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一朵又一朵, 软软绵绵,看样子有点好吃。
竹筠犯了馋劲儿她从一边提来了丫鬟早前就备好的食盒,数一数足足有六层, 若是没有点力气的人是绝对拎不动这套豪华版的食盒。竹筠一脸期待地打开顶盖,再见到香甜糯口的云片糕后, 竹筠忍不住拿起一块就吃进嘴里, 大快朵颐的竹筠也没有忘记身边的棠果,她似乎还在担心棠果会见外不肯吃这份美食, 所以竹筠往她手边推了推瓷白小碟儿, 上面堆放着层层叠叠的云片糕, 这让棠果会心一笑。
她秀气地拿起云片糕优雅地享用着, 棠果低垂着眉眼, 坐落在马车的一角,裙袂遮住精致的绣鞋,这是静雅内敛的女子,一颦一笑都似画卷里的端庄仕女。
竹筠托起腮明目张胆地欣赏着美人图,那专注的目光渐渐为棠果染上了淡淡的胭脂,她羞云浮在双颊,转眸嗔怪着竹筠, 说道:“登徒子,看我作甚。”
“你不能看我如今是男儿装扮, 你就说我是登徒子呀。我这是在观赏漂亮的美人儿, 你可真是太没天理了。”
论起能言善辩,竹筠认为自己是个佼佼者, 很少能有人把她给击败, 所以哪怕是身为女主的棠果也要认输吃瘪。
棠果一声冷哼,高昂着头, 发髻上的步摇晃晃动动,暴露出棠果的活泼俏皮,往常待在家中的棠果很少会有这一面调皮的模样,她在家里人的心中就只是个沉默木讷的性格,比不上长女棠菲芊聪慧,也不如幼女棠芯蕙嘴甜,因此次女棠果便成了父母常年被忽略的那一个人。
竹筠亲昵地往她身边凑了凑,还特意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了棠果,揶揄道:“回门途中长路漫漫,没点瓜子那岂不是太寂寞了?”
棠果斜睨了眼竹筠,忍不住笑骂道:“你又是何时把瓜子带上马车的?”
“我娘多疼我啊,我昨个儿专门给她写了一张单子,那都是我要的东西,作为我娘的娇宝贝,这点小心愿她当然要满足我咯。”竹筠蔫儿坏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方氏会老实巴交地给竹筠准备她想要的东西,还不是因为害怕竹筠的那些手段么?在方氏和竹丰昌的心里,这个女儿已经被他们当做了鬼上身,要不然深养在闺中的竹筠是如何学会那种折磨人的手段?
竹筠想到今日出门时看见方氏那抽搐的嘴角,她就忍不住直乐呵,凭借她现在的能力想要解决一个竹天赐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竹筠不想给他个痛快的死法,她要让竹家的那几个人越活越痛苦,而她就是一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生不如死的滋味就送给他们好好享受吧。
棠果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眼神里蕴含着浅浅的崇拜,面上也有着些许的憧憬,她只愿竹筠能够信守承诺帮她消消气。
“小竹。”
竹筠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吃得脸颊鼓鼓,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啦?”
棠果唇角的笑容变得浓郁,她说道:“爹娘不喜欢我其实是有道理的,我借着你的手给他们带来麻烦,这哪像是个嫡亲女儿能做出来的事儿呢?或许他们早就看出了我骨子里的薄凉,才会那般忽略我吧。”
竹筠听着她这番自我厌弃的话语,嘴里的糕点顿时不香了,她嚼啊嚼且一脸严肃地盯着棠果,直把棠果看得浑身不自在。
“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竹筠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瘪瘪的肚子算是填饱了,她茶杯轻磕在案桌上吓得棠果抖了抖,竹筠声线微凉,说道:“坏事儿还没干呢,你就已经怪上自己了。亏你还说自己薄凉,哎,我的好妹妹呀,你真是被打压惯了,好不容易生出一点叛逆,嗖地一下又没了。真正无情的人不是你,是他们才对。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连最简单的真心换真心他们都做不到,你又何必给自己强加那么多压力呢?”
竹筠摸了摸她的鬓发,棠果是利益交换中的牺牲品,她的出身不差,双亲一个是白鹭书院的山长,一个且是京城尚书的嫡亲妹妹,如果不是棠果的父亲只想当个桃李满天下的夫子,恐怕全家早就回了京城享福了。所以当他们的女儿嫁给皇商之子,惹来了不少人的惊愕,暂不说竹家是商贾,单看竹天赐的身体就知不是良配,那把女儿嫁给这种男子的双亲又怎会是个好东西?真要是心疼女儿,哪舍得把棠果嫁进火坑呢?
