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打完，任芝挂了电话，发现楚昔站在自己身后。
她把刚才在通话时的疲惫一掩，展眉笑道：“不好意思，和助理说点事，聊的有点久了，让你久等啦，是有什么事吗？”
楚昔说道：“没什么，就想问问你，集训营结课了又要去哪？”
任芝笑着道：“处理一些工作室的事务，然后把你给我的歌做了。”
楚昔挠了挠耳背后的肌肤。
“刚听到有人请你吃饭。”
“嗯，是有。”
“什么时候？午餐晚餐啊？”
她问完，任芝没回答，到先纳闷地看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楚昔忽然扬起唇，厚着脸皮笑眯眯道：“集训营我也结束了，吃了那么久清汤寡水，去吃饭能不能带上我？反正离剧组开拍，导演都说还有7天，我正好有个小长假。”
任芝沉默。
心里一时又有点佩服她，能把如此厚颜无耻蹭饭的话说得这么直接。
“带我去呗，你就说我是你的临时助理。”楚昔继续请求道。
“这次不行。”任芝摇了摇头。
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那不是寻常的饭局，也不是她做局，由不得她做主。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大后天我回来请你吃大餐。别说我对你吝啬，多少价位的都可以，但人家请的客我不能带你去，这次我还有事要谈。”
楚昔叹了口气。
“好吧，知道了。”
任芝在收拾行李，她在后面踱了半天步，总觉得还是不安稳。
又想起上回任芝回来难受吐酒的样子，楚昔更不放心了。
再加上那电话她听起来也有猫腻。
——她这是善意的偷听，任芝不会怪她的！
楚昔闷了一会儿声，又问道：“那你有助理会跟你去吗？”
任芝回答道：“有，小菊会等我。”
小菊？
又是那个不靠谱的，自己都没长成熟的小助理魏意菊。
楚昔揉了揉眉心，委婉说道：“要不你给她放一天假吧，那天我去接你，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任芝转过头来好笑道：“你做什么？”
楚昔诚实说道：“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啊。”
任芝：“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正常吃饭而已。”
正常？
楚昔才不信正常，除非她脑子不正常。
但看任芝不情不愿，不想跟她说的样子，她也没再追着问。
就是等到后天早上——
楚昔拿了个陌生号码拨给小菊，还好陪任芝睡觉那一晚，她扫了眼把小菊的电话号码记下来了。
“你有一份快递，请问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在家，我给你送过来？”一个年轻有活力的男声问小菊。
“咦？什么快递？”
“顺丰。”
“哦哦，我上午和下午都在家，你送来吧。”小菊显然有点防备，但不多。
“好的，那我给你派送了。”
网瘾少男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楚昔。楚昔挂了电话，给他微信收款码扫过去两百块钱，“拿去玩儿吧。”
知道了，看来是晚上吃饭。
任芝不带她去就不带她去呗，她自己去看看就好了。
下午，网瘾少年果然还在网吧沉迷游戏。
楚昔拍拍他的肩，“新活来了。”
小菊再次接到“快递”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小姐姐，今天件太多我给你派掉了，我现在给你送过来可以吗？你还在家吗？”
“啊。”小菊为难道：“我快出门了，你放在保安亭吧。”
“小姐姐，这是一份到付文件，必须送在你手上。”网瘾少年按照电脑上打的字照着读。
“这……那你找得到英龙大酒店吗？我在门口等你，大概三十分钟左右你过来吧，别太早，不然我还没到。”
“哦哦好的，我这就来！”
通话结束，网瘾少年又是两百块钱进账，他有点怀疑地望着楚昔了。
“你没骗我吧？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楚昔给他一个眼神，然后用他的电脑浏览器搜自己的名字，出来一个百度百科和一堆照片，楚昔指了指自己。
“我是吗？”
“啊你是——”明星！
居然是明星！
网瘾少年刚要惊讶，楚昔就：“嘘。”
网瘾少年赶紧闭嘴，点点头。
