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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房间,菲佣正把刚做好的餐点考究地摆上桌。
“甜汤是先生特意嘱咐为您做的,现在刚刚适口,”菲佣介绍着,“您现在用吗?”
林奚没落座,衣着整齐地站在一边,淡淡看着眼前这桌东西。
其实不用菲佣介绍他也知道这是谁安排的,每一道菜都按着他的胃口来,就算是健身餐里也没有他不爱吃的菜。
这算什么。
他心里默默别扭。
“不用了,您去忙吧。”林奚道。
“好的,祝您在濠利拥有美好的一天。”菲佣笑着躬身,放下汤盅就出去了。
林奚远远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拿勺子搅了搅那碗汤。
没来由地想起以前在水湾吃早餐的画面,那时候他睡眠比现在好太多,沾着枕头就能睡着,有时候闻傅回来的太晚,他都已经睡着了,这种时候,他总会在半夜被别用别的方式折腾醒,闻傅精力好得过分,经常让他第二天起不来床,看他生气,便都是用这甜汤哄他。
不知不觉间,勺子都已经快碰到嘴唇。
林奚猛地惊醒,顿了顿,把勺子丢开,带上帽子口罩,转身出门。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正准备按动门铃的人。
一时愣住,“你……”
接着就被人一把拽进怀里。
闻傅的心脏跳得很快,呼吸很急,像是跑了一路,抱着林奚的手臂却紧紧收着,勒得林奚都有些发疼。
林奚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去推他,“干什么,放开!”
闻傅不想吓到他,却又实在舍不得放开,缓冲间,他看到桌上丝毫没动过的餐食,这才注意到林奚穿着外出的衣服。
“你……”他微微离开点身体,手却没松,“要出去吗,吃点东西再去。”
居然没拦他。
林奚有些意外,却不愿花时间多想,去推闻傅的胳膊,“不用,让开。”
头脑慢慢冷静下来,闻傅后退一步,正想着用什么办法留人,就见林奚突然脸色一变,“你脸怎么了。”
闻傅一滞,这才想起来刚才在办公室里那场尴尬的闹剧,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我……”
原本想临手编个不要紧的借口,却没想到林奚直接两指掂起他的脸,不可置信地皱眉斜睨着他,“拳脚伤,你跟人打架?”
忘了眼前是个专业的演员……
闻傅顿时语塞,但下一秒,低头在他指节上吻了一下,笑着说:“担心我啊。”
林奚顿了一下,立刻收回手,狠狠一把推开他,“别自作多情了,让开!”
错身往外走去,耳垂却有些发红。
然而还没走出一步去,整个人就猛地被拦腰搂住,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你无耻!”林奚被抱在怀里,又推又踢,帽子口罩掉了一地,没想到这人会这样,“闻傅!放我下来!”
“嘶……”
无意中被他推到左肩,闻傅下意识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左手明显松了一下劲儿,但很快闻傅就重新把他往怀里掂了掂。
林奚敏锐地察觉到,不敢乱动,窝在他怀里怒道:“你怎么了,身上也有伤?”
闻傅顺势抱着他坐到餐桌前,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原本想说没事,但看着他眼底的担心,嘴边的话忽然一转。
“嗯。”他垂下头,额头抵在林奚肩窝,居然有几分可怜,“宝贝,很痛。”
安静了几秒。
林奚缓缓挣开他,从他怀里下来,捡起口罩,背对着他,淡淡道:“闻先生家财万贯,不至于请不起一个医生,告辞。”
说罢就咬牙离开。
他脚下走得很快,又果断,仿佛生怕自己再回头。
餐桌很长,需要一个成年男人走十步再能经过。然而,就在他终于快走过餐桌,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身后伸过来一只手臂,横亘过林奚心口,将他紧紧搂住。
闻傅声音很低,嗓子有些暗哑,“别走。”
“你……”林奚已经有些烦躁。
“对不起。”他从背后抱着他,额头紧贴林奚的后颈,声音沉沉,“我想你。”
·
餐桌前,林奚低着头,用勺子拨一拨汤盅,无声喝着汤。
闻傅坐在一边,把剥好壳的虾放进他碟子里,“怎么样,味还吃得惯吗?”
