨贴心的将房门关上,雅阁没有太多的装饰,不像外面富丽堂皇,相比之下,雅阁显得更清雅大方,一道翠竹的屏风隔着两人。

  “罗相公,随意入座即可。”苏楠于屏风后道。

  一名十二三的丫鬟模样的姑娘从屏风后出来给罗平倒茶,茶色清亮,茶香醇厚,可惜罗平不懂茶道。他出身武将之家,虽然对诗词歌赋感兴趣,但骨子里还是个粗人。

  “罗相公,你想听什么曲子?今日你可随意点一首。”苏楠坐在古琴前,双手轻抚琴弦问道。

  罗平却大大咧咧道:“苏公子不用弹,我也会弹琴,想听什么我自己回家可以弹个够。”

  苏楠一僵,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顿时古琴发出一声悲鸣,随后他轻笑出声:“久闻罗相公的大名,今日一见,和我想的大相径庭,你倒是个有趣之人。”

  苏楠微微侧头,“小石头,把屏风撤了,罗相公介意与我坦然相见吗?”

  “自然不介意,不过苏公子最好做好心里准备,在下貌无盐,不要被我吓到才好。”罗平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脸上的面疮已经大好,现在他和常人无异。

  屏风底部装有小滚轮,那名小石头的丫鬟轻轻一推,屏风就折叠在一旁了。

  苏楠的全貌倏然出现在罗平的眼前,没有夸张暴露的服饰,他一身淡青色绣有祥纹的宽袍,胸襟上折下一道月牙白的方角犹如点晴之笔,让稀松平常的衣物不再俗气。面上未施粉黛,长眉入鬓,眼睛狭长,媚而不妖。

  罗平呆愣住,恍然觉得世间万物都停止了,只剩下他跳如擂鼓的心跳声。

  从不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他,今日一见,便一眼万年。

  翌日,罗平魂不守舍的来到南宁书院,应有初坐在旁边叫他好几声都没反应,直到应有初猛地打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应弟,有什么事吗?”

  “你在发青春呆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应有初打趣着又道,“怎么样?昨天去青楼有没有圆满完成任务?”

  罗平颔首,“东西给了,不过,”他咽了一下口水,“我觉得,青楼这条线很重要,不管来往的客人还是青楼里面的人,对肥皂这类商品的消耗肯定很大,有必要发展成重点对象,这样,接下来的事宜,还是交给我处理,怎么样?”

  应有初半觑着眼,狐疑的看着罗平,这人去青楼之前可不是这副积极的样子,他好说歹说连蒙带骗他才肯去青楼推销商品的,可这去了一趟,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发春的死出,这中间肯定有鬼。

  他还想严刑逼供,但周围的人听到“青楼”两个字都纷纷竖起耳朵,见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果断的将罗平拉出教室,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快说,昨天你去青楼都见了谁?”应有初担忧的问道。

  别看罗平二十好几了,但他连异性的小手都没摸过,要是真看上青楼的女子或者哥儿就糟了,不是他瞧不起青楼的人,而是那些人长期处在风月场所,个个都是情场老手的人精,他担心罗平被人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苏楠,羡仙院的头牌,他的琴艺可是得到当朝太傅的夸赞哦。”罗平洋洋得意的说着,仿佛在炫耀自家的老婆多厉害一样。

  应有初看着罗平一脸花痴样儿,明显坠入爱河了,他心里一咯噔。

  完了,芭比Q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