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戎俴收

  渡河的行为实在是猖狂,他给白未晞送了一颗白子的事已经成为了司州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白未晞都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分外有深意。

  这一刻,白未晞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要谢谢渡河,要是没有渡河先生的神来之笔,只怕司州豪右还不能这么痛快——

  瞧瞧,司州豪右已经在说服游雍增兵了,杜望甚至对游溯说: “若是主公愿意增兵,下官愿破家支持。”

  别说地处关中的京兆,扶风,冯翊三郡,就是处于山西的河东和处于河洛的河内,河南,弘农三郡,现在都纷纷来问,游雍的军队什么时候到四郡驻扎。

  没办法,实在是鬼面军太tm可怕了,一动手就是满门被屠寸草不生,相比之下只是收点保护费还知道要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的游雍政/府,那就是小天使啊。

  没了豪右的暗中捅刀子,在白未晞和崇云考两人殚精竭虑地控制下,赈灾的事情一步一步地被安排下去,灾民几乎都被控制在了冯翊,没有南下京兆。

  在充足的粮食的供应下,灾民们重建了家乡,已经回乡准备冬耕了。

  而这个时候白未晞才知道,原来之前农户不愿意冬耕宿麦,是因为之前不晓得哪位诸侯王殿下脑袋一拍,想出了个好主意。

  “所以,他们强行占据了黔首冬耕的成果,还大言不惭地说若是没有他们,黔首早就被盗匪们杀掉了?”

  白未晞不可置信: “冬耕出来的宿麦,一粒都没给黔首留下?”

  桑丘心有戚戚地点头: “对,就是这样,以至于黔首们都以为冬耕是无偿给朝廷耕种,因此并不愿意。”

  白未晞无语凝噎。

  “不过现在好了。”桑丘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现在黔首们都说,哪怕冬耕的宿麦全部上交,他们也愿意为朝廷耕种。”

  “这都多亏了白先生。若非此次赈灾出了成果,黔首们信服雍国,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桑丘对白未晞深深一揖: “桑丘代司,凉二州的百姓,多谢白先生。”

  白未晞连忙扶起桑丘: “左丞大人谬赞了,此次行为乃是雍国上下所有人之功,更是仰赖主公仁政明治,白某岂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

  “贪天之功,以为己力”背后有个大名鼎鼎的典故——每个华夏学生都耳熟能详的《介之推不言禄》。

  毕竟屈原给了端午一天假,代价却是“论《离骚》之难背兮,学子直呼第一”,而和清明合并出了一天假的寒食节却不用背《介之推不言禄》,性价比高了何止几倍。

  说回《介之推不言禄》。

  晋文公重耳回到晋国登上君侯之位后,独独忘记了给曾经给他割肉以食的介之推赏赐。而对于这样的行为,介之推认为重耳能重新登上君侯之位是“天实置之”,和人是没有关系的,因此重耳本就不应该给他奖励。

  如果因为扶持君侯登位就向君侯寻求赏赐,那便是“贪天之功”,国君赏赐这样的人,是“上赏其奸”,黔首崇拜这样的人是“下义其罪”,这样的行为是“上下相蒙”,这样的人“难与处矣”。

  白未晞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他不想居功,不想成为日后被杀的驴,所以桑丘想吹,还是吹游溯吧。

  桑丘感受到了白未晞的想法,默默地闭上了嘴。

  这时,陈纠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白未晞曾举荐他当官,但是由于白未晞没有接受游溯印绶的缘故,陈纠也拒绝了游雍的印绶,以至于现在还是一介布衣。

  布衣无法戴冠,陈纠也还是过去的打扮,粗布麻衣,发带束发,一副和白未晞如出一辙的简朴。

  白未晞邀请陈纠坐下,陈纠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交给白未晞:”先生,这是学生这些日子以来观察官吏的记录,想法都写在上面了。 “

  白未晞收了书册,却没有第一时间观看,而是问陈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在外面不肯接受当地官府的供给,日子过的很是清苦。倒也不必如此,你为官府工作,拿些报酬是应该的。 “

  陈纠却说:”学生已经拿到应有的报酬了。学生不是雍国的官吏,自然不能接受雍国官府的供给。 “

  桑丘看的啧啧称奇。

  他倒是听说了,白先生带来的这个“学生”在雍国官府的作为。他是被白未晞派下去记录官吏行为的,白未晞要求他将自己看到的官吏的行为全都记下来,用来判断现任的官吏能否继续使用。

  消息传出,四方的官吏哪个不敬陈纠三分?他们给陈纠安排了最好的住处,有的甚至还送了孝敬银子,结果陈纠不但什么都没接受,甚至连官府为他准备的住处都没去,而是自费住在各地的小客栈里。

  而哪个地方的哪个官员对他这位“使者”都做了哪些孝敬,都被陈纠一五一十地记在了本子上,让无数官吏暗戳戳骂这人就是块硬石头。

  但陈纠来不只是给白未晞送这份《司州官吏观察报告》的,他来找白未晞,是因为另一件事: “先生,学生回程的时候看到了很多流民都在赶往长安,学生询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他们说,他们是来感谢先生的。”

  白未晞一愣: “感谢我?”

