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之前,阿药得先把朝海歌兄妹送到海边。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没有她带路,凭着直觉和月亮的位置辨认方向的朝海歌慎悟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大海。
阿药把之前在服装店一起买的男士衣服递给了朝海歌慎悟,让男人找个她看不到的角落换上,而自己则是找了原本个大概是用来晾晒肉干的木架子,用手帕擦干净后把包里湿透了的衣服晾上去。
其中,也有那天庆典时她穿的那套。原本素雅漂亮的和服此时湿漉漉皱巴巴的挂在一根木棍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可怜兮兮的。
阿药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件衣服身上看到了委屈的情绪。
她叹了口气,拧了拧和服的衣摆,尽量把衣服拧干一些。
现在这种情况没在那场暴雨中把东西弄丢就算好的了,以后找到机会再把你熨平吧。
这么想着,阿药拿回药箱,整理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即使是冬天,现在距离太阳下山也起码还有八个小时左右。她得趁现在整理好所有东西,然后在太阳落山后的第一时间和朝海歌慎悟一起离开这里。
不死川实弥看起来就是那种一根筋的热血行动派,但实际上心思却还算缜密。阿药不确定在收到隐传回去的情报之后对方还会不会进山来找她麻烦。
即使少年身上的伤不是休息个一天就能痊愈的。但炼狱杏寿郎能带着腹部的穿刺伤追了秀井一路,不死川实弥也很有可能拖着重伤的身体来亲自确认她到底是不是鬼。
毕竟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她都很弱……属于古前尚云都能轻松解决,并且还能一个打她十个那种。
“……”
突然产生了某种挫败感。
一直陪在阿药身边的付丧神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为了防止自己突然出声把人吓到,药研先是语气温和的低声唤了两声‘大将’,等得到回应后才用正常音量说道:“如果大将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些刀剑的使用方法。”
“剑术吗?”阿药愣了愣,她到是从没想过这一点。
大概是她身上的灵力稳定了些,就像是录音机好不容易接上了有信号的频道。虽然还是看不见,但是从昨晚开始,阿药就能一直听见药研的声音了。
“是的,虽然实际上我们并不是太适合教导人类学习剑术。”
药研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窘迫。刀剑自诞生之初就是一把武器,成为付丧神后关于剑术的知识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握住本体就明白应该怎么挥动。
虽然速度和力量会随着练度增长,但他们的剑术却基本是恒定不变的。没见哪个付丧神一出来是要从握到姿势开始练的。
总结下来就是,剑术对刀剑付丧神来说就是天生的技能点,不用练习就能学会的。所以实际上,他们不清楚怎么正确教导一个人类点亮这个天赋点。
“不过,现在的大将应该没有问题。”
药研这么说着,偏过头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思考着什么。
不会教不代表没有常识。付丧神的记忆力有一套完整的学习剑术的流程,毕竟他们曾经的主人也是从零开始学习的。
只是付丧神不是人类,药研无法准确的计算出人类的身体能接受什么养强度的联系。
一旦没掌握好合适的度,很容易伤到肌肉扭到关节,而且阿药还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对于有着和压切长谷部一样,可以把审神者宠废技能的药研藤四郎来说,他可能还真狠不下心去锻炼阿药。
那样还不如一开始不练。
但,阿药现在并不是人类,而是皮糙肉厚特别耐折腾的鬼。也就意味着大概是可以随意训练的。
这种说法好像有些奇怪。
药研沉默了下来,开始思考用人类的语言该如何正确的表达这件事。
付丧神最后的那句话让阿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总之还是先把学习剑术这件事记在了往后的日程表上。
等她把药箱里的药瓶整整齐齐的排列好后朝海歌慎悟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换下来的衣服呢?”阿药疑惑的看了看男人身后,并没有看到对方之前穿的那套脏衣服。
朝海歌慎悟沉默了半响,慢悠悠的朝阿药伸出了藏在背后的手,而在他手上挂着的,正是已经被撕成布块的衣服。
“……”阿药盯着那些碎布,跟着一起沉默了。
衣服被水着湿后变的又重又粘,很难脱下来。朝海歌慎悟在那拉扯半天,不小心撕破了一块,然后发现这样脱衣服好像更轻松,索性就一口气把衣服全从身上撕了下来。
等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这种做法好像会让阿药生气。
黑发的男人眨巴着眼睛,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看向眼前的少女。颇有种小孩子做了坏事后卖萌撒娇,寻求家长原谅的感觉。
阿药看着朝海歌慎悟朝她露出这种表情,叹了口气,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破布。
刚刚想事情太认真,完全没有听到动静啊。算了,也懒得洗了直接丢掉好了。
