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驖孔阜

  “这是他让你给予带回来的话?”窦强女放下手中的书册,眼神平静地看不出喜怒。

  窦河东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觑着窦强女的脸色,生怕窦强女因此暴怒。但很显然,生活的折磨让太后娘娘练就了一副强大的心脏,相比江东豪右们干出来的破事,自己的儿子说的这句堪称克制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窦强女甚至没有就这件事发表任何想法,她只是对着窦河东招了招手,温声道: “过来,许久没见过你了。”

  窦河东闻言扑到窦强女的怀里: “我也想阿姐了。”

  窦强女摸着窦河东的脸说: “瘦了,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窦河东摇摇头,将自己埋在窦强女的怀里,说道: “河东不苦,阿姐才辛苦,这天下本不是阿姐的责任。”

  窦强女本可以拥有一份安稳的人生,是祖父定下的婚约让她参与到了诸侯王之间的战争中,被迫卷入一堆堆的破事。也是因为这一桩破碎的鸳盟,让窦强女最终为了保全家族再次成为明帝的皇后。

  窦河东这辈子都忘不了窦强女入宫的前一天夜里,满园欢庆,临安所有的世家小姐都在或羡慕或嫉妒地祝福着未来的太子妃,皇后,不明白这个抛夫弃子的女人怎么就这样幸运,不再是雍王后,却转头再一次执掌了凤印。

  可是她们看不到,但窦河东却看得到,她的阿姐在再一次嫁人前,望着嫁衣哭了一晚。

  窦河东抱着窦强女,安慰道: “阿姐,雍王会理解阿姐的,阿姐毕竟是他的母亲。”

  窦强女闻言,嘴角努力勾起一抹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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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蜀,剑阁】

  剑阁素有“蜀北屏障,两川咽喉”之称,是巴蜀的“天下第一雄关”,名副其实的巴蜀要塞。当游雍的军队从葭萌关顺着金牛道进攻剑阁的时候,便遭到了剑阁守军的猛烈进攻。

  剑阁的易守难攻程度不逊于百二秦关,整整三日,游雍军队都未能登上剑阁。

  然而剑阁守将穆矫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穆矫身着蜀军标志性大红色的铠甲站在剑阁城楼上,看着剑阁之下的刀光剑影。

  副将劝他: “将军,此地危险,不如先回去?”

  穆矫摇摇头,他看着兵临城下的紫骍旗,忽然问: “你说,雍王溯现在在哪个地方看着这场战斗?”

  副将不明所以,但还是猜测道: “在军帐吧?”

  穆矫却说道: “传闻雍王溯勇武过人,当年在西羌亲自率军追逐先零羌三千里,在晋阳之战时更是身先士卒,怎么如今到了剑阁,却龟缩军帐不出?三日了,你可曾见过雍王溯?”

  副将的心里顿时一凉: “将军,你的意思是?”

  穆矫脸色凝重: “这种手段雍王溯不是第一次用了,我现在怀疑,雍王溯现在根本不在剑阁,这些雍国士兵都是疑兵。”

  穆矫的目光逐渐落到西方: “若是雍王溯现在在阆中……”

  ******

  【巴蜀,锦官城】

  蜀王锦看着眼前的战报,深呼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雍王已经占领了阆中,并以阆中为据点,占据了蜀北?汉中的军队已经联系不上了?”

  传信兵的头低低地垂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雍军将蜀北牢牢封锁,任何消息都传不出来。”

  蜀王锦深呼一口气,挥退了传信兵。良久,他转身看着地图,说道: “阆中没了,就算剑阁还在,粮食也运不到汉中——汉中守不住了。”

  陟南站在他身后,说道: “蜀地境内尽是平原,但有剑阁在,锦官城无忧,主公不必担忧。”

  蜀王锦摇了摇头: “输了,一开始就输了。”

  蜀王锦也曾想过雍国会在这个夏天进攻巴蜀,他为此做了无数准备,将大量的蜀军都调到汉中防止雍军从汉中进入,又派出一支精锐驻守祁山道,以防雍军从陇右直入巴蜀。

  但是蜀王锦怎么也没想到,雍王溯竟然会训练一支水军,抛弃了雍军赖以成名的凉州铁骑,以一支步卒走水路从嘉陵江顺流而下。

  而唯一能够阻止游雍大军的葭萌关,他的亲舅舅驻守的葭萌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直接开城投降,还写信来骗他,说葭萌关无忧。

  若不是剑阁受到攻击,阆中又失守,他可能现在都不知道游雍的军队竟然已经进入巴蜀腹地了。

  但巴蜀易守难攻的屏障就在于包裹巴蜀的名山大川,游雍军队一旦入境,巴蜀内地可谓是无险可守。

  他输了。

  蜀王锦抿起唇,目光落到巴蜀盆地的东南角上: “陟南,孤想奋力一搏,你觉得呢?”

