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

  季峨山回到临安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来到临安宫请罪。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弯腰跪在临安宫的大殿上,低着头说道: “丧师辱国,臣有罪,请天子降罪。”

  然而临近冬去春来,气候的变换让天子生了一场大病,他现在已经病得无法上朝了,朝政全部交给了太后窦强女。

  窦强女自然不会惩罚自己的女儿,说了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之后,便轻飘飘地揭过了此事。

  季峨山还沉浸在丧师的羞愧之中,因此,当散朝之后,她还在和母亲认错: “阿娘……”

  窦强女却制止了季峨山的道歉,反而说道: “去见见你阿弟,他想见你很久了。”

  季峨山一愣,随即她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 “阿弟的病重是因为我吗?因为听到了我被围困襄阳的消息?”

  窦强女抿着唇没有说话,似乎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的态度却已然无声地说明了一切——季涓流就是因为听到她被困襄阳的事才病重的。

  季峨山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她跟在窦强女的身后走进季涓流的寝殿,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季涓流吹不的风,殿内的门窗都关的紧紧的,闷热的地龙熏得殿内暖烘烘的,却也让这股药味愈发弥散。

  窦采儿正坐在榻前陪季涓流说话,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便看见窦强女和季峨山联袂而来,连忙起身行礼: “太后娘娘。”

  季峨山快步走到榻前,她掀开床幔,就看见季涓流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见到季峨山来,季涓流的脸上涌起几丝红晕来: “阿姐,你回来了!刚刚舅父和我说,我还不信呢。”

  季峨山拉住季涓流的手,把季涓流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季涓流的手那样冰凉,季峨山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陛下,阿姐回来了。”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陛下,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季涓流直起身,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对季峨山说, “阿姐,扶我起来,我要坐起来。”

  季峨山扶起季涓流,窦采儿连忙将靠枕放在季涓流的身后,好让季涓流坐的更舒服一些。

  季涓流靠在靠枕上,问: “阿姐,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季峨山说: “不走了。”

  季涓流一愣,随即眼中满是星光: “真的吗,阿姐,你真的不走了?”

  季峨山点点头: “真的,两淮那里让九舅父去镇守,阿姐就在临安陪着你。”

  谁料听到这样的话,季涓流的脸上却不见季峨山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在瞬间收敛了笑容。

  季峨山道: “怎么,嫌阿姐烦了,不想看到阿姐?”

  季涓流却说: “九舅父镇守两淮,那荆北呢?”

  季峨山的身体瞬间僵硬。

  季涓流道: “是不是荆北丢了?”

  季峨山没有回答这个让人心凉的话题,而是说道: “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季涓流摇摇头: “你们都以为我不懂,但是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季峨山皱起眉: “阿寿!”

  窦强女拉住季峨山,季峨山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转而换上一张笑脸。窦强女柔着嗓音说: “阿寿,听你阿姐的,别想这么多。”

  季涓流沉默了一瞬,才说: “阿姐,我的枕头下有份诏书,你拿出来。”

  季峨山弯腰拿出诏书,她没有打开,而是问: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季涓流说: “阿姐,若是我死了,皇位传给雍王,这就是遗诏。”

  季涓流说的平淡,但这句话却无异于一通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畔,季峨山一时之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阿寿,你说什么?”

  季涓流十分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等我死了,皇位传给雍王溯。”

  季峨山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阿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比起季峨山的震怒与惊愕,季涓流冷静的像是没有自己的情绪, “我要把皇位传给雍王溯。”

  季涓流说: “如果我死了,阿娘和阿姐怎么办?我没有孩子,皇位只能传给长沙王。但长沙王的母族是吴郡朱氏,如果长沙王成为皇帝,吴郡朱氏以后族掌权,阿娘和阿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季峨山面色冷硬: “若是我说不许呢?”

  季涓流垂下眼,像是不敢看季峨山的脸色。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语带强硬地说: “我是天子,皇位是我的,我有权利自己选择继承人。”

  “再说了,选择雍王溯有什么不好?于私,他是我们的兄长,和我们留着相同的血脉;于公,若是他人登上皇位,阿娘和阿姐怎么办?但是雍王溯不一样,他得国不正,为了巩固统治,也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必然会对阿娘和阿姐恭恭敬敬。”

  季峨山鄙视季涓流这个天真至极的想法: “九舅父杀了雍王麟,游仲牧也死在我手中,雍溯更是恨阿娘当年抛弃了他,他恨我和阿娘还来不及,怎么会尊敬我和阿娘?”

