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何有

  关于是否应该开战,何时开战,攻伐各处的问题,游溯召集雍国几位将军开了一场长达好几天的辩论会,据说会议上大家讨论的很是热情,不但以母亲为中心,祖宗十八代为半径,亲切地问候各位将军的父母亲友,还经常通过抛物线邮寄的方式送对方不知道厚不厚但肯定是很重的礼物。

  这些会议白未晞并没有参与,因为他不懂兵事,并不想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他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的事情上。

  白未晞在忙另一件事——他在西阁召集了此次科举商科高中的一百人,在西阁和这些商科出身的学子在关于如何推动雍国经济的议题上,展开了一场长达十余日的讨论。

  白未晞跪坐在上首,听着这些学子们高谈阔论,妄图从中找到一些能用的想法。

  能通过商科考试的人,基本上都是商户出身的子弟。在“士农工商”的制度下,商人是最末流的阶级,他们亦如工农一样努力生存,却因“不事生产”而被统治者斥之为“蠹虫”,因此也不会有其他阶级出身的学子“自降身份”来参加商科的考试。

  这些商户出身的学子们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进入到国家的权力中枢,虽然这个权利中枢是这样一个充满了不靠谱气息的草台班子,但是他们依旧非常激动,想要对雍国的统治者们展现自己的才华——

  毕竟,他们可没少听说,外界的一些人是如何评价商人竟然也可以参加科举这件事的。外界议论纷纷,显而易见,力挺商人科举的白先生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就算不为了白先生,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举子身份不被剥夺,为了能真正在雍国官场上有一分作为,他们也要展现自己的能力,争取留在雍国官场。

  因此,他们虽然不是很明白什么是“经济”,但还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各抒己见,对白先生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但白未晞听了他们的想法之后,只是昏昏欲睡,甚至有些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历朝历代都要那样严厉地遏制商业的发展。

  这帮商人真是太秀了,明明只是在商业发展的初期时代,没有任何科学的理论指导,但是这些商人们已经从自身从商的经验中明白了什么叫作“一文钱的东西卖八文还要说赔钱”,在与民争利上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让人叹为观止。

  白未晞忍不住想,真要给他们普及一下银行,银票的概念,他们就能提出来如何通过寅吃卯粮,让黔首借贷消费来提升国家经济。

  白未晞扶额。

  最开始,他想搞出“商会”这样的东西来控制全国的商户,就是为了避免大批量的官营现象导致民生凋敝的问题。盐铁官营,茶叶官营,马匹官营……只要朝廷想,什么东西都可以官营。

  但官营是为什么而出现的?

  是国家财政出现赤字,统治者没有办法,只能通过将百姓的生活必需品官营的方式来填补国库,本质上就是与民争利。与民争利的行为太过分了,自然就会引起百姓的反抗。

  大晋武帝时期,武帝征伐西域,导致了国家财政的赤字。为了搞钱,他将盐铁都进行官营,结果怎么样?贪官污吏一层层剥削下去,盐价居高不下,黔首根本吃不起盐,民间怨声载道。庞大的食盐市场使得商人们看到了巨额的利益,导致无数人无惧朝廷的铁血法令,开始大规模地贩卖私盐。

  武帝为了减轻成本,下令铸造成本更加低廉的五铢钱,结果导致了私铸货币的利润空前巨大,使得民间半数以上的人家都在私铸货币,朝廷屡禁不止。

  在武帝征伐西域的二十年间,大晋的犯罪率空前高涨,在整个大晋的历史上都空前且绝后。为了应对越来越高涨的犯罪率,武帝提拔了一大批的酷吏,使得民间怨声载道,人言啧啧,监狱的住户比外面都多。

  民间沸反盈天,武帝却没有丝毫自省,反而很愿意看见囚徒满街的状态,因为这些囚徒是要被送往战场做民夫的。这样的行为,秦始皇看了都直呼内行。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后来的崇帝实现了崇宣中兴,强行为摇摇欲坠的晋家天下续了一波,武帝大概就要成为大晋的亡国之君了。

  史实证明,国家的财政出现赤字,想靠掠之于民来填补是行不通的。但是眼前这些人,他们的思想就离不开“掠之于民”四个字。

  白未晞深深叹了口气。

  眼见话题已经一路飞奔到要来个“五均六筦”,山川林泽开始收税了,白未晞连忙摆摆手制止了这些人越来越热闹的讨论,说道: “诸君不妨听在下一言。”

  白未晞的话刚一出口,整个西阁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道: “请令公赐教。”

  白未晞正色道: “诸位畅所欲言,白某所欲也。但白某认为,诸君的想法,都偏了。”

  满室一静,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白未晞继续说下去。

  白未晞幽幽地叹了口气,才说道: “诸位之法,与白某所思甚远矣。”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刹那间难看到了极点,生怕白未晞会在一怒之下解散这个本来就是新兴部门的“商部”,一名学子立刻道: “不知令公所思为何?”

