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兔子玩偶>第178章

  贺清重伤,危在旦夕。

  贺祁震怒,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打了贺鸣一耳光,他怒火滔天地诘问贺鸣:“贺鸣,你到底在做什么?陈言为什么会拿到了一把刀子?!”

  “你究竟知不知道,贺清是你唯一的哥哥!你居然帮着一个外人这么对付他!”

  贺鸣差点被这一耳光的力道带得跌倒在地上,他几乎是把舌头咬出了血,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车祸之中,受到重创的腿部,刹那之间,爆发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把贺鸣整个人都撕成了碎片。

  贺鸣的脸色霎时惨白一片,他沉默了几秒钟,才露出了一抹捉摸不透的浅笑。

  他淡淡抬眼,看向勃然大怒的贺祁,若无其事地微笑回答道:“我说过的,你要是敢对陈言下手,我一定会不计后果地报复你。”

  贺祁怒不可遏,发了狂似的怒吼道:“贺鸣!”

  他抬手指着门口,怒目圆睁,面容狰狞,暴怒无比地大吼:“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我就当作是没有你这个儿子——!”

  贺鸣冷笑一声,神情轻蔑,他站起身来,挺直了身躯,缓慢地走了出去。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给他留下了无数恶心回忆的地方。

  贺鸣同亲生父亲贺祁彻底决裂,贺家一下子变得兵荒马乱,四分五裂。

  贺祁对几次三番忤逆他的贺鸣早已是厌恶至极,失望透顶,他对医治贺清的医生下了死令,务必要保住贺清的性命。

  被迫出国的前夕,贺鸣尽可能地破除了来自贺祁的阻力施压,他一意孤行地留在贺家,同贺祁对峙角力,制造压力,稳住局势,给荆皓铭和陈言争取最大限度的逃跑时间。

  陈言刺伤贺清的行径让贺祁大为光火,他实在是恨毒了陈言这个祸害,就是这么一个混账东西,把本来让他引以为豪的两个儿子弄得神魂颠倒、不人不鬼。

  饶是贺鸣多次横加阻拦干涉,却是再也熄灭不了贺祁想要狠狠报复陈言的滔天恨意。

  在查明了带走陈言的人竟是荆皓铭之后,贺祁的恨意,愈发汹涌澎湃,几乎要焚烧摧毁所有的理智。

  贺祁安排好人手,着手开始追杀逃跑的荆皓铭和陈言,又雇佣了大批水军造势,给荆皓铭泼脏水买黑料,大肆宣扬荆皓铭吸毒嫖娼,兼还涉嫌强奸陪酒女。

  之前被压下去的黑料,也跟着被人别有用心地挖了出来。

  荆皓铭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焚膏继晷的奋斗,好不容易才有了第二春的事业,一下子全部崩盘。

  他在国外圈子里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人气,瞬间跌到了谷底,与此同时,又遭到了大规模的诱导性网暴抵制,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事态紧急,情况危急,荆皓铭带着陈言逃跑得十分匆忙,他根本没有精力去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参与其中的肖雨和庄夏,在看到了这些关于荆皓铭的爆炸性负面新闻的时候,气得破口大骂贺祁这个王八蛋。

  本来肖雨怒急攻心,冲进厨房里拎了一把菜刀就打算去找贺祁拼命,还是大惊失色的庄夏急忙一把抱住他,提高了声音大叫道:“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咱们先想办法,帮荆皓铭找证据澄清这些事情都是假的!”

  肖雨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啪的一下扔了手里的菜刀,怒气冲天地一屁股坐回了原处,开始联系认识的人脉,替荆皓铭四处奔走,洗清嫌疑。

  经过数次紧急抢救,医生拼尽全力,才总算是保住了贺清垂危的性命。

  他躺在病床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深邃漆黑的眼瞳深处,覆盖着千尺寒冰,冻结了所有的情绪。

  贺清醒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日益苍老衰弱的贺祁,威严式微,大权旁落,他已经管不住这个偏激固执的贺清了。

  贺清摘下氧气面罩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把贺鸣亲手杀了。

  内心被疯狂的灼灼怒火和仇恨所焚烧着,贺清痛苦得无以复加,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流出了黏稠浓郁的鲜血。

  他恨极了贺鸣,就是贺鸣,帮助荆皓铭,把陈言从他身边无情地夺走了。

  贺祁几乎快被贺清的残忍和极端逼疯了,他惊怒交加地站在贺清面前,死死瞪着他,不可思议地质问道:“贺清,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把你爸活活气死,把你弟弟亲手杀了,你才肯罢休吗?!”

  贺清不言不语,安静地抬眸看着贺祁,脸庞雪白,神情怨毒。

  贺祁被这种狠厉阴毒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一股极端的寒意冲入脑海,他咬牙切齿地重申道:“贺清,我已经教训过贺鸣了。”

  “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我把他赶到了柬埔寨,从今往后,贺家就是你一个人的。”

  “贺清,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你给贺鸣留一条命,不要对他赶尽杀绝。”

  话音方落,贺祁一贯高傲挺拔的身躯,竟然猛的晃动了一下,显示出来了几分佝偻的疲态。

  衰败和颓废,不可避免地降临在这具垂垂老去的身体里,属于贺祁的辉煌时代,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终结了。

  纵使贺鸣如此地忤逆不孝,做了那么多背叛欺瞒的错事,可贺鸣也是他唯二的血脉,一个耗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才培养出来的优秀继承人,贺祁绝不允许他投注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

