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驖孔阜

  【安平三年夏,扶风郡,陈仓】

  陈仓地处秦岭山地,关中平原,黄土高原之间的过渡区,从关中到汉中的四道之一“陈仓道”就在这里。

  关中到汉中一共有四条路:

  第一条,陈仓道,相对易于行军,秦晋交接之时,高祖率兵出汉中时走的就是这条路;

  第二条,褒斜道,秦惠文王时司马错远征巴蜀走的就是这条路;

  第三条,子午道,连接巴蜀和长安之间最短的路;

  第四条,傥骆道,是山中小路,根本不适合大军通行。

  若想从关中至汉中,傥骆道无法行走,子午道最适合大军通行,意味着蜀国必然派重兵把守,所以,游溯曾经在陈仓道和褒斜道之间纠结。

  现在游雍大军集结陈仓,便是游溯有自己的选择。不过他的选择不是其中的任何一条路,而是水路嘉陵江。

  安平二年,白未晞用豫州从燕国手中换了赵郡,魏郡,东郡,陈留四郡,目的就是为了魏郡,东郡之间夹杂的黄河河道——他要用这段河道来训练一支水军。

  当这支水军能用的时候,就是发兵巴蜀之时。

  游溯分兵四路,其中三路分别走陈仓道,褒斜道,子午道从陆路进攻汉中,游溯则亲率水军从嘉陵江直奔巴蜀腹地。

  这是一条十分冒险的路线,因为顺着嘉陵江直入巴蜀腹地,一旦三路陆军没能拖住汉中的驻军,让汉中驻军及时回援,游溯与他所率领的水军就会彻底陷入巴蜀大军的包围,插上翅膀都跑不了。

  而更要命的是,白未晞也被游溯拉上了船。

  在船上晕得恨不得吐得昏天暗地的白未晞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游溯要拉着他一起上船。

  这合理吗?

  白未晞虚弱地扶住船舷,不解地问: “主公,这支水军可是奇兵,你让臣随军?”

  游溯心疼地拍了拍白未晞的后背,却没松口让白未晞下船,只是说道: “很快就到葭萌关了,等打下葭萌关,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葭萌关地处蜀地,是金牛道上的要塞。

  先秦之时,巴蜀盆地上存在两个国家。

  西边的是蜀国,地处巴蜀盆地中的平原地带,盛产粮食,水网密布,制作出的蜀锦天下闻名。

  东边的则是巴国,巴地多山,嶙峋的山地带来了丰富的矿产资源和让巴国盛名一时的食盐, “盐巴”中的“巴”字就是来源于古巴国。

  先秦之时,诸夏所控地域的极西便是八百里秦川,那时的巴蜀盆地想要和诸夏沟通,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通过陆路走汉中到关中,另一条路则是从三峡顺着长江顺流而下直入洞庭湖平原。

  而先秦时期巴蜀到汉中再到关中的陆路全部都是极难行走的崇山峻岭的小路,洞庭湖平原这个后世十分富饶的地方也还处于地广人稀的状态,因此早年的巴蜀“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秦惠文王时期,惠文王眼馋巴蜀的富饶之地,便派遣使者游说蜀王,言称秦国境内有一头“神牛”,吃是的草,排出来的却是金子,秦惠文王愿意将这头神牛送给蜀王做礼物。

  蜀王信了,派出蜀国的大力士亲自开辟了一条从巴蜀到汉中的路,这条路就被称为“金牛道”,这便是“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当然,最终蜀王没能等到传闻中能够屎金的金牛,他等到的是假借助蜀伐巴之名,对着巴,蜀二国都毫不留情地开炮的秦锐士。从此,巴蜀并入中原诸夏版图。

  葭萌关正是建立在金牛道要塞的一处关塞,地处嘉陵江与白龙江的交汇处,是剑阁的屏障,实打实的要塞。

  因此游溯万万没想到,当他率领水军到达葭萌关的时候,迎来了会是葭萌关守将的……投降?

  投降?

  雍王殿下觉得这件事可能有不只是一点点的离谱。

  游溯和白未晞面面相觑,觉得眼前的事情有点子魔幻。

  白未晞不确定地问: “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葭萌关的守将傅珩之,他是蜀王锦的亲舅舅吧?”

