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孩子叫虎子,经常游走于这些村庄,镇上有人带东西,不方便跑的,就会到福院找这些孩子送货。

  路程走了半个时辰,前方有座石碑,虎子对王徒儿说道:“王大叔,已经到了,我去问问李大家在哪。”

  虎子机灵的很,村边有人走过,他便凑上去问,村人看向王徒儿,又向身后指了指路,虎子道了谢,便跑回王徒儿身旁。

  “王大叔,问着了,跟我走吧。”

  王徒儿看他不到十岁的年纪,心中有些心疼,当初他便是这么大,便没了双亲。

  “辛苦虎子了。”

  虎子嘿嘿一笑:“没有,没有。”

  李家村来了两个外人,据说是来给李大父爹看病的。

  村中不少人好奇,有些人就在李家院子里看。

  李大激动地握着王徒儿的手,“没想到宿兄还专门问了我,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你父爹呢?”王徒儿不着痕迹地甩下他的手,大男人,牵什么手啊。

  “瞧我!”李大一拳头就砸向自己脑袋,王徒儿看的心惊,第一次见着人这么实在。

  “屋里,屋里。”李大领着人进了屋。

  虎子就在外等着。

  床上两个老人的气色明显已经不好,嘴唇发青,脸色发白,陷入半昏迷中。

  王徒儿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下。

  这是顽疾复发,又着了风寒,这么两两相撞,确实是难治。

  不过是放在以前。

  看出了病症,王徒儿心中便有了数,他虽医术不佳,但这配药方,可是学的精。

  王徒儿从药箱里掏出六颗药丸子,又配了两副草药。

  嘱咐道:“先熬药,然后把这六颗药,一人喂三颗,喂给你阿父阿爹。”

  草药的作用是激发药丸子的药性,使药丸子效果更好。

  李大应下,赶忙出去熬药。

  期间王徒儿便守着李阿父,李阿爹。

  直到药喂完了,王徒儿才开口要钱。

  “这药费,你且给六百文吧,还有一百文出诊费。”

  外村看病,可不一样,王徒儿自动把药钱给涨了一倍。

  李大一喜,这太便宜了,以往阿父阿爹的药钱,一次就得花掉几两银子。

  宿兄弟可真给他找了个好大夫!

  “我这就去拿。”

  没一会,诊金便到手。

  王徒儿拿了钱,心中那关于不可外出看病的规定,更是动摇。

  哎!阿父!为何定这规矩,真是挡着孩儿的财路了!

  王徒儿在心中大逆不道了番,跟着虎子一起往镇上走。

  李家村人一看大夫走了,都过来问李大。

  “李大啊,大夫怎么说啊?”

  李大这时很是高兴,道:“大夫说了,没事儿,吃了药就好了。”

  “那镇上大夫都说不行了,他是什么来路,能治好?”村人奇怪道。

  “这是我兄弟专门给我请过来的,我也不清楚。”李大摇摇头。

  “那收了多少药钱?”

  李大这倒是没隐瞒,直道:“收的少,只收了七百文。”

  村人哗然,竟然这么少!

  李大二伯家的孩子也来看热闹了,听李大这么一说,当即淬了一口,“莫不是哪里来的庸医,骗你的吧!”

  看见是他,李大神色一紧,满脸不耐烦,“李猪,赶紧滚!”

  他这声音大,又一脸凶狠。

  李朱被吓了一瞬,又骂了他一句,赶紧跑远,生害怕人冲上来揍他一顿。

  村人都是知道他们的渊源,没一人上前掺和他们的事。

  等到了镇上,虎子把王徒儿带到了福院。

  宿程跟他们说好了,等申时,王徒儿跟他一起走。

  “你是阿父的朋友吗?”宿天凑到王徒儿面前问。

  “谁?”王徒儿一时迷茫。

  身边一群孩子道:“就是宿大叔啊。”

  王徒儿张大嘴,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你们说的是宿程?”

  孩子们点点头。

  “你,你是宿程孩子?!”王徒儿看着面前这个小人,宿程怎么这么禽兽。

  他怎么生的出来,对啊,他怎么生的出来?

  宿程才十八岁,怎么会有个五六岁的孩子。

  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王徒儿呼了声,真是大惊小怪了。

  “你怎么叫宿程阿父?”王徒儿问小孩儿。

  宿天说道:“就是叫啊。”

  这说了就像没说。

  王徒儿:......

