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倚呼吸急促地走向大鱼,把刀插入它们的心脏,不过转眼的工夫,几十只由人鱼化成的大鱼无一幸免,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夺走了性命。
方倚跪在血泊中,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呆滞的眼睛流出浊泪,抱头发出压抑地哭声。
大鱼的血流了满地,扶竹抬了抬脚,黏糊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
帝髯见此伸出手,把扶竹抱进车内。
鱼杀完了,警察也到了,他们一下车便被满地的血液震惊到,下意识以为发生了凶杀案,掏枪警惕地躲到车后。
方倚起身藏好匕首,转头顶着满脸血微微一笑:“抱歉,我的鱼吓到你们了。”
“鱼?”带头的警察闻言领着其他人走出来,他看了看“和善”的方倚又看了看地面的血液,难以置信问,“你杀的?”
“我杀的。”方倚淡定地承认。
“在夜总会门口杀鱼?”警察怀疑地眯眼,注意到方倚袖口若隐若现的匕首,眼眸一凝,拿出手铐铐住方倚,“对不住了,先回局里做个口供吧。”
他说完把方倚交给其他人,然后把视线放到地上哀嚎的伤员上,紧张地上前查看伤势,发现伤势不轻后忙不迭吩咐人拨打120,而后起身质问旁边的医生:“你们是医生?又哪家医院的?”
几个私人医生无措地看向帝髯,见他默不作声地点头,低头整齐地迈着小碎步离开。
警察见状连忙去拦:“等等——”
“他们是我的私人医生。”帝髯走出来,他拿出名片递给警察,从容地瞎编,“我是帝氏集团的总裁,名叫帝髯,今天来听风阁主要是路过,因为不巧发生了命案,所以就让我的私人医生下车帮忙救治。”
“有执业证吗?”
“有,不过不在身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打电话让人送来。”帝髯说。
警察将信将疑地打量帝髯,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进夜总会调查,然后把帝髯带到一边开始单独盘问:“你平时出门带七八个医生?”
帝髯靠在车门上,微笑着点头:“是,我有癌症,且心脏不好,所以出行时常会带着家庭医生一起。”
“嗯,那……”警察抬头扫过排成长龙的车以及站在一边沉默低头的保镖,皱眉问 “这些车和人也都是你的?”
“是。”
“都有劳动合同?”
“有,在家。”
“好,我明白了。”警察放下手铐,咬了咬裂皮的嘴唇,“那你讲讲具体发生了什么吧。”
帝髯微微点头,稍微停顿后开始假里参真地编故事:“我今晚有场家庭聚餐,回家的路上刚好路过听风阁,恰巧看见门口的伤员,嗯……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夜总会的保安,他们当时正在对伤员进行二次伤害。因为情况太紧急,所以我就没多想,让保镖赶走了保安并让医生急救伤员。”
“保安?”警察看了眼夜总会大门,“你说你们赶走了保安,那赶去哪儿了?”
帝髯跟着看向夜总会大门:“有些混进了人群,有些回了夜总会。”
警察若有所思点头,这时他透过后视镜看见了车里的扶竹,诧异问:“车里的人是?”
帝髯低头看向车内,脸上浮现一抹幸福的笑,轻笑着回答:“他?我的爱人。”
在这个时代同性恋已经见怪不怪,但恐同的社会氛围仍然没有改变,少有人愿意大方地承认自己的爱人,多是支支吾吾,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也不禁被惊讶住,他看着帝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抿唇真诚地祝福:“不容易吧,祝福你们!”
“谢谢。”帝髯笑意更浓,他打开车门抱扶竹出来,温柔地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憋坏了吧?”
扶竹用力摇头,眼睛开心到眯起:“不憋,我知道你在旁边。”
帝髯被扶竹的话刺痛,他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终有一天,会永远不离开的。”
吃了一嘴口粮的警察五官都快错位了。
他祝福他们,他们反而恩将仇报向他秀恩爱!
“队长!”这时一名警员跑过来,气喘吁吁说,“我刚刚去调监控,发现监控是坏的,从监控最后的画面看是被一个老头打坏的。”
“老头?”警察发现帝髯和扶竹表情不自然,询问道,“你们认识?”