把破布扔在墙角。之后,阿药找到了两个被压在木头下的坐垫。
她稍微用力把垫子扯了出来,随便拍了拍灰,递给朝海歌慎悟一个,自己则拿着另一个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少女抬手环住双腿,把脑袋轻轻靠在了膝盖上,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鬼不需要睡眠,但实际上也是能够睡得着的。但是他们和人类不一样,鬼在睡着后还会有一些意识清醒着,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况,有些像是在梦游的感觉。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什么事都不做太无聊了,不如就先睡一会。
朝海歌慎悟看了看阿药,随即也拿着坐垫抱着加奈子走来找了个角落躺下。
他和阿药不一样,并不太在意地上的灰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男人抱着即使是被柔软的棉花包裹着,但也依然能够感觉出形状的骸骨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从木屋的缝隙中照进来的阳光。
光线是从一个小孔中照进来的,变成一束如丝线般细细的光束落在地上,空气中的灰尘围绕着这束光上下浮动着。朝海歌慎悟就看着这些小小的颗粒放空了大脑。
傍晚,太阳最后的光晕还贴在地平线上,没有完全褪去。虽然之前拿出来晾着的衣服还没全干,但也没办法了。阿药把东西打包好,准备天一黑就立马出发。
天黑之后,两人从那座塔了一半的猎人小屋中钻了出来,借着夜色,快速的朝村子的反方向下上。
“大将,右后方一百米左右有人。是今早那两个。”
没走多远药研就发现了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隐。看来对方在日落之前就找到了她们之前所在的那间屋子。
两名隐快速的绕过面前的枯树,眼神紧跟着前面的人,不敢错开一瞬。鬼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夜里的可见度很低,稍微分神就会被甩开。
阿药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追来的不是不死川实弥就好。
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了想到少年凶狠的表情和白花花的腿,阿药呛了一下,脚下一顿,绊倒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朝海歌慎悟眼疾手快的伸手付了一把,避免了少女又一次把自己摔一身泥的惨剧发生。
此时此刻本应该躺在床上养伤的不死川实弥正努力的想把抱着他大腿的古前尚云给撕下来。
白发的少年莫名感到一阵恶寒,抖了抖,按着古前尚云的手也松了些。
抱着少年大腿的男人找到了机会,收紧手臂抱的更死了。他的脸紧贴着少年的裤腿,一脸鼻涕眼泪都往上面蹭。恶心的不死川实弥想要一脚把人踹开。
“前辈!不死川前辈!你听我说,你不能去啊!”
古前尚云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她们肯定就是人家说的采花贼!她们就是馋你身子,你不能去啊!”男人变哭变扯开领子,露出脖子上两排醒目的牙印。
“你看!在找到你之前,那个男人还啃我脖子呢!哪个正常男人会对同性的脖子咬咬舔舔的呀?前辈,你真的不能……唔!”
古前尚云还没嚎完就被不死川实弥一把捏住了腮帮子,强行禁声。
“什么采花贼,你到底是从那里学到的这些词?”
他嗤笑了一声。
“说实话,你这个白痴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了。”少年脸上的表情十分嫌弃,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那男的是鬼,人家是在找往哪下口!”
古前尚云惊了,他瞪大了眼睛,上下嘴唇磕磕碰碰,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那那……就连鬼也会有这种爱好啊?”
“……”这下连不死川实弥都不知道该摆出什表情了。
这傻逼没被吃掉八成是傻的连鬼都嫌弃吧。
白发的猎鬼人面无表情的拔出了日轮刀,说道:“我果然还是在这里把你解决了,省的你出去给鬼杀队丢脸。”
“诶诶诶!前辈——”
另一边,阿药和朝海歌慎悟在药研的帮助下成功甩掉了背后的两个隐下了山,连夜赶路,总算和不死川实弥他们所在的村子拉开了距离。起码,以人类的速度在一天内是无法追赶上了。
后来又过了三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临海的村子,也就是在那天,天上开始下起了细雪。
“炭治郎……”
女人温和喊了声大儿子的名字,朝正在劈柴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听到呼唤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斧头朝母亲跑去。
细雪在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印上了少年的脚印。过不了多久白色就会将地面全部覆盖。
女人动作轻柔的给少年围上了围巾,用粗糙的手掌敷上了少年冰冷的脸颊。
“辛苦你了,炭治郎。”
额头上带着一块伤疤的少年笑着,下意识把脸往母亲手里贴了贴。
雪渐渐的大了起来,飘飘洒洒的遮挡住了山上的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