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

  “他的伴侣还是没有来吗?!”

  医生深呼吸,胸膛不停地起伏,鬓角已

  经尽是冷汗了:“我们这边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马上把元勋的伴侣带过来。”

  他已经数不清往笼子里的怪物打了第几针镇定剂跟抑制剂了,但对方的信息素没有受丝毫影响,漆黑的眼眸已经完全被红色占据,猫的竖瞳沉冷地盯着他,唇中发出兽类威胁性的嘶吼。

  政府高层人员安抚道:“我们已经在联系啦,医生,您冷静,他在易感期彻底爆发前已经戴上了囚具,能拖延一定的时间,若是他失控,您可以随时离开。”

  “等等,不要直视他的眼睛!对,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慢慢地往他体内继续注射,注意他的动向,我们已经在联系了。”

  医生的脊背微颤,整个人在怪物的死亡凝视下,变得非常地僵硬:“长官,我能很确定地告诉您,给他打的这些顶级抑制剂,已经完全没用了。”

  他缓缓转头:“他体内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作用微乎其微。”

  长官尽可能缓解呼吸频率,保持冷静的情绪,如果不是握紧手机的指尖已经发白,根本看不出他有多绝望:“电话,还是没接通......”

  医生:“他的伴侣不要他了吗?”

  笼子内忽然发出可怖的碰撞声,军用钨钢被生生撞出了凹陷,锁住他手部的铐链已经完全变形,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血。

  “给我安静!许砚辞不可能会抛下我!”

  沈修卿的腔调非常奇怪,完全不像是人类,像是凶兽怒到极致发出来的嘶吼声,浓厚的杀意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智,却因为医生的无心疑问而破防,第一次在易感期的情况下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咔!”

  只见这个身形高大的alpha用力一挣,斜背铐的锁链直接被裂成两半,他往前扑,骨节分明的手控在栏杆上,试图用蛮力将笼子分开,想去撕咬这个胡言乱语的人类。

  笼子发出“咯”的卡顿声,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惊悚。

  他的手腕流下的血液浸透了护栏,在地上积攒了一片小血洼,顶级栏杆在以极缓的速度分开。

  所有人在意识到这个失控的怪物即将越狱时,在死亡的威胁下本能逃跑,从骨骸蔓延而上的恐惧让骇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所有的紧急出口都闭着,唯有一个出口打开了,所有的人员都自发往那里涌。

  沈修卿被吵得头疼。

  这群人都在议论什么!?

  许砚辞不可能抛下他,上辈子对方将他利用到了最后一刻,直到他毫无价值,才选择了背叛。

  这辈子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元勋,对方只是公司随时会倒闭的董事长,他还有让许砚辞利用的余地,还有让他惦记的利益,许砚辞怎么可能会不要他!

  但沈修卿也知道,这只是他的自欺欺人的说辞。

  许砚辞......是真的有可能抛下他。

  对方已经干过一回了,又怎么可能会不干第二回?

  萧齐也在在逃亡的人群之中,他回头,颤着瞳孔,身上散发着优质的甜袖味信息素,但完全对里面那个怪物起不了安抚的效果。

  为什么?

  萧齐不明白,他的信息素对所有的alpha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为什么会对沈修卿失效。

  [萧齐,别回头,跑!]

  萧齐喘着粗气:“我,我在跑了,但我们就这么不管沈哥哥,你不是说,他是我们的......”

  救命恩人。

  他意识一黑,而后身体被另一个人格掌控,后面四个字自然也说不出口。

  萧齐:[但是他现在已经谁都不认识了......是怪物,怪物你明白吗?他已经不是人了,我们不逃就会死。]

  “萧齐”回头看了沈修卿一眼,但还是偏过头,继续离开。

  然而他视线一晃,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逆着人群而来。

  “萧齐”心底漏了一拍,完全是凭借本能牵住了他的手:“你疯了吗?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吗?!”

  他随后意识到不合适,但还是没松开手。

  许砚辞手腕被对方收紧的指骨扼得发红,怎么也动不了:“放开我!”

  他被逆流的人群拥得后退了几步,但鼻息间的血腥味却越发浓厚,呼吸也越发困难。

  很难想象里面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萧齐,你他妈放手!那是我的alpha,是我的人,难道你要我不去救他吗!?”

