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无恙,温不弃悬着的心也放下。只是当她看向元昔闻时,凤眸有些闪躲。

  “你……没事吧?”她问。元昔闻摇头,想要去扶起温不弃,但自己也已经没什么余力了。

  “行了你们,回去再说。”温不弃对那边的二人说道。元珩这才放开了林卿,她将沾在脸上的白发顺在后面,朝温不弃走了过去。

  “被我打了一掌,又从那么高掉下去,不死也重伤了。”她一边将温不弃抱回了轮椅上,一边说道。

  “都叫你不要乱跑,命都差点没了!”看到元昔闻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又将她横腰抱起。元昔闻紧抿着唇,不是不想怼回去,而是实在说不出话。

  “都怪温不弃!”她一边对温不弃骂骂咧咧,一边抱着元昔闻下山。

  林卿也推起了温不弃,紧跟了上去。

  元昔闻的嗓子好像坏了,给她看诊的大夫开了些治嗓子的药,但大夫也仅限于给她看了嗓子。

  而至于她身上的伤,元珩本想亲自来,被温不弃给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一个想要快点检查她身上的伤,一个却怎么也不肯。

  两个人差点要吵起来,幸得林卿出言劝了几句,将所有的药全都放在温不弃能拿到的地方后就拉着元珩走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脾气变得这么臭了!”元珩边走边抱怨,这和前两年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怎得,当上楼主怎么的还会继承微生韶的臭脾气?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好气的。”

  “我这不是想看一下她伤的重不重吗?别说是她腿脚不便,就算是腿脚方便,她也不懂医。”

  林卿拉着元珩坐下,叹气道:“之前那云矜棠说,温姑娘喜欢昔闻姑娘之类的话语。还说有一夜,她还装作昔闻姑娘与她同饮。不过温姑娘不善饮酒,后来……”林卿抿着唇,也不知这话该不该说。

  “后来就让不弃误认为自己和元昔闻欢好。不过真正的元昔闻不知此事,不弃当时因为醉酒,肯定自己也不确定元昔闻记不记得。所以会试探,但见元昔闻什么都不知道,便没再提起了。对吧?”元珩接话道。

  “嗯……”林卿轻轻点头。

  “元昔闻听了,是何反应?”

  “没有说话。”

  “真让人不省心。当时我都说了,让她跟我走。她非得要留下照顾,说是不弃双腿已残,若换作他人照顾还不放心。你说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温不弃是楼主,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抢着想要来照顾呢。她倒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元珩紧蹙着眉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大多都在说着元昔闻太不听话,为什么不早点跟她一起走。

  但分离四年,林卿并不想总听她说别人之事。只得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元珩似乎有些紧张,想也没想就将人给推开了。

  被她这样推开,林卿有些错愕,元珩避开她的眼神,神情十分不自然。

  林卿微微抿唇,感觉到她的不愿,心中堵得慌。

  “元珩,你为何要隐瞒身份,还让别人来娶我?”

  元珩没敢去看她,只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右手断指。

  其实本意是想着,找一个合适她的人。这才兜兜转转找到了沈安文,毕竟是温不弃亲自举荐,她便也极力的撮合。

  一个诚实可靠之人,总比她这样一个只会骗人的狡诈之徒要更好。

  毕竟过去了四年,再如何林卿也应当淡了这份情。只要沈安文多多关心,林卿也一定会对他心软的。只要见到他们成亲,自己便能功成身退。

  “沈安文为人堂正,和我这种人自是云泥之别。其实你嫁给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我既已许终身。我们之间应当是坦诚的。只是没想到,你处处欺瞒,让我恨你。说是为我好,实则呢?实则难过的是我,痛心的也是我。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这样做,同那些负心人有什么区别!”

  “我……对不起……”

  听她这样一说,元珩这才觉得有些自责。做那些事时,的确从未考虑过林卿的想法。只是自认为都是为她好,竟是完全忽略了她……

  本以为她会死心的,结果还让她等了整整四年。

  但此时除了道歉,好像也不知该说什么。无意中正瞥见她放在桌上的手,正有一处烫伤。心中一紧,低声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林卿拉了衣袖,将那伤疤遮掩起来。

  “当年慕容和白攻打垣州城,我不想燕宁军去送死,便将粮草给烧了。”

  “那把火……原来是你?”元珩想起那夜火光冲天,原以为是微生韶派人去烧的。没想到竟会是林卿所为?

  “这四年,我其实一直都在想着你当年所做之事。猜测到一些,但不多。魏凌决……你杀了他嘛?”

  “没有……当时差点就杀了。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君玄澄多年前便安排了暗棋在衍心楼。混乱中刺杀微生韶,结果姐姐去挡剑……就让他逃了。”

  元珩眼眶微红,那一剑也许不会杀死微生韶,却必定会杀死自己的姐姐。

  姐姐分明说要一起离开,竟又食言了……

  “但是魏凌决逃了之后便有人在垣州城城外发现了他的尸首。被分了尸。不弃派人查看了,说是云矜棠的手笔。”

  此事还是自己醒了之后得到的消息,虽说没能亲手杀了他。但她也不执着复仇,后来便将那尸体给扔进了护城河,被那些食人鲳给啃食了。

  与此同时,元昔闻不让温不弃动手处理自己的伤口,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她有些生气,但又不好真的对着她发火。

  “你不是说,我们儿时还一块沐浴吗?如今我只是替你检查伤势,又不是做别的。这你也不愿?”

  元昔闻紧紧抿着唇,伤口早已经凝血了。之前云矜棠撒了止血药,不过一直没有换新的,可能还有些炎症。

  而且伤口和衣裳都粘在了一起,她又不是大夫,怎么懂得处理?这下手没轻重的,还不如让元珩来看看……至少她还懂医。

  虽是这样想着,但奈何口不能言,就算是比划各种手势温不弃也看不懂。在她掌中写字她也不懂!

