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刚走出屋子就被拦住了。
“不……不准动!”
“……”阿药看着眼前拿着把镰刀指着他们的男人,大概是太过紧张对方的尾音都破了,尖锐的像是刺耳的哨声。
少女叹了口气,抬手点了点站在炼狱杏寿郎头上鎹鸦的脑袋。
那么大动静七田家的人如果听不到才叫奇怪。
时炎也知道现在的场面是因为自己的冒失才形成的,乖乖的任由阿药戳他脑袋,甚至讨好似的蹭了蹭对方的指尖。
黑色的大鸟此时乖的像是一只指甲还没长硬,只有肉肉乎乎肉垫的小奶猫,即使头顶的毛被少女故意搓乱的翘起了好几撮也丝毫不生气。与之相比,鎹鸦脚下的炼狱杏寿郎更像一个供搭档落脚的树枝。
金发的炎柱对这种区别待遇没有任何意见,并且还极为配合的稍微侧身让阿药能更方便戳时炎。
和阿药这边轻松的氛围相比,七田夫妇的精神可是紧绷到了极致
“你们都不要动!”男人胡乱挥了下手里的镰刀,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七田太太手里也握着一把菜刀,只是和她的丈夫比起来要安静的许多,直愣愣的盯着阿药。
“哈……哈哈哈哈。”七田先生突然笑了起来,表情扭曲显的有些疯狂。
“回来了,你们居然自己回来了哈哈哈。”他死死的盯着眼前到少年少女们。男人的眼神比起看活生生的人,更像在看什么物品,让人十分不舒服。
“不会让你们再离开了,你们都会变成给山神大人的祭品!这下子我又能买酒了哈哈哈哈。”他自顾自的说着然后大笑起来。
阿药皱着眉收回了手,她看着七田先生手里的镰刀,因为长时间无人使用刀刃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铁锈,而男人握着刀的手在小幅度但快速的颤抖,一看就是长期大量饮酒的后遗症。
七田先生诡异的笑着,面前到人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可以买酒的钱币。他挥着手里生锈的镰刀想把人赶回祭品的屋子里。
炼狱杏寿郎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男人,下意识的向前半步挡在阿药前面。
他皱着眉头握上了腰间的日轮刀。“请你不要这样做,没有人应该去当祭品,那种吃人的恶鬼也不是你们应该供奉信仰的山神。”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显然没把炼狱杏寿郎的话听进去,他仍旧不停的挥着手里的镰刀,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面前的少年们。
但他显然忽略了少年们腰间的武士刀。
疾风掠过地面,扬起了地上厚厚的积雪带着凛冽冰冷的气息划开了男人握着镰刀的手。
锈迹斑斑的镰刀落到了地上,埋进了积雪中。
“你已经无数次踩在我忍耐的底线上了,垃圾!”
气急之下的不死川实弥反而表现的要比平时更冷静。他冷着一张脸站在七田先生身侧,甩手挥去刀上的血后将日轮刀收回了刀鞘。
由特殊的材料锻造,被赋予了能斩杀恶鬼力量的日轮刀本不该指向人类。
但是……这个世上也有一些人比鬼还让人恶心。
七田先生愣愣的盯着地面被染红的白雪,然后顺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的血液往上看到了自己被划开了一个口子的手。他这才发现那些染红了地面的血液来自自己。
“啊啊啊啊啊!”男人痛苦的嚎叫着,捂着伤口跪倒了地上。原本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七田太太被丈夫的惨叫声吓了一跳,手里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老公,老公你没事吧?”她看见地上的雪脚软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跑到男人身边。
当七田太太看着男人手上那看着吓人其实也没有多严重的伤口后心里那一点担心完全消失了。
明明她身上的伤要比这个重的多。而那些伤……全是眼前这个抱着已经快要止血的伤口乱叫的男人造成的。
她握紧了手,抿着干裂的唇,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变的十分陌生了。
站在不远处的阿药看清了七田先生手上的伤口后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知道的人关听这个叫声,还以为对方是断了一只手。
不死川实弥也扯着嘴角,毫不掩饰的露出嘲笑的表情。
此刻的七田在他眼里比路边的乞丐还要不堪,丑陋的像是一个画着劣质妆容的小丑。
可悲的是即使是这样的人,也是他们需要再鬼手下保护的存在。
炼狱杏寿郎表情复杂的看着还在哀嚎的七田先生。柱的身份和一直以来所受到的教育都让他无法赞同不死川实弥的做法,但同时也矛盾的不觉得不死川实弥这么做有什么错。
他还记得那件屋子里血迹和人拼命挣扎过留下的痕迹。那是被当作祭品的人们拼命想要活下去的证据。
光凭这对夫妇所住的事,如果他们是恶鬼炼狱杏寿郎会毫不犹豫将两人斩杀。但,偏偏是人。
他们所住的事与鬼无异,甚至比鬼还要恶劣。七田夫妻乃至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其他无辜的人送入恶鬼的口中,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比那些吃人还更像恶鬼。
但鬼杀队不是警察,不是法律,他们没法按自己的想法来定任何人的罪,他们的敌人只有那些吃人的恶鬼。
“我们走吧。”金发的少年直视着前方,带着阿药与七田夫妻擦肩而过。
“不……不可以!!!”看见几人要走之前鬼哭狼嚎的七田先生像是伤突然好了一样,一巴掌扇开了原本想来扶他的妻子,倾着身子想去拽走在后边一点的阿药。
“你们都是我要献给山神的祭品,你们不能走!”