棠果的长睫眨了又眨,眉眼间的落寞像是一朵飘零在风中的残破花瓣,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就快要被风儿吞噬了。
竹筠没好气地戳戳她的眉心,骂道:“好了好了,我不凶你啦,别给我摆出这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可是铁石心肠的人,你这点小把戏是不会让我心疼你的。”竹筠说完话又用双手托着棠果的脸颊使劲儿揉了揉,手感滑顺细腻,倒是让竹筠爱上了这个搓脸的动作。
棠果忍俊不禁,满腹的幽怨消散的一干二净,她目光是柔和的,毫不介意自己的脸颊被竹筠当成了面团来揉玩。
“果果怎么能这么乖呢?”
她温柔地弯起杏眸,轻轻道:“因为你对我很好啊。”
竹筠翘了翘唇角,傲娇地说道:“一般一般,正常水平下的常规操作罢了。”
“嗯?什么意思。”
竹筠含笑道:“没事,就是在夸你。”
幸好不是个迟钝的笨蛋。
今日碧空晴朗,好似连天公都在作美,知晓这是棠果的回门日。说来也是荒唐,竹筠替代竹天赐陪着棠果回门一事竟无一人反对,这让竹筠甚是惊讶,转念一想这都是因为那天的“隔山打牛”起了作用,所以竹筠没有浪费口舌,很快就达成了心愿。这也多亏了竹天赐近几年很少出门,竹筠的乔装打扮没有人会去起疑心,大概也没有人能想到竹筠胆子如此大,回门之日都敢女扮男装。
“姑..姑爷,咱们到了。”掀开车帘的瓶儿在看到竹筠的时候结巴了一下,她已经从棠果口中得知了那天拜堂的人是竹筠,现在又看到蒙着面纱一袭儒雅蓝衫的竹筠她有些不敢置信,第一次觉得自家姑娘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儿也敢干呐。
棠果给竹筠戴好了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露出那被螺子黛特意描绘过的长眉,而秋水盈盈的杏眸则变得深若幽潭不近人情,一看便知她是个难以相处的。
从竹家来的下人都被方氏警告过,所以不敢有人露出一丝异样,等到竹筠走进棠家后,那个一直胆战心惊的车夫终于有擦汗的时间了。从他一觉醒来便发现竹家大小姐地位提高了不少,连一向喜欢训斥她的方氏都变得话少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车夫满肚子困惑,一边牵着马一边跟着棠家的小厮去马厩处给马儿喂食。
竹筠装着孱弱的模样,三步一咳嗽,咳得带路的丫鬟都生怕竹筠会当场晕过去,但并没有发生她害怕的事情,竹筠一路稳稳当当地去见了王氏与棠山长。
只是竹筠没有想到今日只见到王氏一人,她眼底掠过嘲弄之色,身为白鹭书院的山长居然连腾出一日的时间都没有,这说出来谁信啊,这是对她们的一种怠慢。
棠果抿了抿唇瓣,看了眼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的王氏,她掩住目光里的怨怼,先把竹筠扶着坐上了椅,随后慢条斯理道:“爹呢?该不会又去帮姐夫摆平他那些烂摊子事儿吧?恕女儿愚笨,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合适的理由了呢。”
王氏自恃高人一等,她出身官宦,当年若不是一心一意看中了棠慈海,她怎会下嫁给一个祖上早已落败的寒门子弟呢。
她模样端正,只是年老了些,她死气沉沉的眼神与嘴角的皱纹让王氏看起来带了些苦相。王氏沉声道:“果儿,你姐夫不是那等纨绔子弟,先前只是年轻气盛做了错事儿,如今早在你爹爹的教导下悬崖勒马了,你又何必当着天赐的面前诋毁你姐夫呢?天赐啊,果儿心眼小,你别怪罪她,好在我这女儿别的地方倒也不错,要不然我这女儿也不会被亲家给瞧上。”
她审视着竹筠,身板纤薄,肤色白嫩,倒像是个文弱书生,看起来不算太糟糕,只是时不时的咳嗽让王氏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到底还是个病秧子罢了。
竹筠嘶哑着嗓音,辨不出丝毫女儿家的柔媚,握拳抵唇道:“岳母说笑了,果果在小婿心中甚是完美。不过今日小婿见不到岳丈之事,我待回去见了爹娘定要如实汇报,毕竟爹娘可是让我带来了一本孤本,意让亲自交给岳丈,可惜了..”
