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臣们看皇帝这边是行不通, 便朝太上皇使劲了。
请皇帝选秀的折子递了一个又一个,递得畅春园里的太上皇都没心思赏景了。
太上皇专门请皇帝去了园子。
胤禛知道肯定又是那些管闲事的大臣们,找到皇阿玛管自己来了。胤禛见了太上皇, 上前行礼问皇阿玛好。太上皇别的话也不多说,只道:“大臣们要求选秀折子都递到朕这里来了, 皇帝看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不理他们就是。
“皇阿玛,此事自由我来处置, 您不用费心。”胤禛恭敬道。
太上皇也知胤禛与宝珠两人恩爱情深,只是自古以来, 皇帝的事多有身不由己之处,再说这后宫也关系到前朝, 还是要慎重才是。
“你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确实也少了点,选秀的事应该考虑。”太上皇说道。
“皇阿玛,儿子有宝珠, 又儿女双全,妻贤子孝足矣。”胤禛郑重道, “这选秀的事还是免了。”
太上皇其实也看宝珠不错,沉吟道:“宝珠确实人不错。无尘法师也给她批过命……”太上皇便把两回去找无尘大师的事朝胤禛这么一说。
胤禛心中不免吃惊,原来还有这样一桩事。以前只知道无尘大师说宝珠命格贵重, 福运无双,没想到竟有天机在内。
难道自己做了这皇帝, 还有宝珠的原因不成。胤禛想问一问皇阿玛,是不是选自己继位也有宝珠的原因在, 张张嘴又没问。不用问,肯定有。
“你再考虑一下吧。”太上皇道。儿子的事就由他自己决定吧。
胤禛应一声, 行礼告退。
还是大臣们太闲了,竟管起朕的家事来。胤禛有些恨恨地想,看来要多给他们事做才行。不过太上皇的话倒让胤禛计上心来。
今年开春以来风调雨顺,各地匀报庄稼长势喜人,看来粮食丰收指日可待。
眼瞅着便是端午节,正是麦收的时候,哪知竟下起了连阴雨,数日不晴。河南知府连连上报,诸多地方因雨致麦子不能及时收获,有的小麦竟在地里发了芽。
皇帝胤禛看着折子,心里也着急。河南府可是产粮重地,若是遭灾这影响不可轻视。
事关重大,皇帝派看来看重的李卫做钦差,前去河南府暗查麦收情况。又命钦天监监测天气,一有情况即刻上报。
阴雨影响麦收的消息传到宝珠这里,宝珠也有些担心,这种天气状况,放在现代也是有些难办的,何况在这古代。
这天等胤禛下了朝,宝珠正要做些点心送过去,犒劳一下他,没想到胤禛先来找她了。
宝珠有些惊讶,“今儿不用在书房看折子了?”
要知道胤禛可是个“工作狂”,每天下了朝还要看好久的折子,有时还要宝珠催着才想起来休息。
“先不忙。”胤禛道,“河南阴雨以致影响麦收……”
胤禛叹一口气,话也没再说完。
宝珠有心安慰他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得道:“你也别太担心,会有转机的。”
胤禛点下头,“我已派了李卫前去查看,刚收到他的密折,还好事情没有河南府报的那样严重。”
下面夸大其词,这是难免的事。
宝珠方有些放下心来,“不严重就还好些。”
“只是这雨,确实要想办法了。”
听胤禛这样一说,宝珠一时有些愣住了,不是,这老天要下雨的事,你还有办法?
“世人都知皇后福运无双,朕打算明天就请皇后到天坛祈福,请求上天停了这雨。”胤禛对宝珠笑道。
啊!不是,我去求不下雨?