  陟南的目光随着蜀王锦的目光移动,看着蜀王锦寄予厚望的城池,陟南的目光也亮了起来: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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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蜀,阆中】

  游溯再一次登船。

  白未晞站在船上问他: “主公,为什么是江州?”

  江州位于巴地,在巴蜀盆地的东南角,附近是巴蜀盆地中少见的山地。江州之于巴蜀的重要性在于,巴蜀内部的几条大河都汇集在江州。

  嘉陵江,岷江,涪江,沱江这四条贯穿整个巴蜀盆地的支流都在江州汇集,顺着岷江,沱江逆流而上,更是可以直接到达蜀国的都城锦官城。

  这样重要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江州的独特地位,也使得游溯决定,先攻江州,再攻锦官城。

  游溯解释道: “锦官城位于巴蜀平原地带,四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但作为一国都城,必然会有重兵把守。剑阁久攻不下,一旦我军陷入锦官城苦战,此时剑阁又回兵支援,很可能陷入两军夹击的窘境。”

  “但江州就不一样了。蜀军兵力有限,汉中有一部分,陇右有一部分,剑阁锦官城一带又有一部分,蜀军还能剩下多少?蜀王锦必然不会置重军于此。”

  “但控制了江州,就是控制了整个巴蜀的命脉。巴蜀内地的船运中枢在江州,粮食传递的过程中江州更是重中之重。只要拿下江州,巴蜀不攻自破。”

  然而当游溯率军抵达江州的时候,却发现江州的城楼上已经竖起一面特殊的旗帜。旗帜大红色打底,上面绘着一只硕大的眼睛——

  比目旗。

  传说远古之时,巴蜀被崇山峻岭所包围,蜀人便想拥有一双能够透过崇山峻岭看到外面世界的眼睛。为此,蜀王蚕丛绘制了许多双目突出的面具,还将这些青铜面具带到了自己的陵墓中。

  为了响应这个在蜀人之中耳熟能详的故事,能够尽快地融入蜀人的生活,大晋建国之后的第一代蜀王便将这双传说中的眼睛绘在了军旗之上,命名曰“比目旗”。

  也就是说,当大红为底的比目旗插在江州城楼上的时候,就意味着蜀王锦已经亲自到了江州。

  白未晞拢起大氅抵御江上吹来的江风,看着比目旗笑道: “看来蜀王和主公心有灵犀啊。”

  游溯笑道: “无妨,猜到了。若是蜀王锦这都看不出来,也不配孤将他视作心腹大患了。”

  江州前,雍军弃船登岸。江州处于川中丘陵与川东山地的交汇地带,西方有华蓥山,东方有明月山,游溯从嘉陵江顺流而下,到达的是江州的西方,便驻扎在华蓥山前。

  游溯不见紧张,反而慢慢悠悠地让士卒上山伐木来制作攻城器械,自己则是没事就站在船上,拿着白未晞为他制作的望远镜远眺。

  为此白未晞不得不警告他: “别想着决堤淹城,淹不了。”

  心思被戳破,游溯有些讪讪的: “当真不行?”

  白未晞指着眼前的地貌问: “你觉得这里有决堤淹城的条件吗?秦军伐魏能水淹大梁,是因为黄河是地上河,地势远高于大梁;公孙起能水淹鄢城,不但因为其挖了白起渠,更是因为他们蓄池拦水,阻断上游。但是主公看看,江州附近可没有这样的条件。”

  游溯不由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强攻了。”

  白未晞沉默一瞬,才说道: “想要智取,其实也不是不行。”

  游溯双眼一亮: “先生有什么办法?”

  白未晞道: “雾。”

  游溯一愣: “雾?”

  白未晞点头: “主公不知道吗?江州每年有一百多天都会起雾。”

  江州属于亚热带气候,又位于长江以及嘉陵江的汇合处,水汽丰富,空气潮湿,是华夏自己的雾都。

  只是这时候江州还是地广人稀的偏远地区,再加之毒蛇猛兽层出不穷,整个巴蜀地带都让人闻风丧胆。而江州更是在巴蜀区域内都位置偏远,即便几百年之后,来江州做官都会被认为是“左迁”,所以江州的环境并没有流传出去。

  再加上游溯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来到江州的这几天,竟然一天雾都没有起。

  白未晞说道: “我们可以提前让士卒做好准备,让他们记下正确的行军路线。等到大雾弥漫的时候,就是进攻之时。”

  游溯开始制定攻城计划,计算着最小的损耗。

  等待的时间毫无疑问是漫长的,尤其是去等待一件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

  江州似乎是知道有人正在等待这一场大雾,竟然接连几天都没有起雾。每日清晨,看着艳阳高照的天色,白未晞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他的记忆欺骗了他,这里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雾都。

  见到白未晞这样的焦虑,游溯劝他: “没有雾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差的后果不过是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强攻,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未晞展开紧皱的眉头: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蜀王锦自幼长在巴蜀,必然比你我更了解巴蜀的地域,可能江州什么时候起雾他比我们还清楚。你说,蜀王锦会不会也在期待这一场大雾?”

