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双手交握的放在心口的位置上,恬静绝美的睡颜更加显的神圣又庄重,高洁而典雅,像极了一个正在虔诚祷告的信徒,又像是不小心坠落凡尘的神女。

  屋子的石壁上缠满了满是荆棘的藤蔓,藤蔓上盛开着大股娇洁的白玫瑰,屋子的周围空荡荡的。

  正对着门前的那面墙上,有一处没有窗户的空框,屋外的月光从那处洒进了屋内,清冷幽亮的月光浅浅的,却也将屋内的景观一览无余。

  月光与那墙上盛开怒放的白玫瑰相得映彰,像是深嵌进了对方的身影之中,又像是遇见了知己那般互相亲昵的依偎着,无声的交谈诉说。

  “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等的都饿了。”少年转过半边脸来,他微侧过眼眸,幽幽的望向安息,嘴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安息直接越过少年,望向了躺在白玫瑰上的艾菲尔·黛鹿,瞧见她胸口间那一丝丝微弱的起伏,安息悬着的心才稳了稳,极淡的缓出了口气来。

  不知是她睡的太死,还是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整个人都面色苍白,像是失去了知觉,毫无反应的躺在那上面。

  丝毫血色也没有的模样,看着就像是那种极近病死,生命气息极其微弱,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你等我做什么?既然是要找我,为什么不直接一点?直接抓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抓她?你对她做了什么?”

  安息和少年对视了眼,她不动声色的向少年靠近,慢慢的朝着艾菲尔·黛鹿走去。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自然和那些人类的待遇是不一样了,我的本意只是想请你自己主动过来哒,这样不是更有仪式感嘛!毕竟,童话里的公主都应该受到王子的邀请,不是吗?”

  少年抬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似水的柔情,眼神涟漪不断的与安息对视一眼。

  “那天我本是诚心诚意的想去请你过来的,但是,嗯,出了点意外,我就在想也许应该换一种方式邀请了,毕竟那么直接确实是我唐突了,那就委婉一点吧!”

  少年眉目微动,他侧过脸去,微低着眉,垂下了眼,眼底瞬时掠过缕暗沉幽光,他温缓柔和的声色间透出了丝不易察觉的幽冷。

  “呵!”安息轻扯了下嘴角,少年的话不由的让她觉得好笑。

  她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毛病吗?他委婉的方式还挺特别,大半夜将人莫名其妙的绑到了这里来,为的就是让她亲自找过来,这是正常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吗?

  重点是,她还是不明白,直接将她和艾菲尔·黛鹿,一起绑过来不行吗?还得让她这大半夜的,为了这么点破事,费出九牛二虎之力,一路吭哧吭哧的杀过来。

  “别生气嘛,她没什么事,放心,我知道你在意她,所以我没动她,我只是让她做了个相当有趣的梦。”

  少年轻描淡写的垂目哼笑,手中的画笔却是一刻不停的,在那满目鲜红的画布上游走着。

  安息站定在少年身后端详了眼,发现完全没看出来他在画什么,因为画布上就是一整片颜色一致的鲜红。

  “安、安息,别!哈——嗯!别、别弄了,疼、、、、、、”

  昏沉的艾菲尔·黛鹿,嘴中突然冒出了两声呢喃细语,轻颤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刺激,跟着轻微的抖了抖,连带着绞紧的双腿都往上屈了屈,后又无力的垂下了。

  抽息的鼻间还不住的发出了轻细的‘呜呜’啜泣,像是在梦里被欺负了,莫名的显现出了委屈,无助,又可怜。

  “看吧,是不是很有趣,你猜猜,她现在梦的是什么,想知道吗?我可以让你看一眼,如何?”

  少年眼眸微亮,悠然的眼神中流露着明显的玩味,他的嘴角噙起抹不怀好意的坏笑,捏着画笔往画布上游走,不减反增的力度,越发的张狂恣意,毫无章法的凌乱起来。

  “唔——”昏沉的艾菲尔·黛鹿,随之跟着颤抖了起来,她不由的拧起了眉来,绯红的眼角也渐渐的有了丝湿意,鼻息间的抽泣声也越发的沉闷。

  像是受不住的微张开嘴唇,轻声哼唧的粗喘着。

  安息沉着脸,冷声道:“不需要!你费着心思将我引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过来看她做梦吧!”

  安息欺身上前,她一把摁住少年乱挥的动作,趁其不备,一脚踹翻了他身前的画架,在擒住他的时候,就顺手将他手中的画笔也一并给夺了过来。

  少年身子后仰,微微倾斜,同时双手向外摊开举在了两肩的侧边,一副投降示弱的姿势,像是在显露着无辜,又像是在用肢体语言来向安息,表达出自己的友好和善。

  果然,见少年没了‘作案工具’,艾菲尔·黛鹿也跟着消停的安静了下来,安息瞬间远离了少年,站在一旁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峙。

  少年模样是一派的慵懒松弛,他面色柔和的露出一抹浅笑;“别紧张呀,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恩赐呢,我这么做,自然都是因为你呀!”