宝珠惊呆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哈哈!”看宝珠一副惊呆的表情,胤禛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竟然逗我!宝珠捶了他胳膊一下,白了他一眼,逗得胤禛又笑了起来。
笑闹片刻,胤禛正色道:“钦天监已观天象,明日下半晌雨便会停,你明儿去祈福正好。”
原来是这样。宝珠又想起自己的“乌鸦嘴”潜质来,若是真能求得老天停了这雨,倒也是好事一桩。遂点头道:“若如此倒也去得。”
只是这天坛还是不去了,要知道天坛祈福向来是皇帝去的,可没有皇后专门去天坛祈福的,没得又让那些大臣们说嘴。
“去法源寺如何?”宝珠又想起一地来。
胤禛点点头,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真就是为了求老天不下雨。去法源寺也一样,正好还有无尘大师批命一说,也是两相宜。
第二天一早,皇帝便传下令来,皇后今日欲往法源寺祈福,请求雨过天晴,命苏培盛一同前往。
按宝珠意思,去祈福也不必太过宣扬,低调行事才好。可胤禛不同意,本就是要把场面搞得越大越好。
宝珠便按了他的意思,隆重出行。
只见皇后仪仗一路走来,浩浩荡荡好不气派,更有苏培盛差小太监一路传颂,说什么皇后娘娘心系百姓,特冒雨祈福,请求风调雨顺云云。
很快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此事,无不赞颂皇后贤德仁爱。
宝珠到了法源寺,寺中早已接了消息,封了寺专门迎接皇后娘娘。
宝珠知道了,便请方丈收了封寺的命令。要知道法源寺香火颇盛,若是因为自己前来,竟让进香的百姓不便,反而不美。
法源寺方丈听了赞叹不已,“娘娘如此为民众着想,百姓之福呀!”遂命人开了寺门,上香的人可自由出入。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寺里还是封了大殿,待皇后娘娘上了香后再打开。
宝珠进了大殿,上了香在佛前跪下,虔诚祈祷:若上天有知,请雨过天晴,给万民降福。
虽说宝珠来自现代,可偏偏经历的这些又让她不由不相信这些非科学的说法来。
说来也奇怪,宝珠进了大殿祈祷,外面的雨竟渐渐停了。
眼见的雨停了,天也渐渐晴朗起来,多日不见的太阳竟在云层后露出了半边脸来。
众人见状,莫不惊讶,更又甚者竟长跪不起,感谢上天有知。
这下也不用苏培盛再派人说什么,人们都知道了,皇后娘娘福运在身,老天庇佑。娘娘一请求,老天爷都不忍心再下雨淋她了。
这下,皇后的威名彻底传扬开来,又有人想起以前无尘大师批命,送子福晋什么的传闻来。一时间,宝珠的名望达到了一个历史新高度,法源寺的香火更盛了几分。
朝中更有好消息传来,河南府的雨也停了,皇帝派的钦差李卫又查明,只是少数地方受了灾,麦收灾情并非上报的那么严重,粮食丰收并无大碍。
这真是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太上皇在畅春园接到消息,也忍不住感叹半天,“好!皇帝处理得好,皇后也不错,不亏是有福运的。”
佟太后在一旁也道:“我早就知道宝珠是个好的,果真不错。”
太上皇又想起胤禛说的,宝珠管后宫的那说法,奖惩分明,用人不拘一格来,不免道:“这宝珠当得起贤后。”
“正是。”听太上皇这样说,太后也附和道,“宝珠儿这么好,那选秀什么的也不必管了吧……”
“孩子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去,朕不管那些。”
听太上皇这样说,佟太后放下心来。要知道她最在意宝珠,生怕宝珠受委屈,如今太上皇不管这事,那就好办多了。最起码胤禛不会碍于“孝”,要听太上皇的话去选秀。至于那些大臣们,就让胤禛来就好了。
最终选秀充盈后宫的事不了了之,太上皇不管,皇帝又坚决不干,大臣们也没办法。
转眼又到了深秋,宫外为废太子允礽建的住所也盖好了。
原来,太上皇传位时便对胤禛说了,“如今你即了位,老二他再住在宫里也不是事,在宫外给他盖个屋子挪出去吧。”
太上皇说得轻描淡写,胤禛却知道,皇阿玛放心不下这个“老二”,当即下旨,在畅春园附近选址给二哥允礽盖府。虽然如今允礽已被贬为庶人,可胤禛也没马虎,屋子仍照着阿哥府规模建的。
屋子盖好了,皇帝便派人欲将废太子允礽搬出紫禁城,去往新府。谁知却有一人来找皇后宝珠,说她不搬。
正到换季的时候,宫里便忙一些。这天,宝珠正在养心殿东暖阁处理宫务,听得茯苓上前禀报:“娘娘,安宁格格求见。”
“安宁?”这不是废太子允礽和二福晋的闺女,宝珠忙叫人进来。
这安宁格格正是允礽与石兰若的孩子,不知道她这时来有什么事情?
