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很快拉开序幕,观众席安静下来。

  幸悬听了几句台词不太感兴趣,于是假借整理帽子偷看隔壁季绎的表情。

  那谁面容清冷,浑身缭绕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坐着也不动,连睫毛都不怎么眨。

  好高冷哦。

  “季绎,学霸。”幸悬压着声音,用手背碰碰对方搁在把手上的手:“你真的在认真看表演吗?”

  “嗯。”季绎目不斜视,也压着声音:“有事等看完话剧再说。”

  “现在说不行吗?”幸悬继续用手撩他,还贱嗖嗖地抠人手心:“你是不是生气了?”

  季绎没说话。

  生不生气的,取决于对方在不在乎,如果对方不在乎,他生气又有什么用。

  此时此刻,朋友们拼命在群里对幸悬喊话。

  程梁:[悬哥,你死定了!快想想怎么赔罪吧,我觉得学霸会找你秋后算账。]

  孟桐云:[挨打的时候记得跟他说我们是无辜的,别殃及池鱼!]

  程梁:[草,你有没有兄弟义气?]

  孟桐云:[你有要不你去帮悬哥挨打?]

  程梁很现实地撤回上一条,虽然他不讲义气,但是他收获了平安呀。

  谢南章:[挨打没什么吧,最怕影响感情,让学霸误会悬哥跟他交朋友是图谋不轨就不好了。]

  孟桐云:[对对对,感觉学霸是那种心思细腻,会想很多的人,不像我们这么心大。]

  程梁:[要不悬哥你还是主动坦白认错吧,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准还能争取谅解。]

  孟桐云:[学霸看起来还挺好哄的,吃软不吃硬那类型,悬哥你赶紧哄哄吧别拖延了。]

  幸悬抿着嘴唇,不爽地回:[我主动了好吗?是你们的学霸冷艳高贵不理人。]

  他发着消息又看了眼冷冰冰的季绎,眼神充满探究。

  感觉季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误会他交朋友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傅以雪吧?

  但也有可能会,不然对方为什么摆脸色?

  哼,如果因此而失去一个傻逼朋友,也不足为痛心。

  幸悬在心里逼逼了一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看话剧。

  傅以雪今晚的妆造很不错,很漂亮。

  除了漂亮,幸悬定定凝视着对方,好像也说不出别的了。

  他之前早已怀疑自己对傅以雪的感情真伪,今晚面对面,比任何时候都更直观地感受到,台上的女孩之于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没有说过话的陌生人来着。

  自己自以为的喜欢,果然不是真正的喜欢。

  幸悬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就没有耐心再看话剧。

  他扭头看着谢南章,撩闲道:“南哥,看得这么认真,你看得懂吗?”

  谢南章小声:“看懂了啊,你看不懂吗?”不等幸悬说话,他抬起手指嘘了一声:“不跟你说了,专心看。”

  幸悬:“?”

  哥们的反应,让他怀疑自己的鉴赏水平有问题。

  他不确定,探头再看看谢南章隔壁那边的两位,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不是吧,岂有此理。

  幸悬无意中瞥了一眼另一边,发现季绎的注意力也没在台上,而是侧过脸看着自己。

  幸悬有意跟他说话,歪了下头:“季绎,你也看不懂?”

  “不是,旁边有个观众跟猴似的东张西望,很影响我的观演体验。”季绎说。

  幸悬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猴,他压着声怒目:“说谁是猴呢,你皮痒了?”

  “怎么?”季绎眼神冷淡,反问:“你想揍我?”

  幸悬:“……”

  一向温和的季绎忽如其来的拽,让他回不过神。

  由此可见这人真的很生气。

  双方对视数秒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继续冷战。

  目光看似在台上,但是只有他们本人清楚,自己根本看不进去。

  又僵持了大概几分钟,幸悬终于受不了这破氛围,他伸手拍拍季绎的手臂,小声:“喂,我们出去聊会。”

  说罢他率先半蹲着身体,向外走去。

  季绎沉默片刻,也跟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小声讨论。

  “出去决斗?”

  “应该不至于吧,学霸这么文雅的一个人……”

  “上帝保佑悬哥。”

  “上帝不管咱这块,佛祖保佑悬哥!”

  幸悬走了一段,回头发现季绎跟了上来,松了口气,埋头继续走。

  他也不知道哪里适合决斗,干脆拐进了逃生楼梯,往楼梯上一坐。

  头顶的感应灯啪地亮起来,照在季绎身上,花枝招展。

  那瞬间,幸悬情不自禁地盯着对方看。

  足足看了好几秒钟吧,他拉下口罩,清清嗓子发表意见:“您是来走秀的吗?”

