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是偏路,且黑灯瞎火的,周围死一样的寂静,看不出有什么状况。

  桃襄心事重重。

  “你是在担心小李兄弟吧。”红豆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桃襄被看穿了心思,也不想掩饰。

  他抿了抿嘴唇,低落地呢喃:“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如果回来发现我们都不在了要怎么办,他怎么去找我,我怎么去找他?”

  石娘霸气地一扬马鞭,扬眉:“担心个屁,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天一亮我就陪你去找人。那小子脸皮厚嘴贱,一般这种人命都很长的。”

  桃襄很庆幸有朋友陪在身边,将他从自耗中拽出来。

  是的,相比自己,李春游的处境肯定安全得多。

  而且李春游也不是傻子,如果发现桃襄不见了又没尸体,他肯定也会去找自己。

  由仪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个人还能绕哪去?

  这么想,桃襄心情不禁好多了。

  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突然间前面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顿时警惕地盯着草丛,桃襄更是悄悄拔出了三寸剑身。

  忽地,草丛中跳出来一个浑身挂满苍耳的男人,他见到众人顿时红了眼圈:“红豆!”

  死里逃生,夫妻重逢。

  红豆也瞬间放下所有防备,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放下小女孩跑过去抱住夫君,呜咽道:“安知,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呜呜呜,我好疼,差点死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安知也哭得七零八落,从未如此狼狈过:“我从家丁那里听到消息就一路奔来,我就知道你会走这条小路。”

  他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现在有我了。”

  “嗐,太好了。”石娘牵起小女孩的手,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我们有救了,不会今晚被大灰狼叼走了。”

  桃襄看得心中有些酸涩。

  李春游,是一点消息都没听见吗?

  *

  深夜 安府

  安知安排了酒菜正在做,先给众人准备了热水沐浴解乏,顺便换下来一身脏衣服。

  事后,红豆躺回房间由医师照料,小女孩被婢女带下去安抚。

  洗漱完毕的石娘和桃襄,与安知坐在主厅商讨。

  “实在是麻烦掌书记了。”桃襄眼神黯淡:“对不起,军营我没守住。”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能保护红豆死里逃生,我安某已经要跪谢了!”说着,安知就要起身给桃襄跪下,桃襄连忙把人扶住。

  石娘看不下去:“你们就别谢来谢去了。掌书记,白桦夜袭以及叛军围攻,前期您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没有。”安知皱眉恨恨道:“无耻宵小贼人,太可恶了!我一定要上报朝廷,然后亲自领兵将他们击退!”

  桃襄蹙眉:“这群叛军是什么来头,是朝廷的兵还是私兵?”

  安知神情凝重,突然抬手关上了窗户,屋内的侍女也自觉地退了出去,牢牢地关上门。

  “有大来头?”石娘狐疑。

  “其实我只是猜测。”安知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看着他二人道:“那日太子前来军营借兵,应该是被人看见了。”

  “所以应该是太子的某位竞争对手,同样觊觎着王位。”桃襄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他在实力上不如太子,便与敌国私通,趁机借力上位。”

  屋中陷入了沉默,三人心中皆燃烧着怒火。

  王家之争,受苦的永远是他们这群下层人们。

  或许不到这个位置的高度,永远不会懂。

  可以为了虚荣的权利出卖自己的国/家,任百姓黎明被屠杀,无辜的军力被消耗,尸骨成堆血流成河。

  “掌书记,”桃襄听见自己嗓音沙哑道:“城中打起来了吗?”

  安知知道他是在问李春游。

  “不幸中的万幸,城中暂时还没情况。”安知宽慰道:“李春游他是跟着太子出征。你想,若是李春游都有危险,那太子岂不是……咳咳,你懂吧。”

  “我懂。”他笑道:“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谁知桃襄暗自攥了攥拳头,可恶的李春游,现在满脑子都是他!

  *

  饭在陆陆续续端上桌,桃襄胸闷也没胃口,便以去叫小女孩起床,顺便出来走走。

  小女孩有自己的名字,叫花花。

  刚走进花花的房间门口,就听里面传来闷闷的哭声。

  桃襄一瞬间心化了,毕竟才这么大点孩子,经历了人间惨剧,任谁谁不痛苦?