  不过她看起来很生气,好像也并不想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元昔闻直直躺在床榻上,重重叹了口气。想着,算了算了,她处理就她处理吧。等元珩来了,再重新让她看看好了。

  而温不弃正在气头上,哪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干脆躺下了,以为这人压根不想搭理自己。手中的药被她这么一捏,瞬间就被捏碎了。

  似是听到了瓷碎的声音,元昔闻扭头看了过去,见到她手中的碎瓶,一脸惊愕。

  她指着温不弃的手,想要说话就是说不出。激动到不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满眼幽怨的看着温不弃,继续指着她的手。

  温不弃也顺着她瞧向手中被捏碎的药瓶,扔在了一旁。

  “恢复了一些,没有告诉你……我怕你知道后就不会管我了。”

  元昔闻又重重一声叹息,用手拍了拍床榻,随即又是一声叹息。除了用叹气来表达,好像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起身上前,伸手捧起了温不弃的脸,然后用力揉了揉。见她如此,温不弃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有避开,只是任她揉着。

  见她居然在笑,元昔闻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心想着,我都伤成这幅模样了,你还不赶紧上药!不上药就赶紧叫元珩进来!怎么还笑了?

  有口不能言真的是有些痛苦的,她再次叹气,然后将额头放在了温不弃的额上,轻轻碰了碰她。希望她能看在儿时一同长大的份上能够有那么一次心灵相通的默契,快去叫元珩进来吧……

  温不弃则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这人近在咫尺,还……还这样……心中一阵悸动。微微抿唇。

  元昔闻放开了她,指了指门外,虽是不能言,但也尽量用唇语去告诉温不弃,把人叫进来,治伤再说。

  温不弃一直盯着她的唇看,然后又看了看手舞足蹈的她。

  “你是……让我叫阿珩?”见她终于看懂了,元昔闻激动的点头,就差没哭出来。

  “我若不愿呢?”凤眸一沉,身上又出现一股莫名的戾气来。元昔闻气得胡乱挥舞着双手,最后再次躺下,一副随你便吧的无语模样。

  早知道她会这么气人,当初死在云衿棠手里算了!

  最后见她妥协了,温不弃这才拿起了一旁的药。

  “你得过来些,太远了我碰不到。”

  元昔闻气呼呼的起身,满眼哀怨的看着她。最后坐到了温不弃的面前,也不等她动手,干脆自己主动脱衣裳。

  直到脱至最后一件,她停住了,缓缓看向了温不弃。

  “都这时候了你还怕我看?”

  元昔闻捂着脸,最后一声叹息。心想着,眼前的这个温不弃好像不是真的她。她好傻,和那个算计自己当圣主,又骗她成亲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指了指那盆水,然后指着自己的伤口,又扯了扯伤口处被粘住的衣裳。最后又指了指那把剪刀,那双大眼睛似乎在说,你看我这衣裳需不需要想个办法脱下来?

  温不弃这回看明白了,于是从一旁拿起一把剪刀。当时林卿拉着元珩离开时,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都放在她身旁了,伸手便能拿到。

  见她拿起了剪刀,元昔闻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示意的那么仔细,她再傻也能看得懂了。不然这个楼主干脆也不要当了!

  温不弃小心翼翼的剪开元昔闻的衣裳,只留粘在伤口处的布料。

  她身上总共三处剑伤,有两处是粘的较紧,可能是伤口有逐渐愈合之势,黏住了。而另一处只是用水沾湿了稍稍用力便撕扯下来了。

  温不弃见着,蹙起了眉头,满眼心疼。

  元昔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继续。温不弃放下剪刀,拿起浸在水中的白布,拧干之后开始轻轻擦拭着元昔闻身上的血。

  血是擦干净了,接下来就是将那碎布给撕下来了。

  “会很疼。”

  元昔闻点头,她手摸索了一下,然后抓起那被褥的一角,咬在了嘴里。朝她眼神示意,赶紧一鼓作气。

  温不弃知道,这么撕下来连带那皮肉都会一起。所以她先用水沾湿了,然后慢慢撕。不过伤口已粘了好些天,很难全部利用水来浸湿。

  元昔闻倒不想一直这样磨蹭,于是抓起了温不弃的手,用力那么一扯,果然也还是连带着皮肉一起扯了下来。她倒吸一口凉气,疼的身子直发抖。

  “你……!”温不弃一慌,手中还抓着从她伤口上扯下来的碎布。元昔闻的脸色发白,指了一下药,示意她该上药了。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总归是处理好了伤口。其实主要也是和温不弃交流有点艰难……

  但她也不是个蠢人,怎么就看不懂自己要表达什么?元昔闻百思不得其解。

  处理完了伤口,元昔闻静静躺在床榻上,一旁的东西也都让人打扫干净了。

  温不弃也依旧坐在床榻边看着她。她似乎睡着了,但听呼吸,好像又没睡……

  温不弃微微垂眸,也知道她可能是不想同自己说话。看着元昔闻良久,她缓缓伸手,轻触了她的面庞。

  见人还是没动,于是又更大胆了些,本在脸上的手缓缓朝下移去,缓缓摩挲了她白皙的脖颈,再往下……元昔闻突然睁开了眼睛,将她的手给打开了。

  “你早已将我摸了个遍,还不许我摸回来吗?”此时,温不弃轻挑眉毛。

  温儿啊,你本来是个好孩子。就是冷清了些,怎么认识了元珩后就变坏了?别学她,她是个无赖!

  元昔闻在心中腹诽道。

  又有些欲哭无泪,心想着那哪是摸她啊,那为了治伤不得这看看那摸摸的?

  就算是沐浴,那不也是她自己说行动不便,硬是让她来的吗?而且在大夫眼中,哪有那么多忌讳?若有那么多忌讳,还怎么看病!

  男子她都摸过,别说她一个女子了!更何况还是儿时一起长大的!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摸回来的。

  不过温不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一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吃掉她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云矜棠的话你也听到了。也知道我心中有你,那你是如何想的呢?是愿意接纳我,还是离开?”