  季绎知道幸悬在看自己,并且看得相当入神,很明显那是欣赏的目光。

  他内心有些激动,表面却风轻云淡,轻轻靠着门框问:“叫我来聊什么?”

  幸悬想起正事,手臂撑在膝盖上尴尬地玩手指,嬉皮笑脸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季绎反问。

  幸悬思考,思考得灯都灭了,终于他跺跺脚,轻咳了一声说:“好吧,我老实说,我以前喜欢傅学姐。”

  这句话的信息量无限大,一时让季绎回不过神。

  “以前?”他愣了几秒,小心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就不喜欢了吗?”

  自己不是在幻听吧?

  他会当真的。

  幸悬: “嗯,或者说以前的喜欢也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

  毕竟那是人家的姐姐,这一点该解释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不能平白被仇视。

  幸悬自己想的时候没想明白头绪,但现在对着季绎直接开口,反倒是能够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应该吧,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原地踏步,我至少应该为此做出一点什么行动,去了解她或者提升自己之类的,但是我没有。”

  “哦,嗯。”季绎压着嘴角,明明很开心却装淡定:“你继续说。”

  “以前我没有概念,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后来我围观了别人谈恋爱,发现我的喜欢并不是想谈恋爱的喜欢。”

  幸悬顿了一下,无奈地说:“我大概只是把我对感情的美好幻想,寄托在一个很优秀的人身上,跟对方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一切都是我的主观感受,我的想象……有点乱,你懂吗?”

  他抬头看着季绎。

  “哦,能理解。”季绎连忙点点头,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呆。

  “你也有过吗?”幸悬头一次跟人倾诉这个,有点别扭地问。

  “没有,但是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季绎郑重回答,按捺住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归纳总结道:“就是你并不想跟她本人谈恋爱,你只是享受,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对方更像是一个载体,用来承放你对感情的想象。”

  学霸的声音低沉清冽,不紧不慢,在楼道里回响着,让人听起来很舒服享受。

  幸悬之所以会跟季绎说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比较感性,能共情。

  反正他想象不到自己对着谢南章他们说这些的画面。

  “嗯,差不多。”幸悬点点头说。

  他感觉自己对傅以雪的感情,就像是青春初期做了一个梦。随着年纪增长对感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个梦自然也就醒了。

  季绎也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然幸悬怎么会忽然跟他说,不喜欢傅以雪了,而且一直以来那也不算喜欢。

  也就是说,幸悬的世界还没有人走进去过,他的初恋还在等着有缘人去争取。

  既然如此,就表示对方喜欢的不一定就是女生,或许也可以是男生。

  楼道里的灯又灭了,这一次幸悬没有管。季绎也乐得不用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在黑暗中吸了口气,努力保持稳定的声音,开解道:“很正常,你年纪还小,对感情还没开窍,那份朦胧喜欢,最多算是小学生级别的幼稚幻想。”

  本来两个人谈心谈得好好的,可是季绎忽然来一句幼稚的小学生,幸悬就炸了。

  “草,季绎!”他抬头瞪着对方:“你搁这儿说谁小学生呢?”

  发现灯又灭了,看不清脸骂,幸悬生气地一跺脚。

  妈的,亏他刚才还在心里夸对方……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外人说出这件事,结果却被嘲小学生,他无语!

  “……”季绎在亮灯的瞬间撇开脸,没敢跟幸悬对视。

  好在对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在那炮仗似的输出着。

  “我在跟你倾诉感情呢,你他妈别一天天都端着懂王的姿态好不好?你以为自己很懂?有没有可能你比我还拉?”

  幸悬现在不喜欢傅以雪了,也就没有把柄落对方手上了,他对着季绎这个恋爱脑,横得理直气壮。

  “我去你的季绎,就算我真的喜欢傅以雪又怎么样,我不也没做什么吗?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还给我摆脸色?”

  “对不起,但我应该没给你摆脸色吧。”季绎不记得了,当时心情乱糟糟的,就算有也肯定不是针对幸悬。

  “还说没有,不是你用猴攻击我?”幸悬站起来,表情凶巴巴的,作势要捏拳头揍人。

  听他提这事,季绎噗嗤一声笑出来,有吗?