棠果微抿唇角才能抑制住她的惊诧,如果她没有知晓竹筠的身份,仅凭竹筠此刻的声音任谁都猜不出她会是个女儿身。
她好厉害呀,拥有着自己从没见识过的本领呢!
棠果双眸亮晶晶的,还有那对小巧的梨涡,笑得娇俏模样让人惊艳,竹筠没忍住伸过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人实在可恶,自己正在说着谎话忽悠人呢,干嘛要对自己笑得漂亮啊,害得自己都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词儿了。
她力气出奇的大,这让棠果不能挣脱,所以竹筠拉着她坐在右手边的椅上,目光流转还用手指勾了勾棠果手腕上的玉镯,继而连三的小动作使得棠果面颊羞红,当着长辈的面前做着这些事儿,也难怪温婉柔顺的棠果会这般不自然。
王氏停下了揉按太阳穴的手,终于肯正眼看待竹筠了,眼神在她们刚刚松开的手上来回打量,王氏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知贤婿送的是哪本?可否让我看看?”
竹筠淡笑着,耿直道:“怕是岳母看不懂其中的深意,若是觉得孤本晦涩不易懂,小婿可就难办咯。”
王氏笑了笑,这是在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呢,这竹丰昌的儿子过于直率了,不懂一点人情世故,这牌匾上的皇商怕是挂不了多久了吧。
王氏没有因此一般见识,她根本就没有把竹家的人放在眼里,赔上一个女儿得到竹家在京中的产业,这本就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现在娘家嫂子知道京城最大的制香坊的东家是她后,那寄过来的信笺次数都比往年多的多。这摄政王最恨贪得无厌的官员,自他权倾朝野以来他肃清了一批贪官污吏,从此朝中官员两袖清风,生怕惹上了摄政王,所以王氏的娘家嫂子想从她手里扒拉点钱,就算王氏的兄长是尚书,论起逍遥自在那还是王氏过得更舒坦。
她想到娘家嫂子的转变都是棠果给她带来的,王氏也终于念起了自己这个二女儿的好处,她轻笑着对棠果招招手,道:“让娘仔仔细细的看看我的果儿。”
棠果不由得望了过去,王氏的双眸里满是利益精明,这让棠果得体一笑,朝她走了过去。
王氏一向最得意棠果的听话,牵起她的手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纤细腕子上的玉镯,这水头一看便知是好物件儿,她叹了叹气,欣慰道:“儿女都是债啊,你已是出嫁女,娘能帮的不多了,把你嫁进了竹家是娘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棠果一声哂笑,疏离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放在腹前,幽幽道:“那女儿真是太感激了。”
王氏蹙起眉心,品出这话语的不对劲,正欲开口却听竹筠咳嗽了起来,棠果趁机回去为竹筠拍背,那温馨亲密的二人让王氏如鲠在喉。
“盼画,我姐姐呢?”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只见门口站了个肤白唇红的清秀佳人,模样长得更像是王氏,端看五官是不错的,可偏偏她发上的金簪繁多,硬是破坏了这份秀美。
竹筠扭头一看,眉头便打起了结。
这人是把一座金山戴在了发髻上么?
“姐姐!这位便是二姐夫了吧?我是芯慧呀。”棠芯蕙眸光微闪,眼睛从一进门就盯上了棠果发上的首饰,还有她那红润的气色,看起来在竹家过得还不错,没有受什么委屈。
但这让棠芯蕙心里有点儿忿忿不平,原以为棠果是去受苦呢,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享福啊。
要说棠芯蕙为什么盼着棠果过苦日子,那纯属是她小肚鸡肠,长姐嫁给了一个当官儿的,二姐又嫁给了皇商,那她要嫁的人一定要比上头的两位姐夫还要出众,可惜棠芯蕙碰不上个合适的,她便想着去京城看一看,到时候就能过上让两个姐姐都羡慕的好日子了。然而现在还没去京城,她只好在心里过过瘾了。
棠果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棠芯蕙的视线,她不悦地瞥了眼棠芯蕙,说道:“三妹这是新买的首饰?”
“对呀对呀,这是娘买给我的呢。二姐姐难道没有嘛?哎呀我忘了,那天娘陪我出门的时候二姐姐正在房中绣自己的嫁衣呢。”她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似乎是无心之举,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棠果,又道:“二姐姐不会生气吧,你一向是最疼我的姐姐呢。”
竹筠淡笑道:“我家中铺子不知有多少,果果想要什么样式的首饰随她去挑,又怎会生妹妹你的气呢。”
棠芯蕙脸上娇媚的笑容顿时一僵,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是皇商之子呢,家里什么不多就属钱最多,那么刚才自己的小把戏岂不是成了个跳梁小丑?
