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中,文砚修一共醒来两次。
第一次眼睛睁不开,但知道外面天还没亮,熟悉的窒息感如海浪席卷而来,指尖很艰难的动了几下,下一秒再次落入滚烫汗湿的怀抱中,但是也更窒息了。
第二次便是现在。
文砚修睁开眼的瞬间怀疑自己都快被,睡傻了。
他闭了闭眼睛,又往枕头深埋进去,顿了一下,这不是他的枕头,是沈让的味道。
感觉腰有点酸,大腿的不适应感还很明显,仿佛做了一晚上的深蹲……也不知道昨晚做了多少次。
“两次。”
文砚修一惊的翻了个身,没意识到自己后半句自言自语的呢喃出来。
沈让坐在他身边的床沿,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半干半湿的状态,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平静。
当然也有可能是没睡好。
他脑子现在不好使,无法辨别沈让的状态是什么,但也惊讶于只做了两次,他感觉很久了……
文砚修关心问道:“你还好吗?”
沈让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室内很温暖,身体很干净,握着自己手臂的还是很热。
文砚修迟钝的回神。
素日清亮的嗓子有些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被颗粒细细的磨过,疼倒是不疼,就是开口的声调变得很奇怪,不像是他的,不太习惯。
沈让将他的手放在掌心:“喉咙痛吗?”
文砚修不想开口,摇了摇头。
文砚修的声音是属于很有辨识度的那种,清透干净切很有力量感,字正腔圆,咬字的发音更是温和的落入耳膜中引起轻微的共鸣。
昨晚更甚。
尾音上扬的调颤颤悠悠的,叫得人心发软。
当然,过度使用嗓音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文砚修都不爱说话了。
下一秒,文砚修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沈让看了他一眼后背的痕迹:“十点,给你请假了。”
文砚修更着急了:“什么假?”
老师请假要走程序,还要说明清楚确切的原因,临时请假太麻烦了。
“病假。”
“没说清楚吗?”
“关节肿痛。”
文砚修还是没反应过来,那地方算关节吗?
知道请假后,文砚修安心的坐在床上,眉头微微蹙着,等那股存在感没那么强烈后,才放松的下意识垂眸,发现沈让一直在抓着自己的手腕。
他仔细的看了眼右手手腕,青紫一圈。
大概明白关节肿痛是怎么回事了。
沈让给他套上毛衣,也不知道是什么语气,大概是有些生气的。
“瞒的我事情不少。”
昨晚文砚修的双手被抓在头顶上,沈让的力度控制得很好。
他没办法说谎,因为左手手腕一点事都没有。
“吃完早餐跟我去医院。”沈让连内裤都帮他穿好,文砚修没说一句反驳的话,下床落地时感觉还好,就是脚步虚浮了点。
照了镜子发现唇跟眼角有些红,锁骨那些深浅痕迹被文砚修自动忽略了,平时也有,只是今天更新鲜罢了。
换好衣服下楼时岩岩习惯的走过来,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仰着头像是在疑惑的看着他,然后用鼻子拱了拱,可能是察觉到味道不太对,在文砚修身边绕了几圈,接着又重新黏在他腿边。
文砚修摸了摸他的狗头,接着走到餐桌旁站着,一手按在小腹上,呆呆的望着前方。
“能坐吗?”沈让端着早餐出来。
文砚修虚虚的点头,接着就看见沈让朝自己走来,摸了摸他的肚子:“怎么,肚子疼?”
文砚修摇头,小声的说:“有点酸。”
沈让蹙眉回想了片刻:“我没弄进去。”
文砚修其实无所谓的:“弄了也没关系。”
沈让顿了一下,低头亲他的眉眼,教他:“大早上的别说这些话,还要不要去医院了。”
“哦。”
文砚修也是饿傻了,食量变大,连沈让那份都一并吃进肚子里。
而且因为右手手腕扭伤,左手使用的不太灵活,喝粥剩下一点的时候,是沈让喂他的。
出门前脖子绕了条超厚的围巾,还能把下半张脸遮住,都不用戴口罩了。
沈让打量着:“差不多,走。”
从下床到出门,文砚修没怎么自己动过,都是沈让伺候自己的,到现在他还有点不太真实感。
毕竟真的做完……全部了。
好神奇啊,跟沈让一起做的,像是做梦一样,文砚修脑袋轻飘飘的上了车,看着沈让拉手刹的侧脸,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是真的。
沈让看了他一眼:“怎么,发烧了?”
