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糟糕程度已经超乎了掌控范围

  许砚辞追去叫他,但沈修卿把自己锁在训练室里,根本不愿意见他。

  副手在旁边等着:“许先生,别敲了,您上班快要迟到了。”

  许砚辞指了指紧闭的训练门,嗓音难得带了点怒火:“他呢?他怎么不送我去?”

  副手点头:“今天是我送您上班。”

  许砚辞气笑了。

  行,沈修卿真行,哄了一晚上,又不知道哪句话踩了他的雷点。

  一米九的顶级alpha冷战玩得比谁都得心应手。

  耍他玩呢?

  许砚辞转身就走,强压下怒气:“走。”

  另一边。

  沈修卿并不在训练室里,而是在天台上,他让助手去送许砚辞上班,却看见了个意外之人。

  迟寻也开车过来了,就停在别墅外。

  他见副手的车子似乎起了争执,停了下来。

  副手人都傻了,不知道这位许先生胆子这么大,没打招呼直接将长腿伸过来,踩住了刹车,把车停了,而后毫不犹豫上了迟寻的车。

  他反应也快,追去敲车窗:“许先生,元勋交代要我保护您的安全,您下来。”

  许砚辞转头朝他笑了下:“我上我助手的车,怎么就不安全了?”

  副手:“可是元勋说......”

  他看了眼一旁给许砚辞系安全带的迟寻,又闭嘴了,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下车。

  许砚辞权当没看见。

  副手都想喊他祖宗了,继续敲着车门:“许先生,您就下来吧,元勋会生气的。”

  许砚辞眼尾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在威胁我?”

  “怎么就是我的错了,这是你工作能力的问题,你完全可以把车门卸掉,把我拉出来。”

  副手楞了下,迟疑地点头,从腰间拿起枪就对准了车门:“那就得罪了,许先生。”

  许砚辞训斥道:“放下!这车又不防弹,你想杀了我吗?”

  迟寻反应也快,自己安全带都还没系,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远离这个脑子只有一根筋的副手。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启动,掠起一道平缓的风,却无端让人骨缝都生冷。

  副手收起枪,心情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顶楼。

  沈修卿并不在训练室,而是在天台上倚着护栏,面无表情地看着迟寻为许砚辞系安全带,而后开车扬长而去。

  他心底烦躁,周身气场暗涌着可怖的戾气,浮现着凶性,漆黑的眸底死死凝住他们最后消失的方向。

  分明是沈修卿将人推走的,但此刻却气恼对方就这样走了。

  他早该想通的。

  许砚辞确实不喜欢他,只是迫于无奈寄人篱下而已,如果有得选,对方肯定也跟迟寻站在一起。

  好聚好散.....

  沈修卿在被背叛致死后,重生睁开眼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跟许砚辞同归于尽,而不是趁这个机会分开,好聚好散,再无联系。

  顶楼上这个alpha忽然没了力气,缓缓俯下身子,像是只弃兽般,手肘撑在栏杆上,掌心捂着了眼睛。

  沈修卿忽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以为他恨许砚辞,所以回来要去报复他,最好是剐了这人的骨头,让其再也没力气去折腾,只能一辈子在他身边痛苦着。

  但他做的却又是什么,将人接回来,尽心尽力护在羽翼里。

  别说离开许砚辞了,就连对他下死手都做不到,也舍不得去动对方一根手指头。

  沈修卿第一次意识到事情的糟糕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许砚辞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精神,成为他的寄托,却还想着要离开。

  好冷血。

  *

  许砚辞在车上打了个喷嚏,迟寻见状,单手控着方向盘,另手拉开许砚辞面前的储物盒:“这里面有毯子,前两天刚洗过的,还没用过。”

  许砚辞沉着语调:“不需要,我不冷。”

  他把储物盒推回去,无意义划着手机,也烦。

  他发给沈修卿的消息,但对方又没回。

  沈修卿从那次对话后,就躲起来了,明明以前就算是生气了,也会下来送他上班。

  这次是完全不理他了。

  迟寻有点诧异,许砚辞在他记忆里情绪并不怎么外露,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是跟沈先生吵架了......”

  许砚辞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故意打断:“昨天交代你核对的数据,你核对完没有?”

  迟寻:“核对好了,几个数据有问题,我也已经修改完了。”

  许砚辞点头:“马上就要开会了,待会记得发给我。”

  他心脏有点疼,他在不安什么,他也不知道。

  难道是因为翻车了吗?

  许砚辞感觉不是。

  因为昨晚的情况,他分明能找补,但却楞着没动,错过了留住沈修卿最好的机会。

  从他车祸醒来后来开始,他对沈修卿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就跟沈修卿很了解他一样奇怪。

  可他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吧?

