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这人站在她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安息,你被它选中了,你要成为它的新娘!”

  安息:“、、、、、、”

  这人脑子坏掉了,眼睛也有毛病,多少有点大病在身上。

  接着这人说的话让安息突然有种回到五岁那年,初见这个女人的场景,她的笑冷的像块极寒之地永不消融的冰,她的话令安息入赘冰窟遍体生寒。

  她说:“往日的惜神怜悯众生,可惜众生皆苦,可惜他们忘了,神明临降世间,那是祸的开端,而你,是万恶之源!”

  而这一次这个女人对她说:“安息呀,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外表不过是你的伪装,用来欺骗的手段罢了,你忘了——你是没有心哒,残忍才是你的本性!”

  “食人族要遭难了,安息,这一次,你是救,还是不救呢?”

  族人都称她为姑姥,姑姥是全族的姑姥,但姑姥却是比整个食人族都还要久远的存在。

  再一次见到姑姥,她依旧是风华正茂,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模样,和记忆中的样子是一点不变,她的年纪像是被时间给遗忘了,永远都不会老去。

  安息还知道,她的族人除了居无定所的姑姥,几乎都没出过岛。

  但据说以前他们并没有在这座岛上生活,那时食人族也是居无定所,满世界漂泊,后来兜兜转转就来到这座岛上安居了。

  而这座岛上的所有‘食物’,都是姑姥给他们的,但不是姑姥亲自送上岛来,她是将那些‘食物’从连着岛上的一个阵里传送过来的。

  每个月都会不定时的送一批过来,他们只需要去阵里将各类食物拿出来,或养着,或杀了。

  这些还都是在认识了安烈之后才知道的。

  而这一次,姑姥依旧没有停留,她来的突然,走的匆忙,撂下话后就离开了,只留下满头雾水的安息,和一众氛围沉闷,慌成团的食人魔。

  这几日,安息总是心神不宁,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无法静下心来,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神游天外,这几日,她总是会想起姑姥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天遇见的那个疯子。

  那是在姑姥走后的第七日,那天她像往常一样,从山里出来,准备到族里去,刚走没两步,一道稚嫩童音就传入了耳中。

  新、娘、子、、、穿、华、衣、、、上、新、轿

  、、、、、、赴、婚、期!

  新娘子,穿华衣,上新轿,赴婚期——

  这些话被不停的重复着,耳边同时响起了几道细碎的,充满了欣喜意味,带着略微调皮的咯、咯、咯的孩童嬉笑的声音。

  安息捂着耳朵,扬起脖子朝着四处望去,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声音,仿佛划破了时空,融进了空气,穿透了她的耳膜,势不可挡的传进她的脑海,深深的刻印在那里面。

  突然,她感受到了身后传来动静,她一转头,就对上了从树里面窜出来的一抹黑影。

  黑影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幽灵,他身上披着一块遮住了大半边脸的黑斗篷,唯独留着一张嘴在外面,他的嘴上还长着两撇胡子,就像挂了两支毛笔的笔头。

  安息眼神向下瞟了一眼,发现这黑影并不是飘在半空中,他没有腿,空荡荡的下面是一根棍子杵在了地上,就像被插在田地里的稻草人!

  黑影一下子跳到了安息的面前,一把将她抓住,他干枯的双手死死的钳住了她的双臂。

  清风拂面而过,微微的吹起了一点罩在黑影脸上的斗篷,安息瞧见他面容疮痍,坑坑洼洼的脸上鼓动着经脉的纹路,露出的那部分脸皮上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安息瞳孔猛地扩大,呼吸凝滞了瞬间,神情跟着怔楞了下,下意识抽过手去,要将他推开甩掉。

  却见他露出的那张嘴突然狞笑了起来,他的嘴角裂的很开,几乎都要裂到耳根了,笑意里浑然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癫狂。

  他的嘴里一直在低声呓语的念叨,似哭似笑的声音小的出奇,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悄悄话,又像是在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他那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连带着他那半截身子都跟着微微的颤抖,激动的像是要发病的前兆,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活像个随时都会发狂的疯子!

  但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却是无比清晰的落进了安息的耳朵里,她听的很清楚。

  “息娘莫哭,息娘莫恼,当了新娘子,请乖乖上轿!”

  “新娘子,接新娘子,主人的新娘子!”