安宁格格进得门来,忙上前行大礼:“安宁见过皇后娘娘。”
“快些起来。”宝珠一打量,只见安宁着一身秋香色的宫装,一双眸子中带了些紧张,站在那里有掩不住的怯意。
宝珠笑道:“今儿安宁怎么来了?这一身的衣服忒老气了些,不衬咱们格格。”
宝珠的笑语倒让安宁神情一松,诺诺道:“娘娘,安宁一直得您照顾,如今要出去了,来给您磕个头。”
宝珠微微一笑,安宁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父亲造的业,却要降在孩子身上。如今自己处在这个位置,又不好多说什么,平日里也只尽力多照拂她们娘俩罢了。没想到今日她竟能来说这番话,可见也是知恩图报的孩子。
“要出去了,可都准备好了?你额娘可好?”宝珠问道。
自己是不方便去看她们了,再说就是去,见了面也是徒增尴尬。
“谢娘娘挂念,一切都好。” 安宁说着,双手攥着衣襟像是给自己鼓劲,“娘娘……安宁不想出去……”
“哦?”宝珠倒有些好奇。
“安宁得皇上和娘娘照拂,想留在宫里,伺候一二报答您。” 安宁飞快地说着,仿佛怕一停歇就失了勇气再说下去。
这孩子,这是想自己在宫里为阿玛和额娘谋点眷顾了。宝珠看一看安宁,心中难免有些感叹。
“你可想好了?这事你额娘可知道?”宝珠便问她。
听皇后娘娘这样问,安宁忙回道:“额娘她知道。额娘也感念娘娘的恩德。”
这话说得有些言重了。宝珠于是笑道:“咱们本是一家人,我也是尽一点力照顾一二罢了,叫你额娘不必客气。你且回去,这事我和皇上说一下。”
看皇后这情形,便知道事情有一二了,安宁放下心来,又听皇后这样说,忙施礼告退。
宝珠吩咐张起麟把安宁格格送回去。
等胤禛回来,宝珠便把安宁来的事这么一说。
“倒是个孝顺孩子,既然想留下来便留下吧。”胤禛也感叹。
又因着冬天快到了,二福晋石氏的身子不太好,宝珠一想干脆让她们过了看开春再搬出去算了,毕竟冬日还是宫里好过一些。
为了这,安宁专门又来皇后这里磕头道了谢,宝珠越发怜惜这个孩子。
天气冷了,太上皇从园子里回到了宫里。
胤禛是个孝顺的,事事以皇阿玛为先。过年时的家宴便是在太上皇的乾清宫里办的。
除夕这天是女眷家宴,宝珠把安宁格格也带上了宴会。
宝珠来的时候,太上皇和太后、皇帝还没到,其余人已到的差不多了,见皇后来了都上前见礼,宝珠一一笑应。
众人又见皇后身边多了个女孩子,却是以前没见过的,都好奇这是哪位。要知道安宁一直呆在宫里,又和阿玛一起被圈禁,纵是见过也是小时候出来过,长大了却是没人知道了。
不一会,皇帝陪太上皇和太后来了,众人忙起身接驾。
皇帝胤禛叫一声“起”,让众人平身,又引着太上皇和太后在上座上坐了。
太上皇很是高兴,坐在上座上看着皇帝,“皇帝近来幸苦,阿玛敬你一杯。”
胤禛忙起身端起酒杯,“谢皇阿玛!”一口干了杯中酒。
太上皇又道:“皇后也不错!”太后听了笑着对太上皇道:“那等会儿您的馈岁荷包可要装得鼓一些才是。”
宝珠抿着嘴笑了,“宝珠谢皇阿玛。”
太上皇指着她们道:“看看,你们一起想讹朕的银子不成?”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哪知弘蕙竟也大声谢恩,“谢皇玛法!您还缺这点银子不成?”