  白未晞道: “白某所思,非与民争利,而是为民取利。”

  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为民取利?

  那商户如何赚钱?

  商人行商,赚的就是低买高卖的差价,卖家与买家之间从来都是一场零和游戏。利润就这么多,为民取利,难道让商人的利益受损?

  众人都是商户子弟,一听雍国未来的国策可能会损害商户的利益,一时间都有些坐不住了,在座位上交头接耳起来,西阁一时间乱糟糟的如同菜市场。

  白未晞也未曾阻止这样的讨论,他用清亮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神情,将每个人的表情都记在心里。

  然而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却有一人始终不动如山。在别人都在四下交谈的时候,他却只是低着头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白未晞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他素来欣赏无论何时都稳如泰山的人才。

  白未晞在脑中回想,这人的资料便在白未晞的脑中浮现。

  此人名唤“顾独睘”,资料显示此人是琅琊人,并非大族出身,幼时甚至还做过乞丐,在大街上讨饭吃。

  后来顾独睘被一个行商之人看到,行商之人觉得此子不凡,便将顾独睘带在身边充作书童。但顾独睘的聪慧与头脑惊艳了商人,商人越发倚重顾独睘,最后甚至在临死前将家产拱手相让,以为自己的独子在乱世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顾独睘也确实没有辜负商人对他的期望。在顾独睘的手上,商人的家产翻了十倍不止,已然成了琅琊富户,甚至在整个山东地区都名列前茅。

  而在此名利双收的情况下,顾独睘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他将商人的独子照顾的非常好,人前必称其为“少爷”,自己费尽心力为“少爷”求得名师,供“少爷”读书。

  而顾独睘的“少爷”名唤“杜棠梨”,正是此次科举中“文科”的第四十八名。白未晞见过杜棠梨一次,当时只觉杜棠梨心思单纯,但有自知之明,言称不愿为官吏牧守一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专心读书修史。

  能将自己的“少爷”照顾的不像是乱世中人,白未晞对顾独睘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沉稳可靠,有恩必报,只凭这两点,顾独睘就是一个可用之人。

  就在白未晞将顾独睘的评分又抬高了几分的时候,顾独睘忽然间抬起头,对着白未晞一拜,问道: “下官敢问令公,令公口中的‘为民取利’是何意思?”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白未晞也不再犹豫,而是直接道: “‘为民取利’,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关键是能否做到七个字。”

  白未晞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 “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七个字一开口,众人就知道,白未晞为何说此事不易了。

  “损有余而补不足”出自老子的《道德经》。

  春秋末年,周景王初立嫡长子猛为太子,但却又认为太子猛空有这个名字,实际为人却柔弱有余刚强不足,因此想废长立幼,废嫡立庶,让王子朝为天子,但遭到了拥立宗法制的大臣的反对。

  但一切的反对都没能让周景王改变自己的想法,他最终还是写下了立王子朝为太子的诏书。可惜诏书未经颁发,周景王先走一步,这让太子猛依旧是正统,王子朝身份尴尬。

  东周开始分裂。太子猛继位为周悼王,但又死的早,他的同母弟王子匄成为周敬王,和王子朝共分天下,被人成为“东王” “西王”,又在诸侯的帮助下,周敬王入主成周,平定了王子朝之乱。

  在王子朝之乱之中,天下分崩离析,作为东周守藏吏的老子趁乱出走,骑牛过函谷,却又在函谷关被秦军守将拦下,最终留下一本《道德经》,任世人万般解读。

  而“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原话则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白未晞想行“天之道”,但实际上,这个世界都是“人之道”。富者并不希望穷苦之人和他一样富有,他们只希望穷苦之人更加贫穷,然后甘心做牛做马,为富人驱驰。

  但白未晞却要逆人之道而行,妄图损有余而补不足。

  但是,有余愿意被损吗?

  顾独睘道: “还请先生解惑。”

  白未晞道: “简单,便是……”

  西阁的论证持续了十余天,总之最后呈现到游溯案几上的,就是白未晞“损有余而补不足”的方案。

  白未晞提交上来的方案和《强国九论》中《工商论》的大致基调差不到哪里去,核心思想便是除开必要行业,其余的行业官府只管宏观微调,并不插手太多。

  白未晞的原话是: “市场会自动调节,人力过多的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因此白未晞一力主张废弃“盐茶官营”等政策,主张除开铜铁,石涅等和军事有关的行业之外,其他的行业全部交给商人自行发展,官府唯一要做的就是避免垄断行业的出现,使得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居高不下,从而引起民变。

