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药姑娘早上好!”老板笑着把用线串在一起鱼递给了带着斗笠的少女。
“早上好。”阿药伸手接过了鱼,另一只手在桌上放下了等量的钱,甚至还要稍微多一些。
老板笑眯眯的把钱收下,眼神在阿药拎着鱼的手上停留了很久。
少女的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白的就和屋外铺满了一地的白雪一般,细细看似乎还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手上没有一处茧子。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才会有的手。
实际上,在家里会帮忙采药磨药做家务的阿药手上原来也是有茧子的。但是自从变成恶鬼后那些茧子就消失了,并且对鬼来说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东西并不多,之后阿药就算一口气磨个几斤的药也不会起茧子了。
老板的眼神弄的阿药很不舒服,她紧了紧拎着绳子的手指,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老板这才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随便扯了个话题:“你哥哥今天没有一起来吗?”
大约一周前,阿药终于在时不时到村子里或镇上找人问路的情况下,带着朝海歌兄妹来到了这个靠海的小渔村。
村子不大,并且地势比较低,前面是海后面靠山的。来到村子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暂时把自己的姓改成了‘朝海歌’,告诉别人她们是兄妹。
阿药还给他们安了个医药世家的背景,家里代代都是医生,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些只有靠海才有的药材。
虽然实际上……这个医药世家就只有他父亲和她自己这么两代而已。
阿药不太想让朝海歌慎悟接触人群,打听到山上有个还算大,能住人的山洞后就暂时在那里暂时住下。并且为了掩人耳目还把山上的一破屋子修了修,告诉村里的人他们住在那。
很快村里的人就听说了她们这对‘兄妹’的事。阿药编了个故事,说她们兄妹两都有一种家族的遗传病,对太阳过敏,晒了太阳就会浑身起疹子,所以白天基本都不出门。
她的情况比‘兄长’朝海歌慎悟好一些,所以她会在早晨或是傍晚太阳小的时候偶尔到镇上采买。
朴实的村民们对阿药的这个说辞并不是太难接受。他们这些渔民在海边这么多年,也还是会在某些时间段被晒伤。再看看她们兄妹两细皮嫩肉,白的和玉一样,一看就是太阳底下站半小时就得晒伤的。
虽然不懂什么是紫外线,但村里也出过那么几个对花粉过敏鱼肉过敏的人,对太阳光线过敏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在加上阿药还是医生,村民们的戒备心就更低了。
在这种小渔村,别说医生了,识字的都没几个。这有就导致了知道阿药会看病后,村民们对她们的好感动就刷刷往上涨。
就这样,阿药和朝海歌慎悟算是初步融入了这个村子。
“嗯,今天难得的放晴,太阳有些大,他就在家里磨药了。”阿药随意的敷衍了两句,就拎着鱼离开了。
路上她又买了些调料和其他杂物。总之把普通人会用到的东西都添了一些。虽然他们基本用不到就是了。
卖香料的阿婆吧阿药送到了门口,四下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要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光晕浇在积雪上,给雪白的颜色染上了几分刺眼的艳丽。
阿婆凑到少女耳边,悄悄说:“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山上最近有些动静,入冬以后那些山贼也要存入冬的食物了。”
“你一个女孩子,如果被……”阿婆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顿了顿,随后建议道:“不然,我让我那孙子送送你?”
说完,她那双略微些浑浊的眼里带上些显而易见的期待。
“谢谢,不过不用了。”阿药笑了笑,拒绝了阿婆的好意。“兄长会在小路上等我的,那么就先告辞了。”
“还有……”离开前阿药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阿婆,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之前谢谢您的好意。”
阿婆听到她的话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变的奇怪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多问。
不管谁家的老人好像都很喜欢给自家的小辈前姻缘线,就连朝海歌慎悟也差点被村里的阿婆大爷们拉去和自己孙女相亲。
好好打理一番后朝海歌慎悟还算俊秀,就比平凡稍微好一点的程度,但是在这种偏僻的小渔村还是很少见了。
在加上他不说话乖乖跟在阿药身后时身上还有种莫名的气质,根本看不出来性格和智力上有缺陷。逗的村里的少女们躲在角落看红了脸。
在离开了村子确认周围没人后,阿药卷起衣摆就开始快速的在林子间跑动起来。现在她对自己的力量控制比一开好很多了。
朝海歌慎悟并没有如她所说一般在路口等她。甚至都不在家里。
阿药把鱼拎到厨房,麻利的刮去鳞片取出内脏。她用锋利的刀刃在鱼的腹部两侧划了几刀,随后冲去血水又用盐水细细的冲洗了一遍之后才把鱼下锅。
丢了些葱段和姜片下去,阿药就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看着呼噜咕噜翻腾的水和白色的热气发呆。
朝海歌慎悟去哪了她能猜到。就像她煮鱼吃是因为饿了一样,朝海歌慎悟出门也是因为他饿了。
之前说过,这个渔村地处偏僻,前面是海后面靠山。这个时代到是没什么海贼了,但山贼依旧很多。渔村的村民们也经常被山贼们压榨。
阿药之所以会带朝海歌慎悟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一点。
偏僻不易被人发现,还有一堆天天作死欺压老实人的‘储备粮’,还有什么比这里更好的居住地吗?
朝海歌慎悟是在阿药锅里的鱼汤已经变成奶白色的时候才回来的。他吸了吸鼻子,看了眼锅,对里面的东西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阿药打鱼汤的手顿了顿,虽然男人回来之前已经很贴心的找了块有水的地方把自己洗干净了,但是鬼灵敏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那股铁锈味。
朝海歌慎悟在厨房绕了一圈就出去了,然后看到了放在门边被打包好的行囊。
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不开心的板着一张脸抱着加奈子盘腿坐到地上,盯着着厨房里少女的背影。
阿药就这样在男人的目光中端着滚烫的鱼汤走厨房。
“你要去找野男人了?”
毫无征兆的,朝海歌慎悟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嘶!”阿药被吓了一跳,手一晃,大半的鱼汤都洒手上了。
虽然被烫红的皮肤很快就回复了,真实的痛感也没还是人类的时候强,但加上视觉的辅助,还是让阿药疼的直吸气。
“你在哪学的这个词。”阿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晃动的手臂,把鱼汤放到桌上后摸出帕子擦拭着衣服上同样被溅到的地方。
“街上。”朝海歌慎悟不明所以的偏了偏头。在还是人类流浪那段时间里他可是学了很多从前他从来没听过的词。
“……”
阿药回想起离开村长子前卖香料的阿婆那副诡异的表情,心脏颤了一下。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克控制住了声音。她问:“你还和别人说过这句话吗?”
男人思考了一下,耿直的点了点头。
“村子里的人。”
“……”
阿药猛的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原本想说受熟人所托要去外地看诊的。好了,现在只要明天她一离开,一个村子的人都觉得她是出去找野男人了。
还是没心没肺抛弃相依为命的兄长,只为追随爱情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