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情况就是这样的。那个叛徒回来了,还觊觎我的渺渺。”

  “人间清醒”酒吧里,总是无人清醒。荀斯桓消耗了两杯威士忌和三支大卫杜夫,终于让心里的不爽变得轻了些。

  坐他对面的朱立业倒没什么烦恼,只是作为陪客,喝得有点晕,一时丢失了理解能力,掐头去尾的,只听明白了几个词。

  “你怎么还叫他叛徒?”朱立业完全抓错了重点,“要不是阿黎去益源之后,给你拉了那个上市项目,云寰差点就完蛋了。”

  荀斯桓脸黑了,冷冷道:“要不是云寰给他做跳板,以他的能力去益源?项目是他欠云寰的,过河拆桥,小人行径。”

  “行行行,我不懂你们那笔糊涂账。”朱立业不敢再继续这话题,换了个角度劝慰,“他今天和渺出去玩儿了?”

  荀斯桓刚才翻来覆去就是在吐槽这事儿,听了这问题连开口回答都嫌烦,瞪了朱立业一眼算作肯定。

  朱立业假装认真琢磨了会儿,困惑道:“他俩不是室友么?阿黎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渺儿陪他转转,也正常。你,你就为这个借酒消愁?”

  荀斯桓觉得刚才一堆话还不如说给牛听,咬牙强调:“那个叛徒一直暗恋渺渺,他现在是想借渺渺失忆,趁虚而入。”

  “你确定?”朱立业觉得难以置信,“我记得那小子笔直啊!那会儿不还追你们辩论队里一个女神学姐呢嘛?”

  “你怎么跟渺渺一样缺心眼?”荀斯桓无语了,“追学姐明显就是个幌子,你们俩这么久都看不出来?”

  大学时,荀斯桓和许云渺同在校辩论队,黎言卿没能通过辩论队选拔,却仍是天天晚上往队里跑,美其名曰暗恋队里的学姐。

  黎言卿晚上来时,总会带一盒洗净切好的水果,说是送学姐,学姐却从没收过,最后无一例外地都进了许云渺的肚子。

  朱立业若有所思说:“渺儿以前不是很照顾他嘛,送点水果不过分。我们渺儿这么好,换我,我也天天送。”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

  朱立业愣了会儿,才发现荀斯桓看他的眼神诡异,面色狐疑,惊愕道:“我是真直男!你丫连我的醋也吃啊?”

  明明是玩笑,不想荀斯桓继续面色古怪,朱立业一时震惊万分,大声道:“我去,荀斯桓,你丫还真吃过我的醋啊?!”

  “怪不得渺儿受不了你,换我,我也受不了。”

  朱立业是随口吐槽,却不小心戳中了荀斯桓的伤心事,荀斯桓的表情立刻沉重了,闷头一口口喝酒,没再说话。

  朱立业尴尬了,也不敢说话,只能闭嘴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得有点多。

  荀斯桓忽然又说:“黎言卿回申城第一个晚上亲口跟我说,他要和我公平竞争渺渺。可笑吗?他跟我,公平竞争。”

  “那确实不公平。”朱立业喝迷糊了,现在是什么都敢说,“渺儿都不记得你了,可还牢牢记得阿黎呢,太不公平了!”

  荀斯桓被噎得肺管子差点炸了,扭头就让酒保开了瓶朱立业存着舍不得喝的限量版威士忌。

  朱立业肉痛难耐,报复一般嘲讽起来:“要我说,大学里,黎言卿确实不是你的对手。现在可不好说咯~”

  “人家现在是大中华区合规总监,是你的甲方爸爸,捯饬得也比读书时帅多了,性格还比你好。你有什么优势?”

  荀斯桓忍不了,直接动手,一肘子锁住了朱立业的脖子,狠狠道:“可事实是,渺渺又选择了我,渺渺自己决定回到我身边了。”

  “我错了,哥哥哥,我错了!”朱立业被勒红了脸,连声求饶,“你这不是想得很清楚嘛!渺渺这辈子是摆脱不了你的魔爪了,你还担心个啥?”