  幸好旁边大一点的孩子解释着,王徒儿这才弄清楚来龙去脉。

  好像当年宿程是有捡过一个孩子,后来那孩子被送走了,王徒儿不关心这事儿。

  没想到这被送走的孩子,被宿程养在孤儿院里。

  宿程来时,又被王徒儿好一番质问。

  “宿程啊,宿程啊,你行啊,要是李小小知道了,看你怎么办。”王徒儿幸灾乐祸道。

  闻言,宿天也看向宿程。

  宿程没理他,把宿天抱起来,道:“别听他的,你阿爹肯定会疼你的。”

  宿天这才笑开。

  宿程捏了捏宿天的脸颊,把人放下来。

  “阿父走了。”

  “嗯嗯!”宿天乖乖地点点头。

  又跟老嬷嬷和孩子们说了声再见,宿程与王徒儿才往车行去。

  “别说,这孩子还真乖。”王徒儿与宿程说道。

  “他胆子小,所以乖。”

  王徒儿:???这是什么逻辑。

  无人为他解答,宿程可真不是个东西,说话说一半。

  车上,王徒儿与宿程唠着闲。

  “我这一趟,还赚了不少,可惜啊可惜,我阿父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出村。”

  宿程阖着眼道:“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王徒儿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昨天跟我说冬冬的亲事成不了,你要怎么做?”

  “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把媒人的话给揭穿了,他娘自然不会答应的。”

  前两天,镇上大户,齐老爷的儿子要说亲了,找上了李冬冬娘,他娘本就在为他打听这事儿,在镇上留了消息的,媒人才能找到这里。

  媒人说的天花乱坠,说齐老爷喜欢淳朴老实的儿媳妇,所以才专门在乡下找,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李冬冬娘有些犹豫,她本来不是真的想把孩子嫁到城里去,只是为了做个样子,好让孩子死心,谁成想还真有人找上门了。

  李冬冬有些心动,心中也同样有些犹豫。

  他还跟王徒儿有一腿呢,这事儿本就是他做的不对。

  一边是富贵荣华,一边是王徒儿的甜言蜜语。

  哎,这一时,还真让人难以抉择。

  若是李小小知道了,必定不给他好脸色。

  这还用选择?冬冬真是变了,变了。

  诶?这王徒儿还有甜言蜜语?莫不是李冬冬涉世未深,才容易被人给蒙骗了吧。

  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往可被两人给捂得紧紧实实。

  李冬冬娘说自己家需要考虑几天,待考虑好了,会去找媒人,若是五天后没去找,就说明自家不想高攀。

  媒人倒也不逼他们,应下这五天之约,便离开了。

  李二牛一家陷入思考。

  这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李小小知道后,第一时间便去了李冬冬家。

  “冬冬啊,你不愿意吗?”李小小坐在李冬冬床上。

  李冬冬哪里不愿意啊,只是一想起王徒儿,心中就有些抵抗。

  多年的坚持就快要到手了,要放弃,总是不甘。

  “冬冬,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呗,再挑挑。”李小小可不会认为自己的好兄弟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兄弟眼里也能出西施。

  他李小小的堂弟,什么样的人配不上啊。

  李冬冬感动,两人腻歪了一番。

  -

  李大家里。

  服用了药物的当天下午,李大阿父阿爹便转醒了。

  两人神色还不太清明,有气无力地喊着儿子。

  李大赶紧从灶房进了里屋。

  连连拉住两老的手,“阿父,阿爹,你们感觉怎么样了?”

  李阿爹性子温恬,李阿父也不逞多让。

  “好,好了。”二人说道。

  李大激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捂住自己眼角,好一会才擦去水分。

  “阿父,阿爹,你们饿了吗?”

  “饿了。”二老喘着气道。

  李大赶忙去厨房,断了两碗稀粥过来。

  一口一口给父爹喂下。

  等到晚上时,二老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

  李家的邻居也来看他们。

  一时间,村里传遍了。

  李大父爹好了。

  那大夫真是太厉害了,这记春堂说的没救了,都能给救回来!

  真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医术,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啊。

  李二伯三伯家可不高兴了,他们巴不得自己大哥早点死。

  让他当年不听他们的话。

  亲人相残,做到如此地步,可真是泯灭人性。

  李家村村长也听闻了此事。

  他关心的是那药钱,李大阿父这般重的病,才花了七百文,就治好了。

  若是平常,请个大夫上门,这七百文就去了。

  更别说药钱了。

  隔日,李村长一大早就提了东西去李大家。

  等看过二老后,村长才问道:“这大夫,是哪里的啊?”

  李大摸摸头,道:“我也不知,等改日我去问我兄弟,再告诉村长。”

  李村长也不急于一时,笑着应下,又嘱咐两老好好养病,这才离去。

  关于齐家儿子的事,宿程让李小小去了一趟李家。

  李小小当着冬冬家人面,义愤填膺道:“齐家的儿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染了花柳病,齐老爷想有个孙子,镇上没人嫁,才找到了村里的!”

  李二伯家:......

  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