“没有,就碰一碰你。”文砚修问,“不可以吗?”
沈让没说话,只是抓住文砚修的左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然后松开手。
文砚修愣了一下,感受着左手残留的余温,小心翼翼的藏在右手掌心下。
大概是没休息够,文砚修昏昏沉沉的,但就是睡不着。
红灯亮的几十秒,车子跟着前面的停下来,那一下让文砚修睁开眼,望着前方,看起来非常呆。
沈让问:“很疼吗?”
文砚修看了看手腕,以前也疼过,职业病,“还好,一般般。”
“除了手呢?”沈让并不担心手腕,因为待会儿医生会做出全面的检查。
比起难以启齿的部分,沈让怀疑文砚修就算不舒服也不会主动开口,还得是自己来问:“天亮的时候给你上了药。”
文砚修都不知道做这些会有这么多步骤,连药膏都准备好了。
光天化日下说这些还是太羞耻了,他抓着安全带,迟疑的措词。
“也不是很疼,就是有点撑着了。”
文老师在表达真实的感受,沈让倏地收紧握方向盘的手,看着绿灯亮起的一瞬间,才淡淡的说:“下次习惯就好。”
毕竟是第一次,没经验,文砚修认同的点头:“有道理。”
沈让驱车来到一家私立医院,装修豪华,从保安的配置就可以看出来,他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个贵字。
“上次我是去市医院包扎伤口的。”
“跟简柠那次?你们做什么了 。”
文砚修言简意赅:“练车。”
沈让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安静片刻后,才开口:“少跟简柠出去玩。”
文砚修未置一词。
两人下车,沈让牵着他的手进门,从源头开始解释:“我小时候经常来的医院。”
文砚修一下子就感兴趣了。
沈让是提前预约的,这家医院都是专家号,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假期第一天后人也不算多,加上排队的时间,冷板凳没坐多久,就轮到文砚修了。
沈让陪着他进门,循例聊了几句,开始进入正题,文砚修撩起袖口露出右手腕青紫的一圈。
医生说:“把外套脱了,整条手臂都露出来。”
文砚修闻言脱下外套,沈让在旁边帮他拎着,不吭声,表情冷冷淡淡的,医生看了他一眼没在意。
直到文砚修将整条手臂暴露出来,医生表情有些凝重的提了提镜框。
除了手腕那一圈外,其他地方还有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咬痕,或者是……被打出来的痕迹。
医生询问:“文先生,这位是你的?”
文砚修疑惑,沈让冷淡的开口:“我是他的丈夫。”
但医生坚持要文砚修开口。
文砚修只好说:“他是我的丈夫。”
医生抿唇:“可以请你丈夫先出去,我们要做个详细的检查。”
沈让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也不动,直到文砚修扯了扯他的外套边缘:“你出去等我吧,很快的。”
沈让不怎么爽的起身出门。
那结实的背肌看得医生有些心惊:“你丈夫看起来很健壮。”
文砚修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提沈让,但还是老实说:“他玩拳击的。”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手臂的伤口,接着是左手臂,让文砚修把围巾取下来后,医生愣了一下,表情更加的沉重。
文砚修担心的问:“很严重吗?”
“文先生,家暴行为不可取,受到威胁也不要瞒着,我们医院能为你提供报警服务。”
半小时后,文砚修穿戴整齐从门里出来,沈让臂弯捞着 文砚修的外套,倚在墙边,抽出他的单子,看了一眼:“那医生说什么了?”
“目测扭伤,先交钱拍片看有没有骨折。”
沈让嗯了一声。
现在很方便,直接手机用医保卡付款就好,文砚修走到另一个科室等着护士叫号。
等待期间,文砚修突然问:“你昨晚是不是咬我了?”
好端端的问这个,沈让转头看着他:“那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文砚修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一笑:“那医生以为你家暴我,让我去报警。”
沈让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两秒评价道:“是你皮肤太薄。”
文砚修顿时脸一红。
拍片过后发现骨头没伤到,单纯扭伤,重新敷药包扎,再开了点消炎药就完事了。
这么一折腾就快到下午,确定手没事,疲惫感也随之而来,朦胧间文砚修很累的观察一下,能清楚的感觉到沈让昨晚肯定没休息好,但还是陪着他在医院折腾这么久。
“今天不回公司吗?”