  游溯摸着下巴回答: “是啊,傅珩之与蜀太后同父同母,也不像是有什么龃龉的样子,傅珩之怎么会投降?”

  就在这时,有一人在门外说道: “末将束薪,请求面见主公。”

  游溯看了白未晞一眼,见白未晞不置可否,便说道: “进来。”

  束薪一进屋中便单膝跪地,说道: “回主公,末将此次前来,是因为末将可能知道傅珩之为何会直接投降。”

  游溯来了兴趣,他让束薪坐到一旁,才说道: “说说。”

  束薪坐好之后,说道: “主公和先生想必都知道末将的来历。末将本是邯郸人,年轻时四处游历,并在淮上地带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为了妻子去蜀地窃玉,最终被蜀王通缉——主公和先生听到的都是这个版本吧?”

  游溯这下子来了兴趣: “竟然不是?和傅珩之有关?”

  束薪点点头: “实不相瞒,月予他……”

  束薪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他其实并不是末将的妻子,他并不爱末将,一切都是末将的单相思。”

  白未晞瞪大了眼睛。

  束薪努力收敛脸上的苦涩,才说道: “想必主公和先生已经猜出来了,蜀王何等人物,哪怕‘春蚕’历史悠久,记录了黄帝与嫘祖的故事,又怎么会让蜀王不顾脸皮地抢玉?实际上,从始至终,蜀王要杀的人都是月予,因为月予他,他……”

  束薪脸上努力装出的平静被越来越苦涩的话搅得稀烂,白未晞替他补全了后面的话: “因为当初司月予喜欢的人,是傅珩之?”

  好半晌,束薪终是不情不愿地点头: “对,就是这样。傅珩之和月予青梅竹马,两人早已互许终身。但是恰逢朝廷派出使者,说窦太后愿与蜀国修好,并派出了窦氏的女儿前往蜀国联姻。”

  当时的蜀王还是蜀王锦的父王,他娶了当地豪右蜀郡傅氏的长女为王后,还生下了聪敏好学,勇武过人的长子季锦。

  王后出身当地豪右,还生下了让自己满意的继承人,前任蜀王疯了才会废后,娶窦氏女为王后。

  但是把窦氏女许给世子季锦?

  当时的季锦可才十岁。

  不娶窦氏女?

  那不就是打朝廷的脸吗,人家可是把女儿都送来了。

  当时的蜀国内有氐人叛乱,实在是经不起朝廷在背后插刀子,所以这个窦氏女怎么样都要留下,还要给出一个让窦强女满意的答复。

  前任蜀王原本拿出了后宫中除了王后之外位分最高的“良人”位置许给窦氏女,谁料那窦氏女一听,直接回了一句“我窦氏的女儿绝不为妾”,意指要蜀王杀妻,将王后之位空悬以待窦氏女。

  前任蜀王不肯,蜀郡傅氏自然也不肯,于是,傅珩之就这样被推了出来——蜀王后唯一的弟弟,蜀郡傅氏唯一的继承人,世子锦的舅父,这样的身份总不算辱没窦氏女了吧?

  于是,一场由当时的蜀王后牵头的阴谋就这样开始了,窦氏女百口莫辩地不得不承认她爱上了傅珩之,傅珩之也不得不为了姐姐的王后之位稳固而娶了窦氏女这个烫手山芋。

  束薪道: “当初月予曾和末将说过,傅珩之并不愿意娶窦氏女,甚至提出了要和月予私奔。月予同意了,结果就在当晚,整个司氏一族就被以莫须有的名义抄家。”

  司氏一族远古贵重,但现在却也不过是一户琢玉的匠人,怎么能与坐拥整个巴蜀的蜀王相抗衡?