太上皇招手让她过来,亲手拿了个荷包给她,嘴上却说,“给你个最小的,看你怎么样。”
弘蕙接过荷包,笑着谢恩,“皇玛法给的最小的,也比阿玛给的大。”
一句话把太上皇逗乐了,“怎么你阿玛就这么小气?”
弘蕙郑重点点头。宝珠一旁笑喝她,“弘蕙!”弘蕙便对太上皇小声道:“皇玛法,您看见了吗,还不让说。”
太上皇哈哈大笑。
宝珠知道弘蕙这是故意逗太上皇高兴呢,笑着伸手指指她,弘蕙对着额娘做个鬼脸回了座位。
有弘蕙这么一逗乐子,宴会的气氛轻松欢快了不少,不像帝王之宴,倒真似平常人家的年夜饭起来。
安宁格格坐在角落里,看着众人欢笑的样子,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这是她第一次坐在这过年家宴上,四周富丽繁华却又陌生无比。其实就连太上皇她也只远远地见过几回罢了,哪有机会像弘蕙这样和太上皇笑谈,一时间小脸上有些羡慕又有些莫名的难堪。
宝珠注意到了安宁,对太上皇笑道:“皇阿玛,今儿安宁也来了,您可得给个大荷包。”
安宁?保成的闺女?
顺着宝珠手指的方向,太上皇也看到了安宁,笑着对她道:“安宁过来。”
安宁知道这是皇后提点自己呢,有些怯怯地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到了太上皇面前,福身行礼,“皇玛法万福金安。”
太上皇点点头,拿了个荷包递了过来,“好孩子,拿着。”
安宁谢恩接过了荷包。太上皇看着她,一时颇有些感慨,抬抬手让她下去了。
太后在一旁看了,怕太上皇触景生情,又想起以前不高兴的事来,便笑道:“万岁爷,您的馈岁荷包呢,大家可都等着呢。”
太上皇便让梁九功端上荷包来,发给众人。众人一一接了,俱笑着谢恩,又有人拣了凑趣的话说了,一时间宴会上笑语连连,好不热闹。
散了宴会,宝珠专门差人送安宁回去。众人看在眼里都暗自琢磨,看来这废太子的闺女是入了皇后眼了,皇帝倒不似前朝说得那么厉害,那么铁血无情。
过了年又到了上元佳节。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胤禛早早就打算好了,这回一定要带宝珠出宫看看。
天刚刚擦黑,一轮明月早已挂在天空,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胤禛与宝珠扮作富贵人家平常夫妻的模样,微服出了宫。
他们也没多带人,只带了苏培盛和茯苓几个,侍卫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胤禛牵着宝珠手,在街上闲逛着。
大街上人们你来我往,各个铺子门外都挂上了灯笼,衬得夜色绚烂。更有各色小摊一字摆开,摊主们热情吆喝着,热闹非凡。
胤禛宝珠两个正走着,猛地看到了一个灯笼摊子。两人不由相视会心一笑,一起来到了那摊子旁。
那灯笼摊还和以前一样,挂了个“灯笼张”的招牌,只是摊主换了个年轻一些的,以前那个老者不见了。摊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上都写有灯谜,还是老规矩,猜灯谜得灯笼。
摊主见了胤禛宝珠两人过来,再一看两人气度非凡,忙脸上带笑招呼:“两位贵人可以猜灯谜,要是看中了哪个灯笼,小的给您二位找。”
胤禛看了看宝珠道:“今儿不猜灯谜。”指着那一盏嫦娥奔月的灯笼,让摊主拿了下来,拿在手里,又低声问宝珠:“宝珠儿,你还想要哪盏?”
