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朋友,对你照顾点不是正常的?”楚昔歪了歪头,理所当然地坦言。

  见任芝依然沉默,她又补充了一点道:“我又不像你那么爱娱乐圈,有拍戏一个工作就够了,再发歌我嫌累。既然你愿意,全权有你帮我代理不是更好。”

  楚昔耸耸肩,不以为意。

  几首歌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就“这么好”了?任芝是不是没人疼啊,她那些追求者呢?追了个寂寞啊。

  楚昔心里琢磨,这就算好了,看来任芝那群追求者做得都不怎么样啊。

  “难怪你不谈恋爱……”她咕咕哝哝了句笑道。

  话题跑得太快,任芝疑惑地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看来别人对你都不怎么好啊,我这个就让你受宠若惊了。”

  楚昔指了指自己,一脸难以想象的表情。

  “……”任芝抽了抽嘴角。

  这能一样吗?

  花、巧克力、耳环、项链还有奢侈品礼物她收到过无数,那些都是恋爱的礼物,中规中矩怎么就不算好了?

  只不过楚昔今天是让她意外罢了。

  楚昔拍了拍她的肩,肝胆相照地诚心劝告道:“不谈恋爱是对的,你可别被外面那些人骗了,谁知道打的你什么主意。”

  她说完,还打量了任芝全身一遍,意有所指。

  任芝说道:“我知道。”

  同时她轻轻的吐了声气。

  原来刚才有一瞬间不自在的只有她自己。

  看来楚昔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倒是自己……太敏感了,姬达之心度直女之腹,这可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任芝把自己多余的、不干净的猜想抛到一边后,接着说道:

  “既然你信任我,那我回去写一份协议,你空了来签字,以后我的工作室就当你有一份原始股了。不过……可能不会很多。”

  跟楚昔的账,她会让工作室回去算清楚。

  楚昔随便道:“哦好的。”

  任芝拿着这能充当两部专辑的十八首佳作歌曲,心情激动了好长一段时日,期间自弹自唱了一段demo到助理群里,助理们的回应也是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对新歌赞不绝口。

  等到任芝的新专辑真做好发出去的时候,也果然不出所料地凭借几首歌,反复屠了好长时间的音乐榜。

  不过用这些歌“炸”了一波乐坛的斐然成绩,都是后话了。

  七天后,《三国》剧组选角的第二轮竞聘结束,三番女配角胡夫人的饰演者,因为本身竞争者就不多,所以一次试镜就已经尘埃落定。

  但竞聘男主角管亥的演员,首轮试镜筛选下来,却还剩八位合适人选。

  其中就包括楚昔。

  似乎这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但回寝室的小卷毛仍然有些沮丧。

  因为在胡夫人的竞聘里,她落选了。

  而她竞聘的下一个角色舞女,又和楚昔的竞聘角色撞上,几乎就是等于没戏了。

  “看来我只能当电影群演了,呜呜……”

  楚昔揉揉她的卷毛,认真安慰了一句。

  “行了别难过了,你早点接受这个事实也好。”

  以免在舞女角色里落选的时候,再次受伤。

  小卷毛抬头,难受地望着她,这确定是在安慰自己吗?!

  “楚昔,我要是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连男学员都比不过你……”

  楚昔不置可否,什么叫“连”?比不过自己不才是正常的?

  小卷毛打心底认为楚昔没问题,就算是反串到男生的领域,她也肯定表现得比其他男学员好。

  她是楚昔的坚定支持者。

  曾经她也是一位无神论者,直到她来集训营认识了楚昔。

  与此同时,有这种想法的远远不止她一个人。

  男学员宿舍里,也有人在头疼地薅头发,锤脑壳,甚至想着想着气不通,挥起拳头往墙上一砸。

  “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在主角竞选里被淘汰的一位学员抱头呐喊,“我怎么那么菜啊,楚昔都演得比我好!”

  他说的不光是演技,更多的是对人物的契合度。

  他明明还占了性别优势,结果还是被表演老师点名说气势不够!一点大将的风范和气场都没有!

  相比起来,楚昔今天凛然的气场和眉目间的英姿就惊艳多了。

  重点是楚昔上一场还通过了弱柳扶风、娇柔冷淡的舞女试戏。

  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把两个气质完全相反的角色演好吗?为什么他连一个都不行呢?