她如今十三,又是家里的幼女,自是被宠得天真无邪,她歪歪头,一脸单纯地说道:“二姐夫说的对呢,我真是太笨了呢,总是担心二姐姐会生我的气。”
棠芯蕙仗着自己年小不懂事儿,她好奇地打量着竹筠脸上的面纱,一个冲动便扯了下来,嘴上还关心地说道:“二姐夫好端端的怎么戴个面纱呢?”
竹丰昌的儿子竹天赐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这是泸州人人皆知的事情,想必一个养在家里多年的羸弱男子绝对是个面容枯槁的模样,这定是眼前男子戴上面纱的真正原因。
棠芯蕙兴高采烈地取走了竹筠的面纱,眼睛还故意看向棠果,别提有多得意了,哪怕棠果出嫁了,棠芯蕙的本性依旧不改,还是那般的心术不正。
竹筠神情恍惚,似乎没有料到棠芯蕙的这个举动,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目视着棠芯蕙勾唇一笑,道:“我为何戴着面纱?那自然是你二姐姐为我戴上的,或许是她早就猜到你是个顽劣的性子,才会专门为你制造这场惊喜的。”
姣好的容颜正盛放着爽朗的微笑,如星的眸子明亮夺目,那含着调侃的话语展露出她风趣的一面,这样的竹筠根本不像是棠芯蕙心里所期盼的那个模样。
并不丑陋,甚是漂亮。
棠芯蕙愣在了原地,磕磕绊绊地说道:“二姐夫,我..我不是有意的。”
棠果夺走她手里的面纱,轻挑着眉梢,那眼尾下的泪痣徒生妩媚,这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棠果斜睨道:“芯慧,满意你看到的二姐夫么?”
棠芯蕙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脸,欢天喜地道:“满意,我太满意了。”
“芯慧,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皮猴儿一样的性格给我改改呢?幸好都是自家人,没人会舍得责备你,若是在外人面前,我看你如何收场。”不得不说王氏真的很疼这个小女儿,见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自然地给棠芯蕙圆起了场,棠芯蕙撅着嘴巴依偎在她的身边撒着娇,刚刚的事情好像就此掀篇了。
然而竹筠不会放过棠芯蕙,笑眯眯地对着她招招手,就像是唤那猫儿狗儿一样,她说道:“岳母说得言之有理,我们都是自家人,正巧我娘前些日子为我请来了一些护身的符箓,果果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好东西自是少不了的。”
棠芯蕙是个市侩的人,见到有送上门的便宜,哪有她不占的道理呢?
她嘴甜地哄着竹筠,道:“二姐姐真是嫁给了个如意郎君呢,才让我有了这么一位好姐夫。”
棠芯蕙接过了被放在红色小巧荷包里的符箓,拆开一看有着淡雅的香气,而装着符箓的荷包还是用金线绣着大大的“吉”字,这让棠芯蕙爱不释手当场就佩戴于侧腰。
“二姐夫,你还有多余的嘛?”
竹筠摇摇头,“珍贵之物哪能随随便便就有呢?”
棠芯蕙忍不住问道:“那二姐姐可有?”
竹筠迟疑了瞬,转眸看向棠果,之后摇摇头。
害人的东西干嘛要给棠果呢?自己又不是个坏蛋。
在见识过竹筠本领的棠果默契地听懂了竹筠的言外之意,她柔善道:“你是小妹,多宠着你点是应该的,爹娘不是经常对我说这句话的么?她又是你二姐夫,给了你,便是给了,我不在乎的。”
她唇边笑意诚挚,梨涡甜美可人。
棠果望着棠芯蕙那沾沾自喜的笑脸,突然体会到了忽悠人的快感。她和竹筠默默对视,眼神里有着调侃,似乎在说都是竹筠把她给带坏了呢。
“哟,这里好热闹啊。我好像听到了小妹的声音,说什么二姐夫就是最好的,哎呀呀,这话若是让你大姐夫听见了,他定是要伤心的。”
貌美妇人提着裙儿跨过了门槛,她模样娇美,似出水芙蓉,肤白面嫩,走动间摇曳着腰肢,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她便是棠慈海的长女棠菲芊,今日是棠果的回门日,作为出嫁女的长姐自然要来一趟的。
竹筠目光没有被她所惊艳,只因棠菲芊美得艳俗,只是一般的美人儿罢了。
但等到竹筠看见棠菲芊身边伺候的那个嘴角有痣的丫鬟后,她缓缓坐直了腰。
不是吧大姨子,居然..是你和男主的哥哥搅和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