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堆积在沈鸳胸腔中的哀怨悲抑的情绪纷乱交杂,他内心压抑的苦闷落寞久久难以平复。

  沈鸳双眼通红的咬着牙,不知是因为太过气恼,还是因为难持悲愤,他阴沉的面色附染上了层带着热感的薄红,周身的气压低沉至极。

  极力隐忍脑怒令他周身都散发着灼热,皮肉下的血液滚烫一片,从额头延至脖颈的青筋血络都臌胀的明显,垂在身侧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深受打击的沈鸳沉痛凝噎,想再说点什么,只觉得紧涩的喉咙都在发苦,这种僵峙不下的氛围无不让他窒息,难受的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就这样黯然神伤且伤心欲绝的离去了。

  漫漫黑夜依旧喧嚣,持续的暴风骤雨还不时的夹杂着穿云裂石般的轰鸣雷声,震得这世界都为止动荡,依稀惊扰了三三两两酣睡痴人的美梦。

  偌大的别墅再一次陷入了空荡寂静,艾菲尔·黛鹿拖着疲惫血污的身躯,她踢掉脚上的拖鞋,赤脚踩着净透冰凉的瓷砖,踉跄着往楼上走去。

  艾菲尔·黛鹿走进了卧室,却是直接略过了一旁的浴室和床铺,带着满身血迹,凌乱狼狈的她来到了窗前,身后净透的地面上是她踩过之时,留下的一串沾着血污的痕迹。

  她静立了许久,一道惊雷怦然炸响,闪着火花的紫电蔓延天边,惨然的白光就这样突兀而强势的映入了她的眼帘,眼眸闪烁间,眼底隐隐窜动的那抹烦乱躁郁也随之被照的通亮。

  ‘笃、笃笃笃——’

  身后半掩的门适时的被人给敲响推开,模样斯斯文文的女人站在门前,她叫王琴羽,是替艾菲尔·黛鹿打理各项事务工作,最主要的得力助手之一。

  只是与她斯文内敛气质不符的是,她那一身惨不忍睹的惨状狼狈。

  湿透了的浅色裙装上糊满了脏乱的血污泥迹,及腰的黑直长发也湿哒哒的贴垂在身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本该化着素雅淡妆,立体清秀的五官上也挂着点点血色的水珠,她面上带着的那副金丝银边框眼镜都有些变形,那上面空了一块,仅剩的另一块也碎裂成了丝网状。

  整个人都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特别重大的灾难,从鬼门关里刚爬出来似的。

  艾菲尔·黛鹿并未回头,依旧立在窗前,深邃的眼眸正飘忽的眺望着这雨幕之下更远的深处。

  “鹿姐。”

  满是狼狈的王琴羽正毕恭毕敬的立在门前,像一个三好学生那般,乖巧而严谨的站在那里,她两手自然轻贴在腿侧,腰板直挺,细长的双腿站的笔直,她习惯性面带敬意的叫了声。

  静了片刻后,心不在焉的艾菲尔·黛鹿才微不可见的轻应“嗯。”

  得到艾菲尔·黛鹿的回应后,王琴羽这才动身走进了屋内,她脚步轻快的走到艾菲尔·黛鹿的身后,停在了距离几步之远的距离位置。

  “对不起,今晚那些人、、、是我们失职了,那边的人我们都处理过了,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王琴羽低顺的垂下头来,面上是一派的谦卑恭敬。

  她懊悔自责不已,表达歉意时,端正的态度无比诚恳,就像一个认真检讨的学生那样,对于这次的过失毫不否认辩解。

  “嗯。”艾菲尔·黛鹿依旧只是轻应,冷淡的态度像是浑然毫不在意,冷冰冰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东区出事了,前些天收购的那个药厂,里面的所有机器设备都被人破坏了,大批半成品的药剂也被毁了,不过雷博士主研的那个药剂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现在、、、、、、”

  神色黯然的王琴羽细细斟酌着,将所有的工作事宜都事无巨细,冷静详细的与艾菲尔·黛鹿报备了一遍。

  东区的药厂便是查尔理遗产中最值钱,也是A市里鼎鼎有名的那家大型药厂。

  查尔理虽是情人无数,但却没有一个血脉至亲,以至于在他死后也没有任何有资格的继承人。

  虽然他的那些情人们都为此争的头破血流,打的热火朝天,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他受到了数个群众的联名举报,这件事情更是闹的满城风雨。

  对于这商界巨头逝世的消息,本就引起了无数的关注,这下更是直接就被扒出了很多见不得人的违法违纪的事,并且每一条都是相当严重。

  在被各方的管理部门给调查核实后,他的所有遗产就都被查封了,同时,与之相关联的人也都没能幸免于难,几乎一个都没落下。

  还有许多与他有着盘根错节关系的别家公司,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查尔理被查封的所有遗产都如数充公,上缴给了国家,基本上那里面的别墅住宅,工厂公司之类的,一律都交给了公益基金协会拿去拍卖。

  于是乎,那家药厂包括里面的所有设备设施,都原封不动的被艾菲尔·黛鹿给收购拍下了。

  静默了许久的艾菲尔·黛鹿在王琴羽汇报完之后,她透过面前映在玻璃上的那道,极不明显的模糊重影,瞥了王琴羽一眼,问道:“她的消息呢?”

