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程和李小小走在村中。

  李冬冬也跟在其中,这原本,他是不想掺和进他们两个之间的,可奈何小小非拉着他。

  现在便是李小小扒拉着他,宿程跟在旁边。

  三人走着,便走到了王徒儿家,这路啊,是宿程带的,小小看向他,他立马解释道:“小小你该是知道的,王徒儿与我是好友,他父母双亡,又无亲友,我来看看他。”

  “噢。”李小小点点头。

  村中人平时除了看病,不会来大夫家,李冬冬自然如此,他还从未与王大夫有过对话。

  门是开着的,宿程先走了进去,两个小哥儿紧跟着他进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两道声音。

  那两人也看见了宿程。

  宿操起了榻,“程哥,你怎么来了?”

  而慢了一步的王徒儿看见宿程身后还有人,也立马正坐起来。

  他这样子,倒是惹得李冬冬多看了他一眼。

  谁人知道,王大夫在家是这般的样子。

  “来看看王徒儿。”宿程领着李小小和李冬冬走到桌椅旁,三人坐下。

  “多谢你们来看我了。”有外人在,王徒儿没呛他,自是表现的温良些。

  宿操走到桌椅旁坐下,王徒儿也紧随其后。

  这桌子是八仙桌,很大。

  奈何王徒儿用不着这么大的,他又懒的收拾,平日里多是放着积灰的。

  “李小小,李冬冬,你们出来玩啊。”宿操对俩小哥儿问道。

  “对啊,在村中走走,也来给王大夫拜年。”李小小说完,对着王徒儿做了个拜年的手势。

  王徒儿受宠若惊,惊喜的惊。

  “我也给王大夫拜年。”李冬冬也看向王徒儿。

  两人视线一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俊男俊哥儿,难免喜爱美色。

  “谢谢,过年快乐,过年快乐。”王徒儿也对他们拜了拜。

  几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便一起出门走到了山坡上。

  这山坡上能纵览全村,多户人家都贴上了春联,福字。

  有些小孩儿还穿着红衣,不多,单纯是没那条件买红布。

  就这么走着,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这一番走动下来,走的李冬冬春心萌动。

  李小小一眼便看出不对劲来,警惕地盯着身边两个外男。

  他的视线在两个男的身上来回看,宿程牵起他的手问他:“你看他们干嘛?”

  被看的两个人,一个是摸不着头脑,一个是有些心虚,王徒儿心想着,莫不是被李小小给看出来自己的意思了。

  李冬冬拉住李小小另一边的手,而后晃了晃,随即松开。

  “没什么!”李小小盯着两人,语气一重,“宿程,我和冬冬就不跟你们同路了,我们得走了。”他这话虽然与宿程说,却没看向宿程。

  宿程不满,把他往身后扯了扯,他才转过头来。

  “好了,我们走了。”李小小把他手给扒下来,而后牵着李冬冬,头也不回地走了。

  全程一片迷茫的宿操,直呼:“他怎么了?”

  宿程的视线停在王徒儿身边,道:“王徒儿,你说呢?”

  王徒儿瞄了两人一眼,可不能让这两人看什么笑话。

  “我怎么知道啊,我也走了,你们慢慢逛吧。”王徒儿说完这话,也下了山坡。

  就剩宿程和宿操,两个大男人有什么逛的,两人默默的,没说出这话,道了别便分开了。

  李小小拉着李冬冬,可了劲给他下预防针。

  “冬冬啊,你真糊涂,你可不能喜欢那两个,他们多穷啊,比宿程家还穷呢。”

  李冬冬眼珠转了转,道:“小小,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忘了,我娘正给我找着城里人呢。”

  李小小欣慰地点点头,又道:“对了,究竟是哪一个啊?”

  这究竟是谁呢?

  李冬冬可没说出来。

  最后还是宿程告诉了李小小,李小小顿时危机大作,又逮着李冬冬灌输了一番乱七八糟的思想。

  这些如何暂且不提。

  初五,赵家七个舅舅来了宿大家。

  宿家热闹翻了,一屋子小孩,属宿和最高兴。

  宿程默默地看着他,就让你最后再高兴一段时间吧。

  赵家舅舅提了不少东西来,舅舅夫郎们都帮着做饭,宿阿爹倒也不忙。

  宿程便陪着表哥表弟们一起聊天,喝酒。

  赵家舅舅们,都是务实的乡里人,一把子力气,七个壮汉,围着坐一起,十分有威慑力。

  赵春发是大舅舅的儿子,里头属他最灵活,在镇上的木匠屋当学徒。

  他已经三十七了,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哥,最小的孩子都有十岁了。

  他问着:“程表弟,你在做什么营生呢?”