宝珠笑吟吟接过胤禛手中的灯笼,“就要这盏。”
“夫人好眼光。”摊主笑着赞道,再看看眼前这对俪人,好话说成了溜,“祝老爷和夫人,百年好合,恩爱白头……”
胤禛不由轻笑一下,牵了宝珠的手离开了。后面苏培盛过来,给了摊主一锭银子,说声“不用找了,是老爷给的赏钱”,便跟上了主子们离开了。
只留下摊主拿着银子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真遇到贵人了,给了这么大的赏!
他可不知道那苏培盛心里正嘀咕呢:算你小子会说话,得了万岁爷的高兴,要是知道这是皇帝赏的,怕不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胤禛牵着宝珠手在街上走着,想起那年见到小姑娘笑语嫣然的情形,不由嘴角带笑。宝珠转头见人在笑,“在笑什么?”
“不告诉你。”胤禛故意道。
“不说我也知道。触景生情了呗!”宝珠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往日时光很美,今朝更胜旧日。
两个人笑意盈盈地走着。街上火树银花,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盛世景象。
这一刻,胤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有感动,更有自豪。
出了正月,去了年味,朝中大臣们又觉得日子不那么轻松起来。其实过年大臣们也没觉得多轻松。皇帝实行新政,改去了许多旧年陈规,禁革节礼便是其中一项。
皇帝认为节礼一事万万使不得,便下令禁止一切节礼,并派粘杆处暗中调查,若有人违反,直接报于皇帝处理。
过年正是节礼盛行之时,本来大臣们你来我往地好不自在,更有人因此获得巨利。猛一下皇帝竟下令革止了,还派人暗中查看。想想皇帝登基以来的手段,朝中众人各自有了盘算,都趁此歇手罢,被皇帝治那么一下,可不犯于的。
一时间粘杆处的名声大燥,倒让宝珠觉得好笑,又想起前世看过的小说电影中的种种描述,更觉得传言可怕来。
明明粘杆处本来是圆明园里胤禛嫌夏日里鸣蝉吵人,成立的一个让人驱赶鸣蝉的小队,没想到倒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秘密组织。
胤禛却很是得意,自己无意的举动竟成了神来之笔,越发重视起粘杆处来。
一时间明处有会考府,暗中有粘杆处,雍正帝颁发的许多新政得以实施。皇帝又实行“密折”制度,增加了能上奏折人的数量,而奏折通过奏事处便能直达皇帝手中,皇帝更快更准确掌握了一手消息。
二月里,皇帝调任田文镜河南布政使,又接着任他为河南巡抚。田文镜上疏请求将河南的丁银均入地粮。上奏的密折到了皇帝手里,皇帝一看是正合朕意,这田文镜确实是个人才,朕倒是没看错他。
胤禛拿了折子没找别人商议,倒是直接找宝珠来了。
见胤禛又拿来了折子,宝珠也习以为常了,知道胤禛有事要说,便遣了身边人的下去。
“宝珠,这田文镜倒是个人才。”胤禛指了指折了,“他刚上的折子,请求将丁银均入地粮。”
宝珠倒是一神情一震,摊丁入亩呀,这题我会,不,这题我学过。
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了以前的“人头税”,赋税收取上是一个进步。摊丁入亩后,统一有田的才需要交税,无田的就不需要交税,极大的减轻了贫苦老百姓的经济负担,提高了农民种田的积极性,缓解了社会矛盾,促进了社会的发展,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政策呀。(1)
嗨,过去没少背题!
看宝珠神情激动,胤禛不由问道:“宝珠儿也懂这个?”