沈让看了眼时间:“先送你回家,下午回一趟。”
文砚修没回他,只是抓着围巾,将自己下半张脸埋得更深。
“要一起来公司吗?”沈让问他。
文砚修说:“要。”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沈让用余光瞥着他的反应,大概是刚做完亲密的事情,文老师特别粘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沈让索性直接问了,免得回到家,忍不住要扒拉他的衣服,然后还要表现出一副可怜样。
文砚修还关心另外一件事:“你请假了吗?”
不愧是老师,对请假这件事这么在意,沈让懒洋洋的说:“请了。”
其实也不是请了,就是在电话跟方南嘉说了一声,又不是打工的,随便了。
“嗯,什么假。”
老板沈总说:“事假。”
文砚修锲而不舍的询问:“什么理由。”
沈让瞥了他一眼:“陪老婆。”
文砚修愣了一下没说话,拉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盒牛奶,慢慢吸着喝。
吸管包装纸被沈让放在凹槽里。
文砚修喝了一大半,才开口:“你这么说,方南嘉一定很生气。”
沈让嗤笑一声。
文砚修还是不太能理解他们的友谊,而且他见过方南嘉对沈让骂的样子,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不怕被骂吗?”
社会沈哥说:“他骂不过我。”
午饭是在外面解决,因为文砚修吃早餐的时间太晚了,导致午饭吃得少。
吃得多的是沈让。
回公司的时间刚好午休结束,员工区的人刚睡醒,有些还没醒,特别安静,他们各个都没什么精神,看到沈让他们也就打了声招呼。
方南嘉的办公室到处都有,一楼有他的位置,二楼也有,三楼也有,无处不在。
沈让的办公室在二楼,方南嘉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一转身,人影都没看清,就要破口大骂,但看见班长后,戛然而止 。
“额,班长怎么来了。”
沈让言简意赅的解释:“陪老公。”
文砚修喝着牛奶差点被呛到。
方南嘉顿时无语,“你们干什么去了,班长的手怎么了。”
文砚修解释:“扭到了。”
“所以你们是去了趟医院吗。”方南嘉这会儿是骂也骂不出来了,“沈让你早说陪班长去医院,我肯定不介意的 ,去一天也可以。”
沈让深以为意的点头:“那我们回家休息。”
方南嘉拦住他:“来都来了。”
他见沈让也不是真的想走,坐在沙发上:“今天上午跟陈哥运行系统,刚出效果,给你看看,觉得没问题了,我就开始让人做计划书了。”
像他们这行,技术资金缺一不可,计划书完全是拿来拉投资的。
沈让想了一下:“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做吧,不用事事都问我。”
方南嘉就是没那个自信:“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最坏的结果也不会破产。”
方南嘉沉默了一下,最后起身。
“行吧。”
文砚修头一回见方南嘉摆出这么沉重的表情,不过看起来像是要沉淀下来,没那么咋咋呼呼了。
牛奶吸到最后一口,文砚修将盒子扔进垃圾桶,一转身就看到沈让将水杯递过来。
喝了几口散去嘴里牛奶的味道。
沈让带着他进休息室,“在这里休息会儿,走的时候叫你。”
说着开始脱衣服,外套,衬衫,一件不剩,腰腹跟肩背完完全全暴露出来,肌肉随着动作而涌动。
文砚修谨慎的退后一步:“你要干什么?”
沈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换衣服。”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再来一次他可能有点受不住,而且这里是公司,不可以乱来的。
休息室里的衣柜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放了几件简单的文砚修的衣服,其余大部分都是沈让的,正装居多。
文砚修站在一旁,不太敢看全,半晌,他才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眼。
这才发现沈让裸着的后背有几道清晰泛红的划痕,看着像是被指甲划出来的痕迹,浓淡红色几条,交叉纵横。
文砚修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杰作。
他昨晚有这么用力吗……
文砚修将手盖上去,触摸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沈让整个人顿了一下,事实上在文砚修靠近的时候他就没动作了。
“怎么?”
文砚修声音有点哑的问:“是不是很疼。”
这些划痕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点疼痛感除了拿来助兴也没别的作用了。
“还好。”沈让语气淡淡的陈述事实,“你昨晚表现得更疼。”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