  一语点醒梦中人,荀斯桓怔了片刻,撒了手,心里的火气灭了大半。

  看来,朱立业在这事儿上,确实比他清醒理智得多。

  “想通了吧?”朱立业心有余悸地揉脖子,“喝得差不多了吧?都十一点多了,各回各家?”

  “回什么回,那俩人还没回呢。”荀斯桓看了眼一晚上都没收到许云渺消息的手机,有点“深闺怨夫”的味道。

  “那是有点太晚了。”朱立业尴尬一笑,“这样,兄弟替你找场子。”

  朱立业说完,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许云渺,手机放在桌上,还开了外放。许云渺很快接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嘈杂。

  “喂,渺儿,你在哪儿啊?赶紧来接你男朋友回家了。”朱立业大喇喇说,“醉得不行了,趴酒吧里睡觉呢!”

  “你们俩在外面喝酒?”许云渺声音轻快,听着应该心情不错,“他喝这么多干嘛,又不陪客户,忘了上回酒精中毒了?”

  朱立业忽而冒出来一个坏点子,瞎编说:“他是不想喝,架不住酒吧里的帅哥靓女们总爱点了酒送给他啊。”

  “哦~那他还都喝了啊?”许云渺语调变轻佻了,“那让帅哥靓女送他回家呗~我忙去了,拜拜。”

  这话说完,许云渺没带犹豫地挂了电话,留荀斯桓和朱立业十分无语地大眼瞪小眼。

  “你丫有病?上次恋爱法则的事儿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又搞我?!”荀斯桓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太阳穴快炸了。

  “别慌别慌,渺儿肯定不会不管你,他就是嘴上狠。”

  朱立业自己其实慌死了,怕这把玩脱了,赶紧要给许云渺发消息,不想,许云渺的消息抢先一步,只利索的俩字——

  “地址”。

  “你看,渺儿还是舍不得你。”朱立业长出一口气——

  给荀斯桓当爱情顾问,被许云渺设鸿门宴,还要负责调和两人之间的感情纠纷,兄弟做到他这个份儿上,该给他颁个“感动申城”奖了。

  酒吧居然取名叫“人间清醒”,挺有趣的,但估计里头没一个人是清醒的,许云渺看了地址后,如是想。

  打电话时,许云渺已和黎言卿告了别,在回家路上,其实已经挺累了,也知道二人一准是在忽悠他,还是决定直奔酒吧。

  索要周末同游许可的那天,荀斯桓虽然满脸写着“不乐意”,最后还是咬着后槽牙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答应得这么元气大伤,居然要大周末跑去酒吧买醉。

  许云渺赶到时,已经快零点了,酒吧里都是喝到了第二场的人,空气里还弥散着烟味,闻着就想皱眉。

  他穿过一溜小桌,在角落卡座里找到了趴在桌上的荀斯桓,眯着眼睛装睡,脸色毫无异常,装得很没诚意。

  朱立业倒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见许云渺来了,如释重负,胡乱交代了几句,赶紧溜号。

  荀斯桓迷糊抬眼,冲许云渺露出傻笑,叫了声“云渺”,又趴回了桌上。

  “回家了。”许云渺伸了一只手去拽荀斯桓,却被荀斯桓反拽进了卡座里。

  “荀斯桓!”许云渺有点不高兴,空气里的烟酒气味让他难受,“别装了,不就是看我和阿黎出门晚归,闹别扭嘛?”

  荀斯桓被戳穿了,可也不能就这么承认,继续假装着往许云渺身上扑。

  许云渺一个闪身躲过,蹭一下站起来。

  “不走算了,这里味儿太冲,我先走了,你自便。”许云渺丢下这句,径直往酒吧大门走。

  荀斯桓一下慌了,立刻追出去,追了一路,直到追进了许云渺的公寓。

  许云渺还板着脸,一副生气了的样子,荀斯桓凑上去想抱抱人示好,却被无情丢到了沙发上。

  “云渺,我真的头晕,刚才走太急了。”荀斯桓又转用苦肉计,非把许云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也不管有多热,就往许云渺肩膀上挂。

  许云渺没接茬,但这次没推开荀斯桓了。二人就这么热烘烘、汗流浃背地抱了会儿。

  荀斯桓忽然又酸溜溜起来,问:“今天和黎言卿玩得开心吗?”