  那当时可能真的气昏了,脑子不清醒,口不择言。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或者你也骂我猴,我随便你怎么骂。”季绎说。

  “道歉没用,我今天非得揍你两拳不可!”幸悬怒目,已经受够了季绎道歉的这套。

  他扑上去抱住季绎,用拳头偷袭对方的腹部。

  “哎!幸悬,靠,你真打啊……”季绎弯下腰,伸手去挡幸悬的攻击,嘴里喊着:“你再打,我就要还手了。”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多会打,双S级Alpha了不起啊!”幸悬怎么可能停手,他老早就想打季绎一顿了,哪怕后来和好了这种欲望也没消下去。

  再加上今晚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弄得他浑身不爽,高低得打一架。

  “是没有多了不起,但是摁你吧……绰绰有余。”季绎说着,抱着幸悬往地上一摔,滚了半个圈,就把幸悬摁在地上。

  他抬起拳头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蛋,轻轻招呼了一下:“我只是不打你,又不是打不过你。”

  “……”幸悬用力挣扎了一下纹丝不动,他瞪大双眼,怀疑人生。

  但他不服输,扭头一口咬向季绎的手腕。

  “嘶……”季绎可能没想到对手这么下作,一时不察失去控制权。

  他被幸悬反摁着,骑在身上揪耳朵:“季绎,我又不喜欢你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生气摆谱?!”

  被揪耳朵的感觉并不好受,季绎抬起膝盖拱了一下幸悬的腰,对方顿时失去重心,往他头顶上方栽。

  季绎一下子翻过身来将他摁住,反剪双手……

  “我草草草,脸擦地了!”幸悬哇哇大叫。

  那不行,季绎十分珍惜他的脸,于是将他提起一点,笑道:“服不服?”

  “服你大爷?”对方回过头来,一脸挑衅。

  “……”季绎想了一下自己大爷那张慈祥的脸,抬手往幸悬……大腿外侧扇了一巴掌,这块比较有肉经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嘴炮有用吗?”

  “妈的,我杀了你!”幸悬激烈叫道。

  打不过是打不过,但是季绎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干嘛扇他的腿?

  “你真的不喜欢她了吗?”季绎感觉是真的,但他太高兴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继续高兴高兴。

  “那还有假,我骗你干嘛?你个呆比!”幸悬咆哮。

  季绎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肆意地笑:“行,那这事就算过了,以后我们谁也不再提。”

  “好,不提……”幸悬忽然眯着眼睛,卸了浑身的力气,假意顺从。

  好像季绎这臭狗吃软不吃硬,他只能智取。

  季绎的打架经验还是不够丰富,幸悬稍微不反抗他就松懈,一松懈就遭到反扑。

  “现在算别的账,我草你季绎,我让你骂我是个猴!”

  季绎:“……”大意了。

  两人在楼道里来来回回地切磋,你掀翻我,我掀翻你,撕扯得不可开交。

  头发乱了,扣子崩了,口罩帽子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幸悬的T恤领口被扯得变了形,季绎的袖子从袖口开到手肘,衣领也撕烂了半片……

  这是他今晚特意穿来见某人的高定,才穿第一次。

  不过报废了他一点都不心疼!

  十七岁的一个不平凡的夜晚,被喜欢的人摁在无人的楼道里互相撕衣服,季绎想都不敢想。

  但这是真的。

  等那股邪火发泄完毕停下来时,话剧都快演完了。

  “草,季绎,我手机呢?”幸悬听到手机铃声在响,但是不知道手机在哪里。

  季绎懒洋洋地靠墙而坐,闻声反手摸了下自己的腰后,翻过来一看:“谢南章打给你的。”

  “给我。”幸悬一把抢过去,好像担心对方翻他手机似的。

  “手腕都被你咬出血了,嘶……”季绎坐在旁边检查损伤,吸着气调侃道:“清中MVP,还是你会打。”

  幸悬用口型让他闭嘴,附赠一根中指,然后转过身去说电话:“嗯南哥,你们快看完了?那一会在外面等,我们不进去了,没事,好。”

  挂了电话,他也嘶了一声,刚才打架的过程中,被自己的牙齿不小心磕到嘴唇,嗑破了皮。

  季绎听见声音,问:“怎么了?”

  幸悬说:“嘴唇皮磕破了,妈的疼。”

  季绎沉默了两秒,无奈:“你真有意思,我都没弄伤你,你倒是把自己弄伤了。”

  他一直小心把控着,没让对方怎么磕着碰着。嘴唇那块真是个意外,他控制不了。

  幸悬没说什么,发泄了一通他浑身都舒服了,捡起帽子戴上说:“走吧,出去等他们。”

  口罩不知道在哪了,不戴了。

  “想抽烟吗?奖励你抽两根。”季绎站起来走到幸悬身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滚,老子抽烟需要你奖励?”幸悬出其不意,又在对方腹部上来了一拳。