“也说不上懂,不过听你这样说丁银均入地粮,倒是对那些没地的穷苦人家有些好处。”
胤禛点点头,“宝珠说的对。如今百姓负担过重,地方官员随意加税屡禁不止,而国库却无收入,确实要改呀。”
“我支持你,这项改进一定能成功!”宝珠当即说道。
“爷无论做什么,你都支持?”胤禛不由笑道。
“当然!”宝珠答得干脆。
“只是这样,必然会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你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宝珠知道改革的路上从来不会一帆风顺的,不由说道。
“没事。就没有爷想做而做不成的事!”胤禛倒是信心满满。
看他那臭屁的样儿,宝珠不由白他一眼,胤禛却是哈哈一笑,拿着折子找人议事去了。
胤禛又向太上皇禀报,摊丁入亩的赋税制度正是太上皇说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改进。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是太上皇当年提出来的,如今见胤禛加以改进并实施,当然支持有加。
果不久,摊丁入亩的赋税改革便推广开来。皇帝又派李卫任江苏巡抚,与山东巡抚黄炳、直隶巡抚李维钧,并河南巡抚田文镜各地一起推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等一系列的制度。
新的制度必然会触动有些人的利益,但皇帝早有防备,不仅有各项惩治措施,更有几大省巡抚直面处置,新的赋税制度得以顺利推广,朝野上下更是为之肃清。
皇帝铁血手腕,前朝治理得有条不紊,便有人瞅着后宫使劲了。
刚出了二月,太上皇便打算着要搬到畅春园里住,胤禛不同意,虽然现在正是春暖花开时节,可是乍暖还寒,就怕皇阿玛在园子里住得不舒服。毕竟畅春园里避暑还可以,过冬就不如宫里了。
太上皇不管那些,就要搬去园子,他也是被大臣们烦透了。
皇帝后宫空了那么多位子,虽然皇帝坚决不选秀,可是权势诱人,总有不死心的想着钻个空子,万一再成了呢,好歹也和皇帝搭上了关系不是。
大臣们说不动皇帝,便找太上皇敲边鼓,找的人多了太上皇也烦了,怎么朕都是太上皇了还要管这个?不如去园子里躲个清净。
太上皇觉得烦了,见了皇帝也没个好脸子。胤禛也拉得下脸,在皇阿玛前陪笑不说,还专门派了弘历去哄他老人家开心。
到最后干脆用上了杀手锏,请宝珠用美食哄太上皇高兴。
宝珠出手自然无往不利,太上皇和太后都高兴了不说,连带着几个太妃也享了口福。不过德太妃就没吃到,宝珠没送给她不说,就算是送了她也觉得哽得慌,吃不下。
过了端午,天气渐热,皇帝这才请太上皇去园子里避暑纳凉。
皇帝已着内务府将畅春园修葺一新,又添了冬季取暖的设施,保证太上皇在园子里过冬也舒坦。
太上皇自是高兴,带着太后和太妃们住进了畅春园,逍遥自在去了。
皇帝又差内务府扩建圆明园,改建九洲里。在前湖前面仿照紫禁城太和殿建了正门和大殿,又在旁边设了值房。
改造圆明园是胤禛亲自设计的,并拿图纸给宝珠进行了讲解。宝珠含笑听着,这本是胤禛擅长的,自己是一点意见也提不出来。
“看你的意思,以后是要常住园子里了。”宝珠问他。
“是的。宝珠儿可同意?”胤禛问她。
“我要是不同意会如何?”
“你要是不同意,当然我就住不成了。”胤禛笑着点了点宝珠,“这可是你的园子。”
对,这还是我的园子!宝珠倒一时忘了这茬了。“那若是你哪天惹我生气了,我就可以赶你出去了。”宝珠笑道。
“哈哈。”宝珠的话倒把胤禛逗乐了,“你舍得?”
见宝珠当真点点头,胤禛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有皇帝盯着,内务府也用心,圆明园改建进行得非常快。
雍正三年刚过完春天,圆明园的改建便完工了,胤禛和宝珠道各处的名字也想好了,等哪天写出来让宝珠过过目,做出匾额来挂上就好了。
宝珠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胤禛起的名还得自己拍板呀,可见是自己的园子,就是有特权!