  而且这个世界围绕着萧齐跟沈修卿的感情展开,而他只是个兢兢业业搞事业反派,又怎么出现这种情况。

  就他窥见的那些片段,也没说他跟沈修卿有一腿。

  许砚辞能确定自己对沈修卿是有异样的情愫,就像是前世的羁绊被带到了这一世来,他的身体,他的潜意识,早就熟悉了这个人。

  非沈修卿不可。

  迟寻见他发呆,打断他的思路:“砚辞,砚辞,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许砚辞心烦意乱:“怎么了?”

  迟寻:“已经到了,我们可以下车了。”

  许砚辞下了车,却一整天都没精神,总是时不时地看手机。

  等手底下的人再次提醒道:“许总,许总,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许砚辞猛地回神,有点尴尬:“抱歉,刚才走神了。”

  手底下的人:“没事,我再讲一遍就好了。”

  他调笑这活跃气氛:“还是第一次见您在会议上走神,大家总说您是个不会累的机器人,原来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啊。”

  许砚辞彻底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等等……他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在无心工作。

  不对劲,不对劲!

  许砚辞站了起来:“抱歉,我有事先离开。”

  他关门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碰!”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许砚辞走得越来越快,眼神也越来越惶恐,指尖死死叩住关机键。

  他回到办公室把沙发上外套扔进垃圾桶,把桌上的关于地下城的文件扫开,将有关沈修卿的所有东西都清理掉,这才坐下来捂着心脏喘气。

  疯了吧,剧情已经把他控制成这样了?

  冷血无情。

  知道许砚辞真面目的人,总会用这个词骂他。

  但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夸赞。

  许砚辞不喜欢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跟死活,只想要成为高高再上的掌权者,让别人小心翼翼去揣摩他的心思。

  他觉得这样很好,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他本能地排斥情绪被掌控的感觉,不仅讨厌,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许砚辞从药箱里拿出镇定剂,深吸了口气,而后直接往手臂接连打了三针。

  随着液体的注入,他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没事,没关系的。

  这只是意外而已,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许砚辞跪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大量镇定剂的注入让心跳不停地加速,脑子也变得迟钝,有了迷迷糊糊的睡意。

  但总算,冷静下来了,他不再想着沈修卿了。

  许砚辞坐在地上休息了会,而后起来强撑着工作,下班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按时下班,在坐上车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是深夜。

  许砚辞茫然地环视四周,周围清冷,灯只开了小小一盏,勉强能看清事物。

  他发现自己躺在沈修卿的床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

  许砚辞下意识转头看去:“沈......”

  副手端着温水进来了,看见许砚辞信了,有点意外:“您醒了?”

  许砚辞正想起来,就被按下去了。

  副手的掌心隔着被子,把许砚辞摁在床上,另手把温水放在对方够得着的床头柜上:“您现在不要乱动。”

  许砚辞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副手:“你注射了太多镇定剂,在车上休克了,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许砚辞:“……”

  原来他不是睡着了,是休克了啊。

  但他记得沈修卿晚上并不喜欢别人留在别墅,于是问:“你怎么在这,沈修卿呢?”

  副手解释道:“塔一直不安分,元勋在地下城抽不开身。”

  许砚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半夜三点。

  这么晚,竟然还在工作。

  他想了想,之前半夜醒来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沈修卿的身影,于是问道:“是今天才开始忙的吗?”

  副手顿了顿。

  他想到沈修卿今天在地下城发疯杀人的模样,身段溅上了厚厚一层血,眼底猩红,像是从地域爬出来的厉鬼,令人闻风丧胆。

  副手在元勋身边很多年了,发现自从元勋遇见许先生开始,就变得有点奇怪,而且他能看出来,元勋今天很难过。

  是的。

  不是烦躁,而是难过。

  副手叹了口气,知道元勋不说,许先生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元勋为他做了什么:“元勋不是今天开始忙的,自从您出车祸后,各地势力就不安平,他一直都很忙。”

  “但元勋为了照顾您,把所有的工作都压缩在了一起,连吃饭的时间都剩下来了,硬生生挤出时间来陪您。而且地下城现在死伤严重,人手根本就不够,他还特地派了人在您身边保护你,人少了,他就更忙了。”

  许砚辞:“……”

  他伸手拿过水杯,抿了口温水,保持沉默:“今天的话,是他特地让你跟我讲的吗?”

  副手愣住,有点生气了:“您怎么能这么想元勋!”

  许砚辞反问:“我跟他才认识多久,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副手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这不是我该过问的事。”

  许砚辞看着他:“我们今天的谈话,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你可以放心。”

  副手:“您好好休息吧,今晚的谈话我会一字不差地主动向他汇报,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许砚辞不理解:“为什么?”

  明知会挨罚,为什么还要去向沈修卿汇报。

  他见副手轻声道:“我跟着元勋身边很多年了,知道元勋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