  “还来是吧?”季绎眯起眼,伸手去抓他的后颈。

  “不来了,抽烟抽烟。”幸悬耍赖一笑,他是真的累了,平时上扬的眼尾耷拉着,看起来难得有一些低眉顺眼。

  季绎轻哼顺势停手,然后领着他路线精准,走到外面的一个便利店,买了一包上次抽的那种烟,以及一个打火机。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他轻车熟路,取了根烟含在唇间点上,抽了一口才送到幸悬嘴里:“抽吧。”

  幸悬也没嫌弃,张嘴避开伤口的位置,叼着烟抽起来。

  撒完泼抽上一根,他的五官都舒展开了:“舒服。”

  “像不像……事后烟?”季绎陪着暗恋对象站在马路牙子上,面对着大马路抽烟,抽完一口,他忽然盯着手中的烟喃喃道。

  幸悬面露诧异和贼笑,大概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学霸也会聊这个,侧目:“你事后会抽烟吗?学霸。”

  不对,应该问,学霸有事吗?

  应该有吧,大家都是十六七的人,幸悬自己有,以己推人,他觉得季绎肯定也有。

  季绎摇头:“我不抽烟,仅有的两次都是陪你抽。”

  “那事后干什么?”幸悬继续贼笑,不过他长得好,再怎么贼笑也不招人烦,反而可爱。

  季绎睇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幸悬不满:“这种事哪有全国统一的?不想回答就算了,没劲。”

  “好吧。”季绎真没想到会跟幸悬讨论这个,此刻借着烟的劲儿,他低声回答:“会躺会儿,想想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那不就是楚甜甜么?

  草,幸悬猛然发现,自己成了季绎的助兴对象,感觉难以形容,早知道就不问了。

  季绎看着他问:“你呢?别告诉我真有事后烟。”

  “没。”幸悬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了吗?极偶尔才会抽两根。”

  静了静,他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会清理现场,把窗子打开。”

  “哦?”季绎愕然低笑,不仅有画面了,还有味道:“有这么……嗯?”

  幸悬:“可能心理作用吧。”

  香烟伴随着男生之间的话题,抽得很快,也很爽。

  “他们看完出来了。”幸悬低头看了眼信息,吐着白雾说:“走,过去跟他们会合。”

  季绎也看了下手机:“我姐在后台,问我们要不要过去玩,晚上收工一起吃宵夜。”

  幸悬差点被烟呛到,回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季绎说:“咳,你不介意?”

  这人明知道,他那些这样那样的心思……

  “不介意,你都说不喜欢了,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季绎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灭烟蒂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走吧。”

  幸悬抬抬眉毛,忽然间觉得季绎这人真的挺不错的,啊不,是很不错。

  他也扔掉烟头,追上去揽住对方的肩膀。

  季绎一怔,最近三五不时就会被幸悬这样抱,但他还是会不习惯,要过一会儿才能放松身体。

  谢南章他们几个在门口等,有点担心幸悬和季绎的情况,一出去就这么久不回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冲突吧?

  直到远远看见他们勾肩搭背地走过来,才松了口气。

  不过走近一看他们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幸悬和季绎俩个,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咸菜干似的,扣子扣子崩没了,他悬哥的口罩也不见了,一副在哪旮旯激烈滚过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幸悬的嘴唇上有一道明显的口子,季绎的手腕上有一个紫红色的牙印。

  种种迹象表明:“你俩……打架了?”

  不可能吧,打架是这样打的吗?

  “没有。”幸悬和季绎异口同声地否认,可能他们也觉得那算不上打架,顶多就是闹着玩罢了。

  季绎理理头发没多解释,招呼道:“去后台等我姐,然后大家一起去吃宵夜?”

  “好啊好啊。”学渣三兄弟立刻答应,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幸悬,这是谈拢了么?

  “走吧。”幸悬瞪了他们一眼。

  总感觉他们会乱说话,于是他在群里吩咐一声:[从今开始我不喜欢傅学姐了,以后就是单纯的学姐学弟关系,你们嘴巴给我牢一点别乱说话。]

  各位内心惊涛骇浪,然后乖巧扣1。

  谢南章:[悬哥悬哥,你是不是被学霸打服了?]

  屈打成招?

  那也太丢人了,以后他悬哥还怎么在清中混!