  安息听见他的声音是她刚刚听到的那道稚气童音,他对着安息露出了阴森的笑意,手掌飞快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息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嗡的一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抓着安息的手,只让安息跟他走。

  疯子阴恻恻的咯咯直笑,他嘴里冒出的话落在安息的脑袋里,就像是会摄人心魄的靡靡之音,让安息不由自主的走向他,神情跟着恍惚起来。

  “安息!你放开她——”

  赶来的安烈只看见一坨像拖把的东西正拽着安息,眼神一跳,皱着眉头就开始大吼,一个箭步就飞快的冲了上去,想都没想,抬起一脚就将那个疯子给踹开了。

  这时,安息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听见了那个疯子在对她狞笑:“嘻嘻嘻,皮下藏了两个魂,魂相吸,魂相斥,待到魂醒双生时,嘻嘻!”

  安息一头雾水的抬头去看着那个疯子,她一看见他,心里就硌得慌,这给她带来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竟有种想将他一巴掌拍融的冲动。

  疯子被踹的站不稳当,跌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的身子受到了冲击,挨着惯力的往旁边滚了滚,但他没有因此倒下,而是翻了个身,两手一撑,又重新跳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

  安烈一脸防备的盯着疯子,疯子爬起来就想去拉安息,安烈下意识的就挡在了安息的面前,随手就将安息一把扯到身后去护住。

  安烈见疯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见他直接越过自己,像只袋鼠似的跳了起来。

  真是个没礼貌的坏家伙!

  安烈火大的一把抓住向上跳起的疯子,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伸着拳头就准备揍他。

  被拽住的疯子一下子就停着不动,他将头靠近了安烈,耸着鼻子就开始闻,闻了下,突然开始摇头,他的头摇的很僵硬,一卡一卡的。

  安烈刚准备开口,就见面前这个疯子突然揭起了披在身上的破斗篷,露出了他那张近乎糜烂,布满了密集的痤疮癞子,疤痕交纵,看起来异常憎怖的脸,安烈震惊就愣在了原地。

  这真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丑,没有更丑,丑的天怒人怨,丑的人神共愤,简直是奇丑无比的一张脸!

  他的脸上只有一只瞪得大如铜铃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眼白,一整颗都红的发黑,黑的发紫,此时正阴森森的盯着安烈。

  突然他露出了一抹充满邪意的笑容,这一下子看的安烈整个人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寒毛倒立,不经意间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么丑,他是怎么还能这么自信的活到现在的?

  他要是长成这副鬼样子,那他肯定没有活着的勇气了,还不如早些死了,重新投胎的好、、、、、、

  下一秒就见这个疯子张开了嘴,他的嘴里也是乌漆嘛黑的,竟是看不见他的牙齿和舌头!

  紧接着,疯子对着安烈做出了呕吐的动作,安烈瞳孔一缩,手腕一抖刚要将他丢开,疯子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安烈的反应,先一步就抱住了安烈的头。

  在安烈惊恐慌乱的神情中,照着他的脸就喷出了一大耙散发着腥臭,带着点温热黏腻的黑色液体。

  安烈僵硬的怔愣了下,又条件反射的将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接着忍着恶心和不适,骂骂咧咧的伸过手去,将脸上还在不停往脖子那里淌去的液体胡乱擦掉。

  心中顿时气结,暴怒不已,刚要去抓他,就见那个疯子在吐完‘口水’后,就在安息和安烈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裂了下去,瞬间化成了一滩散沙,消失不见了。

  而当疯子快消失的时候,安息听见他对自己说‘还有一年的期限!’

  面对着莫名其妙就化成了灰,当面消失不见的疯子,似乎这一切来的太快,安息和安烈全程都一脸懵,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安烈最先反应过来,神色急切的关心起安息的状况来,他询问了安息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从来都没在岛上见过,安息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她表示她也不知道。

  安息大概的给安烈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不等安烈继续追问,就浑浑噩噩,虚浮恍惚的回到了山里。

  自那日之后,安烈的身上就莫名的开始长起了红疹,最开始只是他的手指,安烈总是去抓挠,有红疹的地方都被他挠破皮了。

  那股痒似乎是长在肉里面的,安烈几乎都要将那处的肉给挖出来了,但还是让他觉得痒的要命。

  最初他也没在意,依旧每天形影不离的围着安息转,安息见他都将自己给抓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却还在挠个不停!

  安息觉得古怪,便皱眉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多久没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