  “开心。”许云渺故意唱反调,其实,他不管走到哪儿,看见什么好吃好玩的,第一个想要与之分享的人,还是荀斯桓。

  “比和我约会还开心?”荀斯桓厚脸皮地把酒气全吹进了许云渺衣服领子里,扫着他胸口的一亩三分地,勾得人冒火。

  “荀斯桓,是你自己答应我陪阿黎去转转的。”许云渺佯怒,肩窝里传来一阵痒意,逗得这话的尾音打了颤,怒气瞬间变成了暧昧。

  荀斯桓正一点点地在他肩窝里磨蹭,鼻尖蹭过皮肤还不满足,又用嘴唇去亲去啃,而后一口咬在许云渺锁骨上。

  许云渺被刺激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推开了丧心病狂的荀斯桓,忌惮地往旁边退了半尺。

  “别闹了,我们好好谈谈。”

  荀斯桓见许云渺皱了眉头,表情严肃,语气也郑重,不敢胡闹了,老实斜靠在沙发里,手还握着许云渺的手。

  许云渺于是说:“调查项目还要持续好一段时间,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不是幼稚病发作,就是借酒消愁。”

  “我们约法三章,否则我要对你重新考核了。”

  “可——”荀斯桓本想争取几句,被许云渺一把捂住了嘴。

  “第一条,工作里,必须公私分明,不能因为感情影响决策。”

  这条好办,荀斯桓被捂着嘴,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条,不许乱发火,也不能憋着不说去喝闷酒,有什么都摊开来,说清楚。”

  “我努力控制,但如果一下没控制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打我,可以怼我,但要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能转头就走。”

  荀斯桓在许云渺手掌里含含糊糊说了一堆,又冲他眨巴眼,许云渺差点要憋不住笑场。

  “第三条,不许乱吃醋,不许因为吃醋就提无理取闹的要求。”

  荀斯桓听了这条,眼神居然闪烁起来。

  “做不到?”许云渺眉毛一挑。

  荀斯桓咕哝问:“心里偷偷吃一点醋,也不行吗?”

  “噗——哈哈哈!”许云渺忍不下去了,往前扑到荀斯桓身上,把荀斯桓的脑袋搂在胸口,像揉狗头一般揉他。

  “心里吃醋可以,但只能稍微吃一点,酸得难受了,就告诉我好吗?”许云渺不闹了,跨坐荀斯桓腿上,温柔看着他。

  太温柔了,姿势太舒适了,荀斯桓一仰头,差点就溺死在了这片温柔缱绻的目光里。

  既然许云渺都自己跳上来了……

  醉汉忽然就有了力气,铁打的手臂一下禁锢住了许云渺的腰身,下盘一用力,把人直接端抱了起来。

  许云渺都来不及惊呼,什么声音都被荀斯桓的吻堵回了胸腔里,化作胸口剧烈的起伏。

  两个热气腾腾的人从客厅转移到卫生间,许云渺被搁在了洗手台上,那么大的卫生间,荀斯桓非要挤着他。

  “荀斯桓,你喝酒了,而且没洗澡。”许云渺发现自己被醉汉的吻给吻醉了,心脏乱跳,脖子耳朵脸颊都要烧起来了。

  荀斯桓没打算干大事儿,况且许云渺的公寓里什么装备都没有,便只低声哄:“不做什么,只给你按摩按摩,外面走了一天,不累吗?”

  “脚是有点酸啦~”许云渺听着这话放松了警惕,脚丫子一扬,被荀斯桓一把握住了,而后毫无防备地就被人翻了个面。

  ——救命,这是要按摩哪里?!

  我真是一个好咕啊!最近每天都粗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