  全家下狱,司月予倒是没有死,他的命被留下来逼迫傅珩之娶妻。后来,傅珩之娶了窦氏女,在傅珩之的要求之下,司月予被留下一命,驱逐出了蜀国。

  为了不让远在临安的太后窦强女察觉出这份联姻并不稳固,蜀国上下隐瞒了这场屠杀真正的意图,只说是司氏一族不肯交出宝玉“春蚕”作为蜀国与朝廷联姻的贺礼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逃到淮上的司月予遇到了对他一见钟情的束薪,并在病重之时提到了这块家传的宝玉。束薪为了心爱之人能留有一丝安慰,孤身一人前往蜀王宫窃玉。

  却没想到,当他窃玉而归,心上人竟然只留下了尸体——蜀国那些人,最终还是背弃了他们对傅珩之的保证。

  束薪道: “末将以为,傅珩之必然没有忘记月予,当他得知月予的死讯那日,他对蜀国只怕已毫无忠诚度可言了,这才有了今日的开门投降。”

  说着,束薪又跪到游溯面前,说道: “末将愿前往受降,还请主公应允!”

  游溯眯着眼打量束薪,最终走到束薪面前,拍了拍束薪的肩膀,说道: “孤得将军,三生有幸!孤这便赐予将军旌节,让将军前往受降!”

  一场受降仪式搞的很是隆重,隆重到葭萌关的守军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打仗,他们就已经投降了。

  葭萌关守军们摸了摸头,发现隔着头盔,他们摸不着头脑。

  游雍水军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了整个葭萌关,甚至因为有傅珩之这个带路党的存在,锦官城根本没收到任何消息,还以为雍军被他们阻拦在汉中之外。

  宴席散去,傅珩之找到了束薪: “本将军认得你,当年就是你从王宫中窃走了春蚕,让本将军思念都无物。”

  束薪冷冰冰地说道: “现在本将军才是将军,而你?败军之将而已。”

  这话傅珩之就不乐意了: “你可别忘了,现在雍王溯还要靠本将军帮他瞒着蜀王,你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去找雍王,让他把春蚕还给本将军?”

  回答他是的束薪的拳头。

  傅珩之: “……”

  事后,傅珩之揉着脸向游溯哭诉: “主公,你看看,你看看,末将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啊!”

  束薪白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说: “末将有罪,请主公责罚。”

  傅珩之指着束薪不依不饶: “主公,你看到了,你可是看到了,他自己都承认了。”

  游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只觉得头疼。

  白未晞在一旁凉凉道: “傅将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夫人要来葭萌关和你团聚了。”

  “谁?窦河东?”看着白未晞残忍地点头,傅珩之表示他真的接受不了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这悍妇怎么来了?谁让她来的?主公,可不能让她来啊!末将可就是为了不见她才投降的啊!”

  很好,雍军北至,夫人南来,这可咋整?

  当然是降雍军。

  白未晞默默提醒: “要不,傅将军给夫人去信?”

  傅珩之当场摇头: “末将的话有用吗?当然是没用的。”

  说着,傅珩之抓了抓头发: “这可咋整?”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禀报: “启禀主公,有一女子求见,称她是主公的姨母。”

  游溯: “……”

  白未晞: “……”

  傅珩之: “……”

  敢称是雍王溯姨母的,除了傅珩之的妻子窦氏女之外,还有何人?

  这说明两件事。

  第一,窦河东已经到葭萌关了。

  第二,她已经知道葭萌关属于游雍的事了,瞒不住了。

  游溯和白未晞面面相觑,不知道窦河东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明明他们的保密消息做的很好的。

  思忖片刻,游溯挥挥手,召见了窦河东。

  窦河东是窦强女的亲妹妹,太傅窦融的女儿。和窦强女一样,窦河东是庶出,生母是谁已然不可考,因为传言中窦河东是太傅窦融在河东郡游历时和青楼女子一夜风流的产物。为了太傅窦融那摇摇欲坠的面子,大家默不作声,权当不知道窦河东的生母究竟是谁。

  但不可否认,太傅窦融爱孩子这话不假。窦河东很强势,她一进来便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甚至没有给游溯行礼问安。

  而当她坐好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看到姨母,竟然不知道行礼问安吗?”