  游溯沉思一瞬,才说: “如果当真如先生所言,江州每年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处在雾中,那么孤不知道,蜀王锦却不会不知道。”

  游溯抬眸,看向了比想象中安静的江州城墙: “先生想的不无道理,蜀王锦也在等着一场雾的概率很大。”

  说到这里,游溯却笑了: “既然蜀王锦也在等这场雾,那么先生更不用焦虑了,这场大雾迟早会来的。”

  见游溯这个时候还在安慰他,白未晞脸上的表情也轻快了几分: “看来主公已经成竹在胸了?”

  游溯道: “打仗是孤的事,先生看着就是了。”

  三日之后,这场所有人都在盼望的大雾终于姗姗来迟。湿润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火把在雾中摇摇晃晃,衬着幽幽的天色,看起来竟多了几分莫名的诡异。

  游溯披甲上马,在临走前嘱咐白未晞: “先生,你就待在大帐里,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游溯明显话里有话,白未晞抿起唇,还是点了点头,这才目送游溯离开。

  为了掩去身影,大军并没有点起火把,而是按照之前记住的路线,摸着黑向江州城赶去。

  白未晞也清楚,蜀王锦也有可能趁着大雾天看不见人的时候派兵偷袭游雍大营,因此当游溯的身影不见之后,他转身就回到了亲卫的拱卫之中,不让自己落单,避免出现危险给游溯添麻烦。

  事实证明,游溯和蜀王锦确实是心有灵犀,游溯离开没过多久,白未晞就听到了营帐外传来的打杀声。混合着鲜血的声音声声入耳,白未晞紧张地想吐。

  亲卫叮嘱他: “先生,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主公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白未晞点点头,自然知道现在不是瞎走的时候。他坐在大帐里,等着即将到来的,也必然到来的胜利。

  也不知过了多久,透进大帐的光都明亮起来,显然是天亮了。外面的大雾已经散去,可白未晞眼前的雾却依旧浓厚。白未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了起来,即便清楚游溯一定不会失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就在这时,大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白未晞听到亲卫在说: “见过主公!”

  白未晞顿时惊醒。他立刻跑出大帐,果然看见游溯正站在阳光下,黑色的铁甲上沾染着血迹。

  游溯快步走了过来,白未晞见到游溯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顿时松了口气: “主公……”

  游溯忽然间抱住他。

  冰凉的铠甲触碰到白未晞的脸颊,游溯的力气很大,大到白未晞被他紧紧地抱住,使得铠甲上的金属片硌在白未晞的脸上,让白未晞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疼。

  白未晞甚至还能听到游溯的心跳声,他不明白游溯怎么这么激动,不由问道: “主公,你怎么了?”

  游溯低低的声音响在白未晞的耳畔: “没怎么,就是……”

  话没有说完,没有等白未晞问下去,游溯突然间便松开白未晞。他抚着白未晞的肩膀说: “先生,我们赢了。”

  白未晞的双眼在刹那间瞪的老大: “真的吗?”

  游溯的眼角眉梢都跳跃着阳光: “蜀王锦亲自带兵出城,现在已经是孤的阶下囚了。”

  白未晞: “!!!”

  卧槽,兄弟你这么猛的吗?

  很快,白未晞见到了传说中的蜀王锦。

  那是一个长很的漂亮的少年,白未晞甚至觉得可以用“精致” “惊艳”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他的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铠甲,整个人艳丽的像是名传中原的艳丽蜀锦。

  蜀王锦笔直地跪坐在大帐中,为了显示尊重,游溯没有把他当成普通的阶下囚对待,甚至连铠甲都没有卸,比起当年在游雍军营做苦力的山种兄,蜀王锦的待遇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声音,蜀王锦扬起下巴看了进入的游溯和白未晞一眼,半晌才说道: “原来你就是那位白先生?确实如同孤想的一样,松形鹤骨,风姿绰约。”