  这一问,许多双眼睛看过来。

  赵家人口可谓是兴旺至极,光是小辈,便有快二十个。

  赵家的屋子,也是全村最大的,不然该是住不下人了。

  “就在渡口边干活。”宿和被这么多视线看着,回了淡然一笑。

  二舅舅的儿子一听,便道:“那活多累啊,没想过干个什么吗?”

  “等成亲之后再说吧。”宿程喝了一杯低度数的酒。

  ......

  一群人聊得也欢。

  等饭做好了,大家才移到饭桌上去。

  一桌子菜,宿程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赵家人吃的太满意了,都夸赵小八手艺厉害。

  赵小八连连自谦,“都是哥郎们帮的忙。”

  众人又聊开了。

  说着些家长里短,直到快申时,几桌人才下了桌。

  宿阿爹和宿阿父在外送着人,宿程抱着宿和不准他跑,这小子非要跟着一起去赵家,好跟他的兄弟们一起玩儿。

  终于把人给送走了。

  宿和屁股上了也挨了打。

  “你还听不听大哥的话了。”宿程蹲下来问他。

  宿和哭唧唧地,可怜的很。

  说出的话自带鼻音:“我听话。”

  宿程站起来,让人跟上,宿和屁颠颠跟上,没一会,便又嘻嘻哈哈了。

  等过了初五,宿程便去镇上做活了。

  年节一过,渡口边的货物空前之多,都是这么许多天给堆下来的。

  众人都知道这事儿,做工的人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宿程今天到时,却没有看见李大,许是有事儿给耽搁了。

  一个人干活他也习惯,到是有想跟他搭话的人,却又畏惧他身上那气势,始终没有上前。

  一连五天,李大依旧没来,这有些不对了,李大没别的本事糊口,怎么会无缘无故缺席这么久。

  宿程找到了以往跟着李大同行的李家村人一问,才知道李大家里双亲生病了。

  “这一病啊,病了一个年头,大夫都说撑不了几天了。”

  宿程闻言,眸色一沉。

  李大的家庭情况他也知道一点,李大素来就爱说这些。

  他家只有他一个儿子,阿父阿爹身体不好,经常吃药。

  若说他家亲族和睦,倒能帮衬帮衬,可却不是那样。

  他家跟他二伯,三伯家,早闹翻了,就为了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李家穷,地自然也少,李大阿父只有一个孩子,他那二叔三叔家可有三四个孩子。

  李大阿父退了一步,把本该自己得的田地,让了一份给两个兄弟。

  可这两个兄弟还不满足,也是怪李大阿父阿爹软弱,对着蛮横无理的兄弟,毫无办法。

  直到李家爷爷死了,两兄弟想要霸占大哥家的房子,祖宅可值点钱,他们哪里舍得放过。

  这事儿李大阿父是宁死不屈的,最后双方彻底闹翻。

  村中也有不少人说李大阿父是个糊涂蛋的,被人这么欺负,幸亏后来他家儿子长大了,能撑起这个家。

  宿程谢过李家村人,便往车行去搭车。

  许久没坐过车,车夫王哥还寒暄了一番,这时已经坐了不少人,没等一会就出发了。

  下了车,宿程直奔王徒儿家去。

  一进门便问他想不想赚外快。

  王徒儿受他父亲叮嘱,一辈子只能在村中行医,听宿程说这话,他兴趣地问:“是什么?”

  “去李家村给人看病。”

  “是这啊,我不去,不去。”王徒儿摇头。

  宿程是知道他不出村行医的规定的。

  今天必须让他答应。

  “你不是喜欢李冬冬吗?我告诉你,李冬冬他娘已经在城里给他找好亲事了,你不想争取一下?”

  !王徒儿脸色一震。

  “不可能!我昨儿还见了冬冬了,他都没跟我说过这事儿。”

  噢?宿程看向他,倒是不知道,他们已经这么联系上了。

  看来李冬冬不简单,都快定亲了,还跟王徒儿勾勾搭搭的。

  王徒儿急了,不相信李冬冬会骗自己。

  宿程扯住他胳膊,“你现在去问什么,我会骗你?我们是朋友,你听我的,李冬冬这亲事准成不了。”

  “真的?”王徒儿冷静下来,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

  终于把人给哄住了,宿程又让他明天一早跟他一起搭车,去镇上。

  这一夜过的极快。

  王徒儿准时到了宿程家门口,宿程未拖沓,简单说了个:“走。”便带着王徒儿往官道上走去。

  两人站在路边,未碰着什么人。

  车没等多久,便来了。

  牛车哞哞的声音,传荡在乡间道上。

  李家村的方向与宿家村完全相反,宿程去了福院,找了个识路的孩子,让他带着王徒儿去李家村。

  把这一切弄好,看着王徒儿跟孩子走了,宿程才回到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