  关于此事,元昔闻压根都没想到她直接说出来,还有些错愕。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说不出话,所以才这么问。这样你也不必用一堆话来搪塞我。你只点头或摇头,愿意,还是不愿?”

  元昔闻怔怔的看着她,其实很早就感觉到了温不弃的不对劲。不过刚开始没有细想,直到有一日自己看医书有些发困,感觉到唇上软软的,睁眼一看才知道她在偷亲。

  但那时吓到了,就又赶紧装睡。自这日过后,她便开始思索着温不弃这样偷亲的举动,总不能是她一时兴起,想要试一下吧!

  结果那日被云矜棠抓了后,她居然说温不弃醉酒,将云矜棠认作了自己,做了那种事情……

  本来是不愿去思索此事的。但是这越想,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向都看起来不冷不热,十分清冷。除了练武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直到元珩的出现。还一度认为这两人在一起呢!

  不过元珩身边有一个林卿,她又一度认为,温不弃是苦苦的单相思小可怜,十分同情她。

  哪知道……她还存了这份心。

  “你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什么意思?”见她迟迟未决定,温不弃问道。

  元昔闻抿了抿唇,伸手去轻轻拍了拍温不弃放在床榻边的手。握着她的手半天,最后只将那只手放回了她自己的腿上,然后微微侧过身。

  这,便是答案了。

  117.林卿吾爱

  清园这边,元珩正向林卿一点点的解释着当年之事。大多其实也与林卿猜测的差不多。

  “当时与衍心楼的交易是帮他们在朝中重新掌权。之所以选择瑜妃娘娘,是因为她知道衍心楼,心中也恨君玄澄当年为何不救太子妃。必定会答应此事,不过今后如何……她会不会告知君玄澄,我也不知道。”

  毕竟当年的事情只是一时的,日子漫长,万一宁瑜改变了主意……

  “张月鹿其实是十八司主之一,在老楼主那时候便派入宫中了。君玄澄对衍心楼始终都是虎视眈眈,就算如今是不弃掌权,他不会放弃。”

  林卿思索道:“温姑娘有没有想过,让衍心楼退出朝堂?”

  “此事她想过。若微生韶在,衍心楼退出朝堂便很容易。微生韶不在,她……如今也不能独自做主。”

  “啊对了,不弃说在北凌国见到与我姐姐相似之人。我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像。你……你愿意陪我一起嘛?”

  “好。”她满眼宠溺,轻轻揉了揉她的脸庞。

  当元珩提到江元时,她犹豫许久才开口:“此生,最对不住的人便是他。当年也是因着私心,与不弃谋划这些事情……身边总要有一个信任之人。所以才让夏孤临教习他武艺,带在身边。本想着我死后,就让他陪着我姐姐的……”

  林卿只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元姑娘!元……元姑娘!!哎呦!”二人正聊着,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齐琛,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元珩蹙了蹙眉头。

  “是……是楼主,她出事了!”

  “她?她能出什么事?”元珩不解,齐琛一把拉起了元珩的手就要走,急声道:“楼主要杀了圣主!”

  “她疯了?”元珩起身,飞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了清园。

  元珩来到温不弃住处时,她正被婢女死死拽住,轮椅已经倒在了地上,药瓶也是落了一地。

  元昔闻半倚在床头,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上已是鲜血淋漓,地上还有一把染了血的匕首。元珩赶紧上前,在地上找到一瓶止血散替她上了药。

  这下可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元珩走到温不弃面前,抬手用力一掌就将人给打晕了。

  婢女松了口气,问道:“楼主突然如此,不知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什么走火入魔,她连内力都没有。”元珩伸过手将温不弃横抱在怀。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犹豫道:“前些日子,楼主一直都……都在用药强行重修焚阳一字诀。但楼主每次用完,都会疼上许久。”

  “你不知此事?”元珩转头问元昔闻。

  元昔闻也是一脸诧异,随即摇了头。她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守着温不弃,她若有心隐瞒,自己怎会知晓?

  “她在用什么药,拿去给你们圣主看看。”说着,她竟是将人放在了元昔闻的床榻上。元昔闻赶紧往后躲,不停地摆手。

  “那我不管。元昔闻,你自己作的孽自己解决。去差人将这被褥换了。”她又回头对那婢女说道。

  “是。”

  换下染了血的被褥,元珩也替元昔闻将伤口包扎好。反正说什么也要将温不弃留在这里,元昔闻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最后妥协。

  只心想着,两个病人……为什么要睡在一起……到底谁照顾谁?而且温不弃突然变得十分暴戾狂躁,再怎么样都不能让她和自己单独在一起啊!自己可是很惜命的!

  而当她见到林卿来的时候,瞬间泪流满面。赶紧从床榻上爬了下去,紧紧抓着林卿的手。指了指温不弃,又指了指元珩,希望以林卿的聪慧,她能够明白自己所想。

  不过林卿也是不负她所望,她先是扶着元昔闻坐下,又对元珩说道:“昔闻姑娘受了伤,还是让她自己歇息吧。你将温姑娘带去清园,先静养。”

  听到她这话,元昔闻感激不已,激动地紧握着林卿的手。

  元珩只得乖乖又抱起了床榻上被打晕的温不弃。她前脚刚走,去拿药的婢女便回来了。

  “圣主,这便是楼主所用之药。”婢女递上一个锦盒,盒中还有三颗药。

  “这药是从何处得的?”林卿问道。

  “奴婢不知……只知是泉钺堂主拿回来的。”元昔闻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婢女走后,元昔闻拿一颗闻了闻,然后碾开仔细文。随后便又放了回去。她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此药有问题吗?”林卿问道。元昔闻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心魔二字。想了想,她又写到:急于求成,此药乃霸道之物。

  林卿了然点头,道:“她失了武功,自是想尽快恢复的。”

  元昔闻叹气,沾了水又写到:我写方子为她调养。

  “好,我这就去准备笔墨。”

  温不弃没多久便醒了,醒来时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床顶。

  元珩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多年前你照顾疯癫的我,如今倒是换过来了?”