  白未晞隐隐觉得这个形容词怪怪的,但想到这些一点都不古板的老古董们最喜欢这些听上去充满基情的形容词,在心里权当蜀王锦是在夸他。

  但雍王殿下看起来却很不喜欢这几个形容词: “他们都说你曾去中原游学,去过齐鲁之乡也到过江左儒堂,怎么就这么点学识,夸人都夸不明白。”

  蜀王锦只想给他一个白眼: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孤不是很想和你说话。”

  做了不知道多少年对手的二人见面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对话间全是针锋相对,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游溯也直接对这个他没见过的对手冷嘲热讽: “你当孤愿意来见你?孤也想直接一剑宰了你,拿着你的头颅去劝降蜀国。”

  “但是,你的命还挺有用的。”游溯整理了一下衣摆,故意坐在蜀王锦的正对面, “陟南说,只要孤愿意留你一命,就拿一个重要的秘密来交换。虽然孤挺想杀了你的,但是现在,孤更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游溯挑眉: “不如说说,若是孤放了你,你是会找个地方终老,还是会卷土重来?”

  蜀王锦冷笑: “当然是找机会弄死你。”

  游溯忽然间就笑了: “巧了,孤就喜欢养猛兽,兽性越烈越好。来人,松绑!”

  蜀王锦瞪大了眼睛看着游溯,脸上满是没想到游溯会说出这种话的震惊。

  蜀王锦被侍卫带了出去,白未晞这下也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主公,你什么时候喜欢养猛兽了?”

  游溯面无表情: “不然呢?气急败坏骂他一顿再送他去见陟南?”

  白未晞: “……”

  合着是为了装逼。

  白未晞跟在游溯身后去见了陟南,他们故意落后几步,等到了重兵把守的主帐之后,想必蜀王锦和陟南应该把想说的话都说一遍了,游溯才掀开主帐的帐帘。

  “蜀王锦孤带来了,一根头发丝都没少,现在也该你说说,你拿来的秘密是什么了。”

  蜀将陟南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看上去年岁不大,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听到游溯的话,陟南说道: “这些话,我只能和雍王殿下一个人说。”

  此言一出,第一个不乐意的人竟然是蜀王锦: “你有什么秘密还想瞒着孤?你就给我在这说!”

  游溯: “……”

  白未晞: “……”

  陟南: “……”

  游溯也在主位上坐好,生怕陟南或者蜀王锦半路作妖,他还让白未晞坐在他的身后,好能随时保护白未晞。

  等确认白未晞在他的保护圈里不会受到伤害后,游溯才对陟南说道: “既然蜀王锦想听,陟南将军就直说了吧。反正你说出来的东西之后孤也会告诉别人,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陟南: “……”

  陟南只觉得他这辈子无语的次数都没有今天这一天加起来多。

  陟南道: “我是越人。”

  此言一出,屋子里剩下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惊讶,蜀王锦甚至十分平静地说: “孤知道,你们越人总觉得自己没有口音,就像燕国那些蛮子一样,实际上一开口就暴露了你们是哪里人。”

  陟南: “……”

  陟南只觉得他受到了侮辱。

  但事已至此已经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了,陟南只能继续说道: “我是和兄长一起长大的。我们没有父亲,没有母亲,阿兄就是我的父亲。”

  “在我的记忆里,阿兄的脸上有着越人文身,但他不让我文身,说华夏没有人文身,文身并不是一个好东西。后来阿兄的话也确实应验了,他们知道阿兄是越人,就随意地欺辱阿兄;他们不知我是越人,我就没有受到过这样歧视。”

  “阿兄怕我受到他的连累,因此在外人面前不肯认我,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其实是亲兄弟。”

  “我和阿兄一起在江东地界乞讨为生,间或有机会去出卖力气做一些短工。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十二岁,阿兄忽然对我说,有一位大人很欣赏他,愿意收他做仆人。阿兄说,那位大人物已经同意了,阿兄可以带上我一起。”

  “当时我问阿兄,我会不会成为他的负担。阿兄说不会,因为那位大人得知他能有稳定的生活还不忘记阿弟后,更加欣赏阿兄了。”

  “就这样,我和阿兄成为了那位大人的仆人。出乎预料是的,大人对我们非常好。我本以为在那位大人的家中是要做苦力的,却没想到那位大人竟然为我们请了先生,教我们读书习武。”

  “再后来,大人说,我和阿兄都出色的令他惊讶。他一生未曾娶妻,自然也无儿无女,便问我和阿兄愿不愿意做他的义子,为他养老送终。”

  “我们当然同意了。”

  白未晞忽然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那位大人是相邦窦采儿,你的阿兄是伪周的棣公渡河,可对?”

  陟南震惊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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