  这样做当然会让官府少赚好多好多的钱,即便加大商税也覆盖不了损失。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白未晞所谓的“损有余而补不足”,即通过官府直管的形式,建造一批属于官府,但实际上运行模式都是行商模式的“商户”,这些属于国家的“商户”在外行商,转来的钱来补贴取消官营而减少的收益。

  对于这样明显有损于自身利益的行为,白未晞是这样和游溯解释的: “主公应当知道,现在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拿盐来举例,自黄河决口后,运城盐池遭遇损害,三年不得产盐,现今雍国境内的盐都太过于依赖进口。而雍国附近的盐产地中,齐国海盐太远,并州花马池的盐运来不易,巴蜀井盐更是趁机漫天要价。”

  “现今多少黔首吃不起盐,只能通过吃土来摄取盐分。若是此种景象不改,无须外敌来攻,雍国内部就要先行崩溃了。”

  “所以,事到如今,只通过强硬的手段将盐官营来强行调控市价是没有用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通过打入商人内部来解决。”

  “强硬的手段并不能促进经济的发展,我们需要等待市场的自我调控。”

  这些话实在是太专业,专业到雍国上下就没一个人能听懂白未晞在说什么,这让他们连反驳都没话说。

  而高坐明堂的王又是个被白先生灌了迷魂汤的昏君,白先生说什么他都说好,于是这个政策就在游溯的一声“可”中被颁布了下去。

  朝堂众人: “……”

  既然如此,开什么会呢?

  散了会后,游溯单独留下了白未晞。在后殿,游溯和白未晞谈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雍国大将讨论战事的结果。

  游溯说: “关于对外进攻这件事,大将们还是很同意的。录公也说,今年夏季,去年冬天种植的冬小麦都收获了,土地肥力没有任何问题,夏天可以继续耕种,等到冬日收获。秋天今春耕种的粟米也能收获,届时粮仓必然堆满,撑起一场战争绝无问题。”

  “对于攻占山西的事,将军们倒是颇有微词。”游溯有些蹙眉, “依孤看,众位将军很想趁机东出,征伐中原。”

  但是依照游溯的计划,哪怕没有被白未晞影响,先对山西有了想法,游溯一开始的目的也是想征伐巴蜀的。中原,从来都不是游溯现在想考虑的目标。

  因为中原腹地那一块区域虽与雍国的地盘接壤,但是比起雍国境内的一片和平,现在的中原腹地却是征战连年。

  那里本是楚王的地盘,现在又被窦太主季峨山看上,两军与淮水两岸对峙,两淮地区河网密布,每下一城都很困难,因此双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离开两淮这个“绞肉机”,放到了中原腹地上。

  以至于现在,中原腹地的城池,可能今日还是楚国的城池,明日又成了朝廷的。但等黔首们适应了自己朝廷子民的身份,楚军就又打了回来。

  这样的乱局下,游雍仓促入场,很可能被朝廷和楚军一起集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未晞淡淡道: “是因为不论攻占山西还是巴蜀,都没办法用凉州铁骑吧。”

  游溯顿时苦笑: “确实。”

  凉州铁骑是骑兵,能发挥骑兵优势的地方在一马平川的平原,而不是被山川地利包裹的四塞之地。

  在攻打司州的过程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将凉州铁骑当步卒使用的平林将军桑丘,现在桑丘已经被高升为卫将军,奉雍王的命令去训练一支步卒。

  这支步卒训练不过三月有余,但诸位将军还是从各种渠道得到了桑丘给游溯的训练报告——

  上面写到,这一支建成仅三月的步卒,在桑丘的眼中已是可堪大用。

  雍王得到了这样的奏报,又想攻伐被山川包围分割的山西,显而易见,攻山西的主力会是桑丘训练的这一支新军。

  若当真如此,他们这些只会指挥骑兵作战的老将,能在攻山西或者巴蜀的战斗中捞到多少军功?难不成,一次次地看着少年英才踩到自己的头上来?

  因此众人都希望进攻中原腹地,因为中原腹地一马平川,骑兵在中原腹地将一往无前,这样能捞到多少战功!真当他们这帮老家伙看着年轻人荣升重号,自己却还是个杂号而心里没有任何想法?

  但老将军们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却实在是不符合雍国现在的利益,这一点就连白未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游溯和白未晞还在纠结如何说服这些想立战功想疯了的大将军们的时候,一个消息从遥远的西方传来,直接解决了雍国建国以来的第一个巨大分歧。

  因为不用讨论打山西还是打中原了,西羌反了。

  年初开春时游溯的预感没有错,西羌在开春之时竟然不劫掠凉州边境子民,果然是在背地里给游溯憋了个大的——

  西羌六十三部,联手攻凉州。

  西羌是凉州西南部的游牧民族,但西羌实际上只是一个中原人对这个游牧民族的统称,人家内地里分了好多好多个部族。截至如今,西羌共有六十三个部族。

  一般情况下,西羌六十三部之间的关系是一点都不友好的关系,毕竟西羌的地盘就那么大,西羌六十三部年前都要为了草场,牛马而内部打架。

  凉州边境频繁有西羌犯边,可能是同一个地方被好几个西羌部族打秋风。

  但是这一次,西羌六十三部连起手来,对雍国宣战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

  平时西羌各自为政,一些西羌的大部落都会对雍国产生威胁,更何况现在是六十三部连起手来?