  “我没疯。”凤眸冷冷瞧了她一眼。

  “你是没疯,你没疯还差点把元昔闻给杀了。”

  温不弃紧紧抿着唇,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中有一股怒气。竟是对元昔闻心生杀意。

  “此事最忌讳便是急于求成,难怪之前听他们说,你脾气越发的不好了。你再多用几次,可能就真的走火入魔了!”元珩给温不弃倒了一杯水,然后扶起她小心喂下。

  “她如何了?”

  “还能如何,睡了呗。都这个时辰了,之前林卿照顾着。哦对了,元昔闻还给你写了方子调养身子。她说了,让你不要急着练功,一切都慢慢来。无论是否能恢复,她都一定会陪着你的。”

  “是你说的吧。”温不弃皱起眉头。

  “真是她说的啊——你,你这幅模样作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连林卿都骗过好几次了,对你我从来都坦诚相待的吧?”

  温不弃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她还真的从没有骗过自己。不然也不会安心将衍心楼交到她的手中。

  “我去看看她。”说着,她欲起身。元珩也不想跟她犟,于是去搬来了轮椅,将人抱了上去。

  元珩将温不弃送回去后便又与林卿回了清园。当年的那场大火将整个清园都烧毁了,还是后来温不弃重建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旧人不在。

  元珩去沐浴时,林卿四处瞧了瞧,药室的门打开着,书架上依旧摆放了许多书籍。

  她走到桌前,见上面摆成堆的书信。那是元珩的字迹,于是便拿起来瞧了一眼。

  林卿吾爱

  初见时,甚觉可人。我心中很是欢喜。特别是你笑起来时,我只觉这世间万物也不再有多可怕。

  我很喜欢你与待在一起,就算只是静静看着你。

  我是一个自私之人,害怕你会因我的身份而疏远。所以用非常手段留下你,又因姐姐之事责怪你,因长州之事怨恨你,因私心,想拉上你与我一起共赴黄泉……

  我是不堪的,也再配不上最好的你。

  林卿吾爱

  今日我见到你了。

  林卿吾爱

  今日冬至,不知你是否有吃那八宝糯米饭?记得我第一次吃,是在枚阳镇。很好吃。那一日的生辰,是我离开姐姐之后最开心的一次。

  林卿吾爱

  明日我需闭关,尚有一段时日不能见你。盼你安好。

  林卿吾爱

  本只想与你相守,却早已深入局中,无法脱身。不知你是否记得在宫中的日子?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愿离宫。宁可,被君玄澄困在宫中到死。

  但……若是不离宫,被卷入进来的便是你。

  还是希望你能安好。

  林卿吾爱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一经别年,盼汝开心。莫要挂念过去。

  愿吾之所爱,平安,无忧。

  林卿一张张的翻阅,泪水也早已打湿了手中的信纸,她也不知看了多久,门口那人也不知站了多久。

  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元昔闻睡的很沉,沉到身旁多了一个人都浑然不知。直到翌日醒来时,见到温不弃坐在那轮椅上,身子端坐着,好像睡着了。

  想要说话,发现嗓子还是很疼。努力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温……儿。”

  也不知温不弃是不是没有完全睡着,听到声音便马上醒来了。凤眸之中带着红血丝,好似一夜未眠。

  “你醒了,还疼不疼?”问出这话温不弃都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刀都刺进了肉里,能不疼吗!

  元昔闻轻轻摇头,缓缓起身后,抓过温不弃的手给她把脉。本还想说话,却再说不出来了。嗓子伤得重,想要恢复也要很久。元昔闻只得在她掌心中写字询问。

  “我知道,那药我再不吃了。”

  元昔闻欣慰的点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温不弃的手,最后握住了。

  温不弃有些不解,询问道:“是不是饿了?阿珩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元昔闻摆了摆手,指了她,又指了自己,然后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温不弃这下倒是真的看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了,瞧了一眼门口,此时门外并无人。

  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只听到元昔闻重重叹气,又感觉到掌心中写了几个字。

  她愿意留下。

  凤眸微微一愣,露出一丝欣喜。

  “当……当真?”见到元昔闻点头,她立刻回握住了元昔闻的手。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一阵喜悦之色。

  嗯?元昔闻扬眉,不对啊,之前自己要告诉她的事也都是写在掌心。她整个人都一副糊涂样子,好像并不明白自己所写。今日怎么一写就明白了?

  她果然还是跟元珩学坏了……居然骗人,还耍赖。

  元昔闻叹息摇头。

  “干嘛了笑那么开心?像个傻子。”

  这时,元珩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这两人牵着手,温不弃笑的十分灿烂的模样,以往也见过她笑,但从未见过笑的如此开心。

  “你功力恢复了吗笑那么开心?”

  元昔闻朝她招了招手,元珩走上前,笑嘻嘻说道:“不会是你答应与她成亲了吧?圣主大人。”元昔闻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回去,拿起枕头就砸向了元珩。

  温不弃此时也收了笑容,问道:“林姑娘呢?”

  “收拾行装呢。”

  “你们……要走了?”

  “嗯。回燕宁去。我们今日便走。元昔闻就交给你照顾了,可别让我失望。不然,我可得把人带走。”

  临走前,温不弃和元昔闻一起去送的人。后来元珩又拉着温不弃偷偷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辞行了。

  马车上,林卿好奇的问道:“你和温姑娘都说了什么?”