扶竹跟帝髯相视一眼,默契地异口同声:
“他是我爷爷。”
“他是我父亲。”
警察眼皮一跳,被两人的回答震惊到,他拿起已经放下的手铐,把扶竹和帝髯铐在一起:“嘶……你们存在一些伦理的问题啊,社会包容性虽然强大,但触及伦理方面还是不提倡哈。”
“警察叔叔为什么要铐我们?”扶竹动了动被铐住的左手,不解地歪头。
人类都这么吝啬吗,一对手铐还要一人一个。
警察笑了笑,拍了拍扶竹的肩膀没说话,然后跟着其他人进入夜总会。
扶竹试探地跟上,见没人阻拦,大摇大摆地走到前方,美曰其名带路。
大家看见后都不约而同地睁一只闭一只眼,只因帝髯是金融界的大咖,这样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他们惹不起。
进入大厅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帝髯拿出纸巾捂住扶竹鼻子,嘱咐说:“不舒服就别勉强。”
“我没那么脆弱的。”扶竹骄傲地抬头,“你知道我是从哪儿下来的吗?”
“下来?”帝髯眼皮一跳,回想起上个月扶竹跳楼的行为,皱眉问,“你不会是跳楼下来的吧?”
“是呀。”扶竹挽住帝髯的胳膊,猫似的蹭了蹭,“我还打了戏殷一顿,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两人声音不算小,警察心不在焉地听着,当听到打人二字立刻竖起耳朵,质问:“你打谁了?”
“打……”扶竹认为说阎王爷会被当神经病,于是思量下迟疑说,“我应该是打了领导吧。”
“你为什么要打他?打得严不严重?”
“因为他先打我的呀。”扶竹嘴巴一扁,不开心地申冤,“他给了我一嘴巴子,我扇回去不对吗?”
旁边的饕餮听得心惊肉跳,戏殷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他本对扶竹有觊觎之心,现在扶竹还打了他,恐怕日后会趁机加倍奉还。
不过扶竹显然是个缺心眼,感受不到旁人的忧心。
饕餮瞄了眼脸色阴沉的帝髯,自觉地站远了些。
帝髯脸这么黑,看来戏殷小命休矣。
警察咳咳一声,单方面斗殴突然变成互殴,他教育的话到嘴边半吐半不吐,最后被帝髯一个眼神给完全憋了回去。
其他警察已经开始处理现场,人鱼母子的两颗人头正对夜总会大门,把几个警察吓得够呛,他们是民警,杀人案要专门的刑警处理,因此开始通知公安局,让他们派人过来。
帝髯见他们在打电话,走过去礼貌地颔首:“如果你们在通知刑警过来,我推荐你们让白队过来。”
“白队?”几个民警茫然地眨了眨眼,倒是电话那头一点就通,连忙应了句好然后挂断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警察开始封锁出事现场,扶竹坐在沙发上发呆,饕餮走到他旁边,愁眉苦脸地感叹:“啧,我们多半要警局一日游了。”
“为什么这么说?”扶竹抬头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有夜总会的预约记录。”悄悄跟进来的方倚坐在对面,轻松取下手铐,开始饮用扶竹没有喝完的酒,“夜总会这么盛情招待你,怎么看都脱不了干系。”
“公安局吗?”扶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鬼,进入新时代后他从没进过公安局,不禁好奇地问,“警察局跟衙门是一样的地方吗?”
方倚摇晃着酒杯,思索着回答:“差不多,有略微差别。”
“你进过?”饕餮猛然抬头,盯着方倚的脸,突然想起方倚女装骗自己的事,顿时怒从心来,撸起袖子起身,“看我这记性,方倚你个二百五,今天我非把你炖成鱼汤不可。”
方倚已经习惯饕餮的咋咋呼呼,所以当对方过来拽住自己的衣领时,他不气反笑:“我又做错什么了?神兽大哥。”
“做错什么了?你还好意思问!”饕餮揪住方倚的领子,“你为什么要女装骗我!我把你当好哥们,你却把我当大傻叉!”
方倚先是一愣,而后摸了摸口袋,见手机不翼而飞后脸色瞬间白了。
“方倚,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饕餮不依不饶地大喊。
他声音太大,招来了警察的注意,几个人过来分开一龙一鱼,批评道:“看你们年纪也不小,都二三十的人了,打架也不想想自己年迈的亲人!而且这里是犯罪现场,如果破坏了线索怎么办?”
被当成孩子劈头盖脸一顿骂,活了几千年的饕餮脸又绿又红。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随后几个特警走了进来,而身后则是几名医生和刑警。
警察站位看似随意,但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其实是包围着一名男子而走,那男子穿着普通的制服衬衫,脸色苍白看着有些病态,帝髯走在一旁,正侧目对他说着什么。
他们进入大厅后便开始分散开各自调查,几名法医路过扶竹时眉头紧皱,虽然被口罩遮住了脸,但仍然能想象到他们苦恼的神情。
扶竹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别过脸,他知道他们为什么皱眉,多半是觉得眼熟,毕竟每次杀人现场都能看见自己,换作傻子也会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