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再一次把鹿欢保释回来的时候,路十八正坐在后海的海岸线上,盯着远处的白色船帆还有碧蓝色的天空发着呆。
“嘟嘟嘟……”
口袋里面的手机不停的响着铃,路十八并不想接听,他知道肯定是秦酒打过来的。
电话是秦酒保存的,他甚至拿过了路十八的手机把置顶的那个人给删除了。
电话号码,熟记于心,路十八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永远都不会……
海鸥在天上不停的翱翔着,刷着红蓝色油漆吐着烟圈的渡轮发出呜呜呜的响声,它们即将靠岸,水波被荡起一阵阵的波澜。
“嗡嗡嗡……”
被静音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振动着,路十八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看了眼,嗯,不是陆家年,然后他就什么也没有想,直接将手机猛地扔向了大海。
“咚……”
手机形成了完美的抛物线弧度,就那样掉入后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拿起身边的鱼食,路十八一颗一颗的往里面拋着,整个人就像是提线的木偶,面无表情。
陆家年,鱼吃了鱼食,就不会吃你了。
不多时,秦酒还是找到了坐在海岸线边上的路十八。他看见坐在岸边上单薄的男人,被海风吹的左摇右晃的,仿佛下一瞬就要一头栽进那深不见底的后海里。
心里一阵躁意,秦酒恶狠狠的对着路十八怒吼道:
“路十八?你做什么?想死也不用在我的面前表演!”
秦酒拄着拐杖缓步走了过来,他伸手用力的扯起不停的向着海面砸着鱼食的路十八。
他的面色苍白,面无表情,嘴巴上已经被海风吹的起了死皮。
“……”
路十八轻飘飘的抬起眼皮看了秦酒一眼,然后手上继续抛着鱼食儿,压根不搭理他。
“你的手机呢?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你不想为陆家年报仇了吗?这么一副死人脸的样子,莫不是你也想陪着他一起死?”
秦酒拽着路十八的手腕,将他从那里拽了起来。
苍白的男人真的是太轻了,秦酒压根都没有用什么力气,一个将近一米八的路十八就这样被他拖了起来。
路十八站起身之后,甩开了秦酒紧紧捏着他胳膊的手。
“手机不小心掉到水里面了。”
路十八说话顿了一下,他仿佛不想和秦酒多说一般:“还有……你放心我不会死,会游泳的人淹不死。”
因为,那天同样跳进后海的我活了下来,不会游泳的陆家年死在了后海。
所以,陆家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会游泳呢?
你活不了,我也不会想要苟活……
路十八内心满是悲戚,面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走吧,鹿欢我已经带回来了。你想要怎么处理他都可以。”
秦酒突然放软了声音,他突然有些害怕路十八是真的想要死,因为只有想死之人才会这样目光无神,面容呆滞。
路十八站起身,对着秦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把他带回来了。谢谢你啊……”
谢谢你把他带回来。
谢谢你把杀害陆家年的凶手带回来。
谢谢你身为凶手的帮手之一愿意把他给带回来。
……
鹿欢被人束缚住了双手,眼睛也被黑色的布条给遮挡住了。
他整个人都是十分慌张的,看不到任何一丝光线,黑暗总是很轻易地让人感觉到孤单害怕的。
“是谁?到底是谁把我绑过来的?”
“是不是你,路十八?”
“秦酒?是你吗?”
空旷的房间回荡着鹿欢自己的声音,吼叫过后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一阵孤独的风声。
“吧嗒吧嗒……”
脚步声响声,格外的低沉清脆。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鹿欢还没有经过法律的审判,本来被关在看守所里,他在熟睡中被人给带了出来。一醒来就鹿欢发现自己被束缚住了手脚扔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酸疼感。
“……”
没有人回答鹿欢的话,他的下巴被人挑了起来,指甲狠狠地深陷在他粉嫩的唇上。
“唔——”
鹿欢疼的闷哼一声。
“哗啦哗啦——”
一阵机械链条被人启动的声音,起重机在不停的上升,鹿欢被人挂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他的两条胳膊被扯的生疼,整个人面目狰狞的不行。
“噗通——”
两三米深的水池里飞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鹿欢没有留意,灌了一肚子的腥咸的海水。
窒息感,死亡感……距离自己好近……
要死了吗?
鹿欢的鼻腔里满是海水,嘴巴不停的憋气却还是下意识的吞咽,眼睛也是一股涩意……..
就在鹿欢以为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起重机又将他拉了起来。
“呼——”
还好,我还活着,还没死——唔——
下一瞬,起重机再一次落下,刚缓了一口气的鹿欢再一次被扔下了水。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他的头被人使劲往水下压,腿上就像是被绑了千斤重的重物。
池子的水面上不停的升腾起巨大的泡沫,在水底的人濒临死亡。
鹿欢缓缓往水下沉入,他的头发被人一把抓住,他被人带着往上游……身体好沉,头皮好疼……他不自觉的跟着身上人的动作,向着上方游动。
疼——好疼——
缺氧的鱼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呼吸到了氧气,鹿欢不停的喘息着。
“噗通——”
狠戾的一脚突如其来的踹向了鹿欢的腰腹,他被人踹的在粗糙的地面上不停滚动,最终再别掉进水里。
还没有等鹿欢沉下去,那人使劲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下压抬起——下压抬起——
如此反复数十次。
鹿欢被整的毫无力气,他喘息声都是十分微弱的。
“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快杀了我……
每每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人绝望的不行,却又不能够真正的死去,这种感觉真的太令人难受了。
鹿欢受不了了,他宁愿现在被一枪毙命,也不希望被人这样捉弄。
“路十八……我知道是你……杀了我……”
他身上的绳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给解了,伸出手抓住身边人的手腕。
“杀了我……”
眼睛上的黑布被一把扯了下去,鹿欢终于重新获得光明。
“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路十八坐在池子边上喘着粗气,白皙的身体透着粉红,苍白的脸上带着恨意,他在笑……他在笑鹿欢的狼狈……
这只是开胃菜,好好享受吧。
路十八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心口下方的伤口,这里……来源于鹿欢……这个痛苦的滋味他也该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