  “元昔闻不比你心软,让她好生保重。”元珩粲然一笑,道。

  “说实话。”

  “我是说真的。她不是个心软的性子,但也并不是说不会接纳不弃。你瞧,她愿意先留在不弃身边等她恢复功力不就是个好兆头吗?虽说她自小喜欢我姐姐,但怎奈我姐姐心中有人。但是只要不弃真心待之,她自然看得到的。”

  “你倒是瞧得通透。”林卿突然轻哼一声,元珩有些疑惑,微微侧目,问道:“林卿,你怎么了?从昨日起就不搭理我了。”

  “自己想去吧。”问完了想问的,林卿也不再理她,转身回了车内。

  元珩立即停了马车,刚想跟进去,林卿指着外面道:“出去驾车。”

  “啊,好……”见林卿的神情有些不悦,元珩只得乖乖听话又坐了回去。重新驾车。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时为什么,于是又问道:“林卿啊,你要不要提醒一下?嗯……是我昨夜照顾不弃没回房吗?不过她都走火入魔了,我也是怕她半夜又发作。这样好不容易给元昔闻找一个我还觉得挺满意的良人,可别因这种事情死了。”

  想了想,元珩又道:“是不是我对元昔闻有些太关心了?但她到底是元兰姐姐的家人,那肯定也是我的家人。不为别的,为了元兰姐姐我也是要照顾她的。你说对吧?”

  见林卿不应,元珩也只能自己去想,到底是哪个地方说错了,做错了。不过之前全都坦白了,再没有什么地方骗她了啊。到底是哪里不对……从前林卿不是这样的啊!她也走火入魔了不成……

  “林卿,快看那只鸟!”

  “林卿,你出来陪陪我好不好呀?”

  “林卿?你睡着了吗?”

  “林卿……你到底怎么了……”

  一路上,元珩都在喊着她的名字。

  直到最后,车内的人直接拿出了一块布,将她的嘴巴给层层包住了。这样蒙着嘴巴,其实也是能说话的。

  因为察觉到林卿好像真的在生气,她也不敢再说话了。就连脸上的这块布都不敢取下。

  只是脑海中反复回忆着这些年来的事情,到底是哪个地方漏了没有告诉她……

  118.元昔闻:快来人救救我

  二人来到下一个镇子时,林卿居然让掌柜准备两间房,独自睡去了。

  元珩站在原地五雷轰顶。不知到底什么地方惹她不开心了。

  难道她还是在意当年自己和温不弃之事吗?想到这里,元珩也觉得实在对不住她。明知道魏凌决的话不可信,还是中了他的计。

  林卿连自己亲口承认杀了她的至亲都不信,为何自己就偏偏相信她会嫁给慕容和白呢……

  不过那时真的也是因为中了毒啊!元珩有些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思索许久,打算再同林卿好好谈谈。于是去敲了林卿房门,门没锁,她轻轻推门而入。见到桌上灯烛正亮着,林卿趴在桌上,纤细的手正搭在酒杯上,桌上放了两壶酒。

  元珩走上前,坐在林卿的身旁。上次见她喝酒,好像还是因为她阿娘的忌辰。她喝醉了,将自己认成了程清然。红着眼说不想去看望娘亲。

  “林卿?”元珩轻声唤了一声。

  “嗯?”林卿尚未完全睡过去,听到有人喊她,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双星眸带着雾气,醉醺醺的。她突然眼眶一红,伏在元珩的颈窝处,有些委屈道:“为什么……你对温姑娘就是以诚相待,却总是欺骗我?”

  “对不起……今后我不再骗你了。”

  元珩记性很好,她这样一提,想必那夜同温不弃的对话她听见了。

  对温不弃,的确从未说过谎。甚至什么都告诉了她。

  林卿好像睡着了,她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她站在床头良久,最后也只是坐在桌旁。

  林卿的酒量可比温不弃要好很多,至少前一晚喝醉了,第二日也还是精神满满。元珩十分殷勤的献上了各类小食供林卿选择。

  “特地找了这里最大的酒楼做的,我全部都尝过了,很好吃。很合你的口味。”元珩笑的灿烂,舀了一勺甜粥递给林卿。

  “嗯。我自己来吧。”林卿伸手准备去拿那汤匙,元珩挪开了手,说道:“我喂你。今后你所有的一切我保管伺候的妥妥帖帖,让我家卿儿舒舒服服的,好不好呀?”

  秀雅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问道:“你……你唤我什么?”

  “卿儿呀。怎么,只许沈安文如此唤你吗?”元珩扬起眉头。

  “不过当时听他这般唤你,我心中十分气愤。你居然还唤他沈哥哥,我当时真的想要抓着他打一顿。”

  林卿失笑:“谁叫你想要强行撮合我与他?正好气一气你。”

  “所以啊。我今后再也不会了。”元珩递上那勺甜粥,满脸殷勤。

  衍心楼之中,元昔闻正在给温不弃揉着腿。若想重新站起来,那双腿也得多受点刺激,以防彻底僵化动不了。

  不过元昔闻有时候想让婢女给她揉一揉,毕竟练武之人的力气比自己的要大上许多,这效果自然也会好上很多。却没想温不弃冷冷拒绝,说什么也不让他人碰自己。

  元昔闻无奈,除了行针之外。还每日都要给她揉腿,还要亲自给她煮药,然后一点点的喂。还要看着她睡着!

  她都困到趴床上睡着了温不弃还没睡。往往醒来之后,自己便已经躺在榻上了。

  这大夫当的好像个奴婢似的。出去看诊都没那么累过。虽说之前温不弃那暴戾脾气是心魔所致,不过自从重新用药调养身子之后也好了许多。

  但……偶尔还会使性子,总给自己出难题。

  又是一日例行给温不弃行针,施针完。她朝着元昔闻伸出了手,一副要抱的样子。元昔闻蹙着眉头,走上前将她抱起,然后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因着这四年多来照顾温不弃一直都是她亲力亲为,抱来抱去的她也感觉自己的力气大了不少。至少还能将高自己大半个脑袋的温不弃给横抱起来走两步了。

  “进去点啊!”看到温不弃被自己放在床上就不动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温不弃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反应过来后便拍了拍里侧的位置。

  “我若是半夜起来,还得从你身上爬过去呢。”

  “没关系。”

  元昔闻也不再多说。换下衣裳之后便爬上了床,躺在了那里侧的位置。想着,反正每回都在这里醒,还不如干脆就在这里睡算了。

  “盖被。”温不弃拍了拍身上的被褥。元昔闻哦了一声,朝着温不弃移的近了些,将那被褥盖在自己的身上。

  又整理了一番,这才舒舒服服的准备睡下。心道,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不用再等温不弃睡着了。

  温不弃缓缓转头看向她,确定她是真的在这里后才心满意足的合上了双眼。

  “温儿,你是怎么将我放到这床塌上来的?”元昔闻突然睁开了眼睛,扭头问道。温不弃的心一惊,一心装睡,并未回答。

  “快说,我知道你没睡着。”

  元昔闻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她双腿不便又武功尽失,之前恢复的那点内力也因为停了药也逐渐消沉了下去。她怎么就能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搬到这床上去的呢?