  “算了,认命打酱油吧,我看我们还需要再磨练磨练。”同寝室的另一位学员说道。

  床下正在叠衣服的那个抬头说道:“为什么要认命?这本来就不公平。”

  床上正讨论的那两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向下问道:“磊子,你咋了?你不是进终选了吗?加油啊!”

  说起来,男主角最后的竞争机会还是有八分之一的,最后剩下八个人,他们的这位室友就杀进了决赛圈。

  “你要是演了男主火了,别忘了我们啊,嘿嘿。”还有人乐观道。

  可是,事实压根就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

  “你们还没看出来,导演和老师最中意的就是楚昔吗?我看都想让她来演男主。”叠衣服的手上边动,嘴里边说:“那要我们来干嘛?她这样分明是太贪心了,男的女的都要演!”

  这下看出来室友在生气,床上两位还有中途开门回来那位都懵了。

  中途回来的学员纳闷道:“磊子,你在说楚昔?”

  “是。”

  “没必要,真没必要,导演也给了我们机会,确实楚昔更厉害呗,她行就她上。”

  “害,她演技是比咱们成熟点,不过决赛是骑战,你继续机会,别那么早就灰心。”

  “就是说……本来进营之前导演就跟我们说过了,练了也不一定拿的到角色,我看还是看命吧。”

  室友们纷纷劝道。

  “我不想让她上!她演女角色就差不多了,凭什么男角色也要抢?”谁知道把人越说越火大。

  其他三个人都听得莫名其妙,都是公平竞争,怎么就算抢了?

  双方意见不合,最后话题无疾而终。

  又一周过去,管亥一角的最终竞选是一场骑战戏。

  银枪虽然是仿制的,却也重十五斤,不过这对早就练好了动作戏的学员来说,在马上舞枪弄刀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八位学员挨个拿上银枪,上马,试镜。

  楚昔排着队,在上一位学员快要表演完的时候,走到马厩去,牵出陪了自己四个多月的大黄马。

  牵上马缰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食槽里,动作一顿,沿着食槽到马厩门口看了一遍,又将马厩内四周都望了几眼。

  有意思。

  楚昔意味莫名地一笑,顺着大黄马的鬃毛摸了摸,把马牵出马厩,突然松开缰绳,抽马鞭狠狠在马屁股上“啪”了一下!

  这匹马立刻扬起四蹄,奔腾而去。

  工作人员回过神来,连忙“哎哎”想去追马,可是却没追回来,楚昔的马一溜烟地往外狂奔。

  楚昔站在原地,摊开手道:“不好意思,没管住它。”

  可是试镜马上就到她了,导演在那边催促,楚昔就借了小卷毛的马出去。

  到了公布最终竞演成绩的时候,楚昔果不其然第一,她成功拿下管亥和舞女的两个角色,小卷毛过来鼓掌为她庆祝。

  楚昔侧头说道:“还是多亏了你的马,我管亥戏用的你的马。”

  小卷毛疑惑:“啊?”

  楚昔笑时,导演也在那边招招手,对她喊道:“楚昔,你的马丢哪儿去了?快去把它找回来,别让它跑远了!”

  楚昔走过去,淡淡道:“让它跑吧,药效过了就回来了。”

  导演和几位老师听得错愕,“你说什么?”

  “什么药效?”

  楚昔耸了耸肩,转过身,看着后面一群刚听完选角结果,还站在这里的学员,从兜里掏出一根折断下来的马草,跟导演解释道:

  “有人今天给我的马下了药,结果漏了点药粉被我看见了,现在阿黄一肚子兴奋剂,需要发泄一下,等它在草场跑够就回来了。”

  她说完,指了指草场远处的一个点。

  一个移动中的黑点,如果不仔细看都隐没在背景里看不见了,谁还能看清楚那是楚昔的马?

  “我能看清楚就行了,它没跑远,放心吧,它还是认识家的。”

  不不——

  现在导演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他猛拍大腿,站起来怒道:“谁给马下的药?!”鲜竹服

  其他老师也随之皱眉望着楚昔,认为竟然有人用这种小手段来破坏竞争,未免龌龊了。

  “小洋,你去调监控。”导演对身边助理说道。

  “不用了。”楚昔打断,说道:“这一段路有监控盲区,既然他都敢来下药了,那肯定是已经找到盲区了。”

  导演微惊道:“你也知道有盲区?”楚昔这语气很熟啊?

