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找上路十八的那一天,路十八正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像是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
“停车。”
秦酒摇下车窗,饶有兴味的盯着路十八。
“路十八。”
“……”
路十八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沉默的拉着箱子向前进,他想去后海……他想去看看陆家年……没准……他还活着……要不然……自己也去陪一陪孤单的他吧……
已入秋,后海的水太冷了,陆家年……会孤单的。
“路十八,你不想替陆家年报仇吗?”
听到这句话,路十八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他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暖黄色的行李箱在清晨的浓雾中看起来格外的扎眼,路十八捏着行李箱把手的手紧了紧,整个人看似平静,内心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他心有恨意。
无论是鹿欢,还是秦酒。
秦酒看着路十八停下了脚步,忍不住笑了,他突然打开车门,站了起来。
一条腿残疾的他做了手术,安上了最好最昂贵假肢,别别扭扭的朝着路十八走过去。
摆脱了轮椅的秦酒,却始终残疾。
楚星从他身边打着黑色的伞跟随他的脚步,他试图扶着秦酒护他安全。
“滚开!”
秦酒一把甩开楚星,语气不耐,眼都不眨的朝着路十八走了过去。
楚星的眼里满是受伤。
路十八冷眼旁观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惺惺作态。
一个牛郎,一个花客,不过是金钱交易,看起来却又像是爱而不得的痴男怨男。
“你是什么意思?鹿欢不是已经被捉了吗?”
路十八歪着头,本来被养的红润好气色的俊脸此刻尽是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会断气的将死之人。
“是啊,他是被捉了。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却也能使磨推鬼……你不会不懂吧?嗯?”
秦酒缓缓靠近路十八,勾起他鬓角的一丝长发。
“你的头发,是为我而留的吗?”
“啪!”
路十八一巴掌拍开秦酒触碰他头发的手,后退几步,就像是厌恶厕所里恶心的蛆虫一样反感秦酒对他的触碰。
此时的路十八恨不能给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消个毒。
“呕……”
路十八忍不住生理性呕吐。
“你的病还没好?”
秦酒没有自知之明极了,他抬腿试图继续靠近路十八。
“滚开!离我远点!”
路十八伸手猛地推了一把秦酒,秦酒对义肢还不熟悉,就那样像是一只王八一样躺的四仰八叉。
“秦哥!”
楚星扔下手里的黑色雨伞朝着秦酒跑了过来,空气中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嘶——”
秦酒的手被水泥地面磨的血肉模糊,他却还是止不住大笑。
“哈哈哈,路十八,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带劲了……”
他饶有兴味的盯着路十八,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匹饿狼盯着待宰的羔羊。
“秦哥,我扶你起来。”
楚星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想要伸手触碰秦酒的手臂,却被秦酒用力的再一次推开。
“滚开——路十八,过来。”
秦酒面色不善的怒斥着楚星,却又十分好脾气的喊着路十八。
“路十八,扶我起来。”
听着秦酒理直气壮的语气,路十八拉着箱子抬腿就要离开。
“你不想给陆家年报仇了吗?”
“鹿欢上次就是被我给弄出来的!”
路十八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地上摔得狼狈面上却还充满挑衅的秦酒。
“你不是想要报仇吗?那个短命鬼被鹿欢给推进了后海,你不想替他报仇?不想好好教训一下他吗?”
秦酒以为路十八心动了,他不停的说着……
鹿欢是秦酒放出来的。
竟然是他放出来的……
这个疯子……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陆家年被鹿欢推下水,究其原因,罪魁祸首之一就有秦酒?
他是始作俑者,他是害死陆家年的杀手。
鹿欢该死!
秦酒也该死!
路十八不停的咬着牙,口腔里一股腥气……
秦酒……我要你偿命……
替我的,家年,偿命……
他一个人在后海太冷了。
“你的意思是你能把鹿欢弄出来?”
路十八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话,秦酒还以为他恨鹿欢恨得牙痒痒,殊不知他也是路十八憎恨的对象之一。
“当然……可以。”
秦酒坐在地上上下打量着路十八。
“不过,我倒是想看看小十八有什么诚意了。”
“你想要什么?”
路十八松开抓着箱子的手,转过身朝着秦酒走去,半跪在地上,想要主动拉他起来。
“啧,小十八和陆家年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不知道现在脏不脏?我喜欢干净的,你懂吗?……”
秦酒靠近路十八的脖颈,然后轻嗅几下,伸出破皮的手勾起了刚才他触碰过的那一缕青丝,然后轻舔了一下。
路十八听到他的话,突然就愣了一下。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
他说:“……我没有和陆家年上过床”
秦酒说:“很好,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的男人身上的味道。”
……
路十八没有回到和秦酒居住了十多年的出租屋,而是坐着秦酒的车去了一个靠着后海的海景房。
“我想让陆家年看看,我到底是怎么玩弄你的。让他在海水里好好学学。”
秦酒的声音传到了正冷眼看着后海的路十八。
“……”
路十八不语,他觉得秦酒很恶心。
恶心透了,腐烂了三天的垃圾都没有秦酒这个家伙恶心。
“哈哈哈,进去吧,进入看看属于我们的新家。”
秦酒从车里拿出了一根木质手杖,他在前面走着。
楚星也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对秦酒的行为无法评价,只能说秦酒真的是个烂人,在死了爱人的人面前不停提起死去的人,还不停的刺激着他。
房子里的装饰,暖黄,阳光,照片,向日葵……
都是路十八喜欢的,此刻却也变成了路十八讨厌的。
他烦躁的把东西都扔到了一边。
“我住哪一间房?”
“小十八不喜欢这个房子吗?”
“我住哪一间房?”
“这可都是我按照小十八喜欢的风格装修的。”
“我住哪一间房。”
“左手第一间。”
“……”
路十八无视秦酒说出的那些话,真是恶心透顶了。他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鹿欢,秦酒……你们终究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迟早会……
路十八敛下眼底的恨意,一步一步的踩着楼梯,向上走去。
他就像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将士,满眼的恨意,他终归会收回属于自己的国。