  见她不应,元昔闻哼了两声。伸手撑到床边,准备下床。却没想被温不弃给抓了回去,凤眸盯着她,目光如炬。

  她看出温不弃眼中的那股子欲望,立刻收回了手。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她很会点到为止,赶紧又缩了回去。温不弃欲言又止,伸过手去又滞在了空中。

  想起了元珩的话,若是护不了她,就不要去招惹……她缓缓收了手,最后闭上了眼。

  若元昔闻真的不会动心,那自己是否还有死缠烂打的必要呢?

  元昔闻偷摸摸的睁开一只眼去看她,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侧过身,安安稳稳的开始睡觉。

  温儿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像元珩那般趁人之危的。嗯!

  夜色渐深,靠在树旁的元珩突然打了个喷嚏。随即又是好几个,林卿在她怀中醒了过来。

  “怎么了?”软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慵懒。

  元珩安抚道:“没事。肯定是元昔闻在骂我。”

  “好端端的,骂你作甚?更何况,如今夜深了,她估计都睡下了。”林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四年她可没少骂我,睡着了估摸着也在梦中骂我呢。”元珩揉了揉鼻子,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又想要打喷嚏,但最后没打出来,十分的不舒服。

  “那她都骂你什么了?”林卿一下来了兴致,刚想从她怀中坐起来,又被她给按了回去。

  “无非就是骂我没良心。离不弃远点,不要把她给带坏了。”

  “骂得对。”林卿频频点头。

  “是是是。的确骂得对。卿儿若想骂也可以的。”她满脸宠溺,将林卿的发握在手中把玩着。

  “哼,我才懒得骂你呢。”林卿一副不稀得搭理的神情,继续依偎在她怀中准备睡觉。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攒着,等以后再骂也不迟的。”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环住了元珩的脖颈,轻轻往下拉。她的唇近在咫尺,正当要吻上去时,元珩避开了。

  “天色已晚,先睡吧。”

  林卿微微一滞,这些时日以来,她都不曾亲近过自己。但凡有一点想要与她亲昵的苗头,这人就会以各种理由躲开。但今日这理由,实属说不过去了……

  “元珩,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元珩扬眉,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要躲我?我以为……我们已经都说开了。”林卿从她怀中起身,星眸注视着她。

  “但如今真的很晚了,而且……在这种地方,还是算了吧。”

  “我只是想让你亲,又不做别的。”林卿突然有些不依不饶的模样,环着她的肩。

  “但若是亲了,很难不做别的吧?”元珩此话一出,林卿也还真就认真考虑了一下。当她还想说什么时,突然只嗅到一阵香气。然后就晕了。

  元珩将人抱上了马车,盖好被褥之后便又走回到篝火旁。眼瞳之中倒映的那火焰,眼底暗沉,一片死寂。

  想了想,她拿出怀中的那包蜜饯,随手拿起一颗便吃了起来。

  这边,元昔闻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有点挤,本想往后靠,却发现自己已经贴在墙面上了。

  她伸手想要将温不弃推开,却发现这人死沉死沉的,根本都推不动。

  “温儿,你能不能过去一点……我都快被你挤死了。”

  “腿动不了。”也不知温不弃是不是并未睡着。她这样一说,很快便有了回应。

  元昔闻只得好不容易侧过身子,这样便宽敞些。怎料她一侧身,身后的人就立刻跟了上来。依旧紧紧挨着她。

  “你不是说动不了吗!”本来就睡意朦胧的,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我只是说腿不能动,没说身子不能。”温不弃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元昔闻瞬间噎住了,她好不容易转过身来,刚想要将人给推过去,正对上那双蕴着潮涌的凤眸。温不弃直勾勾的看着她,深幽的眸子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欲念。

  “你……你退一点。”元昔闻垂眸,伸手要去推人。却被温不弃给抓住了手。

  “娮娮,接纳我吧。好吗?”她离得近,那气息扑面而来。元昔闻心里开始打鼓,她之前一直都是唤的全名,今日唤此乳名,倒是……有些不太自在了。

  这乳名,就连徐乐容都不曾唤过……

  元昔闻只得将手抵在胸前,但温不弃正挨着她,能够感受到手臂上传来那柔软的触感。

  她本来是觉得,温不弃好歹是自家娘亲和徐乐容一起捡回来的。还一起住了许多年,大家都是朋友,就算有什么亲密的举动都无所谓。

  只是如今立场不同,温不弃对自己的心思也变了。这再有任何亲昵,她都觉得有些抗拒。

  她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才是,温不弃便已经亲了过来。她轻轻咬了元昔闻的唇,趁着元昔闻还一阵愕然之时,她便立即缠住了她的舌头。

  她的身子很软,软到能彻底将人揉入自己的身子里。

  温不弃抱紧了她,勾着她的舌,身子又死死将她抵在墙边,以至于元昔闻放在胸前的手都被压住了无法抽出。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唇齿间的舔舐让元昔闻心里痒痒的,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之前她偷亲,那还是只简单的亲一下。后来一想就不跟她计较什么了。结果今日,她竟然如此过分!

  到底还是不能跟元珩有过多来往,好好的一个乖巧之人被她带成了这样。林卿当年也是这样被她骗到手的吗!