  白未晞: “……”

  怪不得傅珩之一见窦河东,就像品种猫见了大杰瑞。

  平心而论,窦河东是一个长很的漂亮的人。算算年纪,她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袭深红色的曲裾更是让她看起来如同牡丹一样艳丽。

  不知道远在临安的窦太后,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

  或许是从窦河东的身上看到了想象中的母亲的影子,游溯竟然乖乖地向窦河东行了一个晚辈礼: “见过夫人。”

  他没有称呼“姨母”,窦河东看上去并不是很满意。但大概是想到自己姐姐干的糟心事,窦河东终究是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说道: “予来次本是奉蜀王的委托监军,不过看来,予来晚了。”

  傅珩之讪笑: “不晚,不晚。”

  窦河东瞥了傅珩之一眼,只一眼,就吓得傅珩之一个哆嗦,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去。

  游溯: “???”

  白未晞: “???”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傅珩之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连忙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对窦河东说道: “多好的机会,你现在走三峡通道,顺着长江顺流而下,正好是汛水期,三日左右就能到临安了。”

  窦河东挺给他面子,没有揭穿傅珩之的伤疤,而是顺着傅珩之的话说: “予来巴蜀是背负天子命令,为修好天子与王叔的关系。结果弄巧成拙,反而加重了天子与王叔的嫌隙。蜀王锦本是天子堂兄,如今却对天子多有怨言,说到底都是予之过,予还有什么脸面面见天子?”

  傅珩之顿时讷讷: “这不是你的错。”

  傅珩之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初窦河东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来蜀国确实是为了朝廷稳住蜀国,让蜀国别在朝廷收拾越人的时候背后插刀。

  不想为妾也是字面意思,她确实是不想为妾,也不想参与进蜀王的继承问题,因为她不傻,知道蜀王就是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将蜀王的王位传给窦氏女生的孩子。一旦她嫁给蜀王,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她想要的两方安宁。

  所以,她最原始的想法,本意是嫁给蜀王一个没有成亲的弟弟或者重臣,做一个安静的和平象征,让蜀王想背后插刀的时候悠着点。

  却没想到蜀王觉得她胃口太大,于是为了“满足”朝廷的胃口,竟然干出了逼杀傅珩之爱人司月予的事来。

  前任蜀王以为这样能满足窦河东,满足朝廷的胃口,却没想到得知一切的窦河东只想把他脑子开了瓢,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稻草。

  这下子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窦河东原本是为了修好而来,前任蜀王却把一切都搞砸了,愣是把这件事变成了不死不休。

  得知真相的窦河东痛骂前任蜀王三个时辰,恰巧被前来寻她的傅珩之听到,两人加在一起又骂了前任蜀王三个时辰。

  不过事到如今事情已经无力更改,窦河东只是庆幸,她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傅珩之这么个重臣苗子彻底和蜀王一脉离心离德,算是狠狠扎了蜀王一刀,为当初倒霉的自己报了仇。

  但受益者变成了雍王溯,这点窦河东接受不了,所以窦河东来找游溯: “殿下进攻蜀国,可曾得到了朝廷的应允?”

  这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游溯毫不心虚: “孤听闻蜀王锦竟在背后勾结叛逆羌人,意图在西海郡内煽动叛乱。如此不臣,孤自然助天子一臂之力,为天子讨之。”

  虽然天子没同意甚至可能在游雍大军开拔前都不知道这件事,但这并不妨碍游溯扯天子大旗: “战机稍纵即逝,想必天子不会怪罪。”

  窦河东想翻白眼: “那若是天子此时自己率军平叛,殿下会班师吗?”

  那当然不可能: “天子之师未必熟悉巴蜀气候,不如由孤代劳。”

  窦河东目光尖锐地看向游溯,似乎是很想扯下这张脸皮看看究竟有多厚。但话说到这个份上,窦河东也明白此时游溯是不可能退兵的了——毕竟蜀王也没说不打这场仗。

  自打年前陟南远攻关中失利,费尽心力也没能进入关中一步之后,蜀王是厉兵秣马,整个冬天都把蜀国士卒叫出来训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攻关中。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再攻关中,游雍的军队先打进来了。当时蜀王锦闻讯立刻披甲调兵,一副要和雍王溯决一死战的样子。