哦对，低调。
“那你真是给朋友准备生日惊喜啊，你人还挺好嘞。”
“行了，谢谢，好好学习，少打游戏。”楚昔说完，快步离开。
打开手机，现在导航的目的地是英龙大酒店。
半小时后，小菊掩护着任芝低调地进入英龙大酒店内。
进了包厢，任芝才将脸上的一套装饰取下来，露出脸。
“珍姐。”她对坐在主桌的五十几岁雍容妇人笑着喊道。
接着又喊了桌上其他几位资本方，打完招呼才缓缓入座。
“这个季节螃蟹很好吃，又大又肥，我点了几只八两的，待会儿都尝尝。”珍姐笑呵呵道。
任芝面色未改，似乎很熟稔地和这群生意人有说有笑，但心里的紧张和局促只是藏得深罢了。
饭前谈到任芝要转型，几位生意人都说佩服她，胆大创新，年轻有为，任芝陪笑地望着他们，笑不见底。
——是巴不得她赶紧赔了本，走投无路来卖、身吧。
——都当资本当惯了，谁会真心愿意她进场分一杯羹。
——吃饭不过是想找个机会拿捏她，这些人的傲慢她这几年哪一天不是心知肚明。
娱乐圈这场肮脏的游戏，到处都是肮脏的玩家。
哪怕珍姐一脸慈祥，总是笑吟吟的模样，但如果真表里如一，就不会请许超龙来了。
那个曾经想调戏任芝，结果被任芝暴起泼了一脸果汁的老男人。
许超龙今年四十五岁，身材精瘦，戴了一副斯文败类的眼镜，穿着西装，有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他姗姗来迟地入场，任芝看他时唇角轻勾，但面上没有其他表情。
饭间喝了几杯，坐庄的珍姐才有意无意提起任芝上回和她讨论的话题。
任芝想买下一个综艺的版权，和虹港、朋谊两家制片公司合作，但是，她要当总制片人。
这要是让旁人听起来，这无异于是一个天方夜谭了。
两家公司都有自己雄厚的实力，凭什么让她——一个艺人当老大？
当然任芝也是懂事的，在合作上都给出了令两方心动的筹码。
不仅不惜愿意签对赌协议，还承诺可以帮两家公司捧新人。
这才有了这顿晚饭，和讨论这件事的价值。
就是许超龙来得莫名其妙，任芝在饭间看出来，许超龙大概是私下讨好过珍姐了，今晚才能舔着脸过来。
话题也果不其然没放过她。
珍姐含笑道：“我们都是合作伙伴，小芝，你上次就太不给阿龙面子了。”
许超龙连忙说道：“不不，是我喝多了不礼貌在先，不怪任老师。任老师来，我给你赔罪了，我一口闷，你随意！”
珍姐使眼色道：“小芝，你也意思一下，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任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打算盘。
许超龙纵然有点酒量，但在她面前还是个小菜鸟，一会儿就头晕脸红，色迷迷地看着她说不行了。
珍姐瞥过去，也只能送他一个“给了你机会自己不争气”的眼神。
“阿龙，把持点，别再犯浑事啊！”珍姐把摩拳擦掌的许超龙按回椅子上，训道。
朋谊两位老板也差不多喝开了，面对任芝也换了副模样，现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话多了几分豪情和畅快。
“你还帮我们捧新人啊，真好真好……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这个……我看你想做综艺也没什么问题，现在这东西确实来钱快！哈哈！”
珍姐默不作声地看着任芝跟他们谈生意，喝着茶勾唇轻笑。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有本事了。
还有人去厕所吐了一圈，回来满脑子冲动，不由自主对任芝伸手过去，然后被任芝笑吟吟送了酒杯到手里，半推半就到嘴边。
行行，喝了这口就好了是吧——
嗯嗯，好，再来一口——
好好，把这杯干完，别辜负了美人的热情——
喝得一会儿趴桌上，也忘了自己刚才想干嘛了。
但总觉得任芝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把他们甜的五迷三道的。
有人突然拍桌道：“嗯嗯！我觉得这个综艺好！”
有人迷迷糊糊的问：“任老师，你方案做好了吗？交给你，你敢承诺多少的收视？”
其实任芝的答案他们根本没听清，就是跟着一个对话流程点点头，“好，好，那我就放下心了……”
任芝借着再一次变得透明的玻璃杯，看到自己倒映在玻璃上泛红的脸颊。
她眼神微迷，聚焦变得有些困难了。
她赶紧抽了一刻回座，跟小菊发消息：【协议可以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