  “私情都会为权力让步。”季涓流坚持自己的想法, “雍王溯明白只有供着阿娘和阿姐,他的统治才能稳固,就会对权力让步。”

  “好了,峨山。”眼见二人要吵架,窦强女连忙道, “你少说两句。”

  季峨山抿着唇看了一眼窦强女,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季涓流,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窦强女忙着哄儿子,窦采儿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认命地去哄外甥女。

  季峨山走的很快,窦采儿不过慢了几步,等他出去的时候,就只能远远地看到季峨山的背影了。

  奔四的老年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便在身后喊道: “峨山!”

  季峨山理都不理他。

  窦采儿没办法,只能大喊一声: “大宝!”

  这句话确实有效,季峨山一听这个称呼瞬间就停住了步伐,不但转了身,甚至还走向了窦采儿,就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友好。

  窦采儿累的气喘吁吁: “我说大宝,你能不能体谅一下舅父这个老年人。”

  季峨山目光凉凉: “舅父,你再这么叫我,别怪我送你去见父皇。”

  窦采儿立刻告饶: “舅父再也不敢了。”

  季峨山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她问: “舅父追出来是劝我回去道歉的?”

  窦采儿摇摇头: “舅父还不了解你?就你这脾气,别回头再把陛下气个好歹。”

  季峨山的脸色又冷了起来: “谁都可以做皇帝,唯独雍溯不可以。”

  窦采儿无奈: “耍小孩子脾气。”

  季峨山却说: “我没有!雍溯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他能为了权力让步?那简直是笑话!与其让雍溯登上皇位,我宁可继位是的长沙王那个蠢货。”

  “但是陛下已经下了决定,你我没办法更改了。”窦采儿劝道, “你想开点,别和自己置气,也别和陛下置气。”

  然而下一秒,季峨山却将一样东西甩在窦采儿面前。

  明黄色的帛书,上面还有天子才能用的飞龙纹和五色锦。

  窦采儿瞪大了眼睛: “这是陛下要传位雍王的诏书?你怎么偷拿出来了,快放回去。”

  然而,窦采儿还没来得及抢,就看见季峨山直接将诏书撕成了两半。

  窦采儿: “……”

  不是,这诏书是帛的啊,你怎么撕得动的?

  季峨山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扬,这份盖着天子玉玺的诏书就这样落到地上。金线为瓣,南珠为蕊的大红绣花鞋踩在破碎的帛书上,残破的帛书像是映衬着那朵牡丹的破碎背景。

  季峨山笑了: “现在,陛下没有诏令了。”

  窦采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峨山轻声道: “舅父,玉玺在阿娘手中,但阿娘最近一定会忙着照顾陛下,你说,玉玺最后会交给谁管?”

  当然是窦采儿,之前窦强女忙着照顾季涓流的时候,玉玺都是由窦采儿代管的。

  窦采儿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你疯了。”

  ******

  【淮南,寿春】

  当游雍大军攻进寿春的时候,窦其期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寿春这么快就丢了。

  桑丘将剑横在窦其期的脖颈: “仲牧的遗体在哪儿?”

  窦其期却没有搭理桑丘,而是仰起头问崇云考: “为什么?雍王溯如此待你,不顾你劳苦功高,将你免职流放菟裘,你为何还要帮助雍溯?”

  若非是查到崇云考被免职一事是真,窦其期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崇云考的投诚。窦其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 “为了给本将军设套,你们使苦肉计?”

  崇云考却摇摇头: “不是,你想多了,我是真的被免职了,也是真的被流放了,崇某在这一点上未曾骗你。”

  他这样一说,崇云考更不理解了: “他如此待你,你还为他卖命?”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崇云考一叹, “你会因为太后娘娘免了你的职就转投他人吗?”

  “当然不会……”窦其期瞬间明白了, “原来都是本将军自作多情,以至于一叶障目。”

  桑丘见窦其期还在伤春悲秋,只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告罄了: “你少说废话,仲牧的遗体在哪儿?不说,本将军把你丢出去喂狼。”

  此时此刻已经没了困兽犹斗的意义,窦其期丧丧地说: “寿春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都城,当时寿春宫里修建了一所地宫,游洄的遗体都在那里——我让人带你们去。”

  在一个小兵的带领下,桑丘在地宫里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座不知用作何处的地下宫室之中看到了两座棺椁。小的那座棺椁是金丝楠木打造,大的桑丘看不出名堂,但看做工也只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带路的小兵解释道: “小的那座棺椁是游洄将军的,棺椁是金丝楠木的,本是太主为自己准备的棺椁,在得知游洄将军战死沙场后,彭城一带都找不到上好的棺椁,太主便将自己的棺椁给了游洄将军。”

  桑丘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

  小兵连连点头: “自然是真的,否则战乱中的彭城,哪里能找到金丝楠木的棺椁。”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桑丘面色复杂地问: “那那座大是的……?”

