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许白深大惊失色，“你说我说了什么？”
戚允渐知晓他肯定听清了，并没有再重复一遍，而是静静地望着门边那个手足无措的人。
许白深一张脸爆红，双手握拳，脚趾抠地，嗫嚅半晌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那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的的。”
戚允渐眯了下眼睛，“真的？”
许白深点头如捣蒜，“比珍珠还真。”
不是他不敢承认，主要是戚允渐现在对他显然没有特殊的感情，一方面他怕暴露后戚允渐疏远自己，另一方面，他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感情方面他的态度一向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最起码不能让你看出来我喜欢你，就算看出来我也不承认。
戚允渐沉默良久，正当许白深以为他还要追问时，他朝床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自己去拿。”
“啊？”许白深愣了下，反应过来戚允渐是叫他去衣帽间拿衣服，“哦。”
正尴尬着，他以最快的速度闪进衣帽间，里面空间还不小，但是衣物很少，戚允渐以前果然不常住这边。
许白深挑了套面料柔软的家居服，所有的衣服应该都专门用了熏衣香，味道和戚允渐身上的一样。
抱着衣服出去，床上的戚允渐正垂眸看书，许白深怕他再语出惊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谢谢你的衣服，我走了，你早点睡。”
戚允渐抬起眼皮，“等等。”
许白深脚步一顿，不自觉地抓紧了怀中的衣服，“怎、怎么了？”
戚允渐突然轻笑出声：“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咳，没紧张。”许白深嘴硬道。
戚允
渐深深地看他一眼才道：“以后喝了酒别随便给别人打电话，免得胡言乱语了自己还不记得。”
过了的话题怎么又提了？许白深的脸又红了，用发誓的语气说：“我以后一定少喝酒，绝不喝醉。”
“嗯。”戚允渐微一点头，“回去休息吧。”
许白深第一次没有依依不舍的感觉，分秒不耽误地拉开门出去，门合拢之前飘进来一句：“晚安，允哥。”
戚允渐无意识地提了提嘴角，翻过一篇书页。
许白深回到自己的房间，伸手拍了拍胸口。其实他感觉今天醉得并不是很厉害，不然应该一睡不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精神抖擞。不过在俱乐部的时候他好像确实有那么几段时间头脑是空白的，难道就是那时候给戚允渐说了那句话？
被当事人问出来真是直白得让人尴尬。
许白深摇摇头不愿再想，拿上衣服和洗漱用品去浴室洗澡。热水当头浇下，冷风吹过加上喝了醒酒汤后剩下的那么一丝丝醉意也没了。
洗到一半，许白深猛然睁开眼睛，心道戚允渐让他留下来不会就是为了问他在电话里说的话吧？一句醉话而已，戚允渐会这么在意吗？
直到躺上床入睡，许白深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觉睡到天亮。许白深昨晚睡前忘了拉拢窗帘，一道温暖的阳光从缝隙间溜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醒来时半边脸庞暖烘烘的。
他从前又是打工又是上学，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穿进书来也不例外。尽管近段时间懒散了一些，醒来的时间依然挺早。
起床铺平被子，许白深走了两步，突然弯下腰。昨晚从戚允渐那儿借的家居服裤子是宽松拖地款，当时挂在衣柜里瞧着不明显，穿到他身上就变成真·拖地款了，必须挽起来穿才行。
一连挽了三圈才利落些，裤管下露出白皙劲瘦的脚踝，许白深抚平褶皱，去卫生间洗漱。
可是等他洗漱完出来，裤脚已经变回了没挽之前的样子，一丝折痕都看不见。原是这条裤子的布料又软又滑，他那么随手挽上去根本支撑不住，走几步就滑下来。
许白深无奈再次弯腰挽了一次，这次还多挽了一圈。
弄完他走出房间，隐隐听见戚允渐在房间里喊小郑，但他前后左右瞧了瞧，并不见小郑的影子。
于是，许白深走过去推开戚允渐的门，伸长脖子道：“允哥，郑哥不在。”
戚允渐好似刚睡醒，有一撮头发被压歪了纹理，斜斜地翘起来，一改往日严谨的形象。
“你帮我喊一下他。”戚允渐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低沉和喑哑。
许白深眨眨眼睛，把门开得更大了些，“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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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允渐上下打量他一圈，点点头道：“行，我要起床。”
许白深不明所以，走到床边待命。
戚允渐等了几秒，无奈道：“去那边墙角帮我把轮椅推过来。”
“哦，好。”许白深顺着他的指示一眼便看到了轮椅，走过去把它推到离戚允渐最近的床边。
上次在医院他看戚允渐停过一次，于是没等戚允渐指示便主动拉了驻立手刹，使轮胎静止不会滚动。
拉完他用力试了试，确定轮椅固定住了，他抬头得意地看着戚允渐，“可以了。”
戚允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张开双臂。
许白深：“？”
戚允渐挑起一边眉毛，“来啊。”
许白深反倒往后退了两步，“做什么？”
戚允渐道：“抱我坐上去。”
“我……这……”许白深心道：要不我还是去喊小郑吧！
戚允渐耐心等着，“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帮我？”
许白深咽了咽口水，确实是他说的。
既然说了，也不好反悔了，他又上前几步，膝盖抵着床沿，臀部下沉，上身前倾，一只手穿过戚允渐两腿膝窝，一只手伸到他背后，以公主抱的姿势正要发力……
“正好你也想抱我，一举两得。”戚允渐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许白深刚把他抱离床面几厘米，闻言手一软，怀里的人又摔回去了。
“都说了那是胡言乱语的。”许白深不知是羞的还是用力累的，一张脸连同脖子都红了。
戚允渐勾起嘴角，不逗他了。
许白深缓了缓，上次去医院他看小郑轻轻松松就把戚允渐抱起来了，今天一试发现自己来果然没那么容易，不过他毕竟也是个体格不弱的成年男人，从床上到轮椅上那么点距离他还是可以抱的。
……前提是戚允渐别再说奇怪的话。
戚允渐说完那句便安安静静地把手搭在许白深的肩上。许白深一鼓作气抱起他，转身准备把他放到轮椅上，成功就在一步之遥，可是……
许白深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自己再次滑下的裤腿，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往后仰去，他怀里的戚允渐未能幸免，被带着往前倾，两人呈重叠的姿势跌倒在地。
落地之际，戚允渐反应迅速地伸出一只手撑住地面，避免自己的体重全部压到许白深身上。另一只手则托住了许白深的后脑勺，垫在下面。
可是尽管戚允渐做了这些努力，许白深还是被摔得大叫了一声：“啊——”
戚允渐确实用手撑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但他的下半身动不了啊，那双腿并不轻。
许白深先是摔了个屁股蹲儿，随后大腿被压了个实，整个人瘫平在地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戚先生，你怎么……”听见惨叫声的小郑赶紧跑来，看清屋内情景后缓缓张大了嘴巴，“这、这……”
许白深想动动腿，哼唧了一声：“允哥。”
小郑不知想到了什么，忙道：“打扰了！”
说着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走了两步还转回身来拉上了门。
戚允渐：“……”
许白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别走啊——”
可惜小郑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