  许砚辞从腿带上拔出把短刀,往萧齐手腕上刺去:“别拦我的路,滚!”

  萧齐楞楞地收了手上的力度,以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是震撼,更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茫然。

  原来,许砚辞是会返回去?

  那为什么他当时……等不到这个人。

  许砚辞用力推开萧齐,以刀横在身前:“不想死的全滚一边去!”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逆行的疯子,拥挤的逃生道,硬生生为他地让开了一条路。

  “他是谁啊?怎么往里面冲。”

  “这人没有信息素,是一个beta!”

  “beta怎么还进去,这不是妥妥送死吗?!”

  副手回头,整个人都愣住了,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是许砚辞,是元勋的......beta伴侣。”

  沈修卿整个人被信息素烧得发痛,用力地掰着钨钢栏杆,掌心被手铐磨得可以窥见森白的骨头,无数血液顺着护栏留下。

  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些。

  他很快就可以去找许砚辞了。

  铁笼被破坏到了一定的程度,囚室发出响彻云霄的警报鸣,无数道压力为50kg/cm2的水流成为水柱打在他身上,几乎是将人硬生生逼到了铁笼中央。

  沈修卿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只能嘶吼,体躯每处都被外力所压制,很难移动。

  他带着不匹配的止咬器,轮廓被磨出了血痕,用力拆,指尖却被电得发麻,根本摘不下开。

  沈修卿根本按不到水枪的按钮,体躯只能被不停地冲刷着,已经疼到发麻了,他在极强的水流重呼吸不过来,也摘不下止咬器,更被困在铁笼中央,接触不到护栏,更别说逃出去了。

  所有人恐惧他,离开了,只有他被遗弃在了囚室自生自灭。

  沈修卿仰头,透过天花板的全清镜面,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被水压挟持在中央,森白的獠牙被困在止咬器里,俊美的轮廓被磨得出血,猩红的猫眸惊悚,瞳孔竖起,像是从地域爬上来的怪物。

  而不是人类高高在上的元勋。

  政府为了有与火星对抗的实力,改造了他的基因,往他身上注射了转基因药物,把他硬生生从人类逼成战无不胜的怪物。

  这些人希望他变得更强,却又不希望他失控。

  一旦失控,就会像现在这样,被遗弃。

  政府为了让他更服从管控,把地下城给了他,用元勋这个身份逼着他创造更多的价值。

  不止是许砚辞,几乎所有都在利用他。

  觊觎他的权势,臣服他的实力,却又惧怕他的兽性。

  他们像是对待怪物一样,小心翼翼地同他交流,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沈修卿本身就是人类,并不需要他们的中疫中

  但许砚辞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把沈修卿当成怪物,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势均力敌的人类,给予了他想要的尊重,以及陪伴。

  许砚辞也利用他,但比只会画大饼的政府要好一些,他会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

  沈修卿闭了闭眼睛,如果不是为了许砚辞对他多在乎一点.....这个元勋他一天都不会当,他宁愿被政府当成失败品清理掉,也不愿顶着怪物的身份苟延残喘着。

  要他杀人不眨眼,还要他心怀慈悲普度人类。

  沈修卿眼角落下一滴泪,直视着面前的铁笼,忍着剧烈的痛,往前走。

  是生是死无所谓了,他要离开,起码得离开出这个笼子。

  不要像怪物,要像人。

  远方传来一声叱喝:“别动!”

  沈修卿楞了下,似乎是不敢想象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许砚辞看到七八道高强压水枪对准沈修卿直射的时候,心脏几乎都骤停了,他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控制处,将所有开关都关掉。

  沈修卿就站在那看着。

  他看见这个beta逆着人群向他扑来,将他揽在怀中。

  沈修卿几乎是气急而笑,从长官联系许砚辞到现在,都过了多久了,整整二十小时。

  在这二十小时里,许砚辞是在忙公司的公务,还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沈修卿想冷漠地拒绝许砚辞虚情假意的好心,却又舍不得他身上半点温暖。

  他颤抖着手,不敢用力地回抱了喜欢了两世的爱人,生怕这场梦散了,醒来还是在空荡荡的囚室里。

  许砚辞问他痛不痛。

  沈修卿笑了笑,手劲一狠,扯下了止咬器,狠狠咬住了对方腺体的位置。

  痛啊,他痛得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