  小兵: “是游洄将军的坐骑。游洄将军战死沙场后,他的坐骑被带回了彭城。太主甚是喜欢那匹马,但是那匹马自己绝食死了。太主闻知后便说,马是好马,让匠人为这匹马打造了一副大棺材,和游洄将军一起安置。”

  说完,小兵指着一旁置物架上的东西说: “游洄将军的遗物都在这里,太主让人好生收好,平时不让人打扰。”

  桑丘本以为王师会磋磨游洄的遗体,却没想到从来不当人的王师竟然在这一点上做了次人,把游洄的遗体安置的很好。

  桑丘神色复杂。

  更让桑丘复杂是的,当他从地宫出来的时候,听到的是崇云考和窦其期两个人的死讯。

  桑丘: “……”

  对此,燕易水是这样解释的: “崇先生说了,他对不起主公,本想以死报恩,但想到他若是死在襄阳,会让天下人怀疑主公,因此便苟活至今。现在他觉得是个去死的好时候,所以就干脆死了。”

  桑丘: “……”

  燕易水一脸的懊恼: “来晚了,不然还能问问窦其期,阿鸢的棺椁在哪里。”

  桑丘: “……”

  ******

  游洄的棺椁运到江陵的时候,游溯闻讯一大早就出了城,站在长江畔等待。燕易水和桑丘已经拿下了整个淮南,因此游洄的棺椁是从长江逆流而上走水路运送到江陵的时间很快,快到游溯刚刚收到信,就得知运送游洄棺椁的船只已经进入了江汉平原。

  游溯站在江边远眺,目之所及却只有滔滔江水。

  游溯问: “先生,船只什么时候到?”

  白未晞实在没忍住困意,用衣袖遮掩,打了个哈欠,道: “算算时辰,应该还有半天。”

  游溯: “……”

  游溯闻言只能尬笑。

  白未晞劝道: “主公也不用太心急,早晚能见到的。”

  游溯抿唇: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仲牧了。”

  算算日子,整整一百天。

  游溯负手而立,江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黑色抹额和长发交织在一起,无端显得孤寂: “仲牧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过这么久。”

  白未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任何言语都在这一刻显得无端苍白,最终,白未晞只能说: “快了,仲牧将军要回家了。”

  等游洄的棺椁被运上岸的时候,游溯伸出手抚摸着棺椁,就像是透过雕漆的棺椁,看到了意气风发的游洄。

  桑丘亲自扶棺,将一个盒子递给游溯: “主公,这是仲牧的遗物。”

  游溯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册竹简。因为主人长时间地阅读,竹简都被磨得十分光滑。

  游溯打开竹简,映入眼帘的就是游洄幼时歪歪扭扭,故作工整的字迹:

  【李牧者,赵国名将也……】

  游溯笑了,他对白未晞招招手,说: “这是仲牧小时候抄写的。小时候仲父给我们启蒙,仲牧不爱经史子集,也不爱诗书礼乐,却唯独对兵书感兴趣。他尤其喜欢战国时的赵将李牧……说来也巧,李牧的封号也是武安君,和你的老祖宗公孙起一个封号。”

  只可惜这两位名将的命运都不太好,李牧没遇到明主,被玩烂的离间计都能在他和赵王迁之间起作用;公孙起倒是碰到个英明的君主,可惜公孙起和秦昭襄王的cp感就来自于be感满满, “如君不行,寡人恨君”,爱是真的爱,恨也是真的恨。

  白未晞淡淡道: “封号是武安君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游溯补充道: “喜欢武安君的也没有好下场。”

  这说的八成是指游洄。

  白未晞明智地选择闭嘴。

  游溯抚摸着游洄的棺椁,许久后,他轻声说道: “仲牧,阿兄会带着你一起打到临安。”