  陈纠点头: “对,为了感谢先生在这次赈灾中为黔首们尽心尽力。”

  白未晞不由皱起了眉: “对外不是说都是主公的功劳吗?”

  现在的通信并不发达,隔着郡县,谁知道长安城当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很多偏远的地区甚至连司州换了主人都不知道。

  白未晞和崇云考在对外宣扬时都很注意维持游溯作为“雍王”的名头,愿意将所有的功劳都记在游溯的身上,哪怕这货实际上只不过是垂拱而治,一天到晚啥事都不操心。

  但能垂拱而治,放心地将权力全部下放,也确实称得上是“圣王”了。

  而对于这件事,桑丘给出了答案: “是主公让的。主公说了,赈灾一事都是白先生和国相处理的,让司州豪右出粮的主意更是白先生出的,所以在此事上白先生当居首功,国相次之。”

  白未晞: “……”

  白未晞语塞: “这件事国相知道吗?”

  知道还由着游溯胡闹?

  桑丘点头: “知道。国相说,主公说得对。在赈灾一事上,白先生出了很多主意,时时劳神夙夜在公,若非白先生,赈灾一事绝不可能处理得这么快,故而白先生当居首功。”

  因为崇云考就没处理过赈灾,毕竟凉州地处四百毫米等降水线之外,土地本就不适合种植粮食只适合放牧,再加上现在又不是小冰河时期,以至于崇云考执政雍国快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搞赈灾。

  第一次接手这种事,崇云考自己也一脸懵逼,很多事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件事与其说是老臣在处理,不如说都是白先生在把关。”

  这是崇云考的原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桑丘也在场。更何况,桑丘也是亲眼看到白未晞对于赈灾一事是怎样的上心,西阁的灯火夜夜点到夜半,桑丘和整个雍国的人都看在眼中。

  白未晞叹了一声: “就算主公不愿居功,也没有将所有功劳都推到臣子身上的道理。”

  桑丘却道: “白先生还是多虑了,主公才不是那些嫉贤妒能的君王。主公心胸宏大,礼贤下士,才不会昧下臣子的功劳。”

  白未晞顿了顿。好一会儿,他才笑道: “左丞说得对,是白某狭隘了。”

  游溯果然有两把刷子,白未晞忍不住想,怪不得后期发育完全上了六神装的游溯能走一路定一路,凡游雍大军所过之处,不但百姓皆是箪壶携浆以相迎,就连各路官吏都争相投效,甚至出了著名的《束薪千里投雍王》。

  毕竟现在就连他都开始觉得,游溯当真是一个好老板。

  甩开这些杂乱的想法,白未晞开始去想,如果不能阻止黔首自发到长安来,那么怎么处理这件事,才能得到利益的最大化。

  于是白未晞去找了游溯。

  白未晞问: “对于黔首自发入长安这件事,主公有什么想法吗?”

  游溯正在书房里看兵书,见到白未晞来便立刻将兵书放好,端坐在主位上,一副十分尊敬的姿态。

  听到白未晞是为这件事来的,游溯无所谓地说: “先生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太傅这样的无所谓,白未晞都忍不住怀疑游溯这人是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不懂朝政的傻大个。

  但在历史上能终结近百年乱世的人,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糊涂鬼。

  那就是真的心大到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白未晞叹了口气: “主公,来长安的黔首有几千人。”

  言外之意是——你知道的,这是多大的政/治资本。这场秀做好了,对游溯的加成可能比成功赈灾还要大。

  然而游溯却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他们是来感谢先生的,先生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白未晞却摇头: “不,他们感谢不是臣。”

  白未晞抬头,清淡的目光落到游溯的身上: “他们是来感谢主公的。”

  “感谢孤?”游溯一愣,随即笑道, “桑丘没有和先生说吗?孤已经昭告世人,这场赈灾是由先生和仲父一起主持的。”

  白未晞: “但是主公在宣传的时候,却隐去了国相的名字。”

  游溯的手顿了一下,才说道: “这是仲父要求的。”

  白未晞反问: “那主公便应该知道,仲父为何拒绝在民间扬名。”