  正在篝火前的元珩突然又打了个喷嚏,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患了风寒。

  她揉了揉鼻子,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车。又拿了一颗蜜饯吃下。

  119.南行

  元昔闻想要咬紧牙关,而温不弃根本都不给她任何机会。舌尖扫到了她的舌根处,顿时一阵发麻。

  “放……开!”她一说话,温不弃便重重的吮吸了她的舌。元昔闻只觉得连脑袋都变得异常沉重起来,晕乎乎的。

  她好不容易抽出了手,抵在了温不弃的肩上。可这双手无力,指尖都开始发软了。

  但一直这样侧着身,温不弃似乎不太方便。于是撑着手,直接将元昔闻给压在了身下。

  她被吻的还没反应过来,温不弃是何时从侧身的姿势突然换到了自己的上方。她只知道如今身体发软,真的没什么力气去把人给推开了。

  温不弃缓缓收回了舌尖,眷恋的吮吸了她的上唇。轻声问道:“娮娮,你考虑一下?我真的很喜欢你。”

  元昔闻虽是听到了她在问什么,但这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不弃以为她在拒绝,于是又凑上前啃咬着她的上唇,这唇软嫩嫩的,吻起来很是舒服。

  直到她的吻从唇上落在了颈上,元昔闻眼中的那片模糊缓缓变得清明起来。刚有伸手推人的动作,就被温不弃预见性的给扣住了双手。

  “你……温儿,别这样……”本轻灵的声音有些低软,无论是何种反应,好像都不如温不弃的意。她啃咬着那白皙的脖颈,留下了一个个属于她的印记。

  说是让她考虑,其实压根没给考虑的机会。本就单薄的里衣被扯了下来,肌肤间的接触让元昔闻一个激灵。

  她手忙脚乱的抓住了温不弃到处乱摸的手,慌张道:“不……不是说考虑一下吗?你……你……你先放开我。”

  “你先考虑。”

  “你这样做我怎么考虑?”

  温不弃沉思了一下,笑道:“边做边考虑好不好?”

  “无赖!”元昔闻瞬间又羞又恼,心想着本来是被自家娘亲教导的好好的!就算是送去给微生韶当徒弟变化也不是很大。

  自从接触了元珩,她就完全变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温不弃吻了吻她的眼睛,又去舔舐着她的耳朵,弄的元昔闻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软了。

  情欲一事,其实她看得淡。就算是见到赤着身子的人,在她眼里都只是穴位,是骨头。怎料到了温不弃这里,一切都变了。

  衣裳已被扯下,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她重重呼吸着,胸前一起一伏。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这人已经俯首而下。

  “啊……”元昔闻手上一紧,用力抓住了她的双肩。

  “放开……混蛋……”元昔闻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崩溃边缘了,温不弃的动作好像要将她逼疯了。有些气恼,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放开,什么?”温不弃没有松口,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元昔闻觉得身体要完了。

  “娮娮,你真的……不仔细考虑一下吗?”她边说着,身体上的热度便涨上几分。抓着她双肩的手更加用力了。

  温不弃此时被她抓的有点疼,好像感觉到那衣服要随着指甲陷进肉里去了。

  她每说一句,元昔闻就感觉还不如当初让云矜棠一剑杀了算了!

  “你……先停下……”她赶紧求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温不弃的确也是停下了,但却依旧没有离开。元昔闻有些欲哭无泪,让她停下离开,不是这样停啊!

  身上快要被烧起来了,而温不弃这样一动不动,那温热的气息又扑在身上。

  紧抓着温不弃的手缓缓放开,似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元昔闻觉得身体十分难受,一边努力的想要保持着清醒,万不可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难受么?嗯?”温不弃又开始说着,语气魅人。转而伸手,在她的小腹处轻轻划着。

  元昔闻是第一次听到她会有如此软媚的语气,平常的她都只是冷冷清清的。元珩到底教她什么了啊!混蛋!!

  “滚……”她紧紧咬着牙,还是想要努力保持着清醒。但是她这样一碰,想不清醒也难了。

  “我若现在滚,你会不会受不了?”

  不滚才受不了呢!

  她在心中骂道。

  随着那只手的动作,胸前本是凉凉的,结果又感受到那股温热凑了上来。加上她手上的动作,元昔闻更是崩溃了。她简直不是人!

  一边是抗拒,一边又实在抗拒不了。这让元昔闻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身子和脑子已经分开,慌乱无比。

  “说真的,娮娮。”温不弃突然停下了,满眼认真的看着她。元昔闻此时的双眸覆着一层雾气,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这四年,你如此悉心照料。也明明知道我偷偷亲你,你不说,为什么?”

  元昔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到她一停下,这身子便难受的厉害。她下意识的靠近着温不弃,本放在肩上的手缓缓放在了她的腰间,慢慢收紧。

  最后,温不弃也不想再一遍遍的去问她了。干脆将她的衣裳全部扒下,身子的那股难受随着她手部的动作转而变得十分……舒服。

  元昔闻此时已经完全软了下来,朱唇微微张开着。半闭合的眼眸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温不弃吻上了她的唇,因为嘴唇是半张开的,所以很是轻易的便钻入了进去,与她的舌缠绕起来。

  “痛!”一开始本好好的,随着她的深入,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元昔闻瞬间清醒了过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温不弃的手给拿开。

  眼眸中的雾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湿意。她眼睛红红的,哭了出来。

  见到她哭了,温不弃心有不忍。伸手想去擦拭她的眼泪,被她一巴掌下来,打了一耳光。清脆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屋子。

  “对不起。”温不弃立马道歉,用手撑着一个翻身,终是离开了她的身上。

  “你……你真就一点都不愿意接纳我吗?”