  “还记得那天被你打死的那只兔子吗?那是我专门为你而化出的分身,本来是想去邀请你的,但是——没错,其实从你来到这里开始,我呀,就已经看上你啦,只是你却一直都未曾察觉到我的存在,这可属实让我有点伤心了呢!”

  少年将手搭在交叠的双腿上,他直挺起腰肢,身子微微前倾,他似嗔似怪,娇柔中夹杂着丝妩媚的向安息投去一眼,神情间跟着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怨来,他微垂下头低笑着勾起了唇。

  少年的模样生的阴柔俊美,是一种独属于青年的纯涩易碎之感,只需一眼便会让人心间生出好感,从而没来由的产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来。

  娇柔的身姿却是浑然的媚骨天成,举止投足间浑然散发着一股勾人心魂的魅惑,如此模样倒是更显的风情万种了。

  安息挑了挑眉,淡漠的移开了双眼,幽幽道;“哦,我就说那只兔子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原来是你啊。”

  少年微僵的面色转瞬即逝,脸上的笑意差点没挂住,他保持着微笑:“嗯哼,所以,这两天我可是很期待着与你见面呢!”

  随着安息抢过画笔后,她揣在兜里的那块骨头,突然就狠狠的颤抖了起来,感受到兜里的动静,安息伸手将那块骨头给掏了出来。

  在将骨头掏出来的瞬间,手边的画笔像是受到了感应和召唤,在她手中狠狠的颤抖起来,这支画笔和小女孩的骨头,就像两块极力相吸的磁铁,两者一下子就合到了一块。

  画笔和骨头在这一刻相融在了一起,画笔上的笔头也随之脱落了下来,露出了它原有的模样。

  骨头的形态像是在捏面团那般不停的变化着,最终它们融合成了一块如璞玉般润白,质地光滑的没有丁点杂质,表皮泛起层淡淡温润光晕,差不多四厘米大点的蝶骨。

  安息不由的神情恍惚着失了神,抓在手中的这块蝶骨在彻底融合的那一瞬间,安息的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动,断断续续却又异常鲜活的画面,突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原来女孩叫朱柔,是野生俱乐部里最大股东朱家,朱雅澜的小女儿,朱家一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朱婉,小女儿叫朱柔。

  不谙世事的朱柔,那时刚满九岁,在旁人的眼里,她不过是自己贪玩跑进的墓地,还跌进那处的湖里去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那天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去到了墓地,不受控制的摔进湖里,就那样被活活的淹死了。

  不,与其说是死在了湖里,不如说是被这只兔子精给故意推下去的,它造成了她淹死在湖里的假象。

  这只兔子精,她喊了好久的牧叔叔啊,这一切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它就已经盯住了她。

  它将她带进这间城堡里,就为了取她身上的骨头,为了锻造一支它或有可缺,并不稀罕甚至可有可无的骨笔!

  这只兔子精将她从湖里捞了起来,然后带进了这座古堡里,那时的她还没有死。

  它让它们将她给活生生的剥皮拆骨了,它们毫不顾及她的尖叫哭喊,没有半点怜惜的从她的脖子后面,用刀在上面划,一直划到她的尾骨那里,它们完整的剥下了她的皮。

  但是剥下了她的皮,她都还没有彻底死透,它们贪婪的,残忍的从她身上将肉给剔了下来,它们吞吃了她的血肉,五脏六腑也被它们争抢着给分食殆尽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活活的痛死了,还是因为鲜血流尽,直到没了心跳和呼吸而死的。

  她的魂魄被兔子精给炼化了,为此,兔子精还专门为她留了一块骨头,用湖底的稀泥为她重新拼凑了副身躯,它本是想收她做魔童。

  但是朱柔最终都是凭着自己的一腔怨念,给熬了过去,拼着魂飞魄散的狠劲,和它硬刚了百来次,这才从这只兔子精的手里逃了出去。

  但是她又逃不了太远,因为她的骨头还在它手里,那是她身体里仅剩的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骨头了,那也成了她唯一的威胁。

  如此她便哪儿都去不了,只能不远不近的藏匿在周围。

  为了彻底摆脱它的控制,朱柔只能藏在那些坟墓里韬光养晦,修养生息,为了不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散,她只能不断的更换身体。

  因为那些身体总是腐烂,她只能不断的靠吸食活人的生气来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