  倘若贺清真的因病猝死,溘然长逝,那么贺鸣就是唯一的继承人选了。

  无论怎么样,贺祁都不会同意贺清把贺鸣杀掉泄愤的。

  贺清苍白地沉默着,长久地端详着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亲生父亲。

  这个与他流着同样血液的男人,赐予了他一半的生命,给他提供了优渥的成长环境,却也残忍地夺走了他的童年,甚至于还亲手逼死了他最为挚爱的母亲温意。

  静默了良久,贺清平静无波地移开了视线,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

  他同意了贺祁的要求。

  就在贺祁放松警惕的时候,贺清狠毒阴戾的报复,仿佛狩猎的毒蛇一般,悄然而至,悍然出击。

  他暗地里买通人手,在贺鸣病重休养的期间,给毫无防备的贺鸣,注射了高纯度的毒品。

  强度烈性如此可怕的毒品,瞬间就让贺鸣面目全非,变成了一只扭曲狰狞的魔鬼。

  顷刻之间,贺鸣无暇他顾,自身难保,再也没有力量去阻止贺清追查陈言的下落。

  而另一边,带着陈言逃离了A市的荆皓铭,行迹匆匆,东躲西藏,如履薄冰地躲避着贺清的爪牙铺天盖地的追捕和搜查。

  两个人逃离的时候匆忙万分,贺清又布下了天罗地网,切断了荆皓铭和贺鸣原本预设好的所有退路。

  以防被疯狂的贺清察觉动向,两个人连肖雨或者是庄夏都不敢轻易联系。

  无奈之下,荆皓铭只得带着陈言隐姓埋名,胆战心惊地度过着逃亡之路上的每一天。

  事出倥偬,荆皓铭浑身上下加起来也只有几千块钱的现金,他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逃犯,体面精致的生活自然也就一去不复返,日子过得狼狈艰辛,个中辛酸苦楚,笔墨难叙。

  开往南方的绿皮火车之上,人潮拥挤,各地的方言混杂在狭窄的车厢内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隐隐的热气、刺鼻的汗臭味、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奇怪腥气,无孔不入地钻入每一位身处其中的旅客的鼻孔里去。

  车厢逼仄狭长的过道里,人满为患,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因缘际会,同乘这趟列车,在一言一语的攀谈交流里,勾勒出了各自的人生轮廓的一部分。

  两节车厢连接之处的人行通道里,人流稍微地少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也比较低弱。

  过道的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沉默地席地而坐,臂弯之间,似乎是用厚实的毯子,紧紧地包裹着一个古怪的东西,勉强可以看出来一个人形的轮廓。

  所有的计划都被精明强干的贺清全盘打乱之后,荆皓铭只得放弃了原定的带着陈言通过轮渡逃跑,漂洋过海的策略,临时改为了乘坐人流如织、鱼龙混杂的绿皮火车。

  他的运气不太好,就连一张硬座的车票都没有抢到,无奈之下,荆皓铭只得给自己和陈言购买了站票。

  这列火车的终到地点,是一座滨海城市,距离A市足够的遥远,列车运行的全程时长,达到了惊人的48小时37分钟。

  才上了火车没多久,疲于奔命的陈言便病倒了。

  一时之间,病来如山倒。

  陈言经过强制性腺体改造,从Beta变成了Omega之后,身体产生了漫长的适应期,不定期地,就需要信息素契合的Alpha提供信息素安抚。

  此时此刻,荆皓铭当然不可能去把贺清那个远在A市的疯子叫过来给陈言治疗。

  夜里陈言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伴随着时不时地轻微痉挛,他一直昏昏沉沉,意识模糊。

  荆皓铭被陈言突然的病情吓得脸色发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列车之上,如此简陋的医疗条件,他哪怕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施展出来。

  两个人目前处境危险,荆皓铭怎么也不敢轻易涉险去惊扰旁人请求对方施以援手。

  他心急如焚地蹲在地上,牢牢抓住陈言苍白冰凉的手掌,看着陈言烧得通红的痛苦脸庞,只觉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好在是荆皓铭遇上了一个善良朴实的中年女人,她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他们片刻,便把盖在自己膝盖上的毯子取下来,拍了拍荆皓铭的肩膀,无声地示意他接过去。

  荆皓铭深吸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接了过去,不顾女人的推拒,他态度强硬地给对方手里塞了二百块钱。

  而后,荆皓铭用柔软干净的毯子,细致入微地把浑身骤冷骤热的陈言裹进去,他抱着陈言起身,坐到了稍微安静一些的过道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守候着陈言。

  过道里设置有出风口,温度比起车厢内部,要稍微温凉一些。

  荆皓铭担心陈言被冷风吹得更加发热,就只能用尽全力地蜷缩起身体,把陈言密不透风地藏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尽可能地温暖着陈言。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合眼了,整个人神情憔悴,形容枯槁,不复俊朗光鲜。

  那双锐利的眼睛,隐隐有些凶狠地盯着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行人。

  无论是偶尔路过的旅客,还是来此打电话的路人,亦或者是行色匆匆的乘务员,荆皓铭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绷状态,一声不吭地观察着每一个人,为陈言挡去所有或者惊诧,或者好奇的窥探视线。

  他不敢放任自己稍微放松警惕休息一会儿,贺清那个偏执病态的性格,究竟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谁也预测不到。

  陈言只有他了。

  现在可以保护陈言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角落里缄默深沉的那抹身影,紧紧地抱住怀中昏睡不醒的人,眼睛通红,浑身是刺,像是狼一般地沉默警觉着。

  荆皓铭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汇在飘飘忽忽地回荡着——相依为命。

  ----

  贺鸣没截肢,就是变成了残疾人(?)

  本来有一个贺清被捅死的if线结局,嗯。。。我决定还是不放出来了吧……_(:з」∠)_看他继续发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