  “我喜欢的不是你。”元昔闻擦了擦脸上的泪。

  温不弃心中一空,她一直都知道元昔闻喜欢谁。但如今听她亲口承认,这心里,实属空落落的。

  “你的伤已经好了。至于这腿,衍心楼那么多人,医术比我高的也有很多。找他们,估计有朝一日也能站起来。如今,也不需要我了。”她起身,走下了床。

  “温儿,我想回家了。”

  温不弃愣在原地,凤眸之中有些不甘。她伸出手想去抓元昔闻,缓缓道:“别走好不好?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了……你也……你也只有我了不是吗?”

  “我们毕竟不是亲人,而我的亲人已逝。我们只是朋友。”

  “不是!我们不是朋友!”她心中一急,想要下床去抓她却忘了自己双腿不便,从床上摔了下来。

  元昔闻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扶她,想起方才之事,这双手滞在空中,又缩了回去。

  “你是我的……你是衍心楼的圣主。依照衍心楼规矩,我们是要成亲的。你不能走,娮娮……”

  “这个圣主我不当就是了。”

  温不弃好不容易爬上前,抓住了她的脚腕,威胁道:“你走了,我便吃那药!若是我走火入魔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温不弃!你不能像微生韶那般,强行将人留在身边!”元昔闻恼怒道。

  “那你就别走!”

  “你有本事,就学你师父,将人囚禁起来!”

  “我……我不会那样的。娮娮,我不会的……”见她哭了,元昔闻心有不忍。犹豫半晌,她还是走上前,将人从地上抱起,放回了榻上。

  “你先睡吧。”

  “那你……还走吗?”

  元昔闻微微垂眸,只是将被褥给她盖好。

  “娮娮,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温不弃以为元昔闻答应了,结果第二日却只是得到了她离开的消息。

  她甚至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婢女说,看到她离开了衍心楼。不知去了哪里。

  温不弃坐在轮椅上,清冷的面庞没有什么情绪。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她总是冷清的模样,对人不冷不淡,也无人知晓她的情绪。

  “楼主,这是元姑娘来的信。”齐琛拿着一封信走了来,凤眸微颤,修长的手缓缓接过那封信。

  是元珩的……不是她……

  若是想要找到元昔闻,对于她来说很容易,但……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燕宁境内,铜山下的小镇。

  皮肤黝黑的少年正扛着一捆木柴走在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少年立刻用那捆木柴去挡。木柴被击散,少年也后退了好几步。

  “姑姑!”

  “看来并未荒废练武。”元珩朝着他走了过去。

  “正好今日是我生辰,允娘做了许多好吃的。姑姑可有口福了。”

  四年而已,南行其实也才十五。但身形比同龄人要高许多,声音还有些沙哑,和四年前那稚嫩的声音不同了。

  “车上有一个剑盒,送给你的,当作是生辰礼。自己去拿。”元珩轻轻颔首,声音微淡。

  南行露出笑容,开心点头,然后跑到马车前从上面拿下来一个檀木剑盒。打开来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黑金长剑。

  “此剑名为疾风无尘。”元珩对其说道。

  “多谢姑姑!”他满面欣喜,看上去十分喜欢这柄长剑。

  “这是林卿。”元珩拉着身旁的林卿,介绍道。

  “林姐姐。”南行笑的花枝乱颤,宝贝似的抱着那剑盒走了过来。结果元珩抬手重重打了他的脑袋,道:“你唤我姑姑,唤她姐姐?这辈分就乱了!”

  “那……那我唤什么?”少年眼底有些茫然无措。

  “也唤我姑姑好了。”林卿笑道。

  “好!”少年重重点头,见到满地的木柴。于是又将那剑盒放回了马车上,开始蹲地捡起木柴来。

  “容姐姐若是见到他,应当也会开心吧?”林卿看着他,轻声道。

  “早就见到过了。”元珩也看着拾柴的南行,缓缓道:“她以前偷偷去见过,不然我初见他时,他怎能一眼便认出我是谁?”

  这四年间,元珩偶尔会来此地见他。教习武功。后来南行也说了徐乐容曾来见过他几次。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生辰时,那一次之后便再未见过了。这也是为何在一开始,他便喊元珩姑姑的原因。

  “我们先走,不用等他。”元珩牵着林卿上了马车,驾着马车走到南行的身旁。

  “你捡着,我们先去了。”

  “好,姑姑。允娘见了你应当会很开心。”南行笑着招手,又开始埋头捡起木柴来。

  二人居住僻静的小院,彼时,允娘正在厨房张罗着饭菜。还未走近,便能见到那炊烟袅袅了。见到元珩来时,允娘放下手中的菜就朝她跪下了。

  “终于见到姑娘了。”允娘泪流满面,磕了好几个响头。

  “当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和南儿才得以苟活。”

  琥珀色的眼眸骤然一冷,她上前一步,缓缓道:“你唤他什么?”

  “南……是……是主子。”允娘感受到一股寒意,慌张道。

  “他是我姐姐的。你莫要忘了身份。”元珩冷声道。

  “是。”允娘低着头,只觉得一股压迫感,不敢起身。

  “行了,去吧。”

  “是。”

  林卿还不知此为何故,但依着元珩的性子来说,不让别人唤自家人如此亲密,却也符合她的性子。

  “她是南行的奶娘。江元说她忠心,这才留下一命。”元珩解释道。

  南行回来之后便将木柴抗去了厨房,允娘也将饭菜都做好了。有鸡有鱼,看上去是一桌美味佳肴。他殷勤的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元珩的碗中。琥珀色的双眸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姑姑。

  “明日,随我走。”元珩夹起那鸡腿,放回南行的碗中。

  南行笑嘻嘻的吃着大鸡腿,开心的应了声好。一旁的允娘脸色微变,但也很快恢复平淡神情。元珩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她看着桌上的那碗鱼,并无食欲。只是倒了一杯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

  林卿见状,忙夹了一块肉递上,轻声道:“莫要喝醉了。”

  “不会。”元珩笑了笑,接下那块肉。肉在嘴中,却如同嚼蜡。

  这四年来,其实她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若不是这具身体必须要吃点什么,她可能一口都不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