  白未晞的眼皮跳了跳。

  ******

  淮南的丢失意味着游雍从此一统北方,和朝廷划长江而治。而朝廷当初为了表达进取之意,将国都立在了离长江很近的临安。

  当淮南丢失,窦其期战死的消息传到临安之后,临安朝廷争议的不是如何挽回败局,而是将国都迁到东南沿海的永宁还是荆南的南昌亦或者更南方的庐陵。

  大殿上吵的一塌糊涂,太后娘娘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了,以为天子季涓流得知淮南丢失,窦其期战死之后,气急攻心之下口吐鲜血,现在气若游丝。

  窦强女一直陪在昏迷不醒的季涓流身边,季峨山看着压抑,转身离开了天子寝殿。她转而去了后宫中的一座宫殿——福康宫,这里住着她名义上的庶祖母,景帝的妃子,现在的太皇太妃朱丰年。

  当然,朱丰年还有另一重身份——长沙王太后。

  长沙王季穰是景帝的小儿子,明帝的幼弟,现今天子季涓流的小叔叔,虽然长沙王这位小叔叔实际上比季峨山还小一岁。

  季峨山走进福康宫的时候,朱丰年正在拜神。季峨山抬起头,认出朱丰年正在祭拜的神正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古楚地最高的神祇,其身份尊贵到在祭祀之时甚至没有巫者可以扮演。

  季峨山笑道: “娘娘好雅兴。”

  朱丰年甚至没有抬头: “东皇太一在上,会保佑陛下平安的。”

  季峨山闻言走到朱丰年身边,也对东皇太一拜了一拜,才说道: “娘娘,你说,陛下为何病重?”

  朱丰年声音淡淡: “阖宫上下皆知,陛下因窦将军丢了淮南而怒极攻心。”

  季峨山又问: “那娘娘可知,是谁将淮南战败的消息传到陛下的耳中?”

  朱丰年的眼皮颤了颤: “这点予不知,想来消息沸沸扬扬,瞒也瞒不住。”

  “哦。”

  季峨山意味不明地“哦”一声,忽然问: “刚刚孤进来的时候,娘娘说是在为陛下祈福?”

  朱丰年: “天子有恙,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季峨山忽然笑了: “陛下若知娘娘如此为他着想,必然欣慰,天下臣民知道了,也会感慨娘娘的一片慈心。”

  朱丰年的心中忽然涌起一抹不祥预感。

  “来人!”季峨山忽然喝道, “太皇太妃为陛下祈福,甘愿以身为祭,祭祀东皇太一!”

  朱丰年立刻转头: “你说什么?!”

  季峨山此时此刻竟然笑了出来,她俯下身,在朱丰年耳边说: “你真觉得你做的事孤不知道?看在吴郡朱氏的份上,孤给你个面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丰年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便有身着铠甲的侍卫将朱丰年拉了出去。季峨山跟上,指着宫殿内的池塘说道: “沉塘。”

  侍卫将朱丰年扔到池塘中,朱丰年挣扎着想要爬上岸,却被守在池塘旁的侍卫一脚踢了下去。

  朱丰年在池塘中挣扎,迸起的水花都溅落到青石板路上。

  渡河踏过湿淋淋的青石板路,走到季峨山身边,道: “你这样太嚣张了。”

  季峨山冷笑: “若非因为吴郡朱氏,孤只想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她的声音中满是恨意: “总有一天,孤要让这些豪右大族纷纷跪在孤的脚下!总有一天,孤会再也无需顾忌这些人的脸色!”

  渡河低声道: “陛下要不行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我也想陛下活着,但事实确实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到时候只怕长沙王不会放过你。”

  “孤会怕他?”季峨山当场笑了, “就季穰那个蠢货,上位了也只是这些豪右大族的傀儡,这样的蠢货也配为皇?一条狗都比他强。”

  渡河: “……好歹按照辈分,长沙王是你叔叔。”

  说到这里,渡河有些好奇: “陛下当初不是说要将皇位传给雍王溯?若是非要你在长沙王和雍王溯之间选一个,你选择支持谁当皇帝?”

  季峨山冷眼看着朱丰年在池塘中挣扎,口中却道: “为何非要选择?孤不信,没有第三个选项。”

  看到季峨山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季峨山不是在乱来,渡河终于松了口气。他问: “看来你已经有成算了?祖宗,说出来让我听听,不然我这心里一天到晚都七上八下的。”

  闻言,季峨山低声道: “先让长沙王和吴郡朱氏嚣张几天……留着他们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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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组建的跳绳大赛,训练了三天,现在的我已经是条死狗了。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都跳了,我现在是条死狗,我五十多岁的领导却依旧活蹦乱跳,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