阿药自然不会让他抓到,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了那只沾着血的手。
她看了眼被男人打翻在地的七田太太,那一巴掌应该是打到了脸上,女人趴在地上捂着脸,肩膀不停的颤着,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
和把自己裹成球的七田先生不一样,他妻子身上的衣物单薄的可怜,看上去并不怎么厚的棉衣已经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
阿药本来不想再管这两人,加快脚步跟上了牵着她的少年。但下一秒炼狱杏寿郎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金发的少年背对着想爬起来拦住他们的七田先生。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但在一瞬间,阿药感觉到了一股真切刺骨的杀气。
即使是温暖如太阳的少年所释放出来的杀气也是冷的。站在旁边的阿药也被刺激的颤了一下,更不用提被直接针对的七田夫妻了。
像被人猛的掐住了脖子,男人肮脏不堪的叫骂声突然消失了,刚刚撑起一半的身体又铺回了地上,如果突然之间连呼吸空气都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时也就不会想着骂人。
鬼杀队年轻的炎柱斩杀了无数恶鬼才锻炼出来的杀气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七田先生白着一张脸用力的呼吸,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妻子的情况要好些,炼狱杏寿郎对待女性明显手下留情了,但女人脸色也不见多好看,伏在地上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雪和冷汗浸湿,瘦弱的身体像触电一样不停发抖。
“……”
炼狱杏寿郎突然停下了脚步,阿药侧身沉默的看着那对夫妻。
耳边都是两人痛苦的喘息声,还有少年用力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伴随着略微加重的呼吸,每一下都像在重重的撞击胸膛,替主人发泄着怒火。
阿药转过头看见了金发少年微微鼓起的下颚骨,足以证明少年有多么生气。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炼狱杏寿郎。
金发到少年背对着她,平日眼里一直夹带着的暖意被愤怒所替代。
他不能也不会杀这些人,但起码……哪怕只是这个瞬间,也想让他们稍微感受下那些被当作祭品的人的绝望。
可只是这样,也远远无法洗清这些人身上的罪孽。
“杏寿郎!”阿药向前小跑了两步握住金发猎鬼人的手,一点点掰开对方握紧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挤了进去。
“我们走吧,去找忍和那位富冈先生。”
少女拉着炼狱杏寿郎向前走了一步,略低的体温贴着他的掌心,像一捧清水缓解了他的情绪。
“唔姆……”半响后炼狱杏寿郎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收起了杀气对着阿药笑了笑,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走吧,不死川都已经走挺远了。”他指了指已经快走出这条街的不死川实弥,对方抱着手站在原地等他们,风雪模糊了少年的表情。
不死川实弥实在看不下去七田家男人那副嘴脸,早在收回刀后就走出了这间让他心理上觉得恶心的屋子。
“嗯。”阿药点点头跟上了炼狱杏寿郎,她看着街角的不死川实弥,少年的周围冷冷清清的,之前七田先生的哭嚎并没有惊动村里的任何人。
或者说……其他村民们并不想管这件事。他们巴不得七田家出事,神明的恩惠不是一直都有,也不是每次都足够全村人分,这个镇上的每个人都期待着少一个人和他们分享恩惠。
阿药和猎鬼人们都能感觉到从其他屋子里传来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贪婪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阿药缩了缩肩膀看着街道两侧的房子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老有一种被食物当做食物打量的诡异感。明明她才是以人类为食的恶鬼,虽然从开没吃过就是了。
被七田夫妻这一耽搁天已经亮了打半边。只是即使太阳照常升了起来它的光线和热度也落不到这个镇子上。
寒风夹着雪掠过了阿药垂在身侧的手心,和这个镇子一样带着血气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