  王琴羽被这没头没尾的话给问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怔了片刻,随即就想起了她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满世界寻找的那个女人。

  “、、、、、、暂时还没找到。”

  王琴羽窘迫了瞬间,对于找人寻物这种事情本该是她们的强项,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办事的效率如此慢,并且至今也还没有一点头绪。

  尽管她们已经在满世界的寻找了,同时还利用了各种渠道去查探,但这世界太大了,一时半会也翻不完,所以至今她们都还没点进展。

  而最让她们惊讶的是,除了先前的那点信息,这个世界上竟是没有一点关于她之前的信息,更没有她消失之后的任何消息。

  如果不是知道她出现过一段时间,也确确实实是有她这么个人存在过的,而不是虚假捏造出来的,她们甚至都一度怀疑这个人是否是真的存在过。

  她出现的那段时间就像一个节点,就好像她这个人是凭空从这个世界上冒了出来似的,关于她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对于她的消失就更离奇了,就好像已经跟这个世界脱轨了。

  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也时常有,但任何人的消失都是有迹可循,以她们的手段基本上不出两天便能将人给找到,至于是死是活那就不好说了。

  但像她这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恐怕还是第一个。

  见此,艾菲尔·黛鹿阴郁躁动的眸子里明暗闪动,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她冷沉开口:“找到了,再来通报。”

  “好。”深刻的感受到了无形压力的王琴羽强忍镇定的颔首答应,随后便从屋中退了出去,渐渐的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艾菲尔·黛鹿垂下眸来,眸中布满了暗色的阴影,她呼吸微沉,随着那纷乱恼人的思绪,陷入进了脑海更深处曲扭拉扯的回忆,手脚冰凉也浑然不觉。

  半响过后,艾菲尔·黛鹿终于有了发应,她迟缓的走向了一旁的沙发,然后挤在沙发与墙壁间的这处角落里,蹲坐在冰冷地面上,双手抱膝,垫着下巴,歪着脑袋,继续静默的凝望着窗外。

  那天过后,她现在每晚都会做梦,而那梦境却都无比荒唐,在梦里,她会控制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而她做的那些不可描述的梦却都只与安息有关。

  原本她是个睡眠极浅的人,以往做梦的次数也并不平常,并且,以往的那些梦都只有灰暗,血腥和邪恶。

  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竟是天天做梦,并且,连带着她的睡眠质量都有了质的飞跃。

  她最近都有些嗜睡了,而且她发觉自己好像对那些梦还有些沉迷贪恋!

  而她做的那些梦却都是粉/嫩的情爱之事,并且还都是那种随便想想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程度,这些日子她整个人的脑海里,心里也全都是安息在梦中时的那些卓灼身影。

  她觉得她好像中毒了,而且还很深,每晚的梦里,安息都会出现,就好像她就活在了她的梦里那般一直在等她,每每入睡,她总是会带着她,一步一步的通向更深的‘欲’海之中。

  她不知为何,她会如此迷醉,在梦里时,她总是会一度的沉迷美色到无法自拔,一次又一次的沉浸在安息带给她的愉悦之中。

  夜夜都是那水光潋滟的梦境,梦里的安息对她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她就像个迷惑了她心智的艳/丽妖精那般,与她辗、转、缠、绵,与她共赴巫山,缠着她沉/沦进了更幽深更昏沉的醉生梦死之中。

  她投怀送抱时的一颦一笑很迷人,温柔缱绻的样子也很诱人,特别是那散发着旖、旎光景的身影,她们所发生的做过的那一切,无不令她心动。

  她知道她现在很不对劲,但她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好像病了,但好像那又不是病。

  自从安息离开的那个晚上,她就开始变得奇怪了,就像是无端的陷入进了一种奇怪又污秽的魔咒里爬不出来,逃不开也躲不掉,虽然不痛苦,但是却很折磨人。

  搞得她一度差点疯掉,只要一入睡,接连而来的便是那种不可控的事,她本不是一个很重‘欲’的人,但她现在都开始不由的产生自我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