眼看着天气就热了起来,宫人们都换上也应季的薄衣裳。内务府早早给养心殿送来了换季的衣裳来。养心殿换季衣裳是造办处的管事太监王太监过来的,并向皇后娘娘禀报,几位阿哥和格格那里的衣裳也送到了。
宝珠听后颇赞了几句,“造办处的差办得不错。”又让茯苓赏银子,把个造办处王太监说得喜不自胜,忙磕头谢恩,“这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
转天安宁格格来皇后这里请安。
这阵子忙,倒有些天没见小姑娘过来了,宝珠忙叫人进来。
安宁进得门来,上前行礼问安。宝珠含笑叫起,又叫茯苓赐座。
宝珠一看,安宁穿的还是春日里的衣裳,忙问她:“怎么,内务府没把换季的衣裳送过去?”
“应该是忙还没来得及吧,宫里事务多他们疏忽也是有的。”安宁陪着笑脸轻声道。
宝珠点点头,知道这是内务府怠慢了,这内务府惯会踩低捧高,看碟下菜,没想到自己一时不察竟然出了岔子。小姑娘还知道向自己委婉示意,倒是难为了她。
宝珠少不得好言安慰安宁几句,倒把安宁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她故意穿着春衣来向皇后请安,就存着暗示皇后的意思,没想到娘娘竟然这样怜惜自己。
“娘娘这样倒教安宁不自在起来,其实安宁是故意穿这衣裳来的……”小姑娘也不坐了,忙站起来。期期艾艾地说道。
“没事。”宝珠安抚她。
“宫里就这么几位主子,他们倒弄这一套出来,打量着本宫太好说话了不成。”
宝珠其实是有些生气了,虽然自己管理宫务一向宽松并不苛求,可是也奖罚分明,自认为管理得还不错,没想到竟是打了脸。
“茯苓你走一趟去看看。”送走了安宁,宝珠便吩咐茯苓。
“嗻。”茯苓领命,又点了个小宫女一起去了内务府造办处。
茯苓是谁呀,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人,皇后最依仗的大宫女。造办处的人一见茯苓都知道个个高低深浅,姑姑长姑姑短地叫得亲热。
茯苓也没多说别的,直接把安宁格格的事一说,造办处的人的人都哑了,知道这事办得不对,甘愿受罚。
王太监出来领罚,这事是他做的,“茯苓姑娘,这事是我办得不对,事多给耳忘了,可不是故意怠慢安宁格格。”
茯苓轻哼一声,大阿哥、四阿哥还有二格格、三格格那边可没见你忘了,“王公公,如今宫里总共就这么几位主子,你也能给忘了?若是忙不过来,可以找娘娘换个差事。”
王太监一听急了,也不叫茯苓姑娘了,“别介姑姑,别介,我认罚还不成嘛。”
“好,娘娘说了小惩大戒,就罚你一个月的俸银。”茯苓慢慢说着,又瞅瞅一旁众人,看得众人都低下了头,一个月的俸银一下就没了呀,可得好好干活。
王太监听了陪笑道:“决不再犯,决不再犯。”好嘛,前儿刚得皇后娘娘的赏,这下又没了,以后可得小心了。
又朝旁边人大声道:“听到了没,都给咱家小心着,认真干!快散了吧!”王太监挥手驱赶着人,去去去,一个个的就知道看我笑话。其他人便都笑应着散开了。
王太监却向茯苓身前靠了靠,有些谄媚地低声道:“茯苓姑姑,我刚听到一个消息,你一准不知道。”
茯苓知道这些太监向来路子广,知道的事杂,看他说得神秘,也有心听上一听,往后闪了闪身,“有话你就说呗。”
“什么?你说皇帝要选秀了?”茯苓听了王太监的话是大吃一惊,这样的事娘娘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姑姑别这么大声嘛,也是听我兄弟说起的,说是主子爷已让户部拟名单了。”
茯苓知道他这是想卖好,倒也不忘敲打一句:“没影的事就别乱传了。”
王太监陪笑,“可不敢乱说,这不就给你说说。娘娘那边还请多美言几句……”
一听王太监说的这事,茯苓也没心思多说话了,胡乱点下头,带着小宫女回了养心殿找皇后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