  窦河东也不是来劝降的,更不是来投降的——她也没立场代表任何一个国家。而她来的目的确实有点出乎预料,窦河东说: “予此次前来本是应蜀王之邀前来监军,但行至葭萌关便发现了不对,听士兵口音,一猜便知是殿下带着大军打到葭萌关了。”

  “原本予是想打道回府的,但想到殿下,终究还是想见殿下一面,只愿与殿下说一句话——”

  窦河东抬起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当年阿姐没有想抛弃殿下。”

  “砰——”

  茶杯在游溯手中变成了粉末。

  游溯脸上的震怒谁都看得见,但窦河东大概是继承了窦氏不怕死的基因,此时依然说道: “殿下怪阿姐抛弃殿下,予理解,但是予还是想说,阿姐有自己的苦衷。”

  游溯的脸色依然难看,但他没有出口赶人,很明显是想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因此窦河东便继续说道: “不知道殿下是否清楚,当年阿姐和雍王麟的婚约,是家祖父与雍王麟的祖父定下的婚约。鸳盟定下之日,马奴之乱还未爆发,因此谁都没有想到,天下会乱成这个样子。”

  “予和阿姐小的时候,都城还在彭城。长大一点,国都从淮北的彭城迁到了淮南的寿春。再大一点,都城就到了江东的临安。阿姐出嫁的时候,是在临安出嫁的。”

  “后来阿姐嫁到了凉州,没过多久,雍王潜不满朝廷的政令,公然不遵景帝的诏令——殿下应该明白,阿姐作为当时雍国的世子妃,阿爹受到了景帝怎样的斥责。家族最艰难的时候,全族被景帝下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阿姐是雍国的世子妃。”

  “殿下,你能想象得到吗?阿姐刚刚生产,却听到全家因为自己丈夫的原因被下狱,你让阿姐怎么选择?”

  很显然,当时的窦强女选择了自己的姓氏。她将刚刚出生的儿子留在雍国,自己留给雍王麟一封和离书,拖着一副刚刚生产完还没有恢复的身体回到了临安,向景帝证明窦氏全族没有任何不臣的想法。

  这一刚烈的举动举国震惊,景帝放了窦氏全族,也开始欣赏这个刚烈的姑娘。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大晋的太子看上了这个嫁过人,生过孩子又和离的女子时,景帝同意了这门亲事,让窦强女变成了自己的儿媳。

  窦河东说: “当年阿姐嫁给先帝,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早有私情。予和阿姐一同长大,知晓在阿姐嫁人之前,她都没有和先帝见过面,更遑论私情。甚至一开始,阿姐答应嫁给先帝,都是为了窦氏一族,和私情全无干系。”

  “但是这样的流言,雍王麟信了,想必也影响到了殿下?”窦河东看着游溯,用一种堪称严肃的口吻说道, “殿下可以怨阿姐,但是殿下不能觉得阿姐是因为和先帝有私才抛弃殿下,阿姐不能承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游溯久久都没有说话,白未晞担忧地看了游溯一眼。

  许久,游溯问: “夫人说完了?”

  窦河东看不透游溯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点点头,说道: “予想予殿下说的就这些了。”

  游溯道: “夫人想去哪里?锦官城还是临安?孤派人送你。”

  竟是明显至极的逐客令,窦河东眉头微蹙: “殿下,予……”

  “夫人不用说了!”游溯打断她的话, “锦官城不安全,予送你去临安。”

  窦河东刚要说话,却听游溯又说道: “也替孤向太后娘娘带一句话。”

  窦河东瞬间打起了精神,便听到游溯冷冰冰的声音: “她还不配在孤的面前打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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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上级公司压指标,被借去干活了,由于活干不过来,副总指示,咱们加班加点的干,周末也加班。结果今天一早,主管这件事的领导来找我,说别这么实诚,干了啥都往群里报。咱干一千,就说干了五百,剩下的五百是周末干的,这样周末就不用加班了。

  我当时:……6

  忽然就想起来昨天的我,因为指标干不完加班干,快七点了还没吃饭,不敢出去,怕有领导来问我情况;不敢叫外卖,生怕领导啥时候想出去吃饭了叫我一起。最后饿的低血糖了忍不住去找领导,结果都走了……好家伙,就我一个傻子。

  以后知道怎么干活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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