林奚看了一眼莹白完整的虾肉,没动筷子:“都是大厨做的有什么区别。而且我要保持身形,不能吃甜。”
闻傅细手摆弄着刀叉给他剥虾,无意般道:“偶尔吃些无妨。何况,多食甜会叫人心情好。”
“哄小孩的话你也信。”林奚不屑。
他觉得闻傅今天不正常,但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好像在刻意哄他,又不完全像。
闻傅却又没来由地道:“每日这么工作,辛苦么,要不要休息一阵。”
“什么意思,你要撤资?”林奚下意识看向他。
“……”闻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里去的,一时无言。
而很快,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林奚敏感地察觉到什么,蹙眉看着他,“你知道了。”
知道了他的病,他知道到哪一步,是出戏障碍,还是……抑郁症。
闻傅没应话,给他夹了两片鱼生,“再吃一些。”
然后格外自然地揽过他喝不完的汤,埋头喝干净。
他好像有些变了,林奚看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跟重逢之后,跟两年前,甚至跟昨晚的他都不像。
就好像突然跟谁和解了,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也不再矜贵冷漠的不可靠近,而是变成了一个很真实的“人”。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来源于哪,林奚心想,反正总不是因为自己。
“不用了。”他站起身,重新拉好外套,对闻傅道:“闻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如果是因为我的病,不用同情,也跟你无关,这个圈子里生病的人一抓一大把,我没那么娇贵。如果是因为昨晚——“
他停了一下,说:“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难以避免,就当一时冲动吧,我已经忘了,希望闻董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自嘲般道:“放心,这次我不会找你负责。”
一句又一句,闻傅被他刺地心疼,却只能苦笑,人家说得半点没错,不敢应口,只是手却已经牵住他,“难以避免?一时冲动?过去两年,也是这样?”
抓得什么重点!林奚忍不住想骂人,但只是甩了甩手,却没能甩开他。
闻傅不为所动,言语却宠,“好了,知道你没有。”
林奚一时无语,接着又叛逆:“你怎么知道没有!”
闻傅头痛地笑起来,片刻没说话,“真要听?你昨晚……”
“……闭嘴!”
林奚脸突然间烧得很红,不管嘴上怎么骗人,身体上的反应骗不了人。他的身体两年未经人事,一碰就敏感的发抖的生涩根本装不出来,何况有几次闻傅没忍住,手指探抚穴口的时候,他紧张的模样,简直可怜的叫人心疼。
“好。”闻傅顺势抱起他,转身坐在沙发上,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手臂锁着他细瘦有劲的腰慢慢揉,“但有句话你讲错了,宝贝,你很珍贵。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你相抵。多对我娇气些……”
再多依靠我一点,他想。现在只有疼和被他需要,才能给自己些许安全感。
林奚怔了怔,抵着肩将他推远了些,冷冷道:“闻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我多一分,多一秒都不会踏进来。”
感觉到眼前的人情绪低了些,林奚咬紧牙关,尽量让表情绷地冷漠,“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说过了,昨晚就是个意外,我不想纠缠不清。放手。”
“是我想纠缠。”闻傅抬头看他,“是我舍不得。”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林奚。
“这房子靠海,够安静。濠利……太吵,你不喜欢,就去那里休息,好吗。”他看着林奚,见他无动于衷,甚至微微皱眉,只得道:“我不过去。”
林奚怔然片刻,撇开头,“谁稀罕。”
闻傅被他折腾的不知怎么好,最后只能混蛋地说:“那我只好撤资。”
果然,林奚立刻狠狠瞪向他,不过还不等说话,闻傅就轻轻按住他的嘴唇,“我知道你的工作很重要,也是不少人的心血。但你对我来说更重要,宝贝,我没有别人那么大度,如果拍戏的代价是你的身体,我宁愿当个混蛋把你关起来。”
林奚被他蛮横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半晌,只能不情不愿地扯过他手里的钥匙,“知道了。”
这次闻傅没再拦他,而是起身跟着他一起出门。
一路上问候的人不少,林奚无奈,只能把口罩戴起来。
司机早就把车停稳在楼下,等在门边,见闻傅下来,把钥匙递给他。
林奚看出他要送自己,道:“给我地址,我能过去。”
闻傅笑笑,“不给。”
“你!”这人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没皮没脸了呢,“明明有司机!”
闻傅浑不在意,“乖,我不放心。”
林奚气得不想理他,明明有司机非要自己开车,他就是故意的。
索性打开后座的门钻进去,林奚赌气不坐副驾,他不是爱当司机吗,那就让他当个够!
闻傅半点没生气,只是无奈笑笑,从后视镜里对看向他,敲敲方向盘,“少爷,坐稳了吗,走了。”
混蛋!林奚狠狠瞥过脸,脸皮也厚不过他!
气得林奚开窗透气。
窗外阳光晴好,半点阴雨气也不见。
然而就车子经过大门的时候,一道刺目的光突然被反射到他眼前的玻璃上,像是什么东西的闪光灯,叫他痛得一闭眼,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闻傅听见动静,侧头询问:“怎么?”
林奚皱着眉头,“没事。”
是他看错了吗。
林奚心里一紧,仔细往大门的方向看过去。刚才似乎有个人影晃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但他恍惚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一时没想起是谁。
不过濠利每日人来人往,撞上谁也不稀奇。
打上车窗,他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一路安静。
·
直到车身彻底消失在街面之后,从濠利门口的石兽像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落败阴鸷的身影,死死盯着那车离开的方向。
那人断了只胳膊,脖子上吊着石膏,另一只手里掌着手机,手机界面上是一张刚拍下的车牌号。
那人冷笑两声,然后找出一个号码,把照片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号码来了电话。
声音漠然,“闻家的车。”
电话这头,这人咬着牙,嗓音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死寂阴沉,“一百万,我要这辆车之后半个月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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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总追妻十五天:垂头卖惨死皮赖脸的攻总有收获,比如拐老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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