  游溯不言。

  白未晞替他说: “因为国相明白, ‘贪天之功以为己力’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国相愿意将扬名的机会都送给主公。那主公也应该明白,臣也是这么想的。”

  好一会儿,游溯才说: “先生应该知道,孤不是那种人。”

  这话说的甚至带着几分委屈,像是在控诉白未晞竟然把他和那些生怕被臣子抢了风头的诸侯相比。

  白未晞: “……”

  白未晞竟然觉得游溯此时像极了撒娇时候的二狗。

  可怕。

  将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逐出脑海,白未晞才说道: “主公应该听过徙木立信的故事。”

  游溯不知道白未晞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提起这个故事,但他还是点头: “自然听过。”

  毕竟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有名了。

  当年卫人公孙鞅入秦,以法家霸道说服秦孝公,秦孝公决意变法。而公孙鞅主持大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当时秦国的国都栎阳集市南门处立了一根三丈长的木杆,承诺若有人将这根木杆运送至集市北门,便赏五十金。

  一开始,黔首都不信有这样的好事,但有一个人真的将木杆徙木于北门,公孙鞅立刻给了这个人五十金。

  从此,黔首便知,现在的秦国政/府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政/府,过去由于秦国政/府朝令夕改而造成的人心不附成为过去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秦人人人信赖的政/府。

  秦因此而兴。

  白未晞说道: “主公,我们现在在做的事,就是‘徙木立信’。”

  黄河水灾对黔首来说是一场天大的灾难,但对游雍集团来说,却是一个掌控司州的契机。

  七十余年来,司州换了太多的诸侯王,以至于司州的黔首对新来的游雍政/府都处在一种“不信任”的状态当中——

  谁知道这个雍王能在司州待多久?

  也许明年他们就滚了。

  也许他们在滚之前还要在司州大捞一笔。

  正是这样的不信任感,导致了游雍初期的政令难出长安城,那时他们遇到的困难比之当年的公孙鞅更甚。

  公孙鞅面对的老秦人只是觉得政府会朝令夕改,但白未晞面对的司州黔首可是觉得游雍政/府随时可能滚蛋。

  迟迟无法推行的政令让白未晞都有了几分焦急,而此时的黄河决堤却成为了游雍成为司州真正的王的契机。

  灾难处理的好也可以转化成政/治资本,只要这场灾难游雍处理的足够完美,那么他们就会得到司州黔首真正的信服。到那时,游溯便是司州各种意义上的王。

  而现在,这场几千人自发来到长安的举动,相当于黔首们想要亲自为游溯戴上这顶冠冕。

  在这个时候,游溯竟然想要别人分享这份荣耀,他脑子被驴踢了?

  白未晞恨不得揪着游溯的耳朵告诉他: “主公,这份‘信’,只有你自己才能接。”

  听完了白未晞的话,游溯竟然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白未晞的话。他偏过头,像是在思考。

  白未晞简直要被游溯气吐血了: “主公在犹豫什么?”

  邀名养望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您老人家怎么还犹豫?

  游溯回答他: “孤在想一个问题。”

  游溯的目光落到白未晞的身上。

  白未晞坐在大殿靠前的位置,这个位置日光照射不到,肃穆的大殿像是给白未晞整个人都打上了一层阴影,让白未晞融化在一片虚无中。

  就好像……他不是真实的。

  他是一个游溯幻想出来的人,今日他可能在这里,明日他就可能在别处。他和游雍集团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也和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他名义上的学生陈纠,和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关系。

  或许,唯一和白未晞关系很深的人,是他养的那条奇奇怪怪的狗。

  游溯说: “之前先生曾与孤说过,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关系。”

  “啊?”白未晞一愣。

  这句话他确实说过,因为游溯总是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试探他的来历。有时候白未晞觉得烦,就会随便说几句打发游溯。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关系”这句话自己究竟有没有说过白未晞已经记不得了,但根据游溯的表情和这句话的内容来看,这句话大概是白未晞说的。

  但白未晞不太明白游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句话: “主公什么意思?”

  游溯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句话孤曾想了许久,又和仲父谈论了许久,才得出一些结论,先生要不要听一听?”

  白未晞: “……”

  不,我不想。

  但游溯想说: “孤身上的关系是什么呢?孤是父王的嫡长子,所以生来便是雍国的继承人;孤是凉州铁骑的统帅,所以孤使用凉州铁骑如臂指使;如今孤是雍国的王,雍国的臣民都要匍匐在孤的脚下。”

  “但……如果孤没有这样的关系呢?”

  游溯皱起眉,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疑惑: “如果孤不是父王的儿子,孤就无法继承雍国;如果孤不是父王的儿子,孤甚至无法成为凉州铁骑的统帅。如果这些身份孤都不是,那么孤会是谁呢?”