  根据前线奏报,西羌总共出动了十万骑兵,已经奔着凉州边境而来了。韦杭之率军反抗,再加上凉州臣民世代和西羌打仗有生死血仇,没搞出来带路党这件事,使得凉州的反抗十分激烈,凉州边境已然成了绞肉机。

  但纵然如此,在兵力的差距下,韦杭之还是显出了颓势,连失三座城池。

  凉州军报传到长安的时候,游溯立刻将奏报传给众人观阅。好在军报上显示韦杭之不愧是沙场宿将,在连失三城之后已经稳住了边境防线,西羌没能下第四城。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韦杭之现在仅能做到防守,已无力收复失地,现在申请派兵救援。

  游洄皱着眉问: “西羌怎么会联合到一起去?主公,关于这点有消息吗?”

  游溯沉着脸对崇云考说: “录公解释一下吧。”

  崇云考如今已经对这声“录公”很平常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听到游溯叫他“录公”就觉得心梗。

  崇云考道: “根据奏报,是蜀王在背后鼓动羌人。”

  蜀王?

  这个名字倒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

  当初司州内乱,远在凉州的雍王和巴蜀的蜀王都调兵遣将,想在司州叛乱中分一杯羹。最终凉州铁骑快了慢吞吞的蜀军一部,使得蜀军刚刚占领汉中,凉州铁骑已经遍布司州了。

  后来,雍王麟战死樊城,游溯千里救父,司州兵力空缺,蜀王趁机再攻关中,但是被桑丘带兵打回去了。

  等到蜀王重整旗鼓的时候,游溯已经带兵回援,蜀国的军队无力再北上了。

  游雍因此成了蜀王北伐路上的绊脚石——

  蜀地想要征伐天下,一共就两条路能走,一是通过祁山道占领陇右,再从陇右东出攻关中;二是一步到位,直接从汉中攻关中,再图东出。

  而现在,陇右是雍国的,关中也是雍国的,雍国就这样成了蜀国征战天下的第一块绊脚石,还是你死我活的这种。

  因此,蜀王从不吝啬于给雍国使绊子。比如年前的黄河决口,雍国境内的运城盐池遭到了污染,根据推算,三年之内无法产盐。当消息传出之后,蜀国第一个提高了盐价。

  这一笔笔的仇恨累积,不止蜀王想弄死游溯,现在游溯也很想弄死蜀王了。

  崇云考道: “根据消息,蜀王刚刚平定了内部的氐人叛乱,却没有解散军队休养生息,而是继续操练兵马枕戈待旦,并于同时派出使者,说服羌人叛乱。”

  这又是一个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消息,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雍国将在不久的未来被蜀国攻伐。

  现在已是夏末秋初,秋收很快就要到来,蜀王也不敢在此时此刻让将士们放弃秋收去打仗。但过了秋收,又是寒冬腊月,蜀国气候温暖,将士撑不起冬日作战。冬日过去又要春耕,所以,蜀王最大的可能是在明年夏初,春耕刚刚结束的时候就兴兵北上。

  而现在的煽动羌人作乱,就是蜀王提前搞出来消耗雍国国力的手段。

  雍国,蜀国之间接壤的土地都是崇山峻岭,打起仗来肯定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样长时间战争,能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士兵本身的战斗力,而是一国的国力。

  所以,蜀王要通过羌人叛乱来消耗雍国的国力,使得明年与蜀国对战的,是一个实力大损的雍国。

  这招已经让很多人骂娘了,游洄更是直接骂出来: “蜀王锦这狗娘养的!有种真刀真枪的干啊!背后耍什么手段?还是勾结羌人!不怕半夜醒来,老祖宗骂他吗?”

  华夷之辨是一直存在于华夏心底深处的分割线。你和我用一样的文化,我们就是自己人。什么?我们文化不一样?你个外族。

  而很明显,西羌这个披发左衽的部族,在这些文明的华夏人眼中都是外族。勾结外族,当真是丢人。

  游洄当场便道: “主公,臣愿前往凉州,为主公荡平西羌。”

  有了游洄的开头,群臣们也都纷纷请战。

  但游溯思索片刻后,竟然否决了所有的想法。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明兴殿内群情激昂的众人,开口道: “此次西征,孤要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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