  楚昔:“……”

  “嗯……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经常走这段路偷买零食的楚昔心虚一秒。

  她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不过没关系,要知道是谁下药也很简单,给我一点时间就够了。”

  “多久?需要帮助吗?”导演询问。

  他此刻还没理解清楚楚昔说的“一点时间”是多少。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两分钟呗。”楚昔说完,往眼前一群学员中走去。

  就在她目光扫视打量他们之时,突然有一位男学员捏紧拳头,涨着一张难看的脸走出来。

  他气愤说道:“你不用看了,是我给你的马下的药!下的醋酸地马孕酮!我想让你淘汰的!”

  说这句话时,他的胸口都一起一伏地换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楚昔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气急败坏了吗?

  这人看起来挺年轻气盛的,手法也稚嫩,到处都留着破绽,一看就是一鼓作气冲动的行为,现在还敢自己站出来,不算彻头彻底的心坏。

  不管是其他剧组人员、老师还是学员,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大家都想不到他会做这种事,平时还挺好的一个人。

  楚昔也问:“你对我有意见?”

  下药的学员愣站在原地,浑身气抖,忿忿不平,声音几乎是咆哮。

  “是!我当然有意见!凭什么你什么都要?你明明已经有一个角色了,还要来抢管亥!你是厉害,你就不给我们留一条路吗?本来这里的机会就少,你还要一个人拿走两份!”

  楚昔眨眨眼,若有所思——

  这就是无能狂怒吗?

  “你就仗着你演技好,有经验,就不按规矩来!我在这里也待了四个月!练了四个月!就因为你突发奇想,本来我还有的机会就没了!凭什么同样是集训,我比你还辛苦,还努力!最后还比不过你反串!”

  “你强一点就到处抢别人的饭碗!你早说啊!你要演这个我就不来了!”

  “拿你跟我们比,根本就不公平!就算你没演到角色,出去照样还能赚钱,我们就不一样!结果还是这里什么好的都让你占了!”

  对方还在怒火中烧的指责她,把其他人都看沉默了。

  在这种场面里,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指责?同情?不解?反驳?可怜?还是遗憾?

  楚昔支着颌,淡淡地看着他。

  都不用她说一句话,这人自己就把自己说哭了,狂暴过后,皱着脸放声大哭,大喊“这里太不公平了”。

  果然是年轻人。

  楚昔看他也只有二十岁出头,现在一副脆弱不堪的样子。

  她扭头看了眼任芝,任芝无奈地对她摇摇头。

  导演的表情是气到有点郁闷,其他工作人员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圈子本来竞争就很残酷,又逼坏一个,唉。

  楚昔回头,扫一眼其他人,只冷淡说道:“散了。”

  离开时她也跟导演说了一句,“你处理吧,我不管。”

  楚昔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成年人了还不懂啊?她可没有帮谁做思想教育的义务和善心。

  最后那位学员被导演请退出了集训营,大家默契地都绝口不再提这件不愉快的小插曲。

  人和人之间,不就是有差距吗?

  电影开拍前的训练照常继续,即使是只剩下群演镜头了,也还有人愿意待在这里到最后一刻,照常完成集训协议里的要求。

  剩下的时间似乎一晃而过,外面已经是落叶枯黄的季节了。

  集训营课程结束,师资力量也将陆续退出。

  等到最后一天,楚昔晚饭都吃不下,净纳闷去了——

  怎么时间突然就过得那么快了?这才多久?真的有三个月吗?

  为什么感觉只是一阵子的功夫,她就又要和任芝分开了?

  趁任芝还没走,她赶紧去任芝的房间敲门,本打算打听打听任芝接下来的行程,但她去的时候,不是那么巧,任芝正在接电话。

  这通电话聊得还挺长,楚昔在玄关门口晃晃悠悠了半天,走来走去转圈,起码三分钟了,任芝还没打完。

  她也不敢往里面走,怪就怪自己现在听力太好了,就算不是刻意,稍微走近点也会听到任芝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可是一个坦诚正直的人,她绝对不偷听任芝的通话。

  房间里,任芝的声音突然紧张道:“还有谁?”

  听到情绪不对,楚昔的耳朵倏地竖起来。

  她挠挠耳后,忍不住担心地往玄关里面多走了两步。

  楚昔听到又一个助理的声音在通话里说道:“还有尚京的老二许超龙……”

  把这个名字说完,助理犹犹豫豫了半晌才接着问:“芝姐,那你还去吗?这顿饭怕不是鸿门宴,你得小心啊……”

  任芝艰难地叹口气,楚昔望见她神情疲惫,下一句话说得十分无奈。

  “去,珍姐请的,我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