  白未晞: “……”

  还未等白未晞说话,游溯便又说道: “仲父是陇西崇氏的庶子,是雍国的国相。如果他不是陇西崇氏的庶子,那么他会成为雍国的国相吗?答案好像也是否定的。即便雍国的国相不看出身,但仲父若是没有陇西崇氏为他准备笔墨纸砚,他连书都没得读,又如何成为一国国相?”

  白未晞: “???”

  白未晞一脸懵逼: “主公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兄弟,你这是悟出了什么?

  游溯没有回答白未晞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 “孤又分析了很多人,越发觉得先生说的是对的。一个人如果脱离了他的外在身份,他就不是他了。”

  雍王游溯和一个普通农夫游溯很明显不会是一个人;

  雍国国相崇云考和一个普通樵夫崇云考也不会是一个人;

  脱离了自己的身份,剪断了自己身上的关系,他们就不再是自己。

  “但是,有一个人是不同的。”游溯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白未晞的身上。

  这句“但是”成功让白未晞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游溯明显看到了白未晞的尴尬,但是他却并没有停止说下去的动作,反而继续着这个让白未晞尴尬的话题:

  “先生是不同的,你剪断了身上所有的关系,你还是先生。”

  “先生是谁呢?孤常常在想这个问题。”

  白未晞的脸色冷了下去。

  “先生是桃林乡的创始人,是名震司州的先生,更是孤奉如上宾,多加信赖的先生。但是,没有这些身份,先生却依旧是先生。”

  游溯终于露出了他的目的。图穷匕见,白未晞却从未想过,游溯会向他展现匕首的锋利。

  游溯说: “孤这才发现,先生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是游雍的臣子,所以有一天他离开游雍,游雍政/府依旧会运转。

  他是桃林乡的创始人,但桃林乡有自己的乡三老,乡啬夫,乡游徼,白未晞和桃林乡的关系是单方面的——

  桃林乡尊敬甚至崇拜着白未晞这个创始人,但是他们并不依赖白未晞。而从白未晞的角度上看,他和桃林乡的关系则是那样的微弱,微弱到他轻轻一扯,就能扯断他和桃林乡的关系。

  白未晞在崇云考面前是谦卑恭顺的晚辈,但是他和崇云考的关系却轻飘飘的如同微风。

  白未晞是陈纠的先生,但白未晞自己不肯接受游雍的印绶,却让陈纠做游雍的官。

  而白未晞和桑丘呢?没相处过几天的朋友?上下级?

  白未晞和游溯呢?没有君臣关系的塑料君臣?

  游溯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发现有些出人意料: “白先生,孤不明白,为何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关系竟然如此之淡?”

  淡到一旦白未晞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也许会有许多人为他默哀,但是他们会悲伤,会惋惜,却不会为了白未晞痛彻心扉,也不会有人的生活因为白未晞的消失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个世界上,白未晞是游离的。

  游溯喃喃: “白先生,你不肯接受孤的印绶,是因为整个雍国,都没有什么是值得你眷恋的吗?”

  所以你婉拒和雍国产生关系,婉拒和雍国的黔首产生关系,也婉拒和雍国的王产生关系。

  白未晞嘴角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难看。他想努力憋出一个笑来,但很可惜,他失败了,他的脸僵硬到他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白未晞最终放弃了笑出来,维持着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淡淡地对游溯说: “主公想多了,臣只是想将扬名立万的机会留给殿下而已,这对殿下有好处,也对雍国有好处。”

  “那对先生的好处是什么?”游溯竟然执着起来, “先生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竟甘心无人知道自己的付出吗?”

  白未晞目光微凉: “有很多人都知道臣的付出,臣不觉得委屈。”

  “可是孤替先生委屈。”游溯竟然直接拍板,分外地强势, “孤觉得先生委屈,先生便是委屈。为了不让先生被委屈,孤会将先生应得的都还给先生。”

  白未晞瞬间抬头,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尖锐,冷冰冰的,像是打磨了上千遍的利刃。

  游溯却毫不示弱地与白未晞对视,眼底是不甘示弱的倔强。

  最终,竟是白未晞先败下阵来。他冲着游溯拱拱手,说: “主公想怎样就怎样吧。”

  得到了白未晞的示弱,游溯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他站起身,走到白未晞的身前,和白未晞隔着案几对坐。

  游溯的身体微微前倾,突破了让白未晞觉得安全的距离,这让白未晞感受到了几分冒犯。他不满地看向游溯,却听到游溯说:

  “孤也不想做什么,孤只想先生做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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