  幸悬:[会不会说话,是他被我打服了好吗?别瞎想,我本来就不是真喜欢。]

  谢南章:[学霸手腕是你咬的吧?悬哥,你打架的招式越来越下作了。]

  幸悬:[滚。]

  嘴唇上的伤口有点疼,他收起手机忍不住舔了舔,结果更疼了:“嘶。”

  “别舔,化妆间应该有药。”季绎看见就说。

  “伤在这里真他妈难受。”幸悬皱着脸抱怨了句。

  “怪你自己不小心。”季绎也心疼他,带着他一路疾步走向后台化妆间。

  见到傅以雪也来不及介绍,就问:“姐,有护理嘴唇伤口的药吗,幸悬嘴唇破了。”

  傅以雪刚换回常服,脸上挂着一副眼镜,一看他俩的样子吓一跳:“你们被抢劫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幸悬本以为自己会很尴尬,结果还好,他特别自然地喊了一声:“傅学姐。”

  后面几人也乖巧喊道:“傅学姐好,演出好棒,我们都看了!”

  傅以雪挥挥手笑道:“你们好,我也看到你们啦。”然后对幸悬这个有伤人士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药。”

  “好的谢谢。”幸悬稍不留神,又下意识舔了一下伤口。

  “都说了别舔,越舔越痛。”季绎叮嘱说,在旁边的饮水机,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先喝几口,涂了药暂时喝不了。”

  幸悬接过杯子小心喝完,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我这样跟着你们去吃宵夜有何意义?”

  谢南章看他们看得出神,闻言脱口而出:“可以看着我们吃啊。”

  “喂?”幸悬立刻要抬脚踢他,被季绎拉了一把:“有那种成膜防水的喷雾,如果这里没有,我出去买。”

  “嗯。”他暂且放谢南章一马。

  傅以雪很快拿着药过来了,很庆幸是可以成膜的那种,她交给季绎:“你来。”

  季绎很自然地接过,一手拿着药瓶摇了摇,一手捏着幸悬的下巴:“可能有点冰凉刺痛,忍忍。”

  幸悬:“……”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阿绎,你的手腕……”傅以雪惊讶地说到一半,又了然地闭上嘴,难道这两人是互相打架打成这样的?

  一时间她有点搞不懂男生之间的感情了,说喜欢吧确实肉眼可见的喜欢,她还没见过季绎对谁这么上心。

  可是打得身上乱七八糟也是真的,有什么事谈不拢非要动手么?

  幸悬闻言也扫了一眼季绎的手腕,只见虎牙那里破了皮,有血印,其他都只是淤青。

  学霸这只右手真是多灾多难,手背那块还有个粉红色的伤疤没消,又添新伤。

  幸悬内疚地提醒:“你的伤口等会也处理一下。”

  “没事,就是看着恐怖而已。”季绎垂眸扫了一眼牙印,对自己的伤势满不在乎。

  一会儿要去吃宵夜,大家伙先去一趟洗手间。

  当化妆间只剩下傅以雪和季绎姐弟俩。

  傅以雪目光探究,看着弟弟问:“今晚这么高兴,表白成功了这是?”

  “没有。”表白什么的,那还很遥远,季绎摇摇头:“只是忽然知道,其实他没有喜欢的人。”

  那确实值得高兴。

  “瞧你这身……”傅以雪上下打量他,出门时整整齐齐的一个人,现在整得跟行为艺术家似的:“跟幸悬打架了?你舍得下手吗?”

  “是打了,但不是我要打的,”季绎迎上姐姐谴责的目光,解释道:“是他非要教训我,嘴唇是他自己嗑伤的。”

  洗手间那边的对话就是另一种情况。

  “我草!悬哥,你和学霸交手了?”

  “快说说过程,刺不刺激!”

  “学霸能力怎么样?”

  他们早就知道这俩人之间终有一战,没想到就在今天晚上,唏嘘。

  幸悬今晚感受到了双S级Alpha的恐怖之处,也不好意思再吹牛:“是的,浅浅地交了一下,学霸是牛逼的,我险胜。”

  谢南章比较敢,尿完提上裤子笑嘻嘻道:“我不信,明明是人家学霸让着你,他哪有半点想跟你打的样子?”

  实事求是好吧?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他就直说了,季绎对幸悬就跟他们对幸悬是一样一样的,都没脾气地惯着。

  正因为大家都这样,所以他们也没多想。

  幸悬下意识地反驳:“你懂个屁,他对我也没留手好吧?”

  “真没有?”谢南章说:“要不你脱光了自己照照镜子?”

  幸悬那身皮,碰一下就留痕,季绎有没有留手,直接看不就知道了。

  “……”幸悬无言以对。

  走在最后面的他,在离开洗手间之前,偷偷掀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还真没有看到熟悉的淤青。

  以前打架哪一次不是一片一片。

  今晚除了自己磕伤的嘴唇以外,身上哪哪都不疼。

  幸悬摸摸鼻子,承认自己扑上去撒泼之前,其实就知道季绎不会还手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