  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应该是去灶房帮忙了。

  这时体现到萌宠旺财的重要性了。

  颀长的身影化成一团肥嘟嘟的球体。

  巧克力色肉垫拍了拍门,花花疑惑地拉开门,就被个毛绒绒的肉球扑了满怀。

  “狗狗!”花花惊讶道。

  “汪汪汪!”小土狗坐在花花怀中,收起指甲免得刮伤孩子,肉墩墩的爪子搭在花花肩膀上,尾巴一晃一晃。

  不得不说狗狗就是天生的快乐的使者,即使狗狗不会笑,但上翘的嘴巴和豆豆眼显得蠢萌可爱。

  “汪汪呜呜……”小土狗好像专门安慰她似的,舔了舔花花脸上的泪痕。

  花花抱着热乎乎的旺财,将豆大的泪水都蹭在柔软的狗毛上,抹了个鼻涕泡。

  桃襄:“……”

  嗐算了算了,再苦不能苦孩子。

  花花哭得昏睡了过去,小土狗从她怀中钻出来,嘴里叼着被子望上扯。

  小土狗用嘴将被子为她盖好,想着孩子这时候不吃就不吃吧,饿了自然会吃的。

  正当小土狗在准备屁颠屁颠离开房间时,忽然从走廊上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闻得狗鼻子差点当场废掉。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爪子开门,见原来是府中的侍女端着餐盘上菜,那个刺鼻的味道,正是从酒水里散发出来的。

  桃襄不着急化成人形,而是躲在柱子后面,仔细地分辨这股味道。

  首先,肯定不是酒精味;

  其次,是药的苦涩味。

  狗狗的嗅觉是人类的无数倍,果不其然,当小土狗化成人形时就闻不出来这股味道了。

  桃襄心乱如麻,瞳孔凝聚着对面的灯火,一点点缩紧。

  安知为他们准备的酒水里为什么会下药!

  “桃兄弟!”安知头探出门框朝他招招手,灯火下他的笑容仿佛凝固的油画:“来吃饭啊!”

  桃襄遍体生寒。

  *

  凄月寒星。

  李春游烦躁地用手指点着桌面。

  屋内门窗紧掩,闷热的空气让他粗鲁地扯开衣领,但丝毫没有凉快些。

  红木桌右上角,堆放着一摞子信件,都是他写给桃襄的。

  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传信使几天都不见人影儿,他想随便派一个士兵跑腿,可太子司马幸神经兮兮地封锁了宫城,连一条狗都出不出去。

  李春游等不下去了,啧地一声踹开了房门,却见司马幸被一群仆从簇拥着,笑得意味深长地朝他走来。

  这个笑面虎属实有些让他恶心。

  “哎哟李将军,您这把剑都佩上了,是要去哪?”胖太监眯着眼睛装作关心道。

  李春游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咬牙道:“回家!”

  “家?”司马幸道:“那个军营吗?今天军营里有个年轻人来找你,我特地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李春游脚步倏然一顿,两眼几乎放光:“他人在哪?”

  司马幸扬了扬下巴,示意太监去把李春游带过去。

  太监在前面带路,李春游急不可耐,都想亲自推着太监赶紧走。

  到了会议室,李春游心脏猛跳,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却见里面摆着两杯热茶,空无一人。

  他快步上前去,见其中一杯热茶被喝了一半,糕点也被咬了半口。

  “人呢?”李春游质问道。

  侍女小声回答道:“这位公子去如厕了。”

  李春游皱眉:“这个公子长什么样子?”

  侍女嗫嚅,抬头突然对上那太监的目光,顿时快速说道:“头梳半髻半披发,杏眼高鼻薄唇,还、还有,他说他叫桃襄。”

  这下确认无错了。

  李春游半提的心也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等桃襄归来。

  殊不知,方才那宫女像背书似的背完后,吓得手都在抖。

  那太监谄媚道:“殿下,异己已铲除,您说登基大典安排在下旬如何?”

  司马幸不悦道:“太晚了。南营侵犯的白桦兵怎么样了,平息了吗?”

  “昨夜刚派兵去,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太监特意瞟了瞟四周,格外轻声道:“没让李将军发现端倪。”

  司马幸点了点头,一捋袖口,悠哉道:“登基大典就在三日后吧,免得夜长梦多。三日后,顺便向全朝宣布寡人召李春游做长公主夫婿这件事。这小子虽年纪轻轻,但寡人就需要有这么一个疯狗来替寡人镇守朝廷。”

  太监嘿嘿一笑,点头哈腰:“殿下英明!”

  司马幸瞥了他一眼:“还喊殿下呢?”

  “哦不,瞧老奴这猪脑子!是陛下英明!”

  “对了,给他下的‘软骨散’控制好计量,别废了他一身武功。”司马幸勾了勾嘴角,胜券在握,不禁心情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他眼中的众人

  采访者:桃襄。

  他眼中的李:嗯,我的老伴。(羞涩亲亲)

  他眼中的木丰:用我对象的脸作恶多端!!恶心!!!

  他眼中的青衣傀儡:长得跟我一样的木头。

  他眼中的石娘:真汉子!(划掉)勇敢且酷酷的帅女人。

  他眼中的红豆:全世界最温柔最漂亮的女子!好闺蜜(bushi)贴贴

  他眼中的安知:……没担当的男人不想评价。是个好队友没话说,但接下来着剧情走向连好队友都